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之后我变强了by穗岁安
穗岁安  发于:2025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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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夫侧头看向漱玉:“小丫头,怕吗?”
漱玉扬起小脸,嘴角含笑:“当然怕,但是来都来了,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气度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怕。”
孙大夫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鹤拓王的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门外的走廊下摆了十来个炉子,整个院子里都是药味,熏得人反胃。
看来太医们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把能用的方子都用了。
漱玉扶着孙大夫进了房间,门外的守卫认识孙大夫,没有过多的为难就放行了。
屋里灯火通明,二十来个侍女排在左右,俱是噤若寒蝉。
穿过层层布幔,漱玉和孙大夫进了内室。
鹤拓王躺在一张绘满鸟兽的红木床上,他浑身的衣物已经褪去,从头到家密密麻麻地扎着银针。
郑医正佝偻着身子坐在一张矮凳上,不错眼地盯着鹤拓王瞧。
孙大夫一瘸一拐地入内。
郑医正回头,看见他叹了一口气:“你来了,坐吧。”
孙大夫却没有坐,几步上前就药替鹤拓王把脉。
郑医正立刻喝止:“不可!”
孙大夫看了一眼漱玉:“这样能瞧出什么问题吗?”
漱玉这才近距离地观察这位鹤拓王,弱冠之年,身高八尺,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五官消瘦,双眼紧闭。他全身的肌肤呈现一种青白色,四肢僵硬,气息十分微弱,整个太医院真的是在从阎王爷手底下抢人。
漱玉点了点头。
孙大夫松了一口气:“那你去廊下找个炉子煎药,为师在这里守着。”
“好。”漱玉拎着药箱就准备出门。
“站住!”郑医正看着漱玉觉得眼熟,眯着眼睛上前:“你可是王家那位女公子?”
“正是!”漱玉冲郑医正一福。
郑医正眉头微皱:“你怎地在此处?王大人呢?已经下葬了?”
漱玉知道郑医正是误会王朗死了,估计最近他都是呆在鹤拓王府,医塾的事情并不知道,她脸上并无一丝不悦:“我爹爹已经醒了。”
“醒了?”郑医正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他伤及腑脏,且腑脏一直在出血,怎么可能醒了?”
“我用了合浦珠。”
“你哪里来的合浦珠。”
孙大夫上前一步:“我拿自己的那株天山雪莲和老荣行的行主换的。”
郑医正依旧皱着眉:“王大人身上的伤,就算是用合浦珠也不一定能好。”
“那就是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呗,你行医多年,这些奇事还见得少吗?”
郑医正的身子立刻垮了,佝偻的身子转身看向床上的鹤拓王:“是啊,但是为什么王爷身上见不到奇迹呢。”
孙大夫向漱玉使了一个眼色:“你去煎药吧,按我之前给你的方子。”
漱玉心中了然,拎着药箱出了屋子。
直到坐到药炉子前,她的心还是扑通扑通直跳,刚刚师父在和郑医正打马虎眼,似乎就是为了向郑医正传达王朗的病并不是因为自己而好的,而且又说他给的方子,师父明明没有给自己方子啊,师父这是在抢功劳吗?
漱玉本能地否定这个想法,只是因为自己上门求助,师父就能拿出自己珍藏的天山雪莲,师父是一个坦荡豁达的君子,绝对不可能行小人行径,那么,师父就是在保护她。
保护她,师父为什么保护她?拥有一个医术了得的徒弟不好吗?木秀于林,风必毁之,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除非师父知道她是药女。
想到这个可能,漱玉后背沁出一层汗,师父是不是瞧出什么了。
“秦艽!”孙大夫拄着拐杖出现在了漱玉的面前。
漱玉一个激灵,眼神慌乱:“师父。”
孙大夫眼神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你先煎药,有什么疑问等我们活着从这里出去,为师再告诉你。”
“好!”
