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瑜微微一愣。
若瑜父亲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脸颊,又摸了摸自己刚理过发的后脑勺。他今天穿着海澜之家的西装,也不知道是从哪借来的,褶皱痕迹很明显。一身正装的他站在若瑜面前看着有些窘迫尴尬。
“那个囡囡啊……”
若瑜的父亲将这厚厚的一沓钱递在若瑜的面前。
“爸爸知道之前让你受苦了,没能给你一个家。这些年爸爸很愧疚,一直在做改变。”
“爸爸到了这把年纪也没什么本事,这两万块钱你收着。”
若瑜没想到父亲竟然会主动塞钱给自己。
她垂下眼帘,声音有些哑:“我不要……”
若瑜的父亲强扬出一抹笑,“哎呀”一声,强行把这两万块钱塞在若瑜手中,“给我外孙女买好吃的。”
手中沉甸甸的分量让若瑜心脏跳的有些快,眼眶不由得湿濡了一圈。
“爸……”若瑜强忍住哽咽,“我过得挺好的。”
听到久违的一声‘爸’,若父身子一抖。
他轻轻拍了拍若瑜的肩膀:“过得好就行。”
没和若瑜说太多,若父叮嘱若瑜把钱收好。就转身离开了。
若瑜强忍住泪意,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父母,她以为今天会闹出很多的不愉快。
无事不登三宝殿。
没想到今天父母是真心来祝贺欢愉的两岁生辰宴。
她将钱收好,去找欢愉。
她想,她应该放下过往,好好向前看。
起码也要让欢愉知道自己的外公外婆是谁。
找到欢愉后,发现父亲和母亲两家人都不见了踪影。
若瑜以为两家人不辞而别了,心里产生内疚。
她牵着欢愉去找周栩。
宾客散场的时候,周栩会亲自恭送。
但周栩也不见了踪影。
若瑜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去问佣人大少爷去哪了。
佣人面露难色,周栩临走前特地叮嘱佣人不准将此事告知若瑜的。
“大少奶奶,大少爷……”
若瑜看出佣人想要隐瞒什么:“嗯?”
佣人在周家干了十几年,周家待佣人是出了名的大方和善,面对不利于周家的事情,又在若瑜的再三询问下,佣人干脆眼一闭说了出来。
“大少爷被您的亲戚们给叫了出去。”
——————
【黄毛】:
脑补出周大和阿瑜新婚的时候。
大哥陪若瑜去小县城回门。
被一大堆热情社牛的亲戚灌酒,周大这个死闷骚,为了入乡随俗,周大穿得朴素。有人递酒杯到眼前,他统统来者不拒。
餐桌上沉默寡言,只是一味的喝酒。因为徽河的方言话有些难懂,他需要思考一会儿。
后来待了几天逐渐能听懂了,会稍微融入这里的乡土风情,因为他们偶尔会从口中提起若瑜幼年往事。
听到若瑜惨惨的童年只是一味的喝二锅头吃花生米。
最后醉醺醺的被若瑜的亲戚扶进家门,倒在若瑜的一米五小床上。
醉红着脸埋入若瑜的怀中,说难受。
(啊啊啊啊!抓狂!)(番外一定要搞!)
听佣人说,周栩和她的一家人到后花园这块聊事情了。
她出现的不算太晚,可以听见他们后半段的交谈。
母亲说继父最近在做生意,出了点小差池,想让周栩帮个小忙。
又听若父对周栩说了一句:“那浩宇上学的事情就拜托我的好女婿了”
若父求人办事的时候多半会用这种讨好的笑,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若瑜的眼。
“应该的。”周栩回答的彬彬有礼。
难怪,一向老死不相往来的父母竟然会一同出席欢愉的生日宴。全程还能和和睦睦的友好相处,没有一个人唱红脸。
她本以为自己逃离的那个满是疮口的家庭,这么多年会自动愈合。
这些年家里没有一个人主动联系过她,知道她嫁入豪门,也没有出现问她要过一分钱。
原来是周栩一直在背着她偷偷帮衬,替她负重前行。
她怎么能够因为突如其来的暖意,就遗忘掉过往的伤痛。
若瑜分不清父母今日给她的温暖和几万块钱是否出自珍惜,但她还记得五岁的时候母亲上班,她独自一人在家里打扫父亲醉酒后造成的狼藉。
酒瓶的玻璃渣划破她冬日生冻疮的小手,脓水混杂着血水一同涌入她的眸中。
年纪还小的若瑜什么都不懂,只能靠哈气来取暖。
她不想被玻璃碴划破手。
于是暗暗立誓,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残破的家。
可她记性不好,总是会遗忘自己立下的誓言。
妈妈下班回家后,看到若瑜受伤的小手连忙给她包扎。还买来了冻疮膏给她擦手。
那一刻,若瑜又原谅了所有人。
觉得这个家真好。
但这场伤对父母而言轻于鸿毛,父母从来没有悔改过,该吵吵该打打,舍得让她在各种陌生的家庭来回周转。
若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自幼不曾给过你一分爱意,长大后又怎么会突然施舍?
