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瀚气得要命。
他今早起来的时候,眼皮子就一直跳。
昨晚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有。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看出来什么没?
会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打探消息,就听到自己家后院起火了。
书房被贼人光顾,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藏在墙壁暗格里的令牌,也不见了!
那可是他背后的主子交给他,要他好好保管,未来还有大用场的。
一想到自己坏了主子的计划,还不知道要承受什么惩罚。
张文瀚就又惊怒又害怕。
回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的。
他动用了手中全部的力量,都快把整个庐阳城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只知道那两个贼人,一男一女。
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张文瀚现在脑子都快气炸了。
乍一听到有人闹事,他都恨不得冲出去,把闹事的人亲自处置了,权当发泄。
但他要面子,不能那么做,只能把火气都发在自己手下身上。
反正他们也不敢说出去。
侍卫动也不敢动,任凭头上鲜血一直往下流,也不敢捂一下。
“大人,不是属下不驱赶,只是那两人貌似大有来头,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啊!”
“什么!?打不过?”
打不过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说!
张文瀚眼前一黑,胸口感觉堵得更厉害了。
“打不过就叫人,把府上所有侍卫叫起来,我就不信那两人能打得过一百多人!”
还以为他们是战神?能以一敌百?
“大人!我们三十几个人合力,都被打趴下了……”
“噗——”一口茶猛的喷出来。
“什么人?如此凶悍!”
侍卫脸色一僵,“是,他们自称是流放的犯人,男人姓谢。”
谢渊北?!
张文瀚倏地一下站起来,手中的茶水全部晃出来,撒在地上。
“他们怎么来了?”
张文瀚立刻朝外走去。
主子跟他说过,谢渊北多智近妖,城府极深,且武功高强,十分难缠。
若是能不跟他正面对上,就不要跟他交手。
顶多在暗中添几把火,让他们受点挫折。
前提是一定不能暴露自己。
所以张文瀚才设计了那一出,试探、恐吓、误导。
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就找上门了?
难道是为了昨晚上的事?
该不会谢渊北已经拿到证据了吧!
张文瀚脸色发白,来到门口,透过门缝果然看到身形颀长如松的谢渊北。
那一身恐怖的气势,配着脚下躺了一地的侍卫,令人心惊胆战。
大门打开。
张文瀚虚伪的走上前,“不知瑞王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手下怠慢,王爷莫怪。”
叶晚棠直接上前,一把掐住张文瀚的喉咙,两只手指甲嵌入他的肌肤。
张文瀚吓得不敢动弹,后背冷汗直流。
“这……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下官……下官何时得罪过你们?”
叶晚棠冷声道:“把人交出来,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
谢渊北一言不发,黑沉的眸子仿若两只利爪,撕扯着张文瀚的心。
后者吓得双腿发抖,浑身一软。
却没摔在地上。
张文瀚不由更加惊恐,眼前女子,竟然力大如牛?
单单一只手就架起了他整个身子?
难道这就是谢渊北的正妻,叶家那个草包嫡女?
他娘的!谁来告诉他,这算哪门子草包?
那眼神,简直比谢渊北都恐怖。
“什……什么人?王爷,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啊!”
张文瀚牙齿都在打哆嗦。
看他神色,并不像说假话。
眼中的惊惧也十分真实。
没有一丝躲闪和心虚。
叶晚棠不相信有人的演技能好到这种地步。
毕竟她对自己的力道清楚得很。
能让他痛,但又不会要他命。
谢渊北也看出来了,眉头褶皱加深几分,“你们府上,今日可有一男子,带着一个女孩过来?女孩七岁。”
什么男子女孩的……
张文瀚喉咙剧痛,梗着道,“王爷,下官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今日刺史府失窃,贼人盗走了我很重要的一个宝物,我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关注什么奇怪的男子女孩。
我句句属实,王爷若不信,大可以进府里去搜去查!”
