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估计也没办法躺在她身边睡觉了。
傍晚,沈长异看着夕阳隐入树梢,收起板凳回到房内。
不能修炼,一修炼可能又会引来飞升雷劫。
没有活干,只要他要动身干活之前商陆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
不用除魔,也没人理会他,他就这样发了一下午的呆。
好在他从小就在病床上度过,很擅长发呆。
沈长异仿佛已经猜到李商陆不会让他上床,搬着自己的被褥,铺在婴儿床附近的地上。
这样,夜里孩子哭闹,商陆不愿起床的话,他就能照顾孩子了。
李商陆梳洗完,正好经过他附近,目光竟然落在了他身上。
沈长异浑身一紧,他手足无措地铺了铺被子,小声道,“商陆,晚上我来照顾柿子和橘子就好。”
闻言,李商陆很快又收回目光,好像方才那一眼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他似的。
她搬来浴桶,倒上热水,旁若无人地脱衣服。
披风解下,而后是外衣。
沈长异怔怔看着她,直到李商陆将外衣也脱下,只剩一件藕粉色小衣。
他瞬间意识到李商陆竟然要在他面前沐浴,慌乱地收回了视线。
为什么,当着他的面?
不对,难道是商陆本就要在这里沐浴,而他待在了自己不该待的地方?
结合到李商陆方才看他的那一眼,沈长异更加确信事实如此。
他连忙起身朝外间而去,还没走两步,忽听身后传来冷淡声音。
“站住。”
如同被定身咒定住一般,沈长异身形停滞,缓慢转过身来,眼睛盯着自己的靴尖。
“把我常用的澡豆拿来。”
原来是找他帮忙。
也是,沐浴时拿东西很不方便,没他不行的。
沈长异重新获得了被需要的感受,心情好了不少。
他立刻为李商陆取来澡豆,非礼勿视地垂着头,小心翼翼递去。
李商陆自他手心拿过澡豆,沾着温热清水的手指似是不经意般滑过他的掌心,沈长异仿佛过电般僵住了。
她握住那枚澡豆,却没急着从他手心拿走。
湿润的指将澡豆揉搓出些许暧昧的泡沫,空气中散发开馥郁迷人的幽兰香气。
那是商陆身上的味道。
沈长异目光无法从她的手挪开,呼吸也渐渐停下来。
耳边传来李商陆的声音,语气很轻很慢,意图再明显不过,
“殊和,帮我洗吧?”
她知道,沈长异更喜欢听她叫这个名字,因为这是李寒烨起的,每当喊他殊和,他会觉得自己融入了李家,成为了李商陆的家人。
果不其然。
沈长异怔愣望着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后半句在说什么,一股燎原热意霎时冲上脑袋,他倏忽捂住鼻尖,懵懂地摸了摸。
他……流血了。
-----------------------
作者有话说:孩子憋太久憋的。
当年李寒烨在沈长异及冠那日为他起的,殊中求和, 异中存同之意。
他很喜欢这个名字,也一直希望李商陆能偶尔喊喊这个名字。
但李商陆从来不喊,甚至还为此数落了李寒烨一通。
“他又不是你儿子,你给他取哪门子字?”
