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文女主乱炖修罗场by夜奉白
夜奉白  发于:2025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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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可以拔刀的,但他不能冲动,大计未成,这小子对她还有用。
而且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不同的,没有必要靠杀死对方来证明自己的重要,他只要记得她最先找的是他。
仅仅是基于对她初夜的尊重,他也不该妨碍她做任何事。
但他只能控制自己默认他们存在,不能按捺自己被刺激的贪心。
秦颂被两人拉来拉去,十分无奈。
她喜欢的惊为天人的两张脸,近在咫尺,却让她很是为难。
“好了!”秦颂使劲扯回双手,“大清早的,还能如何?你们才知道对方的存在吗?”
两人都都没接话,但默默收回了目光,不由自主睨向秦颂。
秦颂揉着自己的手腕,“若是介意,那就另择佳丽去罢,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言讫,秦颂提步出门,不多看他们一眼。
黎予立马跟上去,“颂娘,我陪你。”
就在方才,她让他陪他出门来着。
秦颂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陆尤川随即也跟上去,但刚到门口,却被春和弯腰拦住,“陆大人,是宫里来人,您最好回避一二。”
陆尤川终究忍住了,秦颂带着黎予和一众暗卫去了对方频繁现身的地方。
“就在前方竹林。”探到消息的暗卫,指着开封城外偏僻的竹林深处禀道。
黎予超暗卫所指望了一眼,“探过虚实了吗?对方有多少人?”
暗卫回禀:“探过了。前方有一座小竹屋,屋外围了一圈太监,仅有数十人把守。”
“只有几十人?”黎予默了默,拉住秦颂的手,“宫里人大费周章前来开封,必是有备而来,却仅有数十人现面,恐有埋伏。你留在这儿,我去吧。”
“肯定有埋伏。”秦颂肯定道,“不过隆安没那么蠢,太子没来杀我们只会让她自取灭亡。”
话音落下,她已提步向里走去。
黎予又唤人多加了几批暗卫做好布防后,紧紧跟上了秦颂的步子。
两人靠近木屋,门口太监急急入内通禀,片刻后,屋内款款而出一名华衣锦服的漂亮男子,恭敬等候她们靠近。
“少詹事,秦娘娘,好久不见。”漂亮男人向二人弯腰颔首,而后微不可查地朝她们身后瞧了一眼。
秦颂知道他在瞧什么,太子没来,要令他们失望了。
她假意没发现他的目光,也客气颔首:“原来是萧侧君。”
秦颂记得他,冬至宴时,他在宫内给她喂过药,秦颂只管他叫长公主的男宠,后来才知道他姓萧。
“萧侧君不陪在长公主枕边,只身前来开封可是有什么要事?”
“这处不便闲聊,二位先进屋吧。”他侧身让开道路。
秦颂目光从他身上移向竹屋内,心下已有了答案,没做推辞,稳步入内。
小竹楼似乎无人居住,布局清简,陈设寥寥。
整个堂屋,仅正中央摆着一张四方小桌,外加四张竹椅,再无其他摆设。
再往后有一扇小门,连接内室,小门左右各站一名护卫。
秦颂打眼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男子一同步至桌前。
“二位请坐。”萧侧君提壶斟了两杯茶。
秦颂坐下,捏住那杯茶,没有下一步动作。
黎予目光掠过茶杯,同样没有端起来,先一步开门见山:“萧侧君,陛下既然拨冗而来,何不见面说话?”
萧侧君为自己倒茶的动作一顿,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平静,理着袖口正欲开口,内室突然传来动静。
“不愧是京城人人赞颂的小公爷,真是生了一双慧眼。”
一名黄袍金冕的女子从室内泰然而来。
隆安长相艳丽,本是妩媚之姿,但穿上这身龙袍之后,无端多了几分威严,气势逼人。
见她出来,屋内一种护卫和萧侧君纷纷起身参拜。
秦颂和黎予二人也很给面子地起身弯腰施了一礼,“见过陛下。”
隆安不责怪他们的行礼不恭,大家心知肚明,她不是令她们臣服之人。
她款步来到桌前,于秦颂对面坐下,萧侧君静侍其后。
秦颂和黎予也不等她免礼,自行坐下,秦颂先道:“民女惶恐,竟能在开封见到陛下尊颜。”
“秦娘娘,是这么叫的吧?你应该知晓,朕亲自前来想见的人是谁。”
不待秦颂接话,黎予抢先回应:“太子殿下病重,不便出门。”
隆安目光黯淡了一瞬,侧目看向黎予,“少詹事慎言,李煦乃戴罪之身,早已不是太子殿下,况且,你也不必紧张,朕只是想与秦娘娘交个朋友。”
她目光又转回来,看向秦颂,“开封毕竟不是正统,秦娘娘乃天赐神女,理应造福社稷,为何不效忠于朕,共治富强盛世?”
