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瞬间噤声。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心虚到不行。
他们确实差点忘了,自己之前还干过那种事。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斤斤计较的,有必要吗?真是小肚鸡肠……
心里那么想,却再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叶姑娘说得对,有本事你们都别吃她的粮食,正好你们省下来的那部分,本殿下全部买了。”
叶晚棠和谢家人循声望去,来的人竟是五皇子。
睡了一晚上地板,他风流倜傥的外表碎了一地,现在头发都带着些许凌乱。
五皇子浑然不知,手中握着折扇,轻轻晃动,自以为玉树临风的走上来,站在叶晚棠面前。
“叶姑娘,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看着他很骚包的对自己笑,叶晚棠心里冷笑连连,眼中笑意不达眼底,“五皇子安好。”
见她没有像从前那样朝自己凑过来,五皇子表情淡了许多,“叶姑娘,本殿下也想跟你买点米,不知还有没有?”
他扬了扬眉梢,正等着叶晚棠将粮食双手奉上。
熟料,叶晚棠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有,五皇子想买,还请排队,别坏了规矩。”
五皇子的笑生生僵住,有一瞬间皲裂。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说什么?”
谢渊北脸庞紧绷,走上前几步,深不可测的眼神带着强大的威压。
五皇子不由得心惊,“本殿要买东西,还用跟他们这群卑贱的犯人排队?”
五皇子顶着巨大的压力,有些站不住。
“本殿下就问你们,这米,你们卖不卖?不卖所有人都别买了!”
一群低贱的人,居然敢用那种眼神看他?
当真是不知所谓!
他跟他们站在一起,那都是他们的荣幸。
谢渊北眼中冷意刺骨,刚想开口叫他滚。
就听见叶晚棠笑道,“卖,五皇子殿下说得对,你身份高贵,不是我们能相提并论的。所以我想了想,这些糙米也配不上你的身份,我那还有点精米,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殿下。”
五皇子眼神一亮。
他就知道,叶晚棠这个愚蠢的花痴,能装得了一会儿,装不了太久。
这不就露出马脚了?
看来她昨天和方才的模样,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力。
看她那么识相,五皇子笑得更加嚣张。
眼神充满挑衅看向谢渊北。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谢家人都没管他,眼神从始至终紧紧黏在叶晚棠身上。
一大家子的心都被紧紧攥着,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敢想,难道晚晚(大嫂)又要变回以前那样不可理喻了吗?
谢安晨简直想哭,他才幡然醒悟,意识到大嫂有多好,真的不想失去天底下最好的嫂子。
谢灵儿嘴巴一瘪,眼泪珠子摇摇欲坠。谢诗蓝紧张的抓着手指,胸膛剧烈起伏,不知不觉眼眶也红了。
当然,谢渊北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风浪快要把他意识吞噬。
叶晚棠没着急解释,拿了一包精米给五皇子,“一共十两银子,殿下现在结账吗?”
五皇子嘴角抽了下。
不过为了面子,他还是毫不犹豫掏出了一个银锭。
叶晚棠柔和的唇边笑容加深,“光吃饭没有肉怎么行?配不上殿下尊贵的身份,我这还有几块风干的牛肉,殿下要不一并买了?”