但是当轮到沈母给李商陆取字时,商陆却高高兴兴接受了。她不讨厌沈家,只是单纯的讨厌沈长异, 喜恶偏好泾渭分明。
晏宁是商陆的字,因商陆这味药材含有剧毒,娘便想着,商陆虽有剧毒,但能成为药材必然是用来治病的,希望商陆能像这味药材一样, 能够使病痛痊愈, 身体安宁。
字中寄托着两家父母对他们美好的祝愿,只是,当年会如此呼唤他们的人,已经全都不在了。
沈长异望着鼻尖沾着的鲜血, 与李商陆面面相觑。
噗嗤一声。
李商陆没忍住笑出来, 从旁边架子上扯下一条帕子丢到他脸上。
帕子也沾染上兰花香气, 沈长异捏了半天有些舍不得用,脸上红得滴血。
“快点擦了,过来帮我搓背。”她声音温柔, 和白日那个将他无视的商陆全然不同,好似变了个人般。
沈长异鼻腔更热了几分,他赶紧把血擦干净, 谨慎地握着那枚澡豆,轻轻搁在那洁白瘦削的肩头。
好滑……
脑袋似乎不能正常思考。
沈长异盯着她光滑细腻的后颈,浑身的血都滚烫起来。
商陆身上每一处都好看极了,像是浑然天成的雪白玉雕,他不敢用力,只小心地触碰,用那澡豆轻轻地在她身上划过。
“殊和,用力些。”
扑通一声,他眼眸微张,手腕抖下了没抓稳,澡豆掉进了水里。
水面覆着几朵小小的泡沫,漾开一圈圈涟漪。
李商陆拄着下巴望着他,丝毫没有要将澡豆从水中捡起来的意思。
沈长异踌躇半晌,低声道,“商陆,捡一下。”
他不敢把手探进去。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李商陆将腿搁在浴桶边沿上,双腿交叠,懒散盯着他,“自己拿啊。“
见到她动作,沈长异忙用手抵住鼻尖,眼前只剩下李商陆再刻意不过展露出来的身体。
脑袋……好晕。
他咬了咬下唇,还是试探着伸出手,探进浴桶里。
偶然碰到她柔软的身躯,指尖便控制不住一颤。
好难受。
那澡豆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壮着胆子摸了半天都没摸到。
快出来啊……
李商陆打量着他那副纠结憋屈的神色,心底嗤笑了声。
还挺能忍。
“找不到么?”她忽然在水下捉住那只手,淡笑了声,“笨死了,我帮你找。”
沈长异一时忘记了呼吸,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贴敷上一片柔软。
脑袋里似乎有根弦崩断了。
他俯下身吻住了那对觊觎已久的唇,彻底不再拘束自己,放肆地加重手上力道。
然而唇上却被狠狠咬了一口,沈长异疼得停下动作,茫然无辜地望向李商陆。
“谁准你碰我?”她义正言辞地指责道,“我只让你找东西,你找到了么?”
沈长异愕然望着她。
方才……明明……他还以为……
“滚出去,我自己洗,用不着你了。”李商陆声音冷漠,甩开他的手。
仙境与炼狱只在商陆一念之差。
沈长异缓慢蜷紧指,难受得要命。
见他还赖着不肯走,李商陆嘲笑了声,“干什么,你还想对我来强的?”
沈长异没说话,眼底蒙着一层水汽,白日被无视一整天积压的郁闷翻涌上心头。
“……”又来了。
装委屈这套他还真是用不腻。
李商陆转过身来,趴在浴桶边沿,语气循循善诱,“如果你肯告诉我,到底为了谁才来上山除魔,我便当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如何?”
闻言,沈长异抬眸望向她,攥紧指。
“不可以。”
他有时候简直倔的要命。
李商陆气上心头,什么招数都用完了,这蠢货竟然还能坚持!
“为什么!”
这一整天她想过各种原因,怎么都猜不出是谁能让沈长异这般坚守底线。
到底谁啊那么大本事?
沈长异仿佛在她问出那句话的瞬间便冷静下来,他垂下眼,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他极尽卑微地低声祈求,“只这件事,可以不再问了么?”
李商陆咬牙瞪着他,许久,恼火地转过身去继续沐浴。
去他的沈长异,都滚!
爱说不说,她现在不想知道了,以后想说也没机会了!
沈长异缩回角落,坐在自己的被褥上,如同做错事的孩子,盯着她洗完穿衣服。
李商陆径直从他身旁路过,回到软榻钻进被窝里,她不高兴,沈长异也休想好过。
“商陆,头发还没干。”
这蠢货怎么还阴魂不散啊?
李商陆假装没听到他的声音。
“擦干再睡吧。”沈长异抿了抿唇,拿起帕巾,走到床边将她从软被里捞了出来。
李商陆深吸一口气,想骂他都没词了。
他动作温柔地为她擦拭头发,低声道,“头发又长长了好多。”
她的头发浓密如绸缎,没有一丝一毫的毛躁,柔顺而纤细。
“商陆,”沈长异缓慢拂过她的长发,低低恳求,“我并非有意瞒你,因为发过毒誓不得不如此。况且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倘若旧事重提便如自揭伤疤,没有任何好处。仅这一次,商陆可否让我保守这个秘密?”