“大人,今日大公子……”
一旁的管家吓得脸色惨白,突然想到了什么。
说了一半,对上叶晚棠冷漠的眼神,又吓得戛然而止。
“说!你看到过什么?”
张文瀚被猛的摔在地上,骨头都快裂了。
他心中大怒。
自己当上刺史之后,在南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简直就像土皇帝一样逍遥快活。
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粗鲁的对待过,更没有被人威胁!
今天他算是彻底记恨上叶晚棠和谢渊北了。
只是,想到主子的交代,又不敢明着将两人得罪死。
管家哆哆嗦嗦的上前,扑腾一下跪在叶晚棠脚边。
“小人,小人看见大公子接待了一个穿着朴素,甚至是穷酸的男子,那个男子倒是没带什么小女孩,背着一个大麻袋,上了大公子的马车……”
“什么时候的事?”
管家听到叶晚棠的声音,又吓得趴在地上,“是,一个时辰之前……”
叶晚棠回头,跟谢渊北目光交汇。
正是他们返回驿站之前。
“你确定看清楚了?你们大公子去哪了?那麻袋里可有什么动静?”
“千真万确!不过那麻袋里,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一动不动的。大公子他,他……”
管家想了想,在强大的威压之下,冒着冷汗,终于想到了,“对了!大公子一般接待客人,都在府上,唯独今日府上出了事,他应当,应当是去了醉江月! ”
醉江月是当地最有名的酒楼,晚上又会化身风月场所,里头的姑娘和节目都是数一数二的漂亮精彩,非常受欢迎。
尤其是,庐阳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喜欢去玩。
他们家大公子,更是常年在那边有专属的包间,平常最喜欢跟一帮狐朋狗友,白日去吃酒,夜里去逍遥。
谢渊北无奈的垂眸,再掀起眼皮时,里头已经是一片碎冰。
“刺史大人,我女儿今日被人绑架,种种线索指向你们刺史府,如今你家大公子嫌疑最大,虽说谢某如今只是一介流放犯人,但谁若动我亲人,屠一门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便是豁出这条命,我也定会跟仇人不死不休,同归于尽。
所以,还请刺史大人随我走一趟吧,若是误会,最好及时说清楚,否则日后误伤了大公子,刺史大人可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本来他们也没什么情面。
在谢渊北眼中,张文瀚的儿子此时已经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张文瀚捂着脖子,上面血痕十分明显。
那股被叶晚棠支配的恐惧还没消散,再次逼上来。
看着谢渊北嘴边嗜血的弧度,张文瀚身子颤栗。
他……能不去吗?
听起来,谢渊北好像是在请他。
但明眼人谁看不出来!这摆明了就是威胁!
想到谢渊北的本事,还有自家主子的各种忌惮,张文瀚就算有一百个胆子,此时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快,快去备马车……去醉江月!”
该死的逆子,等回来,他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整天只知道游手好闲,沉迷风月,到处给他惹事丢脸!
生了这么个好大儿,张文瀚属实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管家刚一转身。
就被谢渊北强劲有力的手掐住了后衣领,“不必准备马车,备两匹马。”
随后放开,管家踉跄几下差点摔断牙齿。
没一会儿两匹马准备好,谢渊北一手提起张文瀚,把他甩起来,扛在马背上。
另一匹马紧随其后。
张文瀚被颠得差点把酸水都吐出来了。
他不明白,准备的两匹马,其中一匹难道不是给自己骑的吗?
谢渊北没理会张文瀚死活,追上叶晚棠后,把另一匹马交给她。
“晚晚,骑马快一些。”
叶晚棠翻身上马,身子轻盈,干脆利落。
“驾!”
