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老好人正道夫君后by何所往
何所往  发于:2025年11月20日

关灯
护眼

好吧,李商陆的确有一丁丁丁点是这么想的,但有那么些出入,她并非害怕沈长异离开,她只是想让沈长异觉得对不起她,然后留下来。
毕竟她都为了他受人欺负了,沈长异应该感到愧疚才是。
琢磨了半天,李商陆越想越来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气沈长异让她觉得自己用心险恶,城府太深。
在沈长异面前,她总像个龌龊小人。
可恶,可恶至极!
真应该一碗毒药毒死他算了,世界从此清净,大家都是好人。
夜更深了,鸟雀归巢而眠,野兽傍树而息。
迷迷糊糊中,李商陆感觉有阳光照在脸上,她揉了揉眼,从床榻上起身。
房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她茫然地走上前推开门。
只见小院里立着许许多多穿着道服的人,那些云鹤道服她认得,是沈长异宗门的专属道服。
“就是她杀了剑仙大人!”
“真是个妖女子,竟联合魔修给剑仙下毒,何其可恨可耻,杀了她给剑仙大人报仇!”
李商陆瞳孔疾缩了瞬,下意识后退半步,却靠上了什么东西。
她回头去看,沈长异在阴影中冷冷盯着她,毫无情感的眸光令她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还不知足?”
为什么还不知足?
她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脑袋发懵,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
那天她的确有萌生过为了那些钱把沈长异害死的念头,然而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将下毒的饭菜丢掉,重做了一桌。
可是不知为何,沈长异吃完她做的饭就死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没人给她辩解的机会,更有甚者,她的确有过要害他的念头,就算辩解也并不清白。
“沈长异……”李商陆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解释的话说出来。
直到对方失望地看着李商陆,转过身去,走向黑暗里,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
沈长异走了。
这次不会再回来了。
刹那间,李商陆睁开双眼,摸了摸脸,上面有两道湿润的泪痕。
——真可笑,居然因为那蠢货和他那蠢货徒弟做噩梦了。
窗外天色已然大亮,她疲倦地爬起身来,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场景和方才的梦如出一辙。
李商陆整个人瞬间定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房门。
忽然间,门开了。
她吓了一跳,几乎本能般钻进了被窝,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商陆,该吃饭了。”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是什么人来取她性命,而是沈长异来叫她吃饭。
李商陆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确定门外那人没有冷冰冰的表情,也没有失望至极地看着她。
依旧是那张平淡无波的、不喜不悲的脸。
“商陆?”
沈长异有些困惑地看着她,也看到了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他拧起眉,低声问,“我可否进来?”
李商陆抱着被子,没吭声。
“好吧。”沈长异无奈地退后半步,想要将房门关上,给她独处的空间,“等你想吃的时候再唤我。”
门合紧之前,软榻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的小人开了口,声音在被子里,听起来闷闷沉沉的,“滚进来。”
沈长异眼睫微颤,身形顿在原地。
良久,他转过身来走进房间里,把门严严实实地关好。
他很少被允许进入李商陆的卧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次他进来之前都会询问一句,每次都会被李商陆拒绝。
如果不问的话,说不定还能进来扫扫地。
站在房间中央,沈长异竟有些进退两难。
应该站在哪里合适?
离床太近,可能会被打。
“让你滚过来,耳朵聋了?”
