灭世魔龙三岁半by卷卷猫
卷卷猫  发于:2025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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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抱着她的大姐姐和旁边两个大哥哥,此刻都已经昏倒在地。
“他们只是睡着了。”
“蝴蝶姐姐?”温绛耳惊喜地扬起头,果然又看见那个紫色蝴蝶翅膀的女孩站在不远处,对她温和地笑。
“快跟我来吧,”那蝴蝶女孩对她招招手:“他们若是醒了,再阻挠你上山,会被归墟守灵吃掉,你的能量不足以再驱散它一次了。”
温绛耳脑袋很迷糊,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是来寻找鹿角菌。
她想要问蝴蝶姐姐上山干什么,可她好像能感知到蝴蝶的急迫心情,赶忙爬起来,迈着小短腿跟着蝴蝶姐姐继续走向山顶。
迷糊中,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不远处躺着的那三个修士。
“他们很安全。”蝴蝶姐姐声音忽然进在耳边,“只要不阻碍封印解除,守灵就无权杀生。”
虽然听不懂,温绛耳心中最后一丝隐约地不安消失了,木讷地回过头,独自一人朝山顶走去。
“死丫头,我非得把她的屁股打开花不可,这次谁也别想拦着我!”
李秋燕骂骂咧咧踩在雪地里,每家每户询问有没有村民看见温绛耳。
王瑞奉蔫头耷脑地跟在她身后,听出她的火气是在责怪他从前的护短,便小声反驳:“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孩子是个小福星,打骂她是要倒霉的,我从前拦着你,那是为了你好。”
“你是傻子吗!”李秋燕转身指着王瑞奉鼻子臭骂,“那些修士说的屁话,不过是为了骗你这个当爹的好好养活孩子,一个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的小胖崽子是什么福星?家都要被她吃穷了!如今咱家里用得着她了,她倒是溜没影了,她就是个……”
大地猛然震颤!
“啊!”李秋燕一个没站稳,摔跪在地上,惊恐地爬过去抱住丈夫的腿,“地震了?地震了!”
两人跌跌撞撞想跑去空地,大地突然的震颤却已平息。
一道刺目的金光笼罩大地。
两人抬手捂眼,眯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向光源——
十多里外,那座终年笼罩在白茫雾霭中的金鳞山,此刻金光万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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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神秘大白蛋总算上线了[猫爪]

第6章 好大一颗蛋
晨光像细碎的流沙,透过洞口稀疏的藤蔓枝叶,光点落在温绛耳熟睡的小胖脸上。
山间的薄雾寒冷,沉甸甸地在地面游动。
一个寻常孩子该是抵御不了这样的潮湿与寒冷,可温绛耳天生适应这样的寒冷。
阿娘说,他们的祖先常年与烛龙生活在极北之地。
那里终年冰封,寒风呼啸。
他们的祖先却可以在万物寂灭之地,催生万物,以花草点缀人间。
温绛耳不懂什么是催生万物,但她确实不怕冷。
她不喜欢潮湿,一双小脚被潮湿的小布鞋泡得脱皮了。
昨天爬到金鳞山山顶,她的鞋底磨出一个洞。
没有袜子,一部分脚掌接触冰冷的雪地,很难受。
而且鹿角菌比她想象中沉重很多。
她还记得那颗巨大的鹿角菌,她一度想要放弃把它抱下山。
蝴蝶姐姐似乎看出她想要抛弃鹿角菌,“它必须在你身边才能破壳,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
之后,意识消失了。
小兔子宝宝回到这座山洞里。
没有继母叫醒她干活,这个时辰仍然睡得很香。
洞外有几只翠鸟扑扇着翅膀低空飞过,她没有醒。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胃部开始疼痛,温绛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贴着地面的左侧身体像是被灌了铅。
即便是强壮的汉子在这阴冷的地面睡上一晚,此刻也该冻僵了。
但温绛耳只觉得胳膊有些麻木。
她艰难地用两只小手撑起身体,深吸一口气,紧紧按住难受的胃部。
她昨天只吃了赵衍给的一个馒头、一碗水,在家的时候爹爹会让她馒头萝卜大白菜管饱。
“好饿!”她有些急切地说,稚嫩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
记忆慢一步回笼,她最先想起的,是那个帮她擦掉鼻涕掸掉灰尘的女掌柜。
掌柜的让她每天上午去排队领粥吃。
她手脚着地迅速爬到洞口,看了看外面的太阳。
太阳还没到正中,她快些下山,兴许赶得上。
急匆匆站起身,腿脚发软发抖。
她从前其实没挨过饿,爹爹不爱搭理她,但并没有饿过她。
她晕乎乎地弯下腰,小手拍打棉裤上的灰泥,是尽可能保持干净的小兔子宝宝。
就这么匆忙急切地跑出山洞。
阳光点亮她暗红色的双瞳,脑袋突然清醒了许多。
“鹿角菌……”
她都想起来了。
她昨天傍晚去山上找到了一个巨大的鹿角菌,可以用它换取两三年的萝卜白菜和包子。
“我的鹿角菌!”她开心地冲回山洞里,去自己昨晚睡觉的地方寻找鹿角菌。
幽暗的山洞深处,一颗巨大的椭圆形石头,散发着幽光,一下子吸引了温绛耳的注意。
她跑到那颗石头旁边,好奇地低头观察。
它的形状看起来像一颗蛋,一颗超过她膝盖高的巨大的蛋。
但它表面并不是蛋壳的质地,乍看散发银白色幽光,但却不是那种柔和的光泽,而是类似于金铁一样冷硬肃杀的光泽。
凑近细看,它甚至不是光滑的,周身都是细密繁复的纹路,像一片片锋利鳞片的铠甲。
这东西昨晚就在这里吗?
