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是以前的陈斯,阮柠还算了解他的性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闹得太难看,让彼此下不来台。
但对于已经性情大变的陈斯,阮柠完全没把握,她对陈斯也觉得十分陌生,只希望分手这事,能尽量好聚好散。
“管他的呢,只是谈朋友,又不是结婚,再说结婚还能离婚,你要分手他还能拽着不成?”不知不觉,柳穗喝下好几杯洋酒,微醺感传来,她有了点朦胧的醉意。
晃了晃杯里没剩多少的冰块,柳穗的嘴渐渐没了把门,轻轻嗳了一声,唇角裹挟着促狭,“柠宝,我问你……后来薛政屿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去你家找你?”
阮柠只当她喝多了瞎说话,“去我家干啥?”
“就是我婚礼当天晚上,薛政屿……就没去你家找你?”
阮柠也晃动饮料里的冰块,不懂柳穗的意思,“你结婚那晚,他凭什么去我家,他连我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好吧?”
柳穗打了个酒嗝后,声音断断续续道,“怎么能没去呢……他说有重要东西给你……又……又来问了我地址……这个薛政屿,我下次看到……要骂骂他才行……”
“行行,你狠狠骂他。”阮柠抽走几张纸,抬手下细心帮柳穗擦擦唇角,才接了她的话,她也没多想,眼下柳穗已经醉意上头,她要想办法把人送回去才好。
当初认识薛政屿和迟铮时,四人拉过一个小群,后来她和薛政屿分手后,就自动退出群,所以她手机里没有迟铮的联系方式。
正苦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微胖的男人,突然凑到阮柠面前,她一抬头,乍然看到跟前多出来的一个人,神情绷了绷,吓一大跳。
微胖男人堆起笑脸,“美女,方便加个微信吗?”
阮柠一进来,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相比起她旁边穿着一条黑色修身长裙的朋友,她反而更吸引他的注意。
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衣,下身是一条西裤,勾勒出细细的小腰,乌发挽起,露出一截白皙柔嫩的脖颈,气质清丽知性,有很浓的书卷气。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才过来,他一脸期待等着阮柠的回复,女孩皱皱眉,不想多跟陌生人聊什么,只说,“不好意思,我要照顾朋友。”
酒吧门口,闻研正大摇大摆走进来,怀里还搂着个女大学生,一脸的春风得意,有相熟的客人走来,闻研又大声笑着招呼。
男人扫视一圈自己的地盘,眸光经过吧台处时,整个人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又特意往阮柠的角度看去。
没错,就是阮柠,那次薛政屿郑重其事把女朋友介绍给他和郑向北,四人还一起吃过饭,餐桌上,看到薛政屿对阮柠的细心体贴。
在见过阮柠后,闻研才感觉阮柠跟他以为的那种女孩完全不一样,当时就看出来,薛政屿这是玩真的。
哪怕这么多年没见,他对阮柠的长相依然记忆深刻。
闻研的目光再看过去,六年时光把她照顾得很好,依然是一张纯良乖软的脸,书卷气十足。
他掏出手机,找好角度,偷偷拍了张阮柠侧脸的照片,直接微信发给薛政屿。
怀里的女孩被闻研冷落到一旁,看到他在拍吧台椅上的女孩后,嘴不禁往下撇了几分,满脸的不高兴。
闻研收好手机,笑嘻嘻凑到女孩面前,亲了亲,安抚她,“那个女孩看到了吧,是我发小的前女友,所以你不用乱吃醋。”
闻言,怀里的女孩这才笑着点点头。
正在这时,闻研看到一位微胖男子纠缠阮柠,很明显女孩没心思和他多说什么,那人却不识好歹,又堵在阮柠跟前继续说,女孩脸色已经很不好了。
“我去去就来,等会我那哥儿会过来。”闻研安抚完音乐高材生,面色突变,朝阮柠的方向走去。
“就加个微信,我也不做什么。”微胖男子不死心,阮柠实在是他太难得一遇的心仪女孩,他不想随随便便放弃。
“我有男朋友了,麻烦你不要再纠缠 ,不然我就报警了。”阮柠一边顾着怀里窝在她肩头的柳穗,才抽出空拒绝他。
“有男朋友也没关系,是不是……哎呦……”他正俯身想靠近阮柠,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力,随后肩膀被人狠狠制住,剧烈的疼痛感蔓延,他回头,见到一怒气冲冲的年轻人。
确定自己不认识他后,微胖男人大声求饶,“我不认识你,这是干嘛啊?放开我,要断了……断了。”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胖胖的脸已然涨成了猪肝色。
“还不走,我就把你胳膊卸下来。”闻研出言警告,竟然敢在他的酒吧纠缠女孩,这女生还是他兄弟想重新追回来的人。
只能说微胖男子点子太低,既然会被闻研撞上,他肯定要扒开对方一层皮。
“我走,我走,马上就走,你放手,对不起美女,是我唐突了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微胖男子立马识时务的求饶道歉。
“那还差不多。”闻研松开,微胖男子重得自由,赶紧灰溜溜跑路。
污浊的空气来源终于消失,阮柠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才看向帮她的男人。