他声音很轻,擦拭头发的动作也很熟练,很舒服,李商陆莫名犯困。
“商陆?”
额头轻轻靠在沈长异的肩头,她抿了抿唇,低声道,“自揭伤疤,是揭你的还是我的,这个总能说吧?”
他沉沉望着她,伸手将她按进怀里紧抱住。
“你我的。”
闻言,李商陆闭了闭眼,“那算了。”
倘若是这种秘密,她不想知道,也没那个必要了。
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她不喜欢改变,更不想再改变。
听到她的答案,沈长异终于松了口气,更加认真地帮她擦干头发。
“双修么?”
他身形一僵,缓缓垂眸望向怀里的人。
李商陆抬眼,指尖在他锁骨轻戳了戳,“不想?”
沈长异咽了咽口水,心跳加快,“想……”
“去拿那本书来。”
沈长异毫不犹豫地下床取来那本双修秘法,殷殷切切地呈给她看。
李商陆翻了两页,低低道,“你想练哪个……”
他竟然、可以、自己选。
沈长异呼吸微促,他捧着那本书,看了又看,目光落在其中一张图画上,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商陆……你再洗一遍吧。”
他脸上红透,小声道,“我想跟你一起洗,可以吗?”
蠢货,这种话问出来干嘛,就不能有点主见吗?
李商陆掐了掐额角,声音也低了不少,“那我刚擦干的头发怎么办?”
“我会再擦一遍。”沈长异试探着将她身上衣衫脱下,抱进怀里。
李商陆没有阻拦,配合得令沈长异有一丝感动。
他将她搁进浴桶,那枚澡豆终于还是他找到,原来一直在角落里,方才却怎么也摸不着……不会是被商陆藏起来了吧?
沈长异捏着那枚澡豆,用余光瞥了眼李商陆,对方若无其事般挪开了视线。
……果然是藏起来了。
他眸光微暗,捧住她脸侧吻上去。
李商陆微微顿了下,半晌,稍显生疏地回应起他。
沈长异僵滞了瞬,扣住她的后颈仔细加深这个吻,舌尖相缠,两颗若即若离的心,终于紧紧贴在一起。
从芳草城到九流山,从九流山到明昼宗,五岁的沈长异连做梦也不敢梦到的场景,此刻成真。
良久,两人盯着彼此,轻轻的喘息。
水波潋滟柔美,涟漪晕开了烛光。
李商陆脑袋被撞得昏昏沉沉,耳边隐约听到他轻声说了什么,模糊不清,听不真切。
后颈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这回听清了。
“商陆,你喜欢么?”
身体仿佛要融化进温热的水中,她抽不出空思考。
“你喜欢……我么?”
说什么废话……
能不能快点。
没有得到答案,对方似是有些不满,忽然加重了力道。
李商陆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唇,声音还是从指缝漏出,她有些难堪地红了耳尖,想训斥他几句,可很快便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商陆。”
他一遍遍重复,
“我最喜欢商陆,全天下最喜欢商陆。”
“商陆听到了么?”
李商陆咬紧牙,说这么多遍干嘛,她耳朵没聋。
“没听到么?”
她微微睁了睁眼,整个人颤抖起来。
“我……”
什么话都说不出,李商陆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声音发抖,“沈长异……”
倒是让她说啊!
许久过去,浴桶里的水渐渐变凉。
李商陆体力透支,瘫软地扒住浴桶边缘,根本无法靠自己站起来,那只澡豆将她擦了个遍,湿湿滑滑的,险些连浴桶都扒不住了。
“坐过来,商陆。”
听到他的话,李商陆不可置信地回头,这混账还没完?
沈长异兴致丝毫没有减退的意思,他直勾勾盯着她,轻声诱哄,“快来。”
今夜还很长呢。
“不行、沈长异!你差不多得了。”李商陆推开他递来的手,胡乱找着借口,“你难道还想要一个小橘子不成?”