这个时代有严明的律法径直宰杀牛马之类的重要农耕劳动力。
但越是严令禁止,就越有人喜欢顶风作案。
因为有些人觉得吃牛肉能间接性象征自己跟普通人的不一样。
别人都吃不起,但我敢吃,我能吃,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比普通人厉害。
“还有牛肉?”五皇子眼睛一亮,昨天啃了几块肉干,根本吃不饱,还牙酸。
“殿下放心,这些都是官府登记过的,意外死亡、病死的牛,并非故意宰杀。”
五皇子咽了咽口水,“那就给本殿下一半吧。”
五斤牛肉,收了五皇子三十两。
堪比天价,但五皇子为了彰显自己的尊贵,咬着牙把钱付了。
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叶晚棠收了钱,冲五皇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他还以为她又开始犯花痴。
故意得意的冷哼一声,从谢渊北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
谢渊北感觉浑身手脚血液僵住,心尖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从前那种滋味,再次浮现。
谢诗蓝沉默,一言不发的继续给犯人装糙米。
叶晚棠还没注意到谢家人的异常,光明正大的再次取出精米和牛肉,“阿姐,昨晚刘大哥也跟我们定了一袋精米和牛肉,我先给他们送去。”
她故意没有收敛音量。
让周围的犯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犯人们幸灾乐祸的看着谢家人,眼神中带着嘲讽,窃窃私语的奚落。
给官差送了肉和米,叶晚棠回来的时候,糙米已经分完了。
犯人们都散去,谢家人心情都很沉重,导致洞里气氛有些怪异。
叶晚棠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走到谢渊北面前,眼神亮的吓人。
“等下有好戏看了。”
一直假装不在意,实则高高竖起耳朵的谢诗蓝和谢安晨猛的回过头,眼中都带着几分惊讶。
谢渊北微不可觉的松了口气,冷峻的眉峰渐渐变得柔和。
心中的冰原也开始融化。
“刚刚给五皇子的粮食里,我加了点料。”
谢渊北几乎是第一时间拉起她的手,感到她指尖微凉,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用内力给她暖手。
“我相信你。”
简单的几个字,令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消散。
谢诗蓝略显忧心和嫌弃,“晚晚,刚才五皇子像一只花孔雀似的,真令人讨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就往你跟前凑,这不是故意要败坏你的名声吗?这人太讨厌了!”
叶晚棠微怔。
原来谢诗蓝更担心的是她的名声。
也是,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名声比命还重要。
再加上以前的她做过那么多傻事,跟五皇子站在一起,就是个很敏感的话题。
一股暖流悄无声息的淌过她比大润发的刀还冷的心。
谢安晨也摩拳擦掌,“就是,真讨人厌!大嫂,下次他再靠近你,我就用打狗棍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五皇子那张脸,虚伪又猥琐,浑身狼狈还要硬装,连他大嫂的脚指甲盖都比不上。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往大嫂跟前凑。
以前的人眼睛都有问题!
谢安晨完全没意识到,他指的以前的人里,也有他自己。
吃过早饭,刘奔命人送来两套弓箭。
叶晚棠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孙长策也将软剑缠在腰间,全副武装准备去打猎。
看他布置陷阱的手段那么熟练,叶晚棠和谢渊北也放心的往远处走去。
大雨还在不停落下。
山间处处泥泞。
走了没多久,叶晚棠和谢渊北的身高都增加了十厘米。
低头一看,脚下是厚厚的一层泥土。
谢渊北蹲下身,完全不顾形象和身份,用树枝帮她铲掉鞋底的泥。
叶晚棠取下几根藤蔓,缠在两人鞋底,走路更加稳当。
“我在路上留下暗号,如果丘天回来了,会在山下等我们。”
叶晚棠点点头,“五皇子身边带了多少暗卫?”
“除了那个车夫之外,隐藏在外面的就两人。”
“那想来他应当是害怕被我们察觉,他的目的是为了试探你的身体和内力恢复到什么地步。”
谢渊北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周身气息迅速翻涌,无声的杀气蔓延开。