不知怎的,她一眼就看出这人和薛政屿是同款豪门寖染出来的气质,只是薛政屿身上更盛。
闻研微微躬身,朝阮柠尽力扯出一个亲和的笑,“你好,阮柠,终于又见面了,是我的荣幸。”
再次看到女孩,闻研默默感慨,难怪薛政屿会一直恋恋不忘,女孩身上的气质太独特。
她站在他面前,一双漂亮的杏眼仿佛缀满满天星光,骨相优越,身上没任何装饰和首饰,穿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衣服,照样美得惊心动魄。
原来如此。
对面的阮柠能感知到闻研正在打量她,却并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只是闻研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奇怪,闻研像在看一位老朋友,可阮柠一时半会,真没想起什么。
“你是……”想了半天,阮柠还是没有记忆。
“没事,我们见过,可能您不记得,等会老薛会过来,让他再帮你回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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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尽量多写点,今天写不动了,眼皮在打架[笑哭][笑哭]
第95章 兴味 “让别人帮你哄老婆?”
听到薛政屿的名字, 阮柠扶着柳穗胳膊的手指明显蜷了蜷,她抿了抿唇,怀里醉意熏熏的柳穗开始抱着她狂问, “柠宝,迟铮来了吗?”
她喝醉了想起一出是一出。
压根不记得没人联系迟铮,阮柠也没迟铮的联系方式。
“柠宝,你喊他过来给我赔礼道歉,哎,那不是迟铮吗……”柳穗舌头打结, 手胡乱戳了个方位。
“不是你家迟铮, 等我来联系哈。”
阮柠才说完,柳穗又打了个酒嗝,阮柠拍拍她的背,“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柳穗摇摇头,靠在阮柠怀里骂迟铮, “果然是结婚了, 一点都不在乎我, 喝醉了都不来接我。”
阮柠抽张嘴给她擦擦后, 听到她对迟铮的抱怨,有些哭笑不得, 算了,不和醉鬼计较。
闻研身边的女孩走了过来,见他对阮柠的态度明显不一般, 心里也多了几分好奇。
闻研趁机说, “阮柠,我是这家店的老板,这单就免了, 你看你朋友这里,要不要我安排送回去。”
阮柠的朋友是女生,他也不好上手帮人,只能先问问阮柠的意思。
“不用哈。”阮柠一语双关,没接受闻研的好意。
他面色正讪讪间,目光扫过酒吧门口刚走来的高大男人,举起手伸出指尖,往阮柠的方向指了指,男人抬脚,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
阮柠勉为其难拿过柳穗的包包,想拿出她的手机打电话,正掏着。
垂眸间,眼底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再往上是男人的大长腿,挺括的西裤,再往上她的眸子便撞上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眸底炽热,烫得阮柠心慌意乱。
头顶射灯在薛政屿身后勾勒出清绝料峭的身影,明明是身处浮浪喧哗的酒吧,男人却像独立于一个世界图层,周身自带上位者的矜贵和疏离。
男人看着在阮柠怀里一点都不老实的柳穗,趴在阮柠肩上傻笑,力气都靠在阮柠身上。
女孩瘦瘦小小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还费力扶着柳穗,小脸憋得通红,看得他眉心直跳,恨不能上手搭一把,好帮阮柠卸点力气。
薛政屿脸色紧绷,像结了一层寒冰,朝闻研挥一挥手,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肤和奢华的表盘,腕骨嶙峋。
那人赶紧走上前,薛政屿嗓音低沉,语气算不上太好,“安排两位女服务员把她架到酒店去休息。”
“马上。”闻研赶紧吩咐下去,马上走来两位女工作人员把柳穗架到了楼上酒店。
阮柠看着柳穗远去的背影,扶起另一只用力过度的手揉了揉,神色还是有点不放心。
薛政屿走到她跟前,隔绝周围男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只一身简简单单的工作装,看出是下班没换衣服就着急过来了。
她气质太干净纯良,跟酒吧里其他女人完全不一样,更惹得周围男人探究的眼神更盛、更直接。
再联想到喝醉还极度不老实的柳穗,男人扯了扯唇,靠近阮柠的面颊,寒潭似的脸色松了下来,嗓音平和,“楼上也是闻研家的酒店,很安全,你放心,我打个电话,你等我。”
阮柠点点头,没说话,就见薛政屿骨节分明的大手摁过号码,唇角抿成冷硬的直线,平和的语气瞬间褪去,变得冷峭带着压迫感,只有短短一句话,“过来把你家那位接走,地址在X酒吧。”
电话那头的迟铮正发愁找不到老婆,一听薛政屿的安排,忙不迭应下说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薛政屿见阮柠垂眸,疑惑看向旁边一脸吃瓜表情的闻研,薛政屿看出她眼底的陌生,“这是闻研,我们一起吃过饭,还有一位高个子是郑向北,有印象吗?”