人心都是势利眼。
乌云将整个天空覆盖的阴沉沉,漫天鹅毛大雪徐徐飘洒下来,昌京的雪一旦开始就没个头了。
若瑜牵着欢愉的手站在原地望着这一幕,鼻尖一酸,觉得有点好笑。
欢愉抬起脑袋问:“妈咪,浩宇素随。”
若瑜深呼吸一口气,她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掉眼泪,她缓慢地扬起脑袋望向天空。冰冷的雪花飘入眼中,融进泪里,骤然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浩宇啊,是外公的儿子。”
“那是舅舅吗?”
若瑜莞尔一笑,捏了捏闺女的小肉脸蛋没说话。
欢愉看到若瑜脸上的泪痕,忽闪忽闪两下眼睛,一头扑入若瑜的怀中:“妈咪别哭哭。”
“妈咪没哭,是雪水落在脸上了。”
说着,若瑜弯下身将欢愉抱在怀中。
周栩余光瞥见躲在暗处的若瑜。
这几日的雪下的一天比一天大,寒风卷着残碎的雪,让整个世界蒙上一层柔雾朦胧感。若瑜就抱着欢愉就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扬着牵强的笑容看向自己。
凛冽的风霜迎面吹上周栩的隽容,兴许是天太寒,刚才那一阵混杂着霜雪的冷风把醉意吹醒几分。
脑海中骤然划过五六年前,他和若瑜刚新婚那阵子。
按照习俗,他要和若瑜一同回徽河娘家待几日。
偶尔会被若瑜的亲戚拽过去喝酒,在难懂的徽河方言中,他足够清晰的听到亲戚们说出若瑜小时候多么的可怜不易。
世界在周栩眼中肃静了起来,他稍微抬手,对不远处抱着孩子安静等待自己的若瑜摆了摆。
若瑜是他的妻子。
他要护她一生周全。
替她解决掉这些难缠的亲戚,不让她左右为难,是他应该做的。
有关阿瑜的,从来不是麻烦事。
也不知道若瑜和周栩去说什么悄悄话了,送完宾客后,看到周暨白随手,将欢愉拜托给他。
反正欢愉也喜欢自己这个幽默风趣的帅二叔和漂亮二婶,和他们夫妻俩待在一起笑脸盈盈的。
欢愉要骑大马,周暨白直接一提溜让那欢愉坐在自己的脖颈上。
周暨白拎欢愉就跟拎小鸡崽子似的,诗淮看到这一幕冷汗都吓出来。
“你当心些!”诗淮道。
周暨白和欢愉同时朝诗淮笑了笑,“没事。”
欢愉也有样学样,学着周暨白的话:“没素的!”
诗淮被这一大一小逗笑,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肚皮,“宝宝别看,未出肚禁止模仿。”
“啧,不经历点大风大浪,怎么能配得上坚强这个名字。”周暨白故意提起坚强这个名字。
诗淮红温了,要不是她现在身子重,不然高低要跳起来给周暨白一脚。
“周暨白!”诗淮攥拳,狠狠瞪向周暨白,“你要是真的给孩子取这个名字,咱俩干脆别过了。”
周暨白闭嘴。
坐在周暨白头上欢愉看热闹不嫌事大,咯咯咯的笑了两声,牙牙学语道:“不过了!”
周暨白脸色阴沉:“……”
“过得,过得,还是要过得。离开我们枝枝宝儿,我还怎么活?”
诗淮哼唧一声,“那你发誓。”
周暨白举着欢愉的手,“我发誓。”
欢愉奶声奶气道:“我花四!”
“绝对不会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叫周坚强。”
这句话太多,欢愉学不过来,只能咬着后面两个字念:“坚强~!”
