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老好人正道夫君后by何所往
何所往  发于:2025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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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在成为夫妻之前,先成为了家人,所以这份情谊才会割舍不清,藕断丝连。
世上没有另一个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即便偶尔会有新鲜感的人出现,也绝不可能抵得过彼此在心中的地位。
李商陆怔忡望着他,轻声笑了下,“先前写的放妻书还留着么?”
“早就烧掉了。”沈长异不满看她,“商陆不要再提此事。”
李商陆靠在他肩头,笑意不减,“你自己写的凭什么不许我提,等我飞升之后就踹掉你,去找个更厉害的仙君玩。”
沈长异垂眸看她,凉凉道,“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他语气平静,不似玩笑,“我会成为最厉害的那个。”
李商陆嘁了声,“逗逗你而已,又当真了,没劲。”
沈长异神色微滞,忽然俯身下来,一口咬在她的耳尖。
“嘶,”李商陆轻轻抽气,抬眸瞪向他,“干什么?”
“说我有趣。”他沉沉道。
“……”
李商陆毫不客气地咬了回去,将他摁进软榻里,“你就是很没劲啊,沈长异,跟木头一样,还不让人说?”
“我偶尔也可以逗你笑的。”沈长异不服气地狡辩。
李商陆压在他身上,在他颈间留下醒目的咬痕,“我那是被你蠢笑的,沈长异,你就是根木头,雕上花了也是木头,记住没?”
沈长异以手抵唇,被她动作激起些许反应,气焰顿消,额头冒汗,“记住了,商陆快下来……”
“我不讨厌木头,这句也好好记在心里。”
他倏然怔住,良久,唇边扬起清浅的笑容,
“嗯。”
然而沈长异还没高兴多久,又听李商陆若有所思道,“小黄那根木头我也挺喜欢的。”
沈长异仿佛被瞬间浇了一盆冷水般,笑不出来了。
李商陆低声问,“你今日回来时,在山脚见到小黄了吗?”
“小黄?”
沈长异压了压眉,眸光沉下几分,“那具用神魂做成的傀儡?”
“嗯,那不就是小黄?”李商陆咬下一口凉糕,淡声道,“他送我回宗门的。”
听他的语气,小黄果然已经走了,早知当时应该给他下个命令,让他乖乖等好。
她本打算带沈长异一起去接小黄,只是那时沈长异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好,李商陆只能先哄哄他。
话音落下,房内仿佛骤然冷了下来。
李商陆有所察觉地抬眸望去,沈长异面色沉如浓墨,唇抿至泛白。
“他没对我做什么,只是送我回来,”李商陆蹙眉道,“你和小黄怎么了,那不是你的神魂么,难道不能收回体内?”
闻言,沈长异神色冷然地道,“那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神魂,而是正邪失衡滋养出的魔头。”
李商陆愣了愣,听到他继续道,“正邪失衡,邪道便会出现更为强大的魔头,那个魔头,就是我的那道神魂。”
天道在五年前带走商陆,便是为了能让他们尽快飞升,在小黄引起更严重的后果之前,离开凡间。
那些魔修用咒法将那道神魂变得越来越强。
神魂的目的,是要杀了沈长异,取代他。
所以只要他飞升天界,神魂便会失去要取代的目标,浩劫也会不复存在。
这些年,他和宗主仔细调查过那道神魂究竟是在被谁操控,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魔修非常谨慎,几乎从不露出马脚。
沈长异到现在也只知道一点,那个魔修至少活了几千年,除此之外连踪迹也追寻不到。
李商陆怔然听着,“所以,飞升之后它才会消失?”
沈长异淡声道,“嗯,等我将足够飞升的修为分给你之后,我们便带着孩子一同去天界,届时那缕神魂也会摆脱控制回到我体内。”
闻言,李商陆愣了愣,“柿子和橘子也可以到天界去?”
“你我飞升之后,他们便是仙童,无需修炼。”沈长异轻声道。
只要成仙,仙人的孩子皆是仙童。
也是,总不能仙人生的孩子还得下凡修炼飞升一遭才能回来吧。
那倒省事了,李商陆本还想着在人间待个二十年,把小崽们养大之后再走呢。
沈长异又朝她投去视线,低声道,“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废话。”李商陆嘴角微抽,用筷子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当真忘了小黄是谁了?”