温绛耳纳闷的歪头。
她好像第一次看见它,或许是因为昨晚上山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她没发现它的存在。
她觉得它应该是一颗蛋,但是什么样的飞禽能生出这么大的蛋呢?
她甚至没怎么见过这颗蛋这么大的鸟,它比老母鸡还大。
体积几乎跟那种飞得很高的鹰隼差不多大小,但鹰隼不如它这般圆润。
温绛耳好奇地伸手,指尖尝试贴在蛋壳上。
“嗷!”指腹像被针扎了一样。
好刺啊。
她朝手指哈了口气,用力在裤子上搓了搓。
这颗蛋比冰块还冷,应该还很新鲜,她可以吃掉这颗蛋。
口水疯狂分泌。
她吞咽了一口。
这么大的蛋诶。
家里母鸡生的蛋从来轮不到她吃,她只能吃馒头和萝卜。
从前阿娘在的时候,经常喂她吃炖蛋,她还记得蛋的口感。
滑滑的弹弹的,味道好鲜美。
本来就咕咕叫的肚子翻江倒海。
这么大的蛋能吃多少天呀!
掌柜承诺的萝卜包子一下子被抛去脑后,她甚至没发现周围并没有她记忆中抱回来的巨大鹿角菌,只有这颗蛋。
她现在只想吃几口蛋汁。
她可以把蛋液倒进碗里,搅拌均匀,用碗隔着水火煮熟,就像给弟弟做早膳那样,这很简单。
从前煮蛋的时候,香味很诱人,她一直很想尝一口,但李夫人警告过她不许偷吃弟弟的食物。
阿娘走后,她一直没有再吃过鸡蛋。
温绛耳迫不及待冲到自己的小布包旁边,翻出掌柜的送她的碗,还有木头铲子和火折子。
去洞外捡了一堆枯树枝回来铺好,她抓起一颗石头走到大蛋前,准备在蛋的顶端开一个孔。
天冷的时候食物不容易发霉,但破壳后的蛋还是会很快发臭。
她想她必需很快吃完这颗蛋,一口蛋汁都绝不浪费。
用力吞咽一口,温绛耳举起石头,对准蛋尖——
“铛!”
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声,震得虎口发麻。
手里紧握的小石头应声弹开,滚落在地。
“唔!”
蛋没有被砸穿,甚至没有裂纹。
被弹飞的石子都碎了一小块,银白色的蛋壳上却连轻微伤痕都没有。
蛋壳在震动,发出铜钵一样的嗡鸣。
蛋壳上繁复的鳞状纹路,仿佛在幽暗的洞穴中骤然醒来,一道游走的金芒透过蛋壳,一闪而过。
周围湿沉的雾气陡然化为冰凌,簌簌掉落在地。
像是在警告对蛋发起“攻击”的生物。
可惜被它警告的温绛耳什么都没发觉。
她另一只小胖手抱着虎口疼痛的手,哼哼唧唧地搓了搓,又用舌头舔了舔,发麻的感觉迅速消散,疼痛反而更清晰了。
温绛耳两只小手挥舞着拍打蛋壳,“怎么会有这么硬的鸡蛋!”