夜凉如水,鹤拓王府的灯笼太过璀璨,连脸上的星光都显得暗淡无光。
鹤拓王府有上好的药材,为了治好鹤拓王,太医们把整个太医院都搬了过来。
漱玉没有耗费太多功夫就收集了药材,等所有的药材入了药罐中时,她才松了一口气。
面对鹤拓王的病症,她并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在煎药的过程中一刻也不敢放松。
一个时辰之后,漱玉端着药进了屋。
孙大夫看向郑医正:“还要麻烦医正去掉王爷人中、地仓、承浆三个穴位的银针。”
“你确定要喂药?银针去掉的话,王爷泄了气,说不定立时就会断气。”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利落点。”孙大夫拄着拐杖立在一旁。
鹤拓王的舌根都已经下沉了,嗓子眼被堵上了,药根本喂不进去。
漱玉试了一下,侧头看向孙大夫。
孙大夫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把捏着鹤拓王的鼻子。
鼻子被堵住,本来气息微弱的鹤拓王瞬间张开了嘴巴,只一瞬间,漱玉眼疾手快地把一小碗药灌了进去。
鹤拓王如搁浅的鱼一般,张大嘴巴吞药,但是一碗药太多了,大半都撒了出来,眼见着他吞进去了小半碗,孙大夫这才松了手,床上鹤拓王又恢复了死状,悄无声息。
一旁的郑医正看得心惊胆战,眼见着床铺上都撒满了药,鹤拓王脖颈胸膛上都是药渍,不禁埋怨道:“你如此粗暴地送药,王府的人知道了只怕不依。”
“有啥不依的,反正过了今晚不是死就是活,我还怕什么。”孙大夫努了努嘴:“秦艽,拿旁边的帕子给王爷擦一擦。”
鹤拓王赤裸着全身,只隐私处盖了一张白色的帕子,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
漱玉应了一身,从旁边的面盆里洗出一条帕子,替鹤拓王擦拭脖颈和胸膛的药渍。
擦完身上,又去擦床褥,但是药渍已经沁了进去,也擦不干净了,索性收了帕子。
“不要动!”郑医正突然走到床榻边,跪在脚踏上,俯低身子盯着鹤拓王的胸膛瞧,瞧了几息的功夫这才冲孙大夫招手:“你来瞧瞧,王爷的胸膛是不是有起伏。”
“我可不似你般老眼昏花,这里也能瞧着王爷的胸膛有起伏。”
郑医正立刻并拢食指和中指按向鹤拓王的脖颈处,半晌,那双浑浊的双眼里有了光芒:“脉搏有力了一些!”

第12章 薄情
深夜的皇宫灯火通明,兴庆宫的内侍们抱着折子进进出出,已经三更天了,陛下没有丁点要歇息的意思。
这时两个宫娥相携而来,一位宫娥手上拎着巨大的食盒。
“公公,皇后娘娘亲自炖的燕窝,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面白无须的公公并未上前,站在廊庑看着台阶上的两位宫娥,不假辞色:“陛下早就下旨,后宫妃嫔未召不得入,两位女官且回吧。”
宫娥们脸上露出难堪之色:“皇后娘娘说陛下已经半年不曾踏入后宫了,娘娘说她知道错了,但是陛下不顾念娘娘,也应该顾及后宫其他的妃嫔。”
陛下登基三载,已三十有三,却膝下空虚,平常人家孙子辈都有了。
奈何陛下不好女色,即使后宫中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他都不为所动。徐皇后是陛下的发妻,两人成亲八载,却并无子嗣。因此私下有传言,说陛下不举,但是这种事情,谁都不敢向陛下求证,但越是这种辛秘越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徐皇后心中苦啊,外人只道陛下不举,她却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那位漱玉娘子,漱玉娘子不在了,陛下就当自己是鳏夫,整个后宫包括她都只如对象一般,甚至比不上他的那把佩剑。
八年前两人成亲,拜堂之后,萧霆就以前线战事紧急而去了战场,这一走就是五年,五年,他再未回家过。
这场婚姻,是徐皇后的哥哥用十万大军换来的,她本来也没有指望能和萧霆鹣鲽情深,可是他登基之后,如约封了她为皇后,却并未踏入她的宫殿半步,连一丝脸面都不做。外人揣测她这个皇后不得陛下喜欢,大家欢欢喜喜塞了不少美人进来,陛下也都来者不拒,但是那些人甚至连陛下的面都没有见过。