他抿了下唇,显然对小黄怨气很重,“小黄只是不会说话的木人,那具傀儡不是小黄,是我叛离的神魂。”
李商陆被他那副表情逗笑,“小黄是我养的狗啊。”
小黄最听她的话了,不论是木人还是狗,就算变成傀儡也一样。
沈长异得知小黄会听从商陆的命令,面色稍缓了些,“还是要与他保持距离,他背后的魔修很强。”
李商陆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说很强的魔修,想必是真的很强。
把足够飞升的灵气分给她还需半月,但愿这半月能平安渡过。
翌日一早,李商陆去拜访了宗主和腾长老。
知道她回来,众人都惊喜极了。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走之后,剑仙大人又变回从前那副样子,看着极难亲近,平日里连句话也不说了,除了除魔便是寻找你,还要养育两个孩子。”腾长老绘声绘色地同她形容着沈长异的模样,“我本也想帮他带带孩子,但我刚把孩子从他身边带走半天,他就跟丢了魂似的跑来要回去了。”
李商陆抿唇听着,这五年沈长异过的远比他口中说的可怜更多。
宗主倒是帮了不少忙,给两个孩子找了奶娘帮忙喂养,让弟子们寻找李商陆的下落,谢渡也全年无休地奔走于外面打探消息。
“商陆平安无事就好,大家都一直等你回来呢。”宗主写信将喜讯告诉给谢渡,“渡儿现在正在外面除魔,他最近也成长了不少,不再像从前那般闹小孩子脾气,知道你回来定会很高兴。”
李商陆望着她提笔写信,轻声道,“宗主,我们一家过几日恐怕就要离开这里了。”
宗主动作一顿,有些担忧地望向她,“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
“我们要飞升到天界去。”李商陆把他们的计划如实道来,“故此可能没办法再回来。”
闻言,宗主微微松了口气,展露笑意,“我还当是什么事,其实我早有预感剑仙大人不会一直留在明昼宗,还担心过你和孩子该如何是好,如今有办法解决真是太好了。”
这些年,沈长异教导弟子,镇压魔修,他已为明昼宗,为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做了太多。
宗主缓缓俯身下来,对李商陆深深行礼,“我代表宗门所有弟子和那些被救下性命的百姓,多谢你们。”
李商陆没有受下宗主的礼,她迈步离开大殿,回首笑了笑,“宗主对我们的恩情,早已足够抵消了。”
上辈子就应该早一点来明昼宗的,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很喜欢。
从主殿出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李商陆想了想她在世上的朋友,只剩裘寒玉还没道别,明昼宗到太阴山的路她记得,上次宗门大比时去过,以她如今的修为只需半刻钟就能赶到。
沈长异教给了她遁地术,她学了个囫囵,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
半刻钟后,太阴山。
李商陆尚未踏进山门,便嗅到一股浓郁至极的血腥味。
她心头一跳,加快了步伐,却见路边倒着许多弟子,各个口吐鲜血,身上伤痕累累。
“怎么回事?”李商陆抓起其中一个还有气息的弟子急切问道,“圣女呢?”
那弟子勉力睁开双眼,望向她,“有魔修闯入……圣女有危险。”
听到他的话,李商陆心凉了半截,连裘寒玉都会有危险,那她更不可能赢得过,必须要找沈长异过来。
可现在她若回去喊他必定来不及了……李商陆焦急地取出储物戒里的东西,想找出什么能帮忙的法宝,眸光倏然顿住,她取出了一张符纸。
那是当时在宗门大比时,谢渡担心她会出事给她的符纸。
李商陆忙用灵气将符纸点燃。
半晌,符纸那头传来困惑的声音。
“谁?”
她连忙道,“想办法告诉沈长异,让他速来太阴山,寒玉有危险!”
那头短暂沉默了瞬,无比错愕道,“师母,你还活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传信给师尊就会赶过去……”
他仍在符纸那头说着什么,李商陆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
“商陆。”
李寒烨坐在不远处的山石上,静静凝望她,身形透明而模糊,仿佛随时会消失,
“快跑。”

“爹?”