秦颂不卑不亢盯着隆安:“共治?”
隆安点点头:“你也身为女子,难道不应该更理解朕吗?朕乃皇室血脉,哪一点不比戴罪在身的前太子强?难道朕所做的一切不是你想看到的吗?你看,整个京城,不,整个大虞,有多少女子步入高台,你难道不觉得欣慰吗?何必处处与朕作对?”
隆安语至末尾,自然而然带上了高位者强势的威压。
秦颂依旧双肩松弛,冷静回应:“陛下误会了,陛下继位至今,我等从未率军抵达过京城半步,更未干涉过陛下任何政令,何来作对一说?”
“是嘛,可你我心知肚明,陆御史是你的人,你虽退居开封,但你囤兵自重,大举义旗,桩桩件件,皆为不臣,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
隆安说着又笑了一声,“不过,在这艰难世道,你我既然都心存抱负,为何要彼此敌视呢?我从未动陆御史半分,这样的诚意还不够打动你吗?”
“陛下,你或许忘了,你不动陆御史是因为你不敢动,若我爹还活着,如今各州府定然在我爹的掌控之中,但我爹倒下,能在陛下突然继位的倾颓之下镇住各地州府的,只有都察院能做到,你信不过陆尤川,但你不得不依靠他,你应该感谢他是一名清正廉明的好官,不然,你根本撑不到五年。”
秦颂不喜欢绕弯子,直言戳破了她的算计。
隆安脸色一变,搁在桌面的手紧紧捏着茶杯,抑制住快要爆发的怒气。
“至于你的诚意,”秦颂毫不在意她的怒气,冷笑一声续道,“与其说是诚意,不如说是忌惮,如果不是镇北军坐镇开封,你宁愿让我永远消失,而不是让我成为你眼里的沙子,你说对吗?隆安。”
她居然直呼她的名字。
隆安提杯轻轻砸在桌面,小小室内,响起一声刺耳的碰撞声,“看来你是执意要与我作对了?你既拥有如此兵力,又为何一直观望,既不归顺,也不行动?还是说你想凭李煦进入后宫?”
她问到此处,似乎找到了嘲笑秦颂的理由,怒气悄然消去不少,又温声道:“秦小姐,你是聪明人,与其攀附在一个男人身上,为何不自己掌握实权?归顺于我,我许你亲王待遇,你若喜欢开封,那我便将此地分封于你,你意下如何?”
她缓缓说完,秦颂竟有几分可怜她,“隆安,你好天真啊。”
荣登大宝五年,她至今还未看出来她的野心,她竟认为她所做这一切是为了太子登基,她真以为她是个满脑子男人的蠢货?
如果五年前她发动政变,那只能扶太子继位,但现在不一样了。
隆安在位五年,民众已经适应了女性当权,难说不是为她做的嫁衣。
她努力获得民众的拥护,早已战胜了太子这个仅凭血脉被人理所当然认为的真龙天子。
如今之计,她完全可以率镇北军推翻隆安,再了结太子,群龙无首,她可顺理成章继位。
不仅如此,镇北军的实力,都察院的手腕,黎予的笔杆还有她的威望,以及她依靠秦家,阳奉阴违逐渐积累的经济财富,早已形成强大的保护网,就算江山突变,也不担心群雄割据,各地为王的隐患。
然而这些,隆安似乎从未深想。
“不过隆安,说实话我很敬佩你。”
因为她敢为人先,不仅自己爬上高位,还一心想让女性站到上峰。
如果她也是这个时代的女性的话,她也会成为一心拥戴她的“丽娘”,毕竟她所作所为,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女性,真的站到了女性的角度。
“可你还是错了。”秦颂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窗边,抬手将窗户推到最大,通过那扇木窗,望向幽深的竹林,“你手腕很强,包括锋芒毕露前的隐忍,不顾世俗名声的遮掩,你真的很勇敢,也够绝情,我丝毫不怜悯先皇,只是佩服你轻易能割舍那份亲情。不论如何,你想永守江山,你还缺少一样东西。”
她说得很认真,隆安不禁问道:“什么东西?”