时间长了,外面传什么的都有,甚至萧氏族内都开始各怀心思,想着把自己的孩子过继到萧霆膝下,所以徐皇后就急了。
半年前,她给萧霆传信,说她手上有一个漱玉娘子留下来的药袋子。
从来都不曾踏入她寝宫半步的萧霆匆匆赶来,声色俱厉地问她那个药袋子在哪里。
那个药袋子做工粗糙,荷包大小,用一块破布缝制而成,针脚歪歪扭扭的,也没有任何图案,灰扑扑地一团。
这个药袋子是她哥哥从一个士兵那里得来的,说那士兵之前患了喉疾,漱玉娘子就给了他一袋铅饴糖,吃了饴糖后果真喉疾就好了,后来漱玉娘子跟着陛下去打南诏,他被分到其他将军麾下,再未见过漱玉娘子,这个药袋子就被他保留了下来。
徐皇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漱玉娘子,但是听自己的哥哥说了好多,说漱玉娘子如何温婉,军中所有的将士都喜欢她尊重她,说陛下对她如何和颜悦色,宠爱有加。
徐皇后不以为然,倘若陛下真的宠爱于她,怎会让五万将士把她分而食之,男人的深情也显得过于凉薄了而已。
不论漱玉娘子多么地为众人称道,她也死了,而自己必须在这宫帏中杀出一条活路出来,她要孩子,她要荣耀,宫帏之中不进则退,所以,她在那个药袋子上涂抹了迷香,那种迷香能让人在欲海中失智,本来她就要得手了,任由萧霆抱着她喊着漱玉二字,可是在就要进入她的身体时,他却奔下床榻,冲着虚空跪下,泪流满面。
这样强劲的迷药也只让萧霆沉沦了片刻,当他眼神清明地看着自己时,徐皇后从里面看到了杀气。
那次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陛下膝下无子的确是整个宫廷内帏的忧虑所在,那公公听了两位宫娥的话便有些犹豫,突然大殿里传来陛下的声音:“既然你们要来,就不要走了,两位女官就在殿前当庭杖毙。”
听到这个声音,几位公公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而那两位宫娥已经瘫倒在地。
陛下前些日子还在朝堂上替国舅说话,皇后以为陛下已经不生气了,所以今日才让她们过来探探口风,没想到这一行却变成了死路。
“报!”这时一位御林军匆匆行来。
从大殿中走出一位掌事公公:“何事?”
“鹤拓王病情好转,已经进药了!”那御林军立在殿下,双手奉上鹤拓王的医案。
掌事公公杜默白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往大殿里瞧了一眼后拾阶而下,接过那位御林军手中的医案:“天寒地冻的,周公子下去喝完热姜茶。”
周衡宇微微点头,神色也是一松,父亲因为给太医院众人求情被当庭杖责,现在还躺在家里养伤,此番触怒圣上,全家都惶恐不安,若是太医院能逃过此劫,父亲的那一顿杖责也不算白挨:“多谢公公体恤。”
杜默白微微点头,转身进了大殿。
萧霆此时穿一件墨色长袍,未系腰带,长袍套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他双目如炬,脸颊消瘦,更显得鼻梁挺拔,薄唇紧抿,不怒自威,三年而已,他已经成为了一位出色的君上。
他此刻正靠在一张矮榻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折子,此刻正盯着杜默白。
杜默白低着头弯腰把鹤拓王的医案呈上:“说是已经进药了。”
萧霆随意扫了一下医案,他对这些一窍不通,往常只是因为漱玉喜爱捣鼓这些药材,他偶尔会瞧上两眼罢了,以前嫌弃她让自己身上也沾染上了药味,如今不闻着药味反倒睡不着了。
“好。”萧霆的情绪振奋了一些,调整了一个姿势:“待鹤拓王醒了,整个太医院有重赏!”
“是。”杜默白知道这位陛下赏罚分明,领了旨意之后去吩咐其他的内侍传旨,自己转身去了偏殿端出一碗药进了大殿:“太医院说了,陛下这血虚之症只需食肉便可缓解治愈。”
萧霆扬了扬手,制止了他的话,接过药一饮而尽:“药袋子里的药材换好了吗?”
“嗯,已经换了新鲜的。”
“那你们退下吧。”
杜默白带着宫中内侍离去,只余燃烧的烛火。
萧霆起身前往内室,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之上的药袋子,那药袋子巴掌大小,里面被塞满了药材,鼓鼓的,他褪了鞋袜,把那个药袋子搂在怀中,这才闭上眼睛。
......