薛政屿又说起那天吃饭的详细细节,阮柠一下子都想了起来,之前之所以会忘记,也是她故意的选择。
在和薛政屿分手后,她有意忘记和薛政屿相关的所有,包括他的朋友们,但此刻听他说起,记忆复苏后,细节慢慢重现。
她记得那是和薛政屿确定关系后,薛政屿第一次带她和两位朋友一起吃饭,明明两位也是京圈豪门二代,对阮柠态度平和,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后来,薛政屿母亲约阮柠吃饭,她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傲慢和从容,让阮柠印象深刻,尤想起薛政屿带她吃饭时,肯定是提前叮嘱过两位朋友对她的态度。
只是,眼下听薛政屿说起两人的过去,阮柠心里乱得厉害,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他们的过去,不能缅怀,也用不着惦记。
半晌后,阮柠微不可察嗯了一声,薛政屿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闻研早忍不住了,放开怀里的女学生,凑到阮柠跟前,态度热情如初,“想起来了吧,我就说我们一起吃过饭,老薛介绍过的,所以你和你朋友的酒钱都免单。”
阮柠轻轻摩挲着透明玻璃杯口,手指一停,凝神片刻,张了张嘴,“不用了。”
她不习惯欠别人人情,更何况还是自己前男友的朋友,还是要撇清关系为好。
“受得起。”薛政屿帮她应声,几步走到吧台空着的高脚凳旁坐下,一双大长腿随意支在地上,黑色西裤崩出利落线条。
他身体朝阮柠的方向倾斜,手肘撑在光滑的摆台面,腕骨突出,银色的奢华表盘折射出冷光。
薛政屿腿长脚长,双脚可以着地,旁边高脚凳上的阮柠她西裤下是一双裸色平底皮鞋,双脚只能落在高脚凳的踩脚处。
两高脚凳之间的位置并不宽敞,阮柠膝盖垂下去,几乎就要蹭到薛政屿的西裤面料,偶尔,还会不小心碰上他的体温。
从旁人的角度看过去,薛政屿的姿态几乎把阮柠圈进了他的范围之内,原本对阮柠虎视眈眈的眼神,瞬间被薛政屿隔绝和屏蔽。
闻研眼力劲极好,见薛政屿坐到阮柠身边,便搂着女孩去了包间,不再打扰。
怀里女孩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出薛政屿身份的不一般,也看出他对阮柠态度更不一般,不由得对阮柠和薛政屿的关系有了几分好奇。
她探了探闻研的脸色,小心翼翼问起,“刚刚来的那位大师哥和阮柠是什么关系?”