等手掌的疼痛消退一些,她找了个大一些的石头,继续砸蛋。
一开始为了不漏出蛋液,她只砸顶端。
石头砸裂了几块,蛋依旧“毫发无损”,她尝试砸蛋身的任意位置。
结果还是砸不开。
肚子饿,腿脚发抖。
继续耗费力气砸蛋,会让她失去下山去集市乞食的力气。
一颗巨大的蛋就在眼前,无论如何,她都想不到自己可能打不开这颗蛋。
更可怕的危险并不是脱力。
周围凝结的冰凌已经漂浮在半空,一点一点融合成匕首大小的冰锥,如同一头可以视物的野兽,无声息地盯准了这个袭击蛋壳的生物。
冰锥的顶端愈发尖细,探查到温绛耳的脉搏震颤,陡然刺去!
“哎呀……”电光石火间,温绛耳丢掉了石头,绝望地扑在蛋壳上,缓缓跪倒在地,伤心欲绝的闭着眼睛,口水溢出嘴角。
她的姿势像在拥抱这颗巨大的蛋。
刺向她的冰锥陡然停滞在半空,但并没有融化,仍然蓄势待发。
温绛耳左脸贴在冰冷的蛋壳上,两个发髻小揪揪有些散开了,泛黄的细软头发凌乱地遮掩着精疲力尽的小胖脸,她像街边无人照管的小乞丐。
小肚皮微微起伏着,胃里翻江倒海,饿得要把她小小的身体吞噬消解。
“没关系。”
“没关系。”
温绛耳闭着眼睛紧紧抱着蛋,咬牙切齿地努力哄自己,“小兔子宝宝不会挨饿,阿娘说我们以爱为食,跟愚蠢冷酷的大块头烛龙不一样。”
温青妩从前碎碎念,经常说那些让温绛耳无法理解的话——
“凡人只是被匮乏的生活压垮了,才不再信仰我们。”
“但他们总会在一生中的某个时刻苏醒过来。”
温绛耳依旧不理解这些话的含义,只记得“以爱为食”四个字。
现在任何听起来能吃的东西都在她脑子里盘旋。
爱可以吃吗?
可是现在没有人爱小兔子宝宝。
她饭量很大,干活又笨手笨脚,让李夫人很心烦。
她从前连打饱嗝都会被阿娘夸耀,但现在已经变成一只坏兔子宝宝。
温绛耳困惑地睁开眼:“真奇怪,我为什么突然不可爱了?”
她叹息一声,直起身,啪嗒啪嗒跑去洞外,捧起积雪塞进嘴里充饥。
山洞内,那颗蛋周身如同星辰次第闪烁,光芒透出坚固厚实的蛋壳。
一只胖爪子的小肉垫突然按在蛋壳内部,小小一坨,急切地不断摸索,寻找刚才贴在蛋壳上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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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蛋:怎么脑瓜子嗡嗡的
蛋壳外应该是期待宝宝龙破壳的温柔兔子姐姐,而不是什么留着口水的食龙兔之类的恐怖画面吧[狗头]
小兔子宝宝:才没有流口水,那个可能是汗液。

金鳞山麓,昨夜的篝火只剩几缕冒烟的火星子。
二师兄裴禅低着头,脚尖捻起雪泥里的一颗石子,踢向火堆,火星散开,彻底熄灭。
转头再次眺望通往山腰的小径,寒风灌进领口,心中的焦躁让裴禅无法感知刺骨的寒意。
卯时已过,姚霜见早该让师弟下山,跟他换防。
可此刻日头越过山脊,午后刺目的暖光铺满山下的雪地,江晏那吊儿郎当拖拖拉拉的身影依旧没出现在小径。
江晏再怎么爱偷懒,也不可能拖到第二天中午。
别是出了什么乱子了吧?
会不会又在山上找到躲藏的大妖了?