好吧,离床太远,也可能会被打。
沈长异谨慎地靠近她的软榻,精准地站在不算远也不算近的位置。
房内安静下来,他十分君子地挪开视线,没有看向被子里鼓起的那团小人,也假装没有发觉有只纤细白皙的手朝他探过来,扯住了他的衣角。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李商陆轻轻地牵着那寸衣角,把人牵到床边。
而后,放开了手。
沈长异只听得见自己胸口狂风暴雨般的心跳,他缓缓俯下身,心领神会地跪上那方软榻。
喉结轻滚,他伸出手,小心地去抱她的身子。
冰冰凉凉的,像是被吓到了。
他一直觉得,他的妻子像只爱咬人的猫,只是偶尔会想咬死他。
李商陆窝在他的怀里,惶然无措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她一点点平复呼吸,体温也不再冰冷。
好暖和,像在拥抱太阳。
半晌,李商陆脸色忽然难看起来,抬眼望向身前人,磨了磨牙,“干什么呢?”她就说怎么热成这样。
沈长异耳根瞬间红透,他小声道,“抱歉。”
“抱歉还不快滚?”李商陆已然恢复正常,被气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会如此轻浮。
在李商陆刀子一样的眼神里,沈长异缓缓起身,从她的软榻离开,只是脸上的神情略有些依依不舍。
李商陆冷哼了声,威胁道,“再有下次给你剁掉。”
沈长异立刻冷静了,因为她说不定真会那么做。
“出去。”李商陆瞪着他。
沈长异接到指令乖乖离开。
只是在踏出门槛前,他回过头来,低声道,“那些是梦,不是真的。我绝不会恨你。”
李商陆眼睛微微睁大,抄起枕头来砸在他身上,“叫你出去!”
这蠢货,他怎么知道她做了什么梦?
真是离谱。
然而等沈长异走后,李商陆原本烦郁复杂的心绪,奇迹般地消散无影。
也是,沈长异才不会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她。这蠢货只会一个人在奈何桥上一边难过一边想他做了什么错事,然后把所有错怪在他自己头上,偷偷倒掉孟婆汤转世回来继续烦她。
梦就是梦,都是假的,那些事根本没有发生嘛。
李商陆自我欺骗地哄好自己,穿好鞋袜起床推开门。
小院里,谢渡竟然还跪在昨日的地方,一动不动,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两只手各提了个盛满水的水桶。
饶是李商陆这样自认为心狠手辣的人都吃了一惊,她走到还在喂鸡的沈长异身边,纳闷地问,“他做什么了,你怎么又罚他?”
沈长异抬眸看向她,又分了一点目光给谢渡,“总归也是跪着,不如顺便锻炼。”
李商陆:“……你平日就这样锻炼你的徒弟?”
闻言,沈长异摇了摇头,认真道,“每日挥剑三万下,修炼功法一册,每七日自创一种剑招……”
他还没说完,李商陆已经听得头皮发麻,相比之下,跪在小院里提俩水桶竟然算是最轻松的活儿。
“行了,让他别跪了,还不够碍眼。”李商陆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告诉他,是师母心疼他才不让他挨罚的。”
沈长异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显然对她话里某个词不是很满意,“哦”了一声。
片刻,饭桌上,李商陆看着谢渡走进屋内,跪了一夜竟然跟没事人似的,看来还是罚轻了。
“多谢师母免除徒弟责罚。”谢渡低着头没看她,语气平淡,隐约能听出来不是那么情愿。
李商陆盯着他,咬下筷子上的鱼肉,嚼了嚼,不清不楚地说,“以后在我面前不准佩剑。”
谢渡:“?”
他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可也不敢再问,毕竟师尊就在旁边坐着,沈长异发火的神情,他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了。
谢渡只得把腰间长剑取下,丢进储物戒里,望着饭桌上“其乐融融”用饭的师尊师母,他试探着想再劝说几句,让师尊回宗门去。
还没开口,便听李商陆淡淡道,“不会修炼的人,能去你们的宗门么?”
话音落下,满堂皆静。
沈长异怔了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师母,”谢渡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面前这柔弱的女人,“有的,宗主的夫君便不会修炼。”
李商陆愣了愣,“你们宗主是女人?”
“是。”谢渡提起宗门来话多了不少,“我们明昼宗有很多洒扫弟子也没有天资,丹峰的侍火小童也不会修炼,而且明昼宗风景极好,寝殿宽敞明亮,若师母能来,宗主必定非常欢迎……”
沈长异望着李商陆,脑海倏忽浮现三年前他成亲后准备到宗门帮忙除魔,那时李商陆发了好大的火,无论如何也不准他去。
她说修炼无用,认为那些修士都是吃干饭的,不然魔修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活着,还说就沈长异那三脚猫功夫,到宗门也就是送死当炮灰。
不过沈长异最后还是去了,李商陆气得很久没有理他。
那是唯一一次他忤逆李商陆,这件事也成了两人间不可再提的禁忌,他知道李商陆讨厌他,更讨厌宗门,也正因此,他从未提过让李商陆同他一起住到宗门去。
“商陆,你不必勉强自己,”沈长异心中惴惴,斟酌着开口,“我保证不会再走,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李商陆瞥他一眼,“谁为你了,你脸怎么那么大?”