“老薛啊,阮柠是他前女友,现在正努力追回她呢。”闻研笑笑,也没藏着掖着。
“他好不一般,跟我以为的花花公子完全不一样。”
“他啊,当然不一般,他是豪门情种,我这种才是花花公子。”
随后,包厢门应声关上。
一穿制服的女工作人员送来了柳穗的房卡,薛政屿让阮柠接过收好,薛政屿没看酒单,只对酒保吩咐,“给她一杯温的,这几天别喝冰的。”
他没记错的话,这几天就是阮柠的生理期了,阮柠睫毛微动,心里的情绪被薛政屿一句话彻底搅翻,却又显得局促不安。
忍不住腹诽,怎么还有分手六年的前男友,还牢牢记着前女友生理期的。
然后,薛政屿又给自己点了杯加冰饮料,没点酒,等会要开车不方便喝酒。
阮柠落在高脚凳上的膝盖,小心翼翼支起力度,尽力避开薛政屿的碰触,男人长指捏过玻璃杯,对阮柠私下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拆穿,眸底温柔看过去,唇边弧度明显,任她动作。
阮柠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抬眸便看到男人深邃眼眸里,映出的细碎光亮,像暗夜的灯火,危险又迷人。
女孩咽了咽口水,不得不承认,哪怕分手多年,一旦遇上薛政屿,她就只有被动的份。
隐隐约约中,男人身上的松木果气味蔓延到阮柠的鼻尖,他抬手,指尖轻碰了碰刚刚送来的玻璃杯壁,掌心触上杯身温度,正合适,才推到阮柠面前。
男人动作慢条斯理,却带着行云流水的自然。
“谢谢。”阮柠捏上杯身,只觉得掌心灼烫,那是薛政屿刚刚碰过的,他离阮柠太近,近到她能数清楚他眼睑上的睫毛,还有她衬衫领口下松开的锁骨,露出的紧绷线条。
“客气。怎么下班来酒吧了?”薛政屿老神在在问起。
“柳穗说和迟铮吵架了。”
薛政屿了然,没收着姿势,目光灼灼打量旁边的阮柠,带着贪婪的放肆,蕴含着无声胜有声的穿透力。
阮柠自然察觉到了,也越来越觉得不自在,指尖微抖中,内心局促不安,尽力维持面上的平静。
似乎有隐忍的焰火在喷发。
阮柠察觉到她和薛政屿之间,诡异的气氛,就连呼吸都滞在胸口。
为了避开薛政屿的视线,阮柠干脆垂眸,盯着手机翻看,又点开陈斯的短信,对话框里还是她发的那条孤零零分手短信,陈斯没有回复。
突然,神色匆匆的迟铮疾步而来,阮柠察觉到一阵风吹来,抬眸就看到焦急的迟铮站在薛政屿身后,男人压低的嗓音里,带着隐隐的火气。
“自己老婆都不好好哄着,还让别人帮你哄老婆,你能不能出息点,人刚下班,就被你老婆薅来了。”
他下颌线紧绷,把当时看到阮柠吃力扶着柳穗,那人喝醉还不老实尽给阮柠添乱的火气都发给了迟铮。
迟铮连连道歉,又面向阮柠,语气特别不好意思,“阮柠,这几天柳穗总和我闹矛盾,真不好意思她还来麻烦你,我以为她就随便闹几句,却不想还打扰到了你。”
“没事没事,我和柳穗之间不说这个。”其实,薛政屿不在国内这几年,阮柠和柳穗迟铮都走得比较近,本来就是因为薛政屿认识的,再加上阮柠本来就和柳穗玩得好,她和迟铮碰上无可避免。
反被薛政屿这样一说,迟铮话说得太客气,感觉和阮柠生疏了蛮多,迟铮眼下只想马上见到柳穗,也没注意到薛政屿和阮柠之间奇怪的氛围。
迟铮:“柳穗在哪里,我接她回去。”
阮柠放下手机起身,捏了捏包里的房卡,“我带你去,房卡在我这里。”
“行,那麻烦你了。”
“等下,”薛政屿起身,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打断了阮柠和迟铮的动作。
薛政屿捏着玻璃饮料杯在吧台上轻转一圈,然后又稳稳停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对面两双眼睛同时看向他,薛政屿凝视着阮柠皙白的小脸,一锤定音,“阮柠跟着去不合适,我带你去。”
说完,便捏过阮柠手指间的房卡,递给迟铮,一心着急找老婆的迟铮,见到薛政屿的动作,此刻终于收拢神思回过味来,眼神往两人身上流转,带着几分兴味。
而留在原地的阮柠,一脸莫名:“……”
第96章 熨合 “以后要记得还”
好在迟峥接到柳穗后, 她清醒了不少,见到进来的迟峥,原本对他的生气和不满, 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脸上绽放出娇憨又惊喜的笑容,声音甜腻,“老公,你终于舍得来了。”
下一秒,她坐起来,脚步虚浮却毫不犹豫朝迟峥的方向奔去, 迟峥双手一伸, 稳稳接住了她,“老婆,你下次不能偷偷出来喝酒了,这次原谅我了好不好?我带你回家。”
柳穗仰着头撒娇:“那你背我回家。”
迟峥脸上的懊恼瞬间化为认命的宠溺,轻拍她的背, “乖, 上来。”
迟峥弯下腰, 轻松地将柳穗背上背上, 稳步走下楼梯。