刚刚倒是她着急了,十一路公交车,怎么可能比四条腿快。
更何况她不会轻功。
“吁~”
在热闹的府城里策马十分考验技术。
幸好叶晚棠在现代的时候,没事就喜欢去草原骑马,享受那种在风里自由自在的感觉。
熟能生巧,她现在骑马的技术还是不错的。
加上人在着急的时候,总会爆发出各种潜能,她简直把座下的老马当成了汗血宝马骑。
一路疾驰,两匹马停在醉江月门口。
此时午时刚过没多久,正是饭点。
醉江月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
庐阳城比起北方的城市,并不算繁华。
甚至还有些萧条。
但人们对吃的追求,还是很火热。
各种马车停在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叶晚棠头一次感觉,现代的停车场设计的挺好的。
没时间想其他,她使了一个眼色,谢渊北立即会意,直接把张文瀚丢在醉江月门口。
张文瀚在马上一直忍着,不敢吐一路,现在好不容易停下来了。
却没等他缓缓,突然一阵天旋地转,脑袋还磕在门坎上。
他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
漫天的恶臭,令叶晚棠微微蹙眉,封锁住自己的嗅觉,走上前一脚踹在张文瀚手臂上。
“叫醉江月当家的出来!”
醉江月的伙计和掌柜,还以为有人来闹事。
吓得脸色发白,往门口看去,原来只是一男一女。
刚放松警惕,再仔细一看……
两人登时傻眼了,心里齐齐爆了句粗口。
娘的,那不是他们庐阳城地位最高的刺史大人吗?
“这……这位小娘子,请问你有何贵干?小店就是做点饮食的小本生意,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二位,还请二位高抬贵手,别在这闹事吧……”
掌柜立即哆哆嗦嗦的走上前,姿态放低到尘埃里。
不是他没有骨气。
对方可是连刺史都敢绑架的人!
敢在土皇帝头上拔毛的,能是好惹的货色?
就算没什么身份背景,若只是个亡命徒,那也很恐怖了。
他们只是给人打工,可不想因此丢掉小命。
张文瀚好不容易吐完,惨白着脸抬起头,怒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可是瑞王和瑞王妃!”
瑞王瑞王妃?
大堂里所有用餐的人脸色微变。
那不是已经被贬黜流放的人吗?
怎么会出现在城中?还绑架了刺史大人?
他们要不要出手相助?
张文瀚这一招,心机得很。
他就是想暴露谢渊北和叶晚棠的身份,激起民愤。
可叶晚棠怎么会让他如愿。
“诸位,今日之事与你们无关,我家中孩儿被贼人绑架,刺史大人情急之下,策马摔下,也是为了替我们找孩子。
刺史大人仁心仁德,一心为民,属实是个模范父母官。
不过歹人如今就在醉江月,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打草惊蛇,还请诸位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该吃吃该喝喝,今日所有消费由刺史大人买单。”
张文瀚老脸憋得通红。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买单了?
“我……”
“刺史大人,我的刀割断过很多人的脊骨和经脉,想必你应该不想尝尝它的滋味吧?”
谢渊北噙着一抹摄人心魄的冷笑,不动声色的上前,用一把匕首抵在张文瀚腰部。
张文瀚登时吓得面无血色,“我、我来买单!大家不要惊慌!切莫出声……”
该死的,他到底到了什么霉?竟然遇到这两个瘟神!
要不是主子下了死命令,他绝对要动用手中所有力量,把谢渊北弄死在庐阳城!
大堂里的客人们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都默默转头,什么也没说,照常吃吃喝喝。
有人买单,还有好戏看,谁拒绝谁是傻子!
而且对方还是刺史啊,谁敢反抗,难道嫌命太长吗?
平常张文瀚在城中作风很虚伪且霸道,百姓们心中多少对他都是有点怨气的。
掌柜看到一闪而过的刀光,吓得腿肚子直发抖,“二、二、、、二位切莫冲动!一切好商量!”
叶晚棠不想废话,直接让掌柜带他们去张大公子的包间。
平常醉江月有死规定,绝对不能泄露客人的任何信息。
更不能带不认识的人去打扰客人,除非有客人的吩咐或者帖子。
但今天特殊情况,饶是掌柜和伙计再长出来几个胆子,也不敢反抗啊!