沈长异:“……”
不大啊。
他越是如此找借口,李商陆越是感觉他有事瞒着自己,准是在外面过得太滋润了,或者在外藏着个心上人白月光,怕被她知道!
她从前就这么想了,沈长异为什么从来不提让她一起住到宗门,肯定是嫌她碍手碍脚,怕她没本事还添乱。
先前李商陆碍于面子也没提过这事,现在她好不容易开了这个口就必须要去。
不等沈长异再说,李商陆不容置疑地淡声道,“吃完饭收拾行李,你的,和我的。”
谢渡难得扬起笑容,恭恭敬敬给她俯身行礼,高呼一声,“师母英明。”
无知的女人,等到了宗门,你就知道你每天在欺辱的剑仙沈长异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这样想着,却看到剑仙大人小意讨好地往李商陆碗里夹菜。
“咸吗?”
“淡了,你怎么炒的?”
声音显然失落几分,
“对不起。”
谢渡:……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
[害羞][害羞][害羞]七夕快乐~

明昼宗距离他们所住的山中小房子并不算太远,大约三十余里,可李商陆一次都没有去过,或者说,她离开那座山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成亲之前,她和沈长异并不住在那附近,而是住在很偏远的一座小城,两家人的房子门对门,屋檐对屋檐。
他们自幼有婚约在身,又是两家交好的青梅竹马,他父亲是李商陆父亲的挚友,他母亲在幼时甚至也喂过李商陆奶喝。
晏宁是她的字,沈长异的母亲起的。
殊和是沈长异的字,她的父亲起的。
她们的婚事顺理成章到没有任何人产生疑问的地步,沈长异就该娶李商陆,就像牛就该吃草,鸟就该展翅飞翔,鱼儿不能在岸上跑。
后来李商陆父母去世,她无依无靠地嫁进了沈家,沈父沈母依旧待她如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将她看做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疼爱,只是没多久,沈父沈母也去世了。
邻里都说她命中带克,克死自己亲爹亲娘不够,又克死了沈长异的爹娘,说不定哪天沈长异也会被她克死。
当时李商陆恨透了说这些风凉话的人,然而现在想想,沈长异最后的确被她害死了,她没准真是什么不祥之女。
将沈父沈母送葬后,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家人”,只剩下沈长异,当然,沈长异也是如此。
他们离开那座生养他们的小城,找到一处安静祥和的山腰建房子,再后来,沈长异离家去修行,李商陆便也再没离开过那座小房子。
她向来是追求安定的,和沈长异大不相同,若说沈长异是永远不会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她就是安心在小小池塘生长的花。
第一次离开小山,李商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忽然想到,其实上辈子分明也可以多出来走走,又不一定非要待在那座小山里过完余生。
这一步,或许早该迈出来。
马车在长街上走过,李商陆今日精挑细选了一身衣裳,是沈长异从富裕城池里买回来的布料,听说叫什么天水碧,布帛如天色湖光般碧蓝清透,也算是很贵的一件衣服了,搭上两支银镀蝴蝶簪,不算太华丽耀眼,也不至朴素简陋,是正折中的装扮。
只是平日里李商陆从不这样打扮自己,发间插一支簪子都是在她心情很好的情况下才这么做。
李商陆能感觉到,身边总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地朝她飘来,看个没完。
她皱了皱眉,偏头看向对方,“有事?”