不能再等了。
右手握紧刀鞘,裴禅化作一道青影,沿着秘密小径飞驰而上。
因为太过心急,裴禅没察觉到山里的气温比以往要稍微冷一些。
直到抵达巡山路线的山腰,余光才发现异常。
越往上走,景致越发诡异,直到地面一处裂谷般的缝隙横挡住他的去路。
裴禅震惊驻足,低头观察周围的战斗废墟。
冰封的山岩开裂,像野兽张开的巨口,裂口内的岩石表面,居然覆盖着野草葱绿的嫩芽。
如果这山体是被灵剑斩裂,野草不可能如此快速的生长。
像是某种生灵从这巨大裂缝里凭空生长出来,浓烈的灵力滋生出这大片的野草嫩芽。
裴禅心跳开始加速,矮身一跃,跨过裂缝,继续朝山顶追踪。
空气里弥漫着草木被碾碎的气息,却没有血腥味。
前方的大地如同被巨兽犁过,翻起的泥土凝固成半丈多高的波浪,几棵大树被连根拔起。
废墟的中央,师姐弟三人倒在一片荒草地里,一动不动。
裴禅目眦欲裂。
屏息许久,才跌跌撞撞冲到姚霜见身旁,单膝跪地,颤抖着手指,去探她鼻息。
没等到师姐呼气,身旁就传来江晏安逸的小呼噜声。
裴禅这才呼出一口气。
这三人没有死,也没受伤。
只是睡得很香。
要不是周围满是打斗痕迹,裴禅都怀疑这三个狗东西故意偷懒一晚上,把他独自晾在山下。
裴禅冷着一张被欠了八百吊钱的脸,还是怂唧唧地轻轻摇醒了暴躁大师姐。
然后转身,给俩熟睡的师弟一人一巴掌!
“什么时辰了……”懒洋洋撑起身体的姚霜见揉了揉眼睛,感觉今早的阳光格外刺眼。
因为实际上已经是中午了。
“诶?”她睡眼惺忪地望向三个师弟,“你们怎么全在这里……你大爷的!那谁在山麓把守!”
不等暴躁大师姐开始殴打师弟,裴禅就惜命地迅速说明情况。
“昨晚没人去换你轮防吗?”姚霜见用力抓挠脑袋,总感觉记忆仿佛被挖空了一块。
“等等,现在怎么会是午时三刻?”顾青遮发现了不对劲地方,“我们巡山的时候是申时末刻,为何会突然昏睡在此地?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都想不起发生过什么。
周围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姚霜见和江晏都有灵力耗尽的虚脱之感,但却没有受伤。
如果遭遇了妖魔袭击,他们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众人毫无头绪。
“不对劲……这里的灵气怎么感觉……”姚霜见抬起双手,在虚空中感知灵气。
脸色骤变。
她猛地站起身,掏出符纸,并指起术。
探灵符的燃烧速度果然慢了许多。
“怎么金鳞山的灵气好像变得稀薄了?”她转头看向师弟:“我感觉出事了。出大事了。”
顾青遮眉头一皱,转身拔剑,朝着天空猛然劈出一道剑气!
剑光瞬间射向天际。
四人仰头紧张地注视剑光。
最终,竟然没等到剑气与金鳞山的结界敲击的脆响与光芒。
剑光就这么毫无阻碍的消失在天际。
“结界……结界呢?”姚霜见脸色发白,“结界消失了?”
据说是为了防范妖魔利用此地浓烈的灵气加速修炼,数千年前,烛龙天帝下凡,亲自在金鳞山布下结界。
如今“天门大开”,这座神山的浓郁灵气,如同黑夜里最璀璨的烽火,必然会引来妖魔觊觎。
方圆千里的妖魔被吸引而来,山下的村镇会沦为人间炼狱。
姚霜见脚尖一转,“裴禅,你灵力未损,即刻赶回宗门求援。我三人留下布防,守护村民。”
山风呼啸,仿佛千里外妖魔如饥似渴的喘息。
积雪被吞咽下肚,无论多少都无法填补饥饿感。
温绛耳迈着小短腿钻进山岭,小小的鼻翼翕动,在混杂着霜雪气息的空气里,捕捉食物的气息。
绕开一丛丛被冰霜覆盖的枯藤,在一棵枯死的泡桐树下蹲下来。
她从冻硬的雪泥里刨出一串干瘪的野果。
这看起来就不像能吃的东西,从前有人告诉过她山上很多野果都有毒,但她并不担心。
阿娘说她们小兔子百毒不侵,什么毒都可以化解,从前甚至有中毒的坏魔头抓他们族人食用。
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的真实身份,被抓住了,现出原形,哪怕耳朵太长无法掩饰,也要一口咬定自己是兔子精。
否则会被吃掉。
尤其是温绛耳这样的幼年兔子精,白白胖胖,而且肉质弹力十足,看起来就很美味多汁。
饿着小肚皮在山里找了近一个时辰,本就被磨破的鞋底完全被雪水浸湿。
温绛耳支撑不住,最终用小裙摆卷着一串野果、三颗鲜艳的蘑菇,还有一捆枯树枝,回到了洞穴。