沈长异脑海浮现那几不欲生的剧痛,以及李商陆在床上修养的两个月,他摇了摇头,“你放心,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他跟腾长老要来的药,本就有令他不能生育的功效。这一生,他们只要小橘子小柿子两个就够了。
李商陆登时噎住,还没等她找出新的借口,便已被拉进温暖的怀中。
沈长异将那本已经湿掉的双修秘法搁在她面前,声音满是期待,
“试试这个怎么样?”
李商陆盯着那放荡的图画,一个小人掐住另一个小人,摁在了角落里,她羞赧地挪开了视线。
还真想试试。
-----------------------
作者有话说:有二更。
布满红痕的雪臂自软被下探出,从床边小桌上略显艰难地拿起水杯。
清凉的茶水淌进喉间, 总算缓解了口干舌燥。
李商陆发丝散落,细瘦的腰际还搭着一只恋恋不舍的手。
她眼皮跳了跳,一巴掌抽在那只手上,对方老老实实把手收了回去。
什么破双修秘法,她怎么没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除了出了一身的汗, 洗了两三遍澡以外,似乎跟从前也没什么区别,洗髓伐骨洗哪去了?
李商陆揉了揉脑袋,伸出手,试探着像沈长异那般凝结一点灵气。
半晌,掌心空空如也。
“要多试几次才能完全洗髓。”
身后传来某人轻轻的声音, 李商陆脸上骤红, 连忙收回手。
多试几次,昨晚都多少次了还试?
修炼真是麻烦。
当初沈长异修炼的时候明明轻松极了,她记得那时第一次看到沈长异不用拐杖自己站起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沈长异朝她跑过来, 跟个傻子似的又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 最后才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 摊开掌心。
“商陆,你看。”
他羞涩地给她展示自己凝结出来的灵气,那灵气像火焰一般, 跳动闪烁,滚烫而灼热。就是这个东西,让沈长异变得能跑能跳了。李商陆好奇地伸手去碰触, 却只碰到一片虚无。
那是独属于沈长异的灵气,连谢渡裘寒玉他们也都没有的、至纯至正的灵气。
李商陆将手收回袖子,抱臂看他,不屑地道,“这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
沈长异哑口无言,半晌,好像也觉得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灰扑扑地回家去了。
然而等他前脚刚走,李商陆后脚就开始气愤地质问李寒烨,为什么沈长异手心能冒火,她却不能。
李寒烨呆滞地看着自家的傻姑娘,半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但你眼睛能冒火啊,现在就冒着呢,你要吃了爹啊?”
“我要吃了沈长异!”
李商陆不服,她不甘心地自己偷偷试了很久,结果当然是没能做到,别说至纯至正的灵气,连带杂质的灵气她都凝结不出来。
她其实知道,那是很了不起的,了不起到她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像沈长异一样。
思绪收回,李商陆望向软榻上捏着被角有些害羞的沈长异。
没关系,她现在有机会做到了。
什么至纯至正的灵气,呵,往后都会是她的。
接下来一连三日,夫妻二人将那本双修秘法练了个全套。
除了吃饭喝水哄孩子,几乎没做过别的事。
李商陆体力实在比不过沈长异,累到连床都爬不下去,那混账还跟没事人似的,捧着那破书问问问。
“方才那姿势似乎不对,一会再重新试一次吧?”
“商陆,腰再低一些……可以吗?”
“怎么了,再坚持一下,应该很快就可以成功了,努力。”
她不行了。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活活吃掉的。
沈长异得了趣味之后完全不顾她的死活,跟疯子没区别。以前她叫停时他还会停,现在为了那所谓的“修炼”,装都不装了,一个劲问她难道不喜欢么。
她并不是不喜欢,只是……再怎么喜欢也该有个度吧,她又不是沈长异那种蠢货,三样菜能吃一辈子还不腻。
李商陆趁他哄孩子之际,穿好衣服偷偷出门了。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此时已是春日,路上的小弟子见到她皆投来困惑的视线。
看个屁看,她能有什么办法,身上一块能见人的地方都没有。
来到丹峰,李商陆却没见到腾长老,而是意外地见到了谢渡。
他不知去哪里除魔回来,又把自己搞了一身伤。
“师母?”谢渡见了她,抬起三根还勉强能动的手指打招呼,“许久不见,最近如何?”