李商陆怔忪地立在原地, 眼前忽然被风沙扫过,再睁开眼时, 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如同幻觉。
身旁传来小弟子痛苦呻吟的声音,李商陆回过神来,将他扛在肩头往山下跑。
不管那是不是幻觉,她也不会贸然进去救人,虽然身上的确有了修为, 但她什么法术都不会,剑招更是烂得一塌糊涂,进去救人无异于白白送死。
心跳极快,肩头的小弟子不断地呕出血来,声音很低,“不必管我, 圣女身受重伤还在苦苦支撑, 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我五脏俱废,已经活不成了……”
换做从前,李商陆定然直接给他扔下, 但如今的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眼前死去。
见她不肯放弃自己, 那小弟子无奈叹息了声,“求你了,请务必救下圣女, 她伤势很重,恐怕熬不了多久……她是太阴山的骄傲。有她在,才会杀掉更多的魔修, 救下更多的性命。”
话音落下,他忽然拔出了腰间的剑,一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很快,肩头的人再没了声息。
李商陆颤抖着将他放下,缓慢攥紧了那把剑。
除魔卫道,不是她的责任。
可是,寒玉是她很喜欢的人,很喜欢的……朋友。
腰间那枚清透的玉佩摇晃轻响,那是寒玉送给她的礼物,玉佩与手镯交换,那是她们成为朋友的信物。
她今日才明白,原来她早就把寒玉当成重要之人看待,寒玉亦是如此。
李寒烨,商陆这次不听你的话了。
反正,从来都没听过,也不差这一次。
她从小弟子手中拿过那把剑,又取出短弓背在身上,朝山门里走去。沈长异来到这里需要半刻钟,而寒玉说不定也正好只差这半刻钟,她只要能拖过半刻钟就好。
一路上横尸无数,魔气笼罩在整座太阴山上。
李商陆远远便见大殿外躺着一道身影,心口骤然一窒,她连忙上前扶起对方,果然是裘寒玉。
好多血,这身洁白的雪衣几乎被血染成红色,裘寒玉气息微弱,胸口是张触目惊心的血洞。
失血过多,她果然已经快要不行了。
李商陆眼眶通红,忙从储物戒取出自己炼制的丹药喂进她嘴里,这枚丹药是用那至纯至正的灵气炼就的,药效极强,暂时吊住性命没问题。
裘寒玉缓缓睁开眼,见到她的面容,神色恍惚,“快跑……商陆……”
口中吐出更多鲜血,李商陆捂住她的嘴,口不择言道,“你以为我想来?”
她一点也不想来,她有孩子、有家、有那么多朋友,甚至马上就要飞升。
可是她不能看着裘寒玉死。
李商陆用止血散覆在伤口,将裘寒玉背在身上,额头的汗珠一滴滴淌落,“咱们得赶快离开,魔修在哪里?”
裘寒玉撑着一口气,眼泪不住地流,靠在她的肩头哽咽,“就在……这里。”
听到她的话,李商陆神色倏然僵滞,如有所察般回过头去。
不远处,千墟背手而立,笑意薄凉。
“真巧。”
他取出手帕,擦去手上浓稠的鲜血,缓慢走到李商陆面前,轻声道,“李商陆,我正要去找你呢。”
对方身上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李商陆本能般后退了半步。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千墟漫不经心地将沾满血污的手帕扔在旁边小弟子的尸体上,淡淡道,“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你那时是怎么摆脱我的咒法控制的?”
李商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直到对方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包。
“这药包上附着我的咒法,只要你碰过,魂魄便会立刻被我控制。”千墟自高而下地俯视她,眸光更深,“可你却没有给沈长异下毒,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她怔愣听着,刹那间,将一切全部明白过来。
前世她的确没有打算将药包放进去,而是被眼前这个魔修的咒法控制了魂魄。
然而死后重生一遭,她的身体里变成了前世的魂魄,所以才能摆脱他的控制,只是那咒法残留的魔气仍会时不时让她心口悸痛不已。
见李商陆沉默不语,千墟很快失了兴致,“拖延时间,这招对魔尊那个蠢货有用,对我可没用。”
“你就是那个将小黄变成傀儡的魔修?”李商陆忽然发问。
千墟皱了皱眉,“我已说过,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
李商陆冷笑了声道,“你打算重新控制我,这样一来,只要我能听你的话,小黄也会听你的话。可惜,那招对我没用,你先前不是已经试过一次了?”