叶晚棠也跟着提起了心脏,警惕的望向不远处的草堆里。
粗重的喘息声,在雨势中很难被人发现。
并非是人。
叶晚棠和谢渊北交换了个眼神,立即领会彼此的意思。
两人同时迈开脚步,小心翼翼的往草堆靠近。
谢渊北手中捏着箭矢,墨眸中一片沉冷。
“嗷呜……”
叶晚棠耳朵一动,快步上前,用手拨开覆盖在上层的草。
一只瘦弱,浑身只剩下皮包骨的母狼抬起头,凶狠的朝两人龇牙咧嘴。
但能看得出来,母狼很是憔悴,出气多进气少,怕是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谢渊北,你看她的后腿。”
母狼后腿一大块肉被咬下,应当是鬣狗导致,在她身上还有各种伤痕。
后腿的伤口已经腐烂很久了。
便是叶晚棠出手,恐怕她也活不下来。
“嗷——”
母狼浑身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痛还是害怕。
她微弱的嚎叫声里带着悲怆、警告,甚至有几分可怜的祈求。
叶晚棠心里一沉,“这还有只奄奄一息的小狼崽,脖子上有道伤口。”
谢渊北沉声道:“应当是母狼带着幼崽,在大雨中与狼群失散,不小心被鬣狗攻击了。”
自然界生存法则,弱肉强食。
母狼看来是拼了一条命,才逃出生天。
她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叶晚棠试探性的伸出手,轻轻抚摸在母狼的额头上。
狼毛有些粗粝,很硬。
母狼颤抖的更加厉害,不过慢慢的平静下来。
许是感受到眼前的人类没有恶意。
她卑微可怜的呜咽,松开爪子,将幼崽往前推了推。
叶晚棠看懂了她的意思,“好有灵性的狼,她在求我们救她的孩子。”
果然大自然的生命,都值得敬畏。
谢渊北抬手,摸了摸母狼,才小心翼翼的抱起小狼崽。
小狼崽浑身发烫,薄薄的一层皮毛已经被雨水打的湿透了。
此刻可怜兮兮的蜷缩着身子,也没有醒来。
“从前在边疆的时候,有一种狼非常勇猛,匈奴甚至会驯化狼来侦查敌军的方向和埋伏。南越军也有驯狼高手,只不过狼生性孤傲,喜欢自由,很少愿意臣服于人类。
我曾放生一批敌军的狼回归草原,刚开始它们还不适应自然的生存环境,但刻在骨子里的生活习性被唤醒之后,它们成为了那片草原上很潇洒帅气的一副画面。”
而他跟那群狼的缘分,还不止于此。
有一次诱敌深入,险些被敌军将领逃走,反将一军。
还是那群狼跑了出来,拦住了他们追击敌寇的脚步。
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半炷香后,悬崖上有巨大的石头滚落,就砸在他们追击敌寇的必经之路上。
如果他们当时没停下来,绝对会被埋伏打的措手不及,反胜为败。
眼前这只狼,虽然跟草原狼的体型外貌不太一样,但也唤醒谢渊北心中那些记忆。
“我们把它带回去吧,当宠物养着,等它好了,再放归山林。”
叶晚棠不喜欢弱小的兔子,她更喜欢集凶猛、敏捷、智慧于一身,充满血性的豹子和狼。
在这种环境里遇见,或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谢渊北眼神微微动容,“好,我们带它走。”
“嗷呜——”
母狼依依不舍的看了幼崽最后一眼,颤颤巍巍的从草堆里爬起来,冲叶晚棠和谢渊北低下了头。
而后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去,整个过程中,没有回头。
看得出她的决绝和交代。
狼多数有些孤傲,不愿意让自己的弱小暴露在其他生物面前。
它们明明是群居动物,但在预感到自己生命即将到达尽头时,都要悄悄离开队伍,独自面对死亡。
叶晚棠从空间取出一张大点的帕子,将小狼崽子包裹住,擦干了它身上的雨水。
谢渊北将它抱在怀里,用雨衣遮挡。
“刘奔说过,他前几年路过此地的时候,遭遇过狼群袭击,我们今日又发现这两只狼,说明这座山上,肯定有狼群生活。
另一边山洪很危险,动物亦有趋利避害的本性,它们会往山洞那一面,安全的地方跑。”
所以他们晚上休息的时候,不能大意了。
叶晚棠赞同的点头,“我们点了火,夜晚有火光,稍微安全一些。”
“我去看看丘天有没有在附近留下痕迹,顺便吩咐阎野办点事。”
谢渊北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脸上。
他知道,叶晚棠还有别的事要做。
“那我往那边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几个野兔子窝。”
“好,两柱香后汇合,小心山洪。”
“你也是。”
两人身影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叶晚棠按照记忆,找到昨天走的路。
没走多久,就看到翻滚在小山坡下,卡在两棵树之间的马车。
她左右看了看,抓住几根藤蔓,绑在腰间,接着慢慢往山坡下爬。