更何况,对方三人,一个身份比一个不简单。
都是惹不起的……
惹不起,只能听话照做!
来到包间门口。
里面时不时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声音很模糊,根本听不清楚。
叶晚棠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去,掌柜擦了把汗,“张大少爷,嫣红姑娘给你送的酒到了,姑娘说让你晚上留下来,她有话想跟你好好聊聊……”
“嫣红姑娘?她怎么知道我来了?”
“小人不知,但她就是让我们给你送酒来了!”
“……进来吧。”
张大公子有些心痒痒,想到那个身姿妖娆的小妖精,就有些迫不及待想离开了。
不过想到眼下还有正事要办,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此时此刻,在张大公子面前坐着的,正是蒙面打扮过的谢书逸。
谢书逸浑身紧绷,非常紧张,耳朵都竖了起来。
一听到推门声,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躲到屏风后面。
叶晚棠目光一紧,立即锁定那道人影。
“谢渊北,拿下他!”
谢渊北撒开张文瀚,飞身冲上去,手握匕首,动作干脆利落,踹翻屏风。
谢书逸惊疑未定的眸子出现在视线里,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谢渊北握着刀把重重一锤,腹部仿佛要裂开,猛的呕出一口鲜血。
直喷到了饭桌上。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刺史府的大公子!竟然敢在我面前作乱,我定要叫我爹把你们全部斩首!”
张大公子拍案而起,还没说出第二句话,迎面飞来一只带着味道的鞋子。
啪一下拍在他那张驴脸上。
张文瀚脸色铁青发紫,难看至极,怒吼道,“逆子!孽障!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再敢惹是生非,我今日就不管你死活了!”
“爹?爹!”张大公子捂着脸,痛苦的蹲下。
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到自家老爹,整个人都慌了。
“爹你怎么来了?而且……”
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张大公子可从来没见过自家老爹如此狼狈的模样!
在他心目中,老爹的形象一直都是很严肃威武,一丝不苟很精明。
平常就连头发丝都要打理的整整齐齐。
今天这浑身凌乱不堪,仿佛被丢到黑窑子里狠狠折磨了一样。
“混账玩意儿!老子生你出来,真是造了八辈子的孽!今日府中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在外面鬼混?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替为父分忧,天天就知道泡在这个鬼地方,你迟早死在女人肚皮子上!”
张文瀚气的胡子都立了起来。
脱下另一只鞋子,冲上去狠狠地揍不孝子。
叶晚棠和谢渊北可没工夫管那边的事情。
谢渊北擒住谢书逸,下手丝毫没有留情,直接拧断了他两条胳膊。
“灵儿呢?”
包间里没有第三人,也没有麻袋。
一览无余的空间,根本藏不了人。
一时没见到谢灵儿,叶晚棠的心就放不下来。
她抬手啪啪啪打下,打得谢书逸两个脸颊高高肿起。
“把灵儿交出来!”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走我的女儿。”
“你娘还是没教会你一个道理,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能惹。”
谢书逸恨恨的咬牙,“你不配提我娘!”
又是一拳。
这次叶晚棠直接打得谢书逸几颗门牙全断了。
“配不配的,提一个死人,我还嫌晦气,再不交出灵儿,我马上送你下去跟你娘团聚。”
她的眼神仿若在看一个死人。
谢书逸浑身一颤,最终死死咬牙,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好,那希望你能嘴硬到底,千万别扛到一半就求饶了。”
“谢渊北,从前在军中,我听说你们拷问人的手段十分有趣,一共有多少种?”
谢渊北眸光冰凉,“108种。”
“让他都试试吧,反正他就算咬死了牙,我也有别的办法找到灵儿。”
“好。”谢渊北打了个响指,阎野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
吓得屋内所有人神色恐慌。
“把人带下去,听到夫人怎么说的?”
“是,属下明白。”
叶晚棠胸膛起伏不定,大脑中呼唤小团团。
“之前空间不是有个寻味追踪的功能?马上识别灵儿的气息,给我找!”