整个太医院这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自从孙大夫的方子让鹤拓王病情好转之后,便被留在了鹤拓王府。
整整半个月之后,鹤拓王才睁开眼睛,所有的太医喜极而泣,立在廊庑下抹着眼泪。
数日呕心沥血,漱玉也憔悴了不少,孙大夫因为少有修养,那只崴了的脚越发严重了。
鹤拓王醒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太医院了。
孙大夫禀告了郑医正之后就带着漱玉出了鹤拓王府。
已经腊月二十五了,长青日日在医馆门口翘首以待,终于看到了师父的那头小毛驴,赶紧快步迎了上去,双目通红:“师父,你们终于回来了。”
孙大夫累得已经脱了形,脚上更是让他痛苦得都变了脸色。
漱玉都熬不住,更何况上了年纪的孙大夫。
“长青,把大门关了,然后把我脚伤的方子给秦艽,让她炮制。”进了医馆,孙大夫刚刚在矮榻上坐下就吩咐道。
长青看着漱玉一张脸愈发消瘦了,心有不忍:“这日子,我已经按照方子炮制好了几副药,师父先用着。”
“不用,让秦艽去炮制!”
孙大夫脚受伤,要用药膏敷治,炮制药膏可麻烦了,最少也得四个小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和师妹刚刚从鹤拓王府回来,本该为劫后重生而庆贺,却要如此为难师妹。
“秦艽,去炮制药膏!”
经过在鹤拓王府的十五天,漱玉心中已经明了了一些,也不推辞:“好,我现在就去。”
长青觉得医馆的气氛十分奇怪,师父坐在大堂神情严肃,不吃不喝,如老僧入定一般。
师妹在后院忙得热火朝天,自己要去帮忙都被拒绝了。
自己忙着给两人端茶送水,却都被无视,没有事情做,他就只能坐在杌子上发呆。
眼见着这天从朝霞满天到日落西山,漱玉的药膏终于做好了,她亲自替孙大夫把药敷上。
孙大夫只觉得火辣辣的脚踝被一阵清凉由外而内地渗透,整个身体都舒坦了。
长青这才见缝插针地说:“师父,能吃饭了吗?你们可是一天都没有吃。”
孙大夫看了漱玉一眼:“先吃饭吧。”
这顿饭也吃得很沉默,见师父和师妹都不说话,长青也如鹌鹑一样,吃完饭之后主动收拾桌子要去洗碗。
“长青,你在门口守着。秦艽,你陪我入内室。”
之前还肿胀得根本走不了路的脚,现在竟然跛着走进内室,孙大夫面上无波,心中却惊涛骇浪般。
长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乖乖地守在外面。
进了内室之后,漱玉扶孙大夫在椅子上坐下。
“秦艽,跪下听训。”
“是。”漱玉脊背笔直地跪在孙大夫面前,心中一片荒凉,师父这是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吗?难不成这一生又要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三年前,陛下攻陷南诏,捷报传入九州岛。可是随着捷报传到各处的还有一个传言,传说陛下曾经在岭南沧澜山庄缴获一位药女,十年间一直把药女带在身侧以备不时之需,果然,大军在南诏深陷瘴气,死伤过半。幸而药女在身侧,五万大军分食药解了药毒,继而势如破竹般攻入了南诏。”
漱玉沉默不语,心中不禁生出无尽的绝望,药女之身即使透露半分,自己也将死无葬身之地,前世有萧霆在自己身侧,无人敢觊觎自己,现在,她已没了任何依仗,更不要说萧霆因为药女之力而打破南诏已传遍各地,众人开始疯狂地追逐药女。

第13章 前尘
内室的烛火闪烁,犹如漱玉沉沉浮浮的心,她跪在孙大夫的面前,低垂着头颅,一如等待审判的囚犯。
孙大夫盯着烛火下的漱玉半晌才说:“人人都开始追族药女,本来没落的沧澜山庄又重新恢复了生机,无数达官贵人不顾艰难险阻都要登山沧澜山,就算是赔上自己的全部身家也在所不辞,就是为了得到药女。药女之功效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有人说吃了药女之肉能长生不老。”
“秦艽,我怀疑你就是药女。”孙大夫微微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你应该知道知道自己的变化。当初我给你诊治时,你的生机已经断了,我行医数十载绝对不可能诊错。倘若真的错了,那你娘呢,你娘已经病入膏肓,就要医圣在世也难妙手回春,为师自认医术尚可,不可能两例都诊错。再就是你的千金丸,千金丸的药方已公布于世,算不上秘密,每家药馆医馆都有,当日徐家的老夫人耽误太久了,本该是以死之人,最后却被你的千金丸救活了,而你的千金丸与普通千金丸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是你的千金丸。”
“还有,连郑医正都治不好你父亲,你竟然能治好,更不要说让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鹤拓王了。”孙大夫叹了一口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身体应该是从你及笄之后开始有变化的。”
漱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连声音都在哆嗦:“您说我是药女,可是药女不都是出自沧澜山庄吗?”