千墟脸色黑沉,唇边溢出一丝嗤笑,“有没有用,试了才知道,况且……这次我换了新的咒法。”
闻言,李商陆不自觉掐紧掌心,心中烦躁极了。
半刻钟怎么这么久!
眼看千墟朝她走来,李商陆连忙执起长剑对向他。
见到她的动作,千墟了然笑了笑,“你害怕了,那日挣脱控制果然只是走运而已。”
他一把扼住李商陆的颈子,咬破指尖,在她的额头画下符篆。
李商陆将长剑捅进他的心口,蓦然发现他的身体竟然与小黄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在愈合。
“哎,当初尊主要带你回魔宫,你应该跟他回来的,”千墟大发慈悲般,附在她耳边淡声道,“他用那缕神魂同我做交换,换我帮你去除掉体内残留的咒法魔气呢。”
尊主……贺兰烬?
他有那么好心?
李商陆脑海一团乱,意识也渐渐模糊,耳边只隐约传来裘寒玉悲恸而急切的呼喊声。
符篆画完,李商陆如同陷入沉睡般双眸紧闭。
再睁开眼时,周遭竟然变做了一片虚无。
“这道咒法如何?”
她猛然回过头,见到千墟立在她身后,游刃有余地笑着。
“从今往后,你的意识将会永远被困在这幻境中,”他缓缓走来,神情竟有些怜悯,“李商陆,我实在可怜你,到这一步还被沈长异蒙在鼓里。”
李商陆蹙眉望向他。
原来是幻境,沈长异说过,幻境里的一切都是主人曾经的记忆。
她曾经跟沈长异在初阶幻境练习过,只要自己萌生出想要离开的意识,便能够轻松离开。
千墟的幻境一定没有初阶那么简单,早知如此当初他们应该将所有幻境都体验一遍。
李商陆不由懊恼了几分,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什么事?他从没有任何事情瞒住我。”
千墟这么说,一定是想要用沈长异来让她陷入崩溃,如此才能完全控制她的意识。
这也说明,他暂时还没办法完全控制她。
“是么?”他笑着走近,声音幽冷,“我便让你在这幻境里看清楚,沈长异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事吧?”
话音落下,千墟的身影凭空消失,紧接着身边的虚无如同黑雾般散去,渐渐变成了一间眼熟的卧房。
李商陆深吸一口气,用指尖掐进掌心,竭力令自己保持清醒。
芳草城。
沈长异行弱冠之礼的前两日。
那纠缠了他前半生的怪病终于彻底好全,不仅如此,靠着渡蘅上君送他的几本剑谱,他在剑术上也愈发精进,如今已经修炼至了化神期。
而且,他仅仅是在李家当货郎时捡着空闲修炼的。
后日便是及冠之日,他二十岁,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
李沈两家的婚约也正是在沈长异及冠之后,李商陆及笄之年。
只是这些年来,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那桩婚事,除非是有媒婆来家里说亲,他们才会提起这道婚约来婉拒。
沈长异路过卧房时,正好听到爹娘在说起这件事。
“后日长异便要及冠,我旁敲侧击过婚约之事,李兄说商陆还小,还不懂男女之情,咱们再等等吧。”沈长异的父亲沈康年忧愁地背手而立。
而沈长异的母亲陈朔却道,“说是这样说,我还是觉得商陆和长异成不了,两个孩子自幼一起长大,若有情愫哪还用我们撮合。商陆兴许只将长异看做朋友,说不定在商陆眼里长异连男人都不是。咱们还是尽早将婚约解除为好,免得两个孩子日后因此事生了龃龉。”
“是啊,可问题是咱们该怎么告诉长异?瞧他一天不见商陆就魂不守舍,他若得知婚约解除,我都怕他一个受不住晕过去。”
沈长异在门外听着,指尖缓慢蜷紧,将房门推开。
沈康年见到他来,有些吃惊道,“长异,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去帮世叔搬药材么?”