诗淮这才稍微满意些。
陪欢愉玩了一会,就当周暨白准备把欢愉放下来的时候,欢愉突然不动了。
表情似乎是在用劲儿。
周暨白:“……”
诗淮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周暨白:“欢愉。”
“二苏。”欢愉有些心虚,小奶音听着弱弱的。
“周、欢、愉!”对周欢愉一向好脾气的周暨白这次是真的怒了。
他单手攥着欢愉的后衣,将她拎起长臂伸出去,离自己远远的。
小欢愉只能将求助的视线落在诗淮身上。
诗淮上前,“放欢愉下来,你这样拎着她,她不舒服。”
周暨白闭上双眼,内心有点绝望:“哦。”
欢愉哼唧哼唧,嘟起嘴巴有些不开心。
不就是骑在他脖颈上嘘嘘了吗!
干嘛这么嫌弃她!
她穿着纸尿裤的好不好!?
二叔可真坏啊!
欢愉又伸手朝向诗淮:“要二婶抱抱。”
诗淮拒绝不了这么软萌的小团子,准备弯腰去抱她。
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弯腰已经有些不方便了。
周暨白没让她抱欢愉,又再次将欢愉抱在怀中,“二叔抱。”
欢愉有小脾气了,偏开脑袋:“二叔坏!”
周暨白哭笑不得,胡乱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你骑我脖颈上撒尿怎么不嫌我坏了?”
欢愉扭过头,假装听不懂。
欢愉的保姆闻声过来给欢愉接走去换尿布。
周暨白这才长呼出一口气,他睨了一眼身旁的诗淮:“走?”
诗淮望了一眼若瑜和周栩离开的方向,“也不知道大嫂怎么样了。”
当时她看清若瑜闪着泪光的眸,担忧就没放下来过。
“生死之外,都是小事。”
“话是这么说……”诗淮又叹了一口气。
周暨白推动着她的肩膀,让她向前看向前走:“你干脆和大哥大嫂商量一下,让咱俩睡他们床中间得了。省得你天天担心。”
诗淮抬手甩了一巴掌在周暨白的脊背上:“你不说话能怎么样?有你这样当老公的吗?”
周暨白吃痛的倒吸一口凉气,“我不是你的好老公?”
诗淮扬起下巴:“你觉得呢?”
“你等着。”周暨白道。
诗淮挑眉,想看周暨白还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
只见周暨白将脖颈上的酒红色领带拆下,紧接着围上自己的双眼。
诗淮:?
领带将他的一双眼蒙住,只露出下半张脸,朦胧神秘的俊美轮廓让诗淮一下子回想到了五年前。
周暨白朝诗淮伸出一只手,声音温润:“枝枝,视线之外,无形同载。这句话还作数吗?”
诗淮被周暨白的这副样子逗乐,她配合着周暨白,牵住他的手。
“永远作数哦,周暨白先生。”
她不愿意再叫周暨白瞎子先生,前世一语成谶的话让她产生浓烈的恐惧感。
以前她不知道周暨白的姓名,只能用瞎子先生这个代号称呼他。
现在她念出周暨白的名字,只想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他就是周暨白。
占据自己十六岁一整个夏天的周暨白。
夜晚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天,聊天聊到生了孩子后的话题。
诗淮问:“生了孩子后,谁换尿布。谁大半夜的起来喂奶?”
周暨白乐呵呵道:“没事,咱家有钱,到时候请一百个保姆专门过来伺候咱们家耀祖。”
诗淮用胳膊肘狠劲儿撞了一下周暨白的胸膛:“我还太子呢!你孩子才是耀祖!”
诗淮:……?
自从怀孕后她的反射弧总是要慢几拍,这句话过了好几秒钟后他才后知后觉。
爸的……她现在肚子里揣的崽不就是周暨白的孩子吗?
就当她以为周暨白会顺着这句话借题发挥过来怼自己,没想到周暨白戏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他故意吃惊,捂住嘴,假装发现了什么真相般受伤道:“什么……原来是这样。”
“没关系的枝枝,只要是你生的,都是我的孩子。”
诗淮:“……”
诗淮微笑,不惯着他:“对对对,你说的对,这孩子不是你的。”
于是起身就掀开被子要下床。
周暨白见小妻子要被自己气走了,伸手一把将诗淮捞入自己怀中:“去哪啊?”
“去找我孩子亲爹。”
周暨白吻了吻她的耳垂,秒怂道:“错了错了。”
“你刚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诗淮侧眸瞪他。
周暨白用脸颊蹭蹭贴贴诗淮的脸颊,“对不起乖乖。”
“我这就把大哥赶下位,让你当太子。”
“……”
诗淮气笑了都,直接躺在床上背对着他。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枝枝,原谅我好不好?”周暨白凑近她的耳边,跟鬼魂似的缠着诗淮念叨。
感知到肚子好像被轻轻踢了一脚,诗淮哼唧一声,这才闷声道:“呵呵,你崽原谅你了,但是我没有!”