听漱玉提起沧澜山庄,孙大夫冷哼一声:“沧澜山庄只是拾人牙慧的小人罢了,你可知道这世间第一位药女是谁?”
“谁。”漱玉目光灼灼。
“义妁。”
漱玉深吸一口气:“是那位汉武帝亲封的第一位女国医。”
“正是。”
漱玉紧握着拳头,手心都开始出汗了:“那她怎么成为药女的?”
“义妁出自医药之家,还在襁褓中时双亲被害,她被父亲的好友收养,但是她自小体弱多病,几乎是被义父泡在药罐子中长大的,加上她聪慧过人,自己钻研医术,医治自己,用自己的身体试药,一身病痛,所有人都以为她活不过及笄,可是及笄之后,身体突然大好,且医术突飞猛进。你涉猎医术,后面的事情应该知道了。”
义妁救人无数,被百姓称道,后来汉武帝请她入宫为王太后诊治,让她名声大作,她不仅治好了王太后的顽疾,而且深得王太后的喜爱,被封为中郎,可是王太后去世之后,义妁也杳无音讯了。
“师父还未说她如何成为药女的。”
“稍安勿躁,且听为师细细说来。”孙大夫丢给漱玉一个安抚的眼神:“被封为国医,且成为中郎的义妁为何会杳无音讯,以她之能,著书立说也不无不可。”
“除非,她遇到了危险。”漱玉灵机一动,倘若有人发现了她的特殊之处呢,那么她就会处在危险之中,所以才不得不隐匿。
孙大夫满意地点了点头:“是汉武帝发现的。当时王大夫的顽症整个太医院都治不好,所以当义妁被请入宫中替王太后治病时,当时的太医令就派了人偷师,无意中发现义妁用自己的指甲、头发、口水作为药引,甚至是骨血,而他们按照同样的药方却没有丝毫的药效,当时义妁正得王太后和汉武帝的喜欢,这份太医院的秘密记载就被尘封了,直到王太后故去,宫人开始整理太后的医案,这份秘密记载就被送入了汉武帝的桌案前。”
“而当汉武帝要寻义妁时,发现她已经趁着王太后的葬礼隐遁出宫了。”
“汉武帝晚年痴迷长生不老之药,派人四处寻找,可是在找义妁?”漱玉听得心神激荡。
“正是。”
“师父怎么知道的?”
“因为为师的祖师爷就是义妁。”孙大夫神情激动:“祖师爷隐遁之后,依旧放不下医道,藏入偏僻之地,收徒立书。她的《药女书》被师门流传下来,却成为了秘书,不得外传,但是经年战乱,前辈们辗转多地,怕《药女书》成为绝书便抄撰了一份,哪知就是那一份书简在战乱中遗失了,然后就是沧澜山庄横空出世。”
孙大夫愤愤不平:“沧澜山庄按照《药女书》以活人造药女,敛财无数,藏尽天下巨宝,终究以火烧身。十三年前,陛下攻入沧澜山庄,沧澜山庄被洗劫一空,本以为是因果报应,哪里知道三年前陛下以药女之力攻下南诏,又让沧澜山庄死灰复燃了。”
既然孙大夫已经说到这里了,漱玉也只能承认,但也保留了自己鸠占鹊巢的事情:“的确,及笄之后我就我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区别,我按照您的方子给娘亲煎药,娘亲吃了药之后好得很快,然后我就按照医术炮制了千金丸。师父,我怎么会变成药女呢?”
孙大夫微微颔首,抚摸着胡子:“成为药女的因由很多,最重要的一条是‘以药为食’,或许是你从小体弱,常年服药所致,和祖师爷的经历如出一辙,就是沧澜山庄也是用此种方法造药女的。”
“所以在鹤拓王府,师父才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是为了保护我。”
“如果是以往,为师倒不必如此谨慎,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师门之幸,但是现在,沧澜山庄的爪牙已经遍布大齐,所以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
“沧澜山庄不是自己造药女吗?”