李商陆嘴角微抽,指向他的大腿,“你还是先管你自己吧,开始喷血了。”
谢渡随手拿起止血散敷在腿上,笑了笑,“无需担忧,死不了。”
沈长异不去除魔之后,原先的任务现在都由他和其他几个弟子来做。
还有许多实力高强的魔修仍在各地作乱,只要他们还是明昼宗弟子,便要一直除魔。
李商陆见他好像确实命挺硬的,干脆也没再同他闲聊,转身刚要离开,却听谢渡有些犹豫地开口。
“师母,我有一事相求。”
闻言,李商陆停下脚步,淡淡道,“如果是让沈长异出山除魔,你自己去跟他说。”
谢渡摇了摇头,轻声道,“师尊说过不会再离开宗门,此事我们绝没有意见,我只是想说……可否让师尊帮忙教导几个小弟子?”
听到这话,李商陆神色缓和下来,“教你一个还不够费劲?”
谢渡干咳了声,低低道,“也没那么麻烦,就是在师尊教我的时候,让那些弟子旁听一下,可以么?”
这样一来,就算师尊不去除魔也没人再敢说些什么闲话了。
李商陆想到的却是,这样一来沈长异就不用整天缠着她,思虑片刻,她纳闷道,“你怎么不跟你师尊说?”
谢渡挪开视线,低低道,“最后师尊还不是得上报给你……”
他早就摸清了,要想求师尊什么事,直接去求师母就行,师母同意之后,师尊一定也会同意的,反之也一样,师母不同意的事,求谁也没用了。
李商陆很满意他现在终于分清了大小王,低声道,“不能白教,你懂我意思吧?”
闻言,谢渡立刻便明白过来这事妥了,高兴地道,“那当然。”
有剑仙大人亲自教导宗门弟子,于明昼宗弟子是一大幸事,于天下百姓也是幸事。先前他们没敢提起此事,便是担忧会给沈长异添麻烦,现在沈长异退居宗门,他们这才斗胆来问,没想到会这般顺利。
“多谢师母。”
谢渡望着李商陆离开的身影,低声道。
“其实是个挺好说话的人么……”
李商陆不好说话,但是钱和她好说话。
有钱挣还能打发沈长异,她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照例看望了腾长老,他已经恢复得不错了,甚至还能自己下地,虽然动作看起来颤颤巍巍弱不禁风,但好歹是能站起来了。
李商陆扶着他慢慢地走,耳边传来腾长老困惑的声音,“在屋里还穿这么多,你不热么?”
“你少管,走你的路。”
“……”腾长老慢吞吞走了两步,走到了丹药架前,“商陆,把最上面那层的檀木盒子拿下来。”
听到他的话,李商陆踮起脚尖将那盒子拿下来递给他。
腾长老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枚丹药,“这是老夫毕生心血,你收下吧。”
李商陆愣了愣,捏住那枚小小的丹丸,“做什么用的?”
“这叫登月丹,服下后能突破一个境界,可以助你炼气。”腾长老颇为自得地介绍,“我二十几岁时偶然炼得,只可惜,此后再没能炼出第二颗。”
他看得出最近李商陆有些不同了,步伐轻快,神采奕奕,那是突破之兆,只差临门一脚。
李商陆望着那枚丹丸,色泽圆润透亮,一眼便知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沉吟了声,客气地拒绝,“你自己留着吧。”
“我留着干嘛,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他瞪了李商陆一眼,“原先我本来是打算留给兰……罢了,你就说你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卖钱了。”
闻言,李商陆从善如流地接过那枚丹丸,“便宜别人不如便宜我,多谢师尊。”
听到她喊师尊,腾长老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脊背也直了不少,得意地道,“不是只有你那夫君才能助你突破,老夫也能。”
李商陆被他逗笑,半晌,脑海浮现了李寒烨的模样。
“不是只有嫁人才能让商陆过上好日子,你爹我也能。”
可惜他没有遵守诺言,混蛋李寒烨。
从丹峰回来,李商陆坐在桌边,无比珍惜地拿出那颗登月丹。
毕生心血啊。
腾长老这么喜欢她呢。
她捏起丹丸搁进嘴里就水服下。
片刻,浑身升腾起一股热意,小腹热得厉害,她难耐地将手撑在桌上。
“商陆?”