沈长异立刻错开视线,低低道,“没。”
真是闲的他。
没一会儿,李商陆余光又发觉对方在悄悄盯着自己,她无语半晌,干脆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长街上人来人往,他们已经离明昼宗很近了,路上常有穿着道服的修士们经过,瞧着倒是挺精神的。
“商陆……”
沈长异还是忍不住出声唤她。
李商陆不耐烦地看向他,最讨厌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你最好有事。”
沈长异抿了下唇,眸光挪向对座的谢渡。
接受到他暗示明显的视线,谢渡微微愣住,而后心领神会地撩开车帘,去找车夫聊天了。
待他走后,沈长异终于开了口,他低声问,“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话音落下,李商陆神色变了变,下意识抬手去摸头上的簪子,“怎么,很土气?”
沈长异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不好看?”李商陆纳闷地望着他。
闻言,沈长异轻吸了口气,还是把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你可否梳一个妇人的发髻?”
沈长异声音愈来愈低,“别人会以为你……仍未出嫁。”
李商陆眯了眯眼,被他气笑了,“我平常在家也这么梳,没见你提起这事,我就不梳,你少管我。”
见她拒绝,沈长异只得放弃。
他想说,外面和家里是不一样的。
外面……男人很多。
他压下眉宇,低垂的眼睫遮去眸底烦乱的心绪。
分明是很高兴李商陆能来宗门的,可是现在突然觉得,不来也很好。
马车行驶得很快,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类似仙术的东西加持,他们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明昼宗。
从车上下来,李商陆呼吸了一口仙门圣地的新鲜空气,仿佛是错觉般,她真的有种浑身上下被仙气洗礼的舒适感。
明昼宗在明昼山上,据谢渡介绍,这里是最接近太阳升起的地方,汇集日与月的灵气精华,出过许许多多的修仙大能。
每次提起宗门,谢渡总一脸自豪。
“瞧他得意的,”李商陆在沈长异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还以为明昼宗他家开的。”
沈长异惊讶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谢渡是少宗主。”
李商陆:“……”
她倏忽沉默下来,望向山巅上那高耸入云的仙境宫殿,这样如皇宫一般的地方,未来竟会由沈长异那没眼色的徒弟接手,而这未来的明昼宗主,昨日还跪在她家的小院里提水桶。
他自愿的,可不算她欺负人,谁叫他拜错师尊来着。
几人上了山,山门外的洒扫小童甫一见到他们便欢天喜地地迎上来。
“剑仙大人,少宗主,你们回来了?”
沈长异微微颔首以作回复,谢渡也在一旁冷然而立,颇有几分少宗主的架势。
小童目光落在李商陆身上,有些困惑地问,“这位是……”
沈长异还未开口介绍,便听李商陆淡淡道,“我是他的表妹。”
此话一出,沈长异和谢渡皆一脸愕然地望向她。
洒扫小童听罢,恭敬道,“剑仙大人的亲人便如同明昼宗弟子的亲人,快快请进。”
李商陆无视沈长异那一脸欲语还休的表情,踏进了山门内。
一师一徒紧跟在她身后,沈长异脚下加快步伐,轻易追上她,神色急切道,“商陆,你为何骗他?”
李商陆头也不回道,“从现在起,你只管喊我表妹就是。”
她早就打算好了,这次来明昼宗,宗门的人肯定没有事先得到消息,所以她以表妹的身份来,自然可以看到沈长异在宗门里最真实的一面。
她倒要看看,沈长异在外面究竟过得什么好日子,让他连家都舍不得回。
在她身侧,沈长异掩在袖内的指紧紧扣进掌心,他沉声道,“我不会撒谎。”
“不会就学。”
沈长异眉头紧皱,自齿间挤出几个字,“我不想撒谎。”
闻言,李商陆凉嗖嗖地望向他,抬手轻搭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现在想了吗?”