这马车还算结实,从上面翻滚下来,竟然没摔坏几个地方。
关键的部位都还好端端的。
日后简单维修一下还能用。
至于悬着马的绳子已经断裂。
想来这辆马车不是被洪水冲下来的,而是被受惊的马带下来的。
马车卡在树中间后,绳子断裂,马就跑了。
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没想那么多,叶晚棠抬起手,将马车收入空间。
一些马车里的对象被甩了出来。
都是些五皇子用过的茶杯、帕子之类的私人用品。
叶晚棠嫌弃的看了一眼,心里默默夸奖小团团。
小团团这个管家挺不错的,还知道不能让脏东西进去污染了她的空间。
回头必须给他加鸡腿。
四下检查了一圈,昨天谢家人丢掉的物资,已经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现在这片区域还是有些危险,叶晚棠不打算逗留。
刚转身想走。
发现地上有一个布袋子,被树根缠着。
里面不知道之前装的是什么东西,将布袋子都染了淡淡的紫色。
叶晚棠看见一个印记,立即认出来是五皇子的东西。
凭着直觉,她转身往回走了两步,戴着手套将布袋子捡起来。
那片紫色散发出淡淡的刺鼻的味道。
并不是香味。
混杂了土腥味和青草味,有些分辨不出是什么。
快到跟谢渊北约好的汇合地点时,化验结果出来了。
小团团机械的语气,居然听出来几分紧张,“主人!化验结果显示,这布袋子里原先装着的药物,是一种能令动物发狂,变得暴躁的东西。一旦被这些气味刺激到,弱小的动物可能没太大反应,只会乱跑乱窜,但大型的猛兽,比如狼、老虎、豹子之类的,会被激发残忍的血性,见到人就冲上去疯狂的攻击。”
不只是人,还会攻击其他生物。
叶晚棠脚步一顿,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想起刘奔和谢渊北的话。
这山里可能没有老虎和豹子,但是有狼群!
说不定还有野猪豪猪之类的!
“该死的南序,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叶晚棠拳头硬了。
立即加快脚步,赶回去跟谢渊北汇合。
两人一碰头,她就将发现告诉谢渊北。
谢渊北眉心沉下来,语气冷冽,“我们得多做一手防备,发疯的狼群,攻击力比百人禁军队有过之而无不及,山中猛兽十分凶悍,队伍里大多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反抗的少之又少。”
要是真遇上了,整个队伍不得被狼群撕个稀碎。
别人的命他们可以不管,但是家人不得独自离开,要跟队伍在一起。
就算刘奔欠他们再多人情,也不能藐视规定,无限纵容他们。
叶晚棠对上他的视线,当即明白,他指的防备可不是普通的防备。
谁制造问题,就解决谁。
谢渊北是真的起了杀心。
叶晚棠抬手,按在他结实的手臂上,“直接杀了他,未来我们就要开始东躲西藏的逃亡生涯,我们两个无所谓,但阿姐、谢安晨、灵儿冒不起这个风险。”
“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
一瞬间,谢渊北就像一只被安抚的狼,周身恐怖的气势荡然无存。
他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她。
叶晚棠狐疑的盯了他一眼,恋爱脑又犯了?
不确定,再看看。
两人带着小狼崽子回去,半路发现一个兔子窝。
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兔子。
叶晚棠让谢渊北堵住其他出口,她找来半青半枯的草,放在洞口点燃。
燃烧草根水分,产生大量烟雾。
烟雾顺着洞穴,往里面蔓延。
不多时,三四只胖乎乎,很壮实的兔子。
把它们敲晕,用藤蔓绑起来,提着往山洞里回去。
大部分出去打猎的人还没回来。
小部分回来了,基本都是没有耐力、没啥本事的,蔫巴巴的空手而归。
一堆犯人围在洞口,翘首以盼,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带回来一点惊喜。
同时犯人们眼中,还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叶晚棠勾唇浅笑,“药效发作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见一道暴怒的吼声。
“刘奔!你他娘的立刻去给本殿下找个大夫来,本殿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去抢劫,去绑架都要把大夫给绑过来!”
“本殿下要是在这里有什么意外,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本殿下不会放过你们!”