“搬完了。”他抿紧唇,抬眼望向爹娘,欲言又止。
见他这副模样,沈康年便猜到他什么都听见了,只得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爹娘正商量给你取个什么字呢,昨日你世叔帮你想了两个字,殊绝于人的殊,和合四象的和,你觉得如何?”
闻言,沈长异垂下眼,低声道,“很好。”
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话少,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
沈父沈母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心底叹息了声。
“长异,你已弱冠之年了,”沈康年上前来为他整理衣襟,轻声道,“很多事,并非像小时候那般简单。”
沈长异眼睫颤抖,缓慢应声,“嗯。”
他早该想到,商陆不会嫁给他。
哪怕有婚约也不可能。
“你明白就好,”沈康年无奈地抚了抚他的脑袋,曾经那么小的孩子,现如今比他长得还要高了,“明日总归无事,你去一趟仙山,将及冠之事告诉给渡蘅上君知道,他是你的恩人,和世叔他们一样。”
沈长异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沈康年话中的意思,世叔一家是他们沈家的恩人,就算婚约取消,也绝不能有任何怨言。
他本就没有怨言。
注定的事,无从埋怨。
翌日天刚刚亮起,沈长异便背着包袱离开了。
上君所在的仙山离芳草城极远,即便他有修为在身也要到夜里才能回来。
沈康年在门口送走他,正好撞见匆忙归家的李寒烨,身后还跟着个大夫。
“李兄,发生什么事了?”
两家虽然结了世家之好,可沈康年每次见到李寒烨还是会客客气气地唤一声李兄。
听到他的声音,李寒烨停下脚步,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商陆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疹子,我刚请了大夫回来。”
他家虽然卖药材,但只不过是把一个城池的药材卖到另一个城池,李寒烨本人是不会治病的,他顶多知道什么药材好卖,效用如何。
听到他的话,沈康年也有些着急,想要跟着他一起去看看,可李寒烨满心都是商陆的病,急急忙忙便进了门。
陈朔从他身后走出来,困惑地问,“怎么了?”
“商陆发了疹子,不行,我得去看看。”
沈康年刚要动身,却被陈朔一把拉住,“你别去添乱,李兄现在定然忙得不可开交,等过一会大夫看完病,咱们再去。”
此话有理,他只得作罢。
夫妻二人守在门口,从天亮守到了天黑,迟迟不见那大夫出来,心焦地敲了几次门,也没人应声。
陈朔无奈道,“回去吧,他们估计还在忙着,咱们做好饭给李兄他们带去一些。”
沈康年叹息一声,跟在她身后回家。
房门刚刚关紧。
下一刻,李家门开了。
李寒烨和江芙恭恭敬敬地送大夫出门,眼里满是感激,往对方怀里塞了个沉甸甸的银两,“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大夫用手帕擦着汗,提了提肩上的药箱,“回去吧,孩子睡过这一夜,明早就没事了。”
江芙抹去眼角的泪,深深对大夫行了一礼。
商陆从小就不怎么生病,一病起来险些将他们夫妻俩魂都吓飞了。
送走大夫,李寒烨将江芙揽进怀中安慰,轻声道,“不哭了,胆子怎么那么小啊,大夫都说了明早醒过来商陆就没事了。”
江芙微微颔首,眼底仍泛着红,“都怪你,我本来没那么怕的,都是你说什么商陆身上都快红得变成猴屁股了,把我吓得要命。”
李寒烨轻咳了声,捂住她的嘴,“不提这事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吃?”
江芙怨念地瞪他一眼,还是牵住他的手随他进门。
院门即将合紧时,李寒烨动作倏然顿住。
他将江芙往身后推去,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一个身穿玄衣的男人立在沈家门前,正透过门缝往里面看,行迹诡异极了。
那人还蒙着面,难道是来沈家踩点的贼?