幸好昨天那个女掌柜给她的小包裹里有碗勺和火折子,这样它可以把这些冰坨子煮烂了再吃,应该会美味很多。
在洞口找到一处松软干燥些的泥地,挖了个坑,把枯枝堆成稳固的塔状。
太湿的树枝得丢到石头上晒干才能用。
这些粗活,温绛耳现在可以很熟练的做好。
阿娘离开后,爹爹就经常催促三岁的小兔子宝宝去伙房,站在小板凳上面烧柴煮米。
后来李夫人嫁给爹爹,教会温绛耳更多活计,但凡她的身高和力气足以应对的家务,全都是她在做。
煮一大碗野果蘑菇汤,当然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里没有家里那一堆香料,可能煮出来不太好吃。
雪水在陶碗里嘶嘶作响,很快融化,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温绛耳把漂亮的三颗蘑菇和那串干瘪的野果倒进碗里,用干净木枝搅动。
酸涩夹杂着土腥味弥漫开来。
肚子饿得受不了,她反复戳一戳野果和蘑菇。
感觉已经软了一些,就用枯叶包裹陶碗,端进洞里,放在那颗她用来睡觉的平坦大石头上。
温绛耳用跟陶碗装在一起的小木勺子捞起一颗野果,小心地吹了吹,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去。
“噫!”温绛耳龇牙咧嘴,伸出舌头用手猛擦舌苔。
这玩意酸得倒牙,涩得舌头发麻。
她不怕有毒,但实在难以下咽。
吹着蘑菇汤连喝了几口,才压下酸麻感。
好在蘑菇很好吃,甚至是鲜甜的,一点土腥味都没有。
但是只有三颗。
以她现在的饥饿程度,都不够塞牙缝,就炫完了。
温绛耳的小肉脸悲伤的贴在石头上,嘴里还在回味着蘑菇的滋味,有点后悔吃得太快了。
她忧伤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不远处那颗大蛋上。
眼睛突然一亮。
她知道:烧水烧干了,会把锅烧坏。
那如果架起火堆干烧那颗蛋,它会不会变脆,然后一砸就破?
任何创意都能让一个饥饿的吃货热血沸腾。
温绛耳使出排山倒海之力,把巨蛋搬进了土坑里。
在蛋周围,点燃了树枝。
火焰舔舐着干枯的树枝,将巨蛋重重包围。
橘红色的光在她满是期待的小胖脸上跳跃着,脑袋里已经开始出现水煮蛋白和流心蛋黄的美好画面。
越想越饿。
口水疯狂分泌。
受不了了。
温绛耳赶忙起身躲回山洞里,抱着空碗舔了舔,耐心等待。
她开始在心中默数。
她三岁的时候就可以数到一百,之后的数字没有人教她数。
数了三轮,就迫不及待冲到洞口,看看蛋壳变脆了没有。
出乎意料。
但周围的火苗已经熄灭了,没有冒烟,像是灭了很久。
摸了摸蛋壳,还是冰冷刺骨。
温绛耳茫然左看右看,感觉不到有山风吹来。
火怎么会全部熄灭呢?
她自己检查了枯枝杂草有没有潮湿的部分,没发现异常。
也懒得再检查其他问题,她取来火折子,吹亮,点燃稻草和枯枝。
确定火越烧越旺之后,她才转身回到山洞里避风,耐心等待。
又一轮煎熬的默数结束,当她再次来到洞口,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刚才燃烧旺盛的火堆,没有一丝烟气,再次熄灭了。
“唔……?”
温绛耳急切地吞咽一口,挥动小短腿进洞,再次拿出火折子,把枯枝点燃。
这一次,她没有离开火堆,皱着小眉头蹲在蛋坑边,认真观察问题出在哪里。
火堆只燃烧了十几息。
很突然。
火苗的舞动变得僵硬,像是无形的空气将它凝固成一个别扭的形状。
温绛耳睁大眼睛张开嘴。
她从来没看见过弯弯曲曲但一动不动的火苗。
这诡异的景象维持了片刻,蛋周围旺盛的火焰同一时间,消失了。
连白烟都突然中断了。
温绛耳虽然很困惑,但她并没有意识到可怕,毕竟她这个年纪见识过的很多事情都算是异常,即便不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想追根究底。
所以,呆愣片刻后,她只是打开火折子,再次去点燃火堆。
这个诡异的点燃熄灭,再次循环出现了四次。
屡败屡战的温绛耳第五次吹亮火折子,还没来得及点燃……连火折子都灭了。
她费解地再次吹燃。
火折子瞬间熄灭。
某头怕热的神秘生物似乎发现了火苗的源头。
邪恶兔子的火折子……吹不燃了。
“奇怪!”温绛耳困惑地歪头,不明白怎么连火折子都跟她作对。
是火折子在跟她捣蛋吗?