“造药女少说要十五年,沧澜山庄等得了,那些达官贵人等不了。”孙大夫面色微冷:“因为等不及造药女,沧澜山庄就派出一种金雕四处收罗药女的踪迹,传闻,金雕能闻到属于药女的气味。听说沧澜山庄历来圈养药女,只因那些药女长成之后都会拼命逃离,金雕能够轻易地找到他们。”
漱玉想起那方院子,自己从小长在里面,从来不曾出过那方院子,每每抬头都能看到天上盘旋的金雕,让人胆寒。
漱玉心中一缩,原来就算是自己的身份不暴露,沧澜山庄的金雕还是能找到自己,自己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婉的这副身子也会变成药女,她还以为是自己灵魂的原因。
“师父,请您救救我!”漱玉膝行两步,神情惶恐,万一沧澜山庄找到她,她又会走一遍曾经的老路。
“也是我师徒二人有缘!”孙大夫起身从一旁的多宝阁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匣子打开,露出一枚银手镯。
“当初祖师爷被汉武帝的人追捕,当时汉武帝出动了鬣狗和老鹰,祖师爷把香妃玉用药材浸泡,然后制成首饰佩戴在身上,用以掩盖自身的气味。”孙大夫把匣子递给漱玉:“自从发现你有可能是药女,我就制了这一枚玉镯,但是玉器容易碎,我在它的外面包了一层银。”
银壳上是无数细密的孔,能保护玉镯的同时也不会掩盖香妃玉的气味。香妃玉本身有自己的气味,加上药材的加持,更能掩盖漱玉身上的味道。
接过镯子,漱玉立马就带上了,发冷的四肢这才渐渐回暖,她跪在地上冲孙大夫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多谢师父的救命之恩。”
孙大夫摆了摆手又重新坐下:“日后只怕要委屈你了。”
鹤拓王的病好了,替他治病的人肯定会得到巨额的封赏,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面对沧澜山庄在外的爪牙,漱玉必须藏拙。不仅是鹤拓王府的事情,以后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而她只能锦衣夜行,人人只会称道孙大夫,而她只会成为一抹幽灵,不会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漱玉却很开心,前世,那么多人都知道她,可是大家只想吃她,就算是陪伴她十年的萧霆最后也还是吃了她。她不需要别人记住她的名字,她只愿看高山是如何巍峨,大海是如何浩瀚,她只愿看春花秋月,夏风冬雪,只愿三餐四季走过这平淡的一生,她仰着头,双眼明媚地看着孙大夫:“师父,我不委屈,只要我和我的家人能平安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
烛火印在她的眼里,似有一片星河落下,孙大夫微微颔首:“心胸豁达亦是你的幸事。”

桂花巷逼仄,连日的太阳让各家各户都把家里的东西拿出来浣洗,正好快过正旦了。
桂花巷住了上百户人家,俱是家资单薄的新贵们,但凡有点家底的都去别的地方买或者赁大宅子了,两家或者三家挤在一个院子里,不仅不方便,还容易滋生口角。
桂花巷的北边有两口井,上百户人家吃水都是从这里挑。
清晨,霞光肆意,不少妇人小孩已经把两口井围得水泄不通,谢氏挑着空的水桶好不容易挤了进去,被后面的人催促着,慌慌忙忙打好水就要出去。
以前打水这种事都是王朗做的,可是他现在生病了,虽然活了过来,但是还只能卧床休息。
半个月来,王朗的病症减轻了很多,所以就回家休养,家里有了病人,吃喝拉撒洗都需要水。女儿给她带信,说是认了孙大夫为师,最近都回来不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晴天霹雳,只得日日忧心女儿的亲事。不过照顾王朗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日她忙得团团转,也来不及细细思量女儿的事情。
好不容易挑着一担水往回走,没走几步,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踉跄一下,满桶的水一下子撒了大半,她心疼不已,只恨自己病了这些年,连水都挑不动。
她站起身,重新调整好扁担和桶,突然眼前一暗。
就见薛家的媳妇虎着一张脸站在她的面前,其实她挺怕薛家夫妻的,两个人都长得高高壮壮,又难又笑言,之前虽然这媳妇照顾过自己一夜,但也是沉着一张脸,冷漠得让人害怕。这次她带着王朗归家,这媳妇又整日在院子里晃,视线老往他们家里瞟,让她心神不宁,只怕这对夫妻记恨之前和王朗的龌蹉而起了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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