“向外看的眼光。你知道你为何能如此顺利继位吗?”秦颂依旧看向窗外。
长公主沉默了,弑父上位的确不耻,她不作任何辩解。
依旧端坐桌对面的黎予适时开口,“你能成功登顶至极皆因你是先皇之女,你清扫了一个个可能威胁你的障碍,确保先皇殡天后,整个皇城只剩你一名继承人,登基自然毫无悬念。”
“没错,这是你天衣无缝的计划。”秦颂转动身子,侧身站在窗前,转头对视隆安,“可这也是你错误的根源,你以为大统就是你李氏的大统,你流着李姓的血就能实现你宏伟的目标,可是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与你作对的还有很多人,其中最难缠也最难撼动的,是世家,是在大虞国库空虚多年后,悄然鼎盛的各大世家,就算你坐在龙椅上,整个朝堂从上到下都换成你的心腹,你还是推动不了整个江山社稷。”
隆安脸色微变,她这些年一心防备着开封,对于其他确实未曾过多关注,且大多无法推进的事项,到关键时候总有都察院插手了结。
她目光错过秦颂,越过她身旁的窗外,似有豁然开朗之感,“可如你所说,难道太子继位,这些问题就能解决了?”
太子继位当然不能,但她能。
她蛰伏五年,不是只会花天酒地的废物。
可她不想告诉她,毕竟她们就算不动干戈,也很难成为朋友。
隆安沉默了一会儿,见秦颂不想再与她多说,也不再继续纠缠。
她此行有两个目的,其一是引诱太子前来,只要太子身死,开封便成了无名逆贼,当受天下人讨伐。
其二便是劝说秦颂归顺。
看来终究是白费口舌了。
她不想再逗留,扣了扣桌子,门外顿时响起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以及兵器摩擦的碰撞声。
黎予霎时护在秦颂身前:“陛下还想兵戎相见?”
隆安见黎予的反应,淡定一笑:“门外只有三千精锐,不过是想提醒秦小姐,我敢亲自前来,自然做了十足的准备,我若离开,还请秦小姐不要做无用的追击之举。”
三千精锐也叫十足的准备?秦颂秦颂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探了一瞬。
她是在试探她?
想知道她在开封还有多少余力?
秦颂一笑,“放心,五年我都能等,又岂会在今日与你大动干戈,再说了,我方始终认可大虞朝的社稷根本是在京城,你死在开封,只会让我等被人诟病。”
“知道就好。”隆安起身,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施施然提步出门。
刚行至门口,秦颂突然喊住她:“隆安,若你能做好这个皇帝,我可以不与你争,但你切不可行差踏错哪怕一步。望珍重。”
隆安停在门口转回眸,只见她依旧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隆安目光停留一瞬便扭回了头。
大步迈出门后,她眼神突然变得阴冷:不与她争?那也得有实力与她争才行?
要怪只能怪她竟敢放陶卿仰回北境,还真是撞到了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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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对方的大动作,她加强了城门的防守。
可一日过去,隆安销声匿迹, 没有任何动静, 秦颂又命人松掉了守备。
可就在当夜,隆安出现了。
她居然深夜突袭,只带了三万之众的精锐禁卫涌入开封。
秦颂没有做任何抵抗,但也没有让她进城,她提前一步去了距离开封城最近的驿站等候。
隆安端坐轿辇,御驾亲征, 在驿站遇到秦颂。
她目光扫了一圈周围, 只见秦颂在驿站外架了张桌子,与陆尤川和黎予三人共坐庭前, 悠闲饮茶。
而她所带之人不过数百。
哼!是什么给她的自信, 如此单薄的兵力, 也敢如此放松警惕!
简单交涉了几句,秦颂神色平静,态度松散, 毫不紧张。
隆安冷笑一声,先睨向陆尤川:“陆大人是打算卸任都察院了?”
“我自然听陛下的。”陆尤川嘴里说着陛下, 却抬手给秦颂添了杯茶。
隆安今日势在必得, 她也不在意多死一个陆尤川了。
目光掠过陆尤川, 她又盯着秦颂:“看来开封话事人是秦小姐了?朕那戴罪在身的堂弟还是没来?”