咕噜噜——
五皇子脸色大变,捂着肚子站起来,双腿夹紧。
他的屁股突然变成了喷射机。
噗噗噗。
即便犯人们跟他隔了有一段距离,闻不到什么味道。
但还是不约而同的抬手捂住口鼻,脸上虚伪的掩饰着嫌弃。
五皇子恼羞成怒,刚想大骂,忽然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刺激感冲向直肠。
他抓起旁边的太监,就往外面冲去。
连蓑衣都顾不上穿。
叶晚棠嗤笑一声。
野外挖坑上厕所,可没有柔软的厕布给他用。
犯人们向来都是用草根、树叶解决。
五皇子拉着太监过去,多跑几趟,估计太监都要被扒干净了。
尽管如此,他屁股照样要开花。
她这次可是下了猛料的。
犯人们窃笑不止。
转过头来看见叶晚棠和谢渊北提着好多兔子走回来,一个个都艳羡不已。
有些脸皮厚的走上前来搭话,卑躬屈膝的讨好道:“叶娘子,你们家打到那么多兔子?可真厉害,这兔子那么肥,估计你们也吃不完,不如拿两只出来卖了?我愿意按照市场价多付一半给你们。”
“叶娘子,我也多付一半,你卖一只给我吧?”
“我家里就三个人,半只也够了。”
叶晚棠拉开距离,侧目。
谢渊北语气寒凉,“要吃,自己出去猎,兔子不卖。”
几个犯人被他那恐怖的眼神,吓得硬生生僵住脚步,不敢再靠近。
他们都是看叶晚棠长得漂亮,才以为她比冷着脸的谢渊北好说话。
一个个都忘了,叶晚棠比谁都冷面无情。
还特别记仇。
她才是谢家最不好说话的那人。
两人就这么无视所有人,走回自家所在的小洞内。
刘奔脸色铁青,把着腰间的剑,隐忍让他脸上肌肉都在狂跳。
这深山老林的,他上哪去找大夫?
会医术的也就叶晚棠一个。
但叶娘子对他有恩,他怎么能让叶娘子给五皇子这种人渣看病?
那岂不是坏了叶娘子的名声?
再者一个,明知道五皇子不怀好意,要是他故意栽赃陷害叶娘子怎么办?
他刘奔,决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五皇子拉了半天,肠子都快拉出来了。
他被太监扶回来的时候,再次咬着牙逼迫刘奔。
刘奔本来打算死不松口的。
谁料队伍里有个犯人多嘴,把叶晚棠会医术的事情透露给了五皇子。
五皇子这才想起,之前暗卫也汇报过此事。立即逼着拔刀,逼着刘奔去叫叶晚棠过来。
刘奔不得已,来到谢家这边。
说明情况后,谢渊北立即拒绝,“不行,晚晚是会医术,但不会给五皇子治。”
谢安晨和谢诗蓝态度也很坚决,“没错,我大嫂凭什么给他治?”
“刘官爷,我们是流放犯人没错,可也没有义务去管那谁的死活吧。”
一家人都站在叶晚棠面前,摆出守护的架势。
刘奔为难的要死。
叶晚棠抿唇道:“刘大哥,我过去看看。”
刘奔心里愧疚,无奈摇头。
谢安晨紧张的说,“大嫂,别管那家伙,让他死了算了!”
“没事,我只说去看看,可没说一定有能力给他治。”
一家人见她那么说,也知道她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考虑,不会乱来。
只能退开,让她跟着刘奔走出去。
谢渊北解开外袍,从怀中掏出那只瘦弱、奄奄一息的小狼崽。
“呀!”谢诗蓝轻呼一声,小步走上前,凑近了看,“上哪捡到的小狗崽子?这山上……不会是野狗吧?”
谢安晨也凑过来,认真的看了好几眼,“阿姐,这是狼吧?只是看起来太瘦了,像狗狗。”
“爹爹,狗狗好可怜,它是不是生病了?”
谢灵儿扒拉着谢渊北的大腿,努力踮脚尖凑近看。
“嗯,这不是小狗,这是小狼,我和晚晚打猎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它生病了,母狼生命垂危之际,将它托付给了我们。”
谢诗蓝有些不可思议道:“果真是万物皆有灵性,山中猛兽也不例外,既如此,我去烧点热水,给它擦一擦身上的泥污。”
“大哥,我来添火,小狼崽子浑身湿透了,你看它还在发抖,肯定很冷,先给他取暖。”
谢灵儿仰着头,“爹爹,阿娘会给它治病吗?”