沈长异没有躲开她的手,却仍旧坚定地道,“不想。”
李商陆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没想到他会对一个称呼如此执着,更加怀疑他有事瞒着自己,生怕被自己发现。
于是她幽幽靠近沈长异,抬手帮他整理两下衣襟,压低声音道,“夫君,这是在外面,我给你面子,你别不要。”
“……”
沈长异老实了,他毫不怀疑李商陆真的会在宗门打他,虽然不疼,但李商陆生气的后果绝对比挨打严重。
他已经有三年没有喊过李商陆妹妹,明明才三年,可总觉得李商陆成为他的妻子已经很久了。
心情更加烦躁,目光看向四周,任何朝他们投来的视线,沈长异都觉得格外不适。
有种自己重要的事物,突然不再属于他的感觉。
好难受。
李商陆全然没有任何不适,如同出门踏青般愉悦极了,四处看着外面的世界。
明昼宗的确是个大宗门,感觉比生养他们那座小城还要大多了,一眼望去山峰连绵起伏,溪流潺潺而过,宫阁殿宇群起而立,到处都是修行中的弟子。
许多弟子来同他们打招呼,沈长异竟然一个都没理会,只沉默地跟在李商陆身后。
“这位是剑仙大人的表妹?”宗主看起来极年轻,或许是修炼之人容貌老去的速度比凡人要慢,怎么看也不像会生出谢渡这么大孩子的人,不过她态度和蔼,气度令人如沐春风,李商陆对她印象不错。
在宗主面前,沈长异依旧沉默着,看起来一点也不懂规矩,真不知怎么混到现在。
李商陆忍不住推他一下,催他开口。
“是。”沈长异万不情愿地对宗主撒谎了,他自惭形秽地挪开脸。
他们的小动作被宗主尽收眼底,上座的女子不易察觉地勾起抹笑容,低声道,“既然如此,剑仙大人先前那住处恐怕便不太合适了,我会让人腾出单独的住处给你们。”
“单独的住处?”李商陆疑惑地问。
宗主有些无奈地道,“是,剑仙大人说什么也不肯住我们安排的寝殿,所以他一直与宗门弟子们同住。”
李商陆怔了怔,偏头看向沈长异,耳边响起谢渡冷淡的声音,“师尊向来如此,那弟子寝殿少说也是十几人共卧一榻,夏日里又挤又热,他却毫无怨言。出山除魔也只收报酬的一半,若是贫苦人家更是分文不取,他可从未独自享受过什么好日子。”
那报酬的一半,最后也是进了李商陆的口袋。
话音刚落,宗主和谢渡突然大惊失色,整座大殿的弟子们也都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们看到李商陆扯住了沈长异的耳朵,甚至咬牙切齿道,“只收一半,你当你家底很殷实吗?”
宗主错愕之余连忙阻止,“不可,不可,怎能如此对待剑仙大人?”
沈长异立在原地任由她数落,只小声解释几句,“他们被魔修打伤需要很多钱医治,只取一半也够我们用很久……”
李商陆气死了。
她还以为那些钱都被沈长异花了,没想到他根本就没要,还不如花了呢!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你给我等着。”李商陆磨着牙根丢下这么一句,转眼看向宗主他们,大殿内不知何时竟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她动作僵硬片刻,回过神来自己并不是在山里的小房子,而是沈长异的宗门。
“表哥,我失礼了。”
李商陆轻吸口气,温柔似水地道了个歉,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长异面色平静,耳朵被拧得红彤彤的,无比自然接上她的话茬,“无妨,是我的错。”
宗主和谢渡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出一丝震撼。
这、这不对吧?
作者有话说:
----------------------

剑仙沈长异,三年前横空出世,一人斩杀数十只作恶妖龙,将传言中百魂千魄的魔域尊主打到只剩一缕残魂落败而逃,在明昼宗乃至整个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沈长异于明昼宗,就如妖族参拜的神兽图腾般,是只可远观供奉高台的仙人,加之他沉默寡言,强大神秘,故此每一句话都被人奉若真理。
宗主听沈长异说的话,三年加起来也没今日多。
望着李商陆和沈长异亲密无间的相处,她心底暗暗道,果然真是一家人,血缘深厚,所以才能毫无顾忌。
从前的沈长异,仿佛在天上飘着的一朵云、一片雾,没有任何牵挂,随时可能会消失不见,可在李商陆身边,他好像变得可以看得见摸得着了。
“剑仙大人,”宗主唇畔弯了弯,眼底流淌着柔和的微光,“能看到您这副模样,我真的很高兴。”
殿下夫妻两人皆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她。
看到沈长异被欺负,宗主很高兴?