秦颂坐在小桌上位, 正对隆安的人马, “谁说没来?陛下若能过了我这关,太子殿下自然就是你的了。”
隆安坐在轿辇内,轻蔑一嗤:“虚张声势!朕已知晓陶卿仰率镇北军回了北境, 你觉得凭你们这三瓜两枣能拦得住我?”
“陛下说的是,但我说过没打算与您作对,更没想让大虞起兵内乱,陛下难道还想以武力取胜?”
“说得好,流血伤亡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既如此,那就请秦小姐交出李煦,朕立马撤兵,绝不伤你任何一人。”
“不伤我?”秦颂轻嘲了一声,“陛下觉得你真的有胜算?”
“难道不是显而易见?”隆安仰靠向挂这轻纱帷幔的轿辇靠背,“你可知,陶卿仰此去必定有去无回,北方已有惊喜正等着他。”
秦颂瞬间明了隆安话中深意。
她上勾了,她真的信了薛词的话,她做出了跟她父皇一样的暴行。
想借北蛮的手除掉自己的心腹大患。
秦颂喝茶的动作一顿,茶杯重重扣在桌案上,目光森森看向她:“隆安,我警告过你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你可以愚蠢,可以狠,但你断不该勾结北蛮毁我大虞将士!”
隆安慵懒地摇了摇头,冕前珠帘随之晃动,“胜败乃兵家常事,镇北军的确骁勇善战,可他们盘踞开封多年,早已养软了骨头,重遇北蛮人,难免败下阵来,哪有勾结北蛮一说?”
“还想否认?你给北蛮许了什么承诺?”秦颂怒意深重,“不会又是两座城吧?”
秦颂有过期待,期待隆安只是想趁陶卿仰率军离开的空隙趁虚而入,而不是随便放个饵,就咬钩而上,做出残害无辜忠良的祸事。
她很愤怒。
她竟然亲口说出了将镇北军将有去无回的消息,若非她咬上了自己故意让薛词进宫献的计策,她怎么可能妄下此论。
“你竟如此怀疑朕?”隆安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又理了理袖子,“也罢,成王败寇,赢了的人才有资格评判对方,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交出李煦,要么朕亲自从你身上踏过去。”
秦颂冷眼望向她:“看来你确定镇北军会铩羽而归?又料定了你能成功带走李煦?”
“当然。”隆安信誓旦旦,她仿佛掐准了时机,话音落下,秦颂身后便有暗探来报。
得了秦颂授意,暗探快步送来一张纸条,正是有关镇北军的消息。
她只瞟了一眼,眸子骤然一凝。
隆安却得意一笑,“看吧,陶将军已身死北境,就算他不死,那他就是勾结北蛮的叛军,同样没有活路。”
秦颂还怔忪于那张纸条,一时没有应话。
隆安更加有恃无恐,“好了,我没打算大开杀戒,叫你们太子殿下出来吧,只要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不会动你们任何一人。”
“那如果我不呢?”秦颂招了招手,从驿站内走出一名瘦瘦高高,弱不禁风的中年男人。
那人垂丧一张脸,没有向任何人行礼,垂手站在秦颂身后五步远的位置,静静听命于两边之人的问询。
隆安瞧了他一眼,身子微微动了动,明显有几分惊色,但十分微弱,几乎看不出明显情绪。
她依旧懒懒靠着,“薛大人,你居然没死?”
薛词麻木拱手:“微臣命大,逃过一劫,谢陛下不曾赶尽杀绝之恩。”
薛词被秦颂关押了五年,为了家人的性命,他听命赶往京城,将先皇曾交代他做的计划一一告知隆安帝,又故意提点北蛮兵强马壮可以一用。
并呈递了联系北蛮的文书和接头人。
本只为了抛个饵,没想到转头就被隆安派人追杀,若非开封早有准备,他可能已经死在了路上。
秦颂也是因此见证了隆安的心狠手辣,她抿了口茶:“我猜陛下是听信了薛大人所言,借用北蛮的强兵悍将消除镇北军,从而瓦解开封这处心腹大患吧?毕竟先皇也曾想与北蛮合作,为了获得北蛮答应的钱财美姬,解决国库空虚的的难题,不惜拱手相送两座城池,不知陛下有没有更贪心,是否会干出更加丧心病狂之事?”