如果阿娘给它治病的话,它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丫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心疼。
孩童的善是发自内心的。
谢渊北将雨水浸湿的外袍脱下来,找到一块装东西的布料,把小狼崽子包在里面,放在火堆旁取暖。
“回的,有你阿娘在,不用担心,我们先给它擦干净,接点水弄点食物给它吃。”
谢灵儿歪着脑袋,脸上满是疑惑,“爹爹,小狼吃什么呢?肉肉吗?灵儿会煮肉汤,可以吗?”
“清水煮,不用加其他的调料。”
谢渊北目光柔和,看向女儿,“那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灵儿了,等你阿娘回来,看你做的那么棒,一定会夸奖你的。”
“好,灵儿一定会把小狼照顾好的!”
谢灵儿立刻抱着锅去外面接水,回来煮肉。
谢渊北曾经饲养过被驯化的狼,知道狼是就食生肉的。
但这小狼崽子那么小,估计牙都没长齐,而且现在状态那么差,还是煮熟了给它吃保险一些。
叶晚棠随着刘奔来到最外面的山洞,挤开围在一起的犯人。
“叶姑娘,本殿下从前竟然不知,你还精通医术,如今的情况,还好有你在,本殿下可就全指望你了,若你能看好这毛病,本殿下许你一个承诺,你想要什么,只要本殿下能办到的,一定会满足你。”
都到这个时候了,五皇子还不忘记发骚。
他自以为魅力四射,冲叶晚棠使了个眼色。
仿佛在说,只要你能治好我,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叶晚棠心里简直要呕死了。
“当真?这可是殿下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要当真了。”
话音刚落,周围不少鄙夷的眼神射过来。
犯人们嗤笑连连。
他们就知道,叶晚棠这段时间装的再怎么彪悍,也难改骨子里那份花痴。
现在看到五皇子,不就原形毕露,迫不及待的往上扑过去了?
如果谢渊北在场的话,他们肯定要用眼神可怜他了。
毕竟家都被抄了,媳妇还给自己戴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啧啧啧……
叶晚棠视若无睹,蹲下身专心的给五皇子把脉,不多时,她的眉头紧蹙,脸色很是凝重。
看她表情变幻莫测,五皇子一颗心也不自觉跟着往下狠狠一沉。
“如何了?本殿下到底是为什么会腹泻不止?难道是吃坏了东西?”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早上吃的那些食物。
那些精米和牛肉,都是跟叶晚棠买的。
该不会是她?
那些食物有问题?
五皇子眼神渐渐冷了下来,“说起来,本殿下倒是有些怀疑,叶姑娘,今早你分给本殿下的那些肉,是不是有问题?本殿下可是从吃了那些东西之后,才开始腹泻不止,肚痛难忍的!”
叶晚棠唇线绷紧,眼尾微微上扬,“殿下此话何意?难不成你是想说,我在你的饭菜里面下毒了?”
“本殿下 确实有理由怀疑你!毕竟本殿下从早起到现在,只吃了那些东西。”
五皇子冷声道。
虽然叶晚棠对他来说,还有点利用的价值。
他可以通过叶晚棠这个花痴,践踏谢渊北的尊严。
但如果她真的给自己饭菜动了手脚。
那他绝对不会饶恕!
反正他对她也只是利用,若废棋无法掌控,他也不介意丢弃、销毁。
叶晚棠唰一下站起来,脸庞散发着淡淡的寒气,“殿下可莫要冤枉我,本来我就是一个流放犯人,没什么好日子过,你这个罪名再给我扣下来,我只怕连小命都要丢掉。”
“叶晚棠,你少在这装!谁不知道你擅长医术也惯会用毒,而且五皇子殿下今早只跟你有过接触,不是你还能有谁?”
围观的犯人里,突然有一道突兀的声音跳出来。
叶晚棠循声看去,原来是之前向他们讨好谄媚失败的孙家主。
孙家主本就是五皇子的人。
之前担惊受怕,是因为他在队伍里越来越没有倚仗。
估计现在看到五皇子来了,觉得自己又硬气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