这是恶作剧?是挑衅。
某个可恶的家伙在对她宣战。
她忽然眯起眼,缓缓转头,盯住那颗可疑的大蛋——

算了,只能换着法子尝试烤蛋。
把蛋架起来,或是横着烤,她累得精疲力尽,依旧没法让火苗接触蛋壳。
最后,她把大蛋整个埋进土里,而后把火堆搭载土堆之上燃烧。
这一次成功了。
火焰被泥土阻隔,蛋壳似乎无法判断热量来自哪里。
等了近半个时辰,再次熄灭篝火,挖开焦土,用力敲蛋壳。
蛋壳却坚硬如初,“毫发未损”。
再这么下去,她饿死之前就先累死了。
温绛耳没有彻底放弃,她把大蛋埋回土坑,打算再烤它个三天三夜。
烤蛋的这三天,她也不能干饿着。
得去山里找鹿角菌,去跟掌柜的换萝卜包子。
然而,光是饿着肚子走下山,就已经腿脚发软,晕乎乎地摔倒几次。
她只好先去集市讨一碗粥喝。
温绛耳这两年已经习惯了,必须为继母干很多活,才能交换食物,不能白吃的。
她最好也能给掌柜一些有用的东西。
但她现在没力气爬山寻找鹿角菌,只要一碗粥,她吃饱了一定会去找,先欠着。
拖着沉重的小胖腿终于来到集市,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
平日里人声鼎沸的街道,此刻空无一人,没有人在街边摆摊,商铺也都大门紧闭。
地上的积雪无人清扫,呼啸的北风吹得布招牌猎猎作响。
她吃惊地张着小嘴,跑去找赵衍哥哥的包子摊。
熟悉的摊位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木架,又大又高的蒸笼不见了。
她又奔向那位女掌柜的药铺,一排门板紧闭着,她贴在门板上仔细听,没有声音。
一股空荡的迷茫感填满了身体,这感觉比第一次在山洞里过夜更让她无措。
她想转身跑回自己的家,至少那里有她熟悉的人。
可是会被卖掉。
世界变得好安静,只有她的喘息声,和肚子里咕噜噜的翻腾声。
“掌柜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正院里,正在洗衣的周婶双手一擦围裙,关切地上前拦住药铺掌柜的去路,“村长派人来说了,金鳞山的道君让百姓们要闭门不出十天半个月呢,秀兰没告诉你吗?”
“我知道,但我得去温家走一趟。”李放歌拍拍周婶的手臂,“放心吧,很快回来。”
“温家?哪个温家?您是要干什么去?”
“就是从前那个人称‘活菩萨’,跟咱抢生意的温青妩家里。”
“那个女妖精?她不是已经被道君们抓走了吗?”
“对,她留下个年幼的女儿,当爹的又成了家,有了小儿子,大概是不想养闺女了,把个胖嘟嘟的娃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可怜见的。昨日里,她跑来我药铺,想去采药跟我换吃的呢。我刚答应让她每天来我店里领粥,今儿门就关了,我担心那孩子没着落……”
她拎起手里的麻袋给周婶看:“就想送半袋米给她,好歹把这半个月扛过去。”
周婶一拍腿,“我瞧着您才是活菩萨呢!那女妖精治病救人,是为了求取功德修炼成仙啊,她挡咱家财路两三年,如今遭了报应,您还上赶着替妖精照顾小妖崽子?”
李放歌摇摇头,“论迹不论心,温青妩治病救人,又没作恶,真是妖,那也是好妖精。孩子可怜,养活一张小嘴也不算难事,能帮就帮一把算了。”
周婶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掌柜的做生意实在,又经常布施,药铺子这两年挣了不少钱,确实不怕多一张嘴。
想来掌柜的也是命苦,十五岁刚嫁进钟家,钟家大公子就因病暴毙,他爹娘失去独子,很快因为伤心过世了。
掌柜的从那时起就被村里人骂成克夫的扫帚星,克死了钟家全家人。
这般貌美如花的姑娘家,守了八年的寡,至今无人提亲。
孤孤单单这么多年,这姑娘从不自怨自艾,自己采药摆摊,如今做成了个小有名气的药铺子,真是不容易。
周婶看得出,掌柜的兴许是觉得家里太冷清,对那妖女的孩子如此关切,保不定是有了收养那孩子的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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