身后,一身矜贵高定西装的薛政屿, 落后两步跟在后面,看着眼前打闹又甜蜜的两人,他脸上快速掠过一丝沉静的羡慕神色。
稍顿后, 男人面色恢复如常,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见迟峥背着柳穗从二楼下来,阮柠点开手机微信,起身走到吧台:“不好意思, 这边结一下账。”
酒保一边擦拭杯子,抬眼看了看我,客气说道,“刚刚薛先生吩咐说,您和您朋友都归我老板请。”
阮柠愣怔了一下,心里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也不好再推辞,只好收起手机,礼貌点头,“那谢谢了。”
随后,她快速拎起两个包包,快步朝门口走去。
酒吧外,夜风微凉。迟铮已经把柳穗塞进了副驾驶,细心帮她系好安全带,关上门,他又绕到驾驶座那边。
柳穗睁眼,透过玻璃窗,看到阮柠的身影,抬手快速摁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双手扒着窗沿,脸颊红扑扑的朝走来的阮柠大声喊:“柠宝,你快过来,和我一起走,我们一起睡。”
站在一旁的薛政屿长腿支着,单手插兜,听到醉酒柳穗的虎狼之词,他松开的脸色重新紧绷了起来。
阮柠加快脚步,站在车窗外,拿起柳穗的包包给她放进车里,俯身,耐心哄她,“我们不能一起睡,迟铮来接你了,你回家和老公睡哈。”
“哦,我有老公,哈哈,差点忘记了。”柳穗侧目看了一眼主驾上的迟铮,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笑得咯咯的,显然醉意还没清醒。
突然,她目光越过阮柠,定格在她身后一身西装革履的薛政屿身上,眼底充满了醉酒后的好奇和打量,突然,她上半身直接从车里探出来,朝薛政屿的方向大喊,“薛政屿,喂,我有话问你。”
只见身形颀长、气质清冷的男人挑挑眉,静静看着车里的女人发酒疯。
阮柠心里一坠,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下意识回头。
喝醉的柳穗才不管这些,翘起嘴角,扯着嗓子发问,“我想起了,我结婚那天晚上,你不是问我柠宝住哪里吗?”
一瞬间,车里迟铮的目光也聚焦到了薛政屿身上,之前柳穗喝醉抱着阮柠问询,她只当是柳穗喝醉了。
眼下,听到柳穗又问薛政屿,阮柠知道这事八成是真的,睫毛轻微眨动了下,男人像一株冷松,矗立在微凉夜色里,从阮柠视角看过去,能清晰感知到他身上的孤寂感,眉棱隆起,桃花眼幽深莫测。
更显疏离,自成结界。
沉默了一瞬,薛政屿目光先极快掠过阮柠的脸,见她面色如常,然后才对着车窗里的醉鬼,语气平淡地敷衍道:“我还没来得及。”
“好了,你需要洗澡睡觉,我们不打扰他们了哈,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迟铮已经看出薛政屿神色不耐,不敢让柳穗再打扰二位,丢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然后开车溜走了。
直到坐上黑色宾利,车里一如既往的沉默,阮柠靠着车窗这边,唇线绷直,她也猜不透薛政屿问她住的地址做什么,记得他上次开车回家,还是她告诉了他地址的。
包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嗡嗡叫了起来,阮柠垂眸,打开包包,看到上面的名字,她轻咽下口水,却没接这通电话。
好不容易重获几秒的安静,阮柠的手机再次疯狂跳动,感觉那边的人势必让阮柠接到电话才肯罢休。
阮柠瞥了眼主驾上的薛政屿,男人下颌线紧绷,目光专注在前面的路况,似不在意她手心疯狂跳动的手机,手机铃声再次停下,女孩收回目光。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骨指,仿佛稍稍更有力了些。
当电话不依不饶再次响起,阮柠深吸一口气后,直接指尖划过屏幕,挂断电话。
想必陈斯疯狂打电话来,不是抱着好解决好说话的态度,更何况她也不想在前男友面前聊跟现任要分手的话题。
很怪,很诡异。
然后她低头,手指飞快打字,发了微信过去,【微信上的意思就是我想说的,我们结束了,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
薛政屿余光将阮柠的动作尽收眼底,她的迟疑、犹豫和僵住的脸色,都让薛政屿此刻疯狂吃醋。
她情绪的起伏彷徨都是因为别的男人,并不是因为他。
一想到这里,薛政屿唇角再次紧绷,微妙气氛蔓延,他眸色沉了沉,神情若有所思,车内逼仄的空间里,压抑感攀升。