隆安坦荡道:“你既已知晓先皇所作所为,难道朕杀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父母官不应该吗?薛大人,你说,你不该死吗?”
薛词咽了口唾沫,闭上双眼:“罪臣…的确该死。”
隆安看都不看薛词一眼,目光灼灼盯着秦颂:“所以秦小姐又为何要救下这样一个罪人?”
“他自然该死,但不能被你秘密处死,”秦颂同样泰然自若,“唤他出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薛词是我的人,你的计划不会成功。”
隆安却突然笑了,“呵呵,秦小姐,你也很天真啊,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他的底细,还是你以为朕不知父皇的所作所为?可惜了,朕全都知道,而且不用薛词献计,朕同样能能联络到北蛮,所以薛词到底为谁办事并不能影响陶卿仰的死活。”
秦颂突然觉得看走眼了,原来隆安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蠢。
隆安见她沉默,更觉稳操胜券,微一抬手,命令道:“直接踏过去,生死不论。”
隆安看着陆尤川和黎予,乃至秦颂,她都觉得可惜,坐拥江山之后,她才发现人才的金贵,眼前的三人,随便哪一位都是能独挡一名的惊世奇才。
可惜了,不能为她所用。
但她的确不想大开杀戒,她不会兵戎相见,只会大军齐进,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本能了。
前方马匹动身,轿辇随之移动,隆安直勾勾盯着前方依旧围坐小桌的三人,心下开始期待,他们会不会做出惊恐之状。
又很好奇他们到底会不会为了求生拼命厮杀,最后落荒而逃……
正想着,轰隆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中,惨杂出异样的声音。
抬眼望去,驿站后方,远远亮起了一簇簇延绵不断的火把星光,紧接着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从远处田埂里,窜起身来,整齐划一地行进至秦颂身前。
隆安陡然坐直了身子,陡觉出乎意料。
怎么会?开封城里的士兵早已兵分两路,一路随陶窈去了沿海,一路随陶卿仰去了北境。
两路的士兵,都有眼线盯着,根本没见到他们领兵回头。
开封除了庄稼汉,哪还有什么士兵?
这些兵马又是何处来的?
更叫她意外的是,驿站内又款款而出一人。
“参见将军!”
红衣银面的将军走出来,驿站周围士兵纷纷跪地参拜。
对方声势浩大,隆安难掩震惊,“你没死?!”
陶卿仰痞气一笑,“令陛下失望了。”
隆安难以置信,又望向秦颂,“那你方才?”
秦颂唇角微勾,扬了扬手里刚刚拿到的那张纸条,“你说这个啊?就是北蛮额外赠送了我朝两百匹骏马,一时兴奋,没反应过来。”
隆安忍不住握紧拳头,身侧侍臣立马附身,低声安抚。
她冷静了一瞬,才问到陶卿仰:“你何时带兵回城的?”
“带兵回城?”陶卿仰冷嘲一笑,抬手接过副将递过来的红缨枪,随手挥了两下,“陛下误会了,只有末将一人回城,十万将士已成功拿下企图蒙混过关北蛮宵小,待末将空了,再去问候那群不自量力的野蛮人。”
“胡说!”见隆安始料未及,随同的萧侧君接替问话,“你若孤身一人回来,这些兵士又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一直都有的。”秦颂故意抬杯子,于半空,虚虚朝她敬了一杯茶。
隆安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黎予这才补充开口,“陛下有所不知,镇北军人数庞大,且开封并无战事,这些士兵闲着也是闲着,自然不能浪费这么好的劳力,刚好颂娘种植了许多粮食,需要人手耕种,于是这些士兵便农忙时耕种,农闲时操练,现在本该是他们躬耕的时节,若是殿下没闹这么大阵仗的话。”
“这点阵仗也叫大?”陶卿仰长枪一抡,稳稳插在地上,“李隆安,你输了。”
“谁说朕输了?”
隆安好似缓了过来,命人掀开轿前纱帘,“陶将军,你怎么能跟自己仇人站在一起呢?你难道忘了陶家满门是如何死的?你真以为是因为你失手杀了宁南王独子?”