就算把醉江月闹个天翻地覆,她也要找到灵儿!
“是,主人!正在识别……识别完毕!”
“谢灵儿位置搜寻中……”
“东南方位,五点钟方向!”
是门口的位置。
叶晚棠迈步走出去。
按照指引来到最角落里,一间上了锁的杂物房。
那个锁已经生锈,并不坚固。
她抿唇用力一扯。
大锁直接断裂,掉在地上。
叶晚棠推门而入,果然看到在一堆杂物旁,堆放着一个麻袋。
她立即走上去,用小刀割开麻袋。
“灵儿,醒醒,阿娘来带你回去了。”
叶晚棠心急如焚,不管怎么摇晃呼唤,谢灵儿都没有反应。
这时候的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有一身医术。
反应过来后,赶紧诊脉检查,取出银针依次扎入穴位,又给谢灵儿喂了一颗解毒丸。
“阿……阿娘……”
看到谢灵儿悠悠转醒,叶晚棠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位。
“阿娘在,灵儿乖!没有事了,没有事了……”
叶晚棠手臂力道收紧,失而复得的滋味充斥在心里每个角落。
还有一种陌生的感情破土而生,越来越清晰。
她依稀能判断出,是一种名为母爱的情愫。
不可否认的,她对这个每天都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阿娘阿娘的叫唤,时时刻刻都把自己摆在第一位,永远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的小姑娘,产生了浓厚的情感羁绊。
不知不觉中,其实她已经把谢灵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当成了最重要的人之一。
“阿娘不哭,灵儿一点都不疼……”
谢灵儿一见到她哭,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很吃力的给她擦眼泪。
第242章 猪一样的队友
“阿娘对不起,灵儿以后再也不会乱跑出房间了……我今天睡醒,没看到姑母和季伯母,也没看到清羽,我想去找孙伯伯……可是不知怎么……”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知道,脑袋上好像起了个大包,好痛好痛。
可是她不能说,不然阿娘会更加担心。
姑母说了,阿娘已经操心了太多事,为他们做了很多很多,她不能再给阿娘增加负担。
谢灵儿勉强一笑,“阿娘,灵儿一点都不疼,我只是有点……没力气,我马上就能站起来了!阿娘笑笑。”
叶晚棠后知后觉,脸上有丝丝凉意,她抿唇笑了笑,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滴。
“好,我们马上就回家了,阿娘给灵儿坐小车?怎么样?”
“好!我都听阿娘的。”
这句话莫名耳熟。
果然是父女俩,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叶晚棠遮住她的眼睛,从空间里取出一个木质轮椅,应该是从五皇子府搜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产物,并不罕见,也不用担心被人怀疑。
她把谢灵儿放到轮椅上,推了出去。
轮椅很大,谢灵儿身形娇小,微微屈膝可以躺下。
叶晚棠直接当做病床来使用了。
谢渊北站在门口,如同一尊守护石像一般,不动如山。
拦住了想要趁乱悄悄溜走的张家父子。
“刺史大人,今日之事跟大公子脱不了干系,在没弄清楚之前,你们怕是别想从这个门口出去。”
张大公子一听这话,嚣张跋扈惯了的他,哪里能忍得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爹可是庐阳城最大的官!一声令下能让你粉身碎骨,你别不识好歹,好狗不挡道!”
谢渊北抬眸,凉意瞬间遍布张文瀚父子全身。
张文瀚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儿子,就听见耳边爆发一声惨叫。
张大公子捂着鼻子,蹲了下来,不多时又换为躺着的姿势,在地上打滚。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啊啊啊!!!”
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叶晚棠回来的时候,目测张大公子鼻梁断了。
这个时代想在那么刁钻的角度接骨,可不容易。
对她来说倒是小菜一碟,但她可不会帮张家人接骨。
一声巨响,包间的门再次被关上。
这次其他闲杂人等都被驱散,只剩下叶晚棠夫妻、谢灵儿和张家父子。
门板仿佛撞在张文瀚身上。
他牙齿发抖,“王、王爷,你们想如何?此事我儿是无辜的,他定是被刚刚那人蛊惑,一时鬼迷心窍才……他并不知道被绑架的人是王爷你的孩子啊!”