周暨白被诗淮的这句话可爱道。
诗淮现在背对着自己,他看不见诗淮的孕肚。只能从后环抱住诗淮,温热宽大的手掌覆盖上诗淮的肚皮,“谢谢好宝宝的原谅。”
“那枝枝宝要怎么样才能原谅瞎子先生?”
“看你表现。”
瞎子先生的这个称呼循环飘荡在诗淮的脑海中。
她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后半夜,两人结束闲聊睡觉。
寂静漆黑的环境中,诗淮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双眼,难受突然涌了上来。
满脑子都是五年前周暨白眼盲时候的沧桑憔悴,以及淡淡的死感。
过了年后她就怀孕六个月了,这段时间的孕妈妈总是格外辛苦,不仅身体上受折磨受累,就连心灵上也会受激素的掌控。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周暨白隐约听到枕边人传出的低声啜泣,困意瞬间消散。
周暨白起身抬手将灯打开。
灯光亮起时,映入眼帘的是诗淮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
诗淮哭得有点难受,胸口上下起伏的明显,颗颗眼泪宛若豆子般大,不断地滚落在身上轻柔的蚕丝被上。
周暨白以为是今夜自己说的那句“耀祖”或者是那句有歧义的玩笑话伤到了诗淮的心。
强烈的愧疚占满周暨白的心头,他心疼的对视上诗淮的泪眼,抬手擦拭掉诗淮的眼泪:“是我——”
话还没说完,下一瞬诗淮直接扑入周暨白的怀中。
周暨白有点懵。
“我不喜欢瞎子先生,呜呜呜——”诗淮哭得伤心欲绝,听得周暨白心肝都要碎了。
周暨白轻拍诗淮的脊背,“对,不能喜欢瞎子先生!”
“瞎子先生坏。”
“周暨白好。”
诗淮摇了摇头:“不是的……”
“嗯?”
“那瞎子先生好?周暨白坏?”周暨白试探性开口。
诗淮依旧哽咽摇头。
“瞎子先生坏,周暨白也坏,只有枝枝全世界最好。”
“不是不是。”诗淮清水鼻涕带着眼泪蹭了周暨白一整个胸膛。
周暨白忍俊不禁:“那该怎么分类?”
“都好。”诗淮抽噎道。
“不是不喜欢瞎子先生吗?”周暨白话语温柔,从床头柜那处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诗淮脸上的泪。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诗淮咬唇,话说半截更想哭了,像个烧开的蒸汽茶壶般噫呜噫呜噫呜噫呜的嚎啕出声音。
周暨白有些懵。
“虽然这个称呼是我给你取的。”诗淮又将脸埋在周暨白的胸膛处。
“但我希望周暨白永远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周暨白的心跳失控了。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把他所有的思绪覆盖住。
十九岁那场没有颜色的热夏,藏匿在头顶梧桐树中的蝉鸣震响,现在仍旧可以贯穿他的一整颗心脏。
第111章 哆啦A梦郎黍玄
临近过年的时候周暨白特地询问诗淮,要不要回广南陪外公外婆一块过年?
诗淮原本是想着回广南也行,但又倏然想到昭漾就是在新年后的宴会上出事的。
这段时间她不能乱跑,得好好待在家里观察昭漾有没有什么异样。
她摇头拒绝:“等年后再回去。”
周暨白尊重她的意见。
自从那次昭漾知道周柏臣年少时候对自己付出的所作所为,这对老夫老妻明显比之前恩爱了许多。拌嘴都比往常减了不少。
夫妻俩在家里带着自己的小孙女,隔三差五带她出门玩。
欢愉也喜欢自己的爷爷奶奶,隔辈亲这句话真不是白说的。
有时候欢愉都不想回去和爸爸妈妈一块睡觉了,吵着闹着要和爷爷奶奶一起睡。
昭漾和周柏臣当然乐意,大孙女怎么看怎么稀罕。
欢愉现在是万千宠爱集一身,家里大大小小的都宠着她爱着她。
周朝露期末考试完后没急着先回来,待到过年前一个星期才回来了。
郎黍玄这个保镖当的非常称职,亲自将周朝露护送到庄园。
郎黍玄大老远的护送周朝露从广南到昌京,周家人肯定要留他一顿饭。虽然郎黍玄拒绝了,但周家人执意要请。郎黍玄只能接受。
诗淮和郎黍玄待在茶室里闲聊。
诗淮说:“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广南?”
郎黍玄回答:“