原来是攻心之计。
秦颂悠然喝茶的动作放缓,静静听着隆安的话,悄然打量陶卿仰的神色。
只见陶卿仰不动声色睇着隆安,没有任何反应。
隆安又续道:“要知道宁南王独子比你大十岁,你又中了迷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真正杀他的人,并不是你,而是……”
隆安纤纤玉指在人群中故意晃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尤川身上,“他,你的好表哥。”
秦颂和黎予都看向始终寡言冷脸的陆尤川,只有陶卿仰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隆安很满意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朕知道你记恨他,你肯定以为他是因为上书陶老将军谋逆,以此获得平步青云的机会,所以才会年纪轻轻官居二品,可事实比这更残酷,是你们陶家满门替他陆尤川免了祸,是他扭曲了杀害宁南王独子的事实,借以父皇忌惮陶家军权的猜疑,以陶将满门的性命换取了他作为父皇心腹的机会。”
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是陶卿仰的伤疤,他怎么可能保持平静?
他缓缓转动仿佛不是自己身躯的脖子,双肩绷直地瞥向安坐桌边的陆尤川,仿佛随时可能提枪.刺来。
陆尤川却依旧目不斜视盯着前方,毫不回应他的目光。
秦颂见隆安挑拨已有奏效,提声反问:“过去的事,还不是任凭如何说?陛下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
隆安抬了抬下巴一名侍卫拖着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来到人前,“他,你认识吧?父皇身边的秉笔太监,陶府巨变那一夜是他侍候在父皇跟前,你问问他,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居然还准备了人证,看来这是早有预谋,她有备而来。
秦颂不得不提高警惕。
那老太监秦颂不认识,但只要出入过宫廷的京官,没人不认识他,陶卿仰脸色越来越难看,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他双眸布满血丝,一字一顿问那老太监:“她说的是,真,的,吗?”
老太监本已告老还乡,如今已走不动路,只能坐在一张木椅里,由两个小太监抬着他行动,他抬起污浊的双眼看向陶卿仰,深深叹了口气,“老奴只记得陆御史满脸是血来到御书房,自认失手杀了宁南王世子,陛下本欲治他的罪,忽听左柱国的人来禀,陶将军你正躺在长公主房中,为了安抚两位痛失爱子的重臣,陛下私下见了陆御史,待陆御史再次出来,便有了陶家谋逆,诛其满门的旨意。陶将军,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仇恨吧。”
放下仇恨?陶氏满门的忠魂也不会答应。
陶卿仰双手紧紧握着长枪,目眦尽裂怒视陆尤川。
十指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都泛着白,秦颂见过他失控的样子,这副样子明显快发疯了。
见势不对,秦颂立马挡在陶卿仰面前。
黎予见状下意识拉住她,却没能拦住,只好跟着起身,挡在陆尤川身后,试图阻挡二人之间的硝烟。
虽然他巴不得他们互相打死对方。
但他不能让他们伤了秦颂。
秦颂欣慰于黎予的懂事,与黎予背对背贴在一起,她一会望向陶卿仰,一会又看向陆尤川:“不对,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陆尤川你倒是说句话呀!”
陆尤川却仍静静坐在桌前,一声不吭,等着陶卿仰的审判。
秦颂心里着急,但她比陶卿仰有理智,陆尤川这种反应肯定不对劲,她又偏过头看向那老太监,“老太监,你说清楚,可有人亲眼看见陆尤川行凶?既然要诛陶家满门,为何陶氏兄妹能安然活下来?”
话音落下,陶卿仰眉头皱得更紧,陆尤川也微微抬了抬眸子。
然隆安却悠悠一笑,“当然是朕向父皇求情了,陶将军你看,你不顾你的救命恩人,反倒与你的仇人站在一起,太叫朕寒心了。”
“住口!”陶卿仰胸腔起伏,咬肌微鼓,话语对着隆安,目光却恶狠狠落在陆尤川身上,“你们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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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颂见陶卿仰双眼发红,生怕他冲动让局势乱成一团。
“阿颂,你让开。”陶卿仰语气冷冽, 胳膊一抬, 将秦颂挡到一旁。
陆尤川终于站起身,欲伸手拉住秦颂,却差了一点,秦颂被缆到了陶卿仰身后。
黎予也完全顾不了他人了,立马闪身来到秦颂身边,“颂娘, 你没事吧?”
秦颂当然没事, 她抓着黎予的手腕:“拦住他们,千万不要自乱阵脚。”
黎予没有冲上去, 他的眼里只有秦颂, 他们只要不伤到秦颂, 随便怎么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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