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玩不知者无罪。
叶晚棠嗤笑,“可我看张大公子的模样,可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爹,你疯了吗?他算哪门子的王爷?不过是个被贬的罪犯罢了,一介卑贱的罪犯,凭什么在我们面前耍横?”
“孽障,你给老子闭嘴!”
张文瀚恨铁不成钢,气得要死,狠狠踢了张大公子一脚。
“王爷王妃见谅,犬子年幼,不知所谓……”
“爹!你怕他们作甚?他们这群人,连辰王的脚指甲盖都比不上,我就是因为知道他们到了庐阳城,到了咱们的地盘,才会这么做……”
叶晚棠举起一旁的凳子,折断凳子腿,眯了眯眼,走上前揍得张大公子叫都叫不出来。
“儿啊!”
张文瀚冲上去,赶紧拖着儿子离远点。
他低着头求饶,“王爷王妃,犬子今日是吃酒醉了,胡说八道,什么辰王,我什么都不知道……”
“爹啊!你看他们都给我打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是我们的底盘,在我们的地盘上他们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蝼蚁罢了,你快叫人来拿下他们,我要狠狠的折磨他们,然后把尸体喂狗!”
“辰王如今已然得势,是朝中最有希望继位的人,我听京城那边有风声传出来,说是最近陛下已经在考虑立储的事情了,辰王势力如日中天, 未来若是能问鼎皇位,咱们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咱们刺史府已经跟辰王府绑在一起,咱们跟辰王是盟友……到时候弄死这两个家伙,替辰王铲除心腹大患,辰王定会更加重用咱们,说不定,爹你就能直接升迁,入京为官了!”
张大公子顶着一张猪头,把脑子里的东西,恨不得全部吐出来。
他依旧认不清形势,他眼中,谢渊北和叶晚棠就是待宰的羔羊,怎么样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反正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所以他有恃无恐,什么话都敢说。
张文瀚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慌失措,“狗东西,给老子闭上你的嘴!”
情急之下,张文瀚直接掐着儿子的脖子,把他生生掐得脸色发紫,窒息到昏迷,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张大公子头一歪,没了声音,张文瀚才惊觉,后背被冷汗浸湿。
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猛地抬头,落入叶晚棠清冷的眸中,整个人猛的一颤!
“王爷王妃!犬子脑子不清醒了,才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请王爷王妃见谅,切莫外传,今日之事,下官定会给王爷王妃一个满意的交代!”
主子在他身边,布置了不少眼线,一直防着他。
若是这些话被传到主子耳朵里,自己脑袋肯定都保不住了!
张文瀚从未有什么时候,像这一刻那般恨不得打死自己那个孽障。
这些话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他都不惧,主子也不会怀疑他!
唯独不能从逆子口中说出来,毕竟他只有这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主子会不会以为,是他私下里跟儿子这么说的?
叶晚棠看了谢渊北一眼。
两人眼中有着同样的思绪。
张文瀚背后不是辰王,另有其人。
那些他跟辰王勾勾搭搭的言论,保不齐是他自己传播的,为的就是迷惑各方势力。
他的演技倒是好,连他亲儿子都骗过了。
张大公子估计是看到辰王如今在朝中地位水涨船高,蠢笨的以为,储君之位非辰王莫属了。
所以才会想借着除掉谢家来讨好辰王。
这倒是……弄巧成拙!
叶晚棠心道,可真是一出好戏。
第243章 刺史大人,你的诚意还不够
看张文瀚那副惶恐的模样,叶晚棠和谢渊北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背后的主子铁定不是辰王。
否则就不会那么害怕,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那些话。
因为他害怕被真正的主子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