沈长异从厨房出来,见她神情奇怪,连忙上前来扶住她,“怎么了?”
李商陆说不出话来。
沈长异忽而皱紧眉头,扶着她坐下来,“静心凝神,打坐。”
李商陆攥住他的衣衫,咬牙道,“沈长异,我……”
“不要说话。”沈长异声音果断,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冷静。
她不知怎的就照他说的做了。
一只手轻柔地覆在她的后背,引导着体内那股热意,沿着脉络,涌向各个地方。
“呼吸。”
他的声音冷然响起。
李商陆瞬间回过神来,她方才竟然忘记了呼吸,可是体内好像有一股气闷住了她的喉咙,令她根本喘不上气。
半晌,沈长异俯身下来,吻在她的唇上,为她渡进了些许空气。
李商陆如蒙大赦般大口喘息,身体也松懈下来,然而刚喘上气,后背竟然挨了一巴掌。
她不可置信地偏头看去,身旁人面色严肃,眉宇紧蹙,掐着她的下巴让她目视前方,“继续打坐,背要挺直。”
李商陆压下火气,勉强挺直身体,肩头又挨了一巴掌。
“沉肩,手臂自然垂下。”
她深吸一口气。
还、敢、打、她?
-----------------------
作者有话说:有三更。
不知还要打坐多久, 沈长异将空茶杯搁在她的肩头,说不可以让茶杯掉下来。
李商陆咬牙切齿地忍住火气, 照他说的做。
她总觉得沈长异是故意玩弄她,难道其他人突破炼气期时肩膀上也顶着俩茶杯么?
时间流逝,两炷香烧尽,李商陆的身体渐轻起来,前所未有的通畅之感,她隐约能感受到那股气融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不再横冲直撞,而是听话顺服地流淌进血脉。
耳边传来沈长异松了口气的声音。
“商陆,你已经成功炼气了。”
闻言,她猛然抬头望向他,“真的?”
“嗯。”见她高兴,沈长异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试试看。”
李商陆摊开掌心, 试探着凝结灵气,慢慢的,在她洁白掌心里竟真的窜起一簇小小的灵气。
她变得和沈长异一样了。
脑海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心尖颤动。
李商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簇灵气, 看了许久, 那灵气竟然自己消失了。
“沈长异, ”她怔了怔,忙举起手给他看,“没有了。”
沈长异捏着她柔软的掌心, 心头软塌下一片,低低道,“是灵气用光了, 过段时间才会积蓄回来。”
用光了?
这么快?
李商陆脸色瞬间黑下来,方才那点欣喜烟消云散,“这连半刻钟都没有。”
沈长异轻轻笑着,扣住她的指。
很快,从他的掌心渡进来些许灵气,灼烫极了,李商陆的身体更热,她竟有些站不稳,有些承受不了地抱住沈长异。
那灵气一直渡进,沈长异没有停手的意思。
直到她热得快要化进他怀里,终于听到对方低声道,“不行,还是要多多双修炼体,你的身体最多只能承受这一点灵气。”
听到这话,李商陆咬紧牙关,原本想要他停下来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攥住了沈长异的领子,“我可以,继续。”
凭什么说她不行?
沈长异腾出只手轻轻托住她的脸,温声道,“炼气成功已经很不错了,商陆,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让你,继续。”她咬牙切齿地重复。
无奈,沈长异只得又将灵气渡给她。
李商陆被那灼烫的灵气烧得脑袋空白一片,仅仅靠着自己的毅力硬撑下来。
想要更多。
想要变成……他那样。
又是半柱香时间过去,李商陆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大汗淋漓。
“不行。”沈长异担忧地望着她,“明日再继续吧。”
李商陆麻木地摇了摇头,她努力爬起来,捉住了沈长异的手贴上去。
她从小便是这样的性子,什么事都不愿落于人后,非要比别人强不可,倘若有人比她更强,她便暗地里拼命使劲。
从炼气到筑基整整一个大境界,对于有天赋之人而言犹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可对于凡人便是一道无涯天堑。
沈长异不再给她灵气,将她强行抱到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