听到李寒烨的声音,那蒙面男人缓缓转过头来望向他,自衣袖里伸出了手,微微蜷指。
咔嚓一声。
颈子折断了。
男人微笑着,将手一点点合拢,如同在将什么东西揉成一团。
李寒烨倒在了地上,江芙仍未反应过来,半晌,她颤抖着跪在他面前,去触碰李寒烨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身体。
寂静的夜,传出凄厉彻骨的痛呼声。
然而只有一瞬,那痛呼声也消失了。
沈家的大门打开,沈康年衣衫都没来得及穿好,急匆匆地赶出来,一眼看到了立在门口的玄衣男人。
视线对视的刹那,男人一把攥住了他的喉咙。
“不,你不是昼玄……”
男人声音很淡,似是有些困惑,“此地传言中的修炼天才,难道不是你?”
沈康年发不出声音,男人便松开了他。
他跌倒在地,余光瞥见了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呼吸骤然停滞,沈康年不可置信地踉跄走到李寒烨的身边。
李寒烨紧攥他的衣角,鲜血一股一股地吐出,似是想说什么。
“不要……让……商陆知道。”
说罢,他眼底似有不甘心,却彻底断了气。
“李兄,李兄……”沈康年瞳孔疾缩,不断地呼唤,再也得不到回应。
他望向那玄衣男人,怒吼道,“你杀了他们?”
“现在,是我在问你。”男人伸出手扣在他的头顶,将一缕魔雾渡进他体内,沈康年登时吐出一口血来。
齿间满是鲜血,他眸光恨极,沙哑着声音,“这里……没有什么昼玄。”
男人若有所思地拖着他进入沈家,环顾四周,淡声道,“是么,可是此地灵气很盛,倒是很像昼玄的藏身之地。”
渡蘅那混账,不知用了什么招数将昼玄的命格隐藏起来了,那招数与昼玄的师尊简直如出一辙。
七百年前,他便掐算出自己命中会有一劫,一个名叫昼玄的人类会将他除掉,他本想趁那人类还未成长之际杀掉。
可他寻遍了整个修仙界,到处都找不到昼玄。
直到昼玄飞升,他通过天地异象才终于得知了昼玄的藏身之地。
原来昼玄一直生活在深山之中,而且还有个精通咒法的高人帮他隐藏了命格。
他原以为只要昼玄飞升,那命中注定的劫数便会消失,没成想昼玄竟然又下凡了。
“你有一个儿子,是不是?”男人唇边勾起一抹笑容,“你只是凡人之身,这里的灵气如此旺盛,想必是你的儿子曾在此修炼过吧?”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开了。
陈朔从里面走出来,手心握着一把刀,“放开他,我告诉你昼玄在哪!”
沈康年睁了睁眼,他想出声阻止,可喉间的血不断涌上来。
“你知道?”男人将沈康年扔开,缓慢走向她。
陈朔举着那把刀,沉声道,“昼玄不是我们的儿子,只是暂住我家的一个客人,你要杀要剐都随便,可他今夜不在这里,倘若不信,你大可以将这里翻个遍!”
男人凝视她片刻,迈步进入房门,四下看了看。
“这样啊。”
他神色平淡,将目光挪向了陈朔,唇边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那我便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随便你。”陈朔挪动步伐,走到沈康年身边将他扶起来,“你要杀的人与我们夫妻无关,放他走,我陪你等便是。”
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笑道,“那可不行,万一他去跟昼玄通风报信可如何是好?”
陈朔死死盯着他,将那把刀丢给了沈康年,“倘若他敢那么做,你便杀了我。”
“嗯……”男人似是有些犹豫,“那你留下,便让他走吧。”
闻言,陈朔连忙扶起了沈康年,将他带到了门边,“走。”
沈康年紧紧攥着她的手,却听到她颤抖低声道,“你得走。”
不然,长异也会死。
沈康年摇了摇头,将她抱进怀中,咽下喉间的血,“没用的……他不会,放我走。”
果不其然,男人在他们身后鼓起掌来,笑着道,“真是催人泪下的一出好戏,昼玄若是知道爹娘为他用心良苦至此,定会感动万分吧。”
他掐住了陈朔的颈子,如同对待一只蝼蚁般,将她狠狠摔在院墙上。
“放心,我会留着你们一口气,让昼玄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杀掉他的爹娘。”
“嗯?”男人的声音忽然停了,他抬起头,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老友般,朝门外招了招手,“你就是昼玄吧?”
门外,沈长异提着长剑,面色笼罩在阴影中不见神色,一步步踏进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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