见他们一脸奇怪地盯着自己,宗主轻咳了声,温声道,“我的意思是,剑仙大人的表妹能来明昼宗我很高兴。你放心,明昼宗一定会厚待你的亲人。”
谢渡困惑地盯着宗主,心头更加不爽,分明李商陆都这样冒犯师尊了,宗主竟还觉得高兴。
依他看来,宗主该严厉斥责这个女人,告诉她所做的一切有多么荒唐可笑,若没有沈长异,天下早就乱了套,不知多少百姓会被魔修残忍杀害,这样的人应该得到妻子的尊敬才是。
沈长异听完她的话,缓缓俯身行礼以表谢意。
“万万使不得。”宗主连忙起身,抬手示意旁人扶他起来,“除魔一事,还要劳烦剑仙大人,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李商陆很少接触这样的场合,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每一句话都委婉到极致才说出口,但很意外,她并不排斥宗主所说的话,这个人让她感觉很舒服。
大概是眼神吧。
她很容易便能分辨出对方眼底有没有恶意,但是宗主看向她时只有纯粹的善意,仿佛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
能当上宗主的人,果然非同一般,谢渡那样的毛头小子,想当宗主还差得远。
同宗主告别之后,沈长异便带着李商陆去四处参观宗门。
大殿里,谢渡憋了满腔怨言终于可以一吐而出,
“宗主,李商陆是师尊的妻子,并非什么表妹,她不许我与师尊说出她的身份,况且她极有可能与魔修勾连对师尊不利……”
闻言,宗主神色微顿,而后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开口,“师母不许你说出来,你为何还要说?”
原来这就是沈长异传闻里那位远在老家的妻子,难怪。
谢渡陡然噎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渡儿,不管她是否真的与魔修勾连,至少现在她什么都没做,你不该对她如此偏见。”
话音落下,谢渡浑身僵硬了瞬,面色渐渐苍白,“是。”
宗主无奈地叹息一声,决定还是亲自提点他几句,“而且,难道你看不出来,剑仙大人丝毫不在意她的冒犯?”
谢渡怔愣片刻,细细回忆。
师尊那是丝毫不在意么,他怎么觉得像是迫于无奈才忍受那样一位悍妻?
“笨。”
宗主搁下茶盏,想起沈长异那时通红的耳朵和温顺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了下,“剑仙大人今日可没有被冒犯,恰恰相反,我瞧他很喜欢被妻子那般对待呢。”
谢渡:“……”
娘,你怎么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宗主安排人,花了半个时辰火速整理出了他们的住处。
明昼宗第十二峰内,疏桐阁。
这里偏僻安静,极适合静心修炼。
李商陆立在檐下,久久难以回神。
木梁交错于顶,四面花窗棱格细密,檩枋间光隙如画,回廊绕湖而建,尽头伫立着座雕梁棋亭,推门而进,玉砖雪白得仿佛可映人影,白釉瓷瓶插着刚采来的粉桃花,书案整洁,剑架林立,处处可以看得出宗主用心之至。
看着看着,她偏头望向身侧的沈长异,阴恻恻道,“一看便知是早就给你预备好的,我这辈子都没住过这样的好房子,真是托你的福。”
宗主那座主殿相比之下似乎都朴素许多。
见她喜欢,沈长异默默扫视一圈,将房内摆设大致的模样记在脑海里,等回家之后,他也要攒些钱,将他们的房子改成这样。
两人走进阁内,四处打量许久,沿着檀木小梯走上二楼,路过练功房和书房,再往里走,两人忽顿住脚步。
整个疏桐阁,竟然只有一间卧房,一张卧榻。
李商陆嘴角微抽,转身要走,“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我去问宗主。”
沈长异却稍侧了下身,挡住她的去路,耳尖泛起些许绯色,他低声道,“我们只是暂居此地,不好再劳烦宗主。”
“那怎么行?”李商陆毫不犹豫道,“谁家表兄妹住一起?”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