当车子停下,阮柠只觉得相似的情况,似乎总在重演,她都记不清这是薛政屿第几次送她回来了。
正准备推开车门,旁边冲出来陈斯的身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控制力气,之前他还会考虑薛政屿的身份和地位,眼下收到阮柠要分手的消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也不清楚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她就要求分手。
肯定是她变心了。
他早就知道的,谈恋爱以来他连阮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知道她性子慢热,又是奔着结婚去的,他心想等到结婚他也亏不了什么,终究都是他的,晚一点而已。
他等得起。
他什么都没得到过,那阮柠凭什么单方面要求分手,他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像傻子似的。
白天在公司,被白若薇紧紧看着,他没时间给阮柠联系,好不容易等到有时间了,阮柠却一次次都拒接他的电话。
一想到这里,他就气得要爆炸了。
联系不上阮柠,他只能开车到阮柠的老小区堵人,车一停稳,快速上楼,站在阮柠家门口狠狠拍了拍门,声音动静闹得太大,吵到隔壁的邻居。
邻居推开门,正想说几句,一看陈斯怒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样子,遂又弱弱地关上了门。
半天,阮柠家里都没动静,猜出阮柠应该还没下班,陈斯又怒气冲冲从楼梯走下去了,趴进车里休息。
直到有转向灯的光影照过来,陈斯猛然惊醒,抬头看过去,顿时怒火中烧,又是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肯定又是那位薛政屿。
回想起来,陈斯笃定,他和阮柠之间就是在参加那场婚礼后,才慢慢有了隔阂。
“阮柠,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微信是上说的什么意思?”他等了好半天,等来的还是她坐在别人豪车里被送回来画面。
往常维持的稳定情绪,此刻撕下伪装。
阮柠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手腕被拽得很疼,好看的小脸皱在一起,“陈斯,你放开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说时迟那时快,驾驶座上的门被一把推开,薛政屿大步流星跨下车,看到陈斯再次拽着阮柠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可怕,翻涌着暗藏的情愫。
“你放开她。”薛政屿声音不高,隐隐含着巨大压迫感。
威慑力十足。
陈斯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住了,下意识松开手,薛政屿眼疾手快,一把扯过阮柠的手腕,把人护在身后,“没事吧?”
阮柠垂眸看了眼发红的手腕,薛政屿的视线也落在那处,皙白的肌肤上,陈斯握出的红色印子,看起来很刺眼。
薛政屿记得阮柠皮肤很薄,压根受不住别人的大力推搡。
对面手里落空的陈斯,看着薛政屿对阮柠说话的温柔,姿势的维护,怒火更盛了。
“阮柠,你是我女朋友,凭什么躲在别的男人身后,还有,是不是就是因为你,阮柠才想跟我分手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因为你才变了,我要揍死你。”
薛政屿压根懒得跟他废话,只冷眼盯着陈斯,像刀子似的凌厉视线射过来,薛政屿本就高出他一大截,陈斯在气场上完全被薛政屿碾压住了。
陈斯试探了几下,有点不敢上前,但又觉得自己憋不下这口气,怎么能让其他男人在自己女朋友面前逞英雄,越想越气不过。
血气上涌,陈斯鼓起勇气直视薛政屿,语气不善,“让开,我在和自己女朋友说话,不需要外人插手。”
“不让。”薛政屿声音沉降,透着不容置疑的碾压力,眉骨下压,深不可测的寒意从周身弥漫开来。
他一点都没惯着陈斯。
“那你就是自讨苦吃。”陈斯说完,即刻抡起胳膊,朝薛政屿的方向大力挥去,带着怒气的中火。
才到半空的位置,薛政屿单手钳住了他的胳膊,猛然往下压折,力量悬殊陡然扭转,被钳着的陈斯被薛政屿像拎小鸡仔似的,扭转后整个人直接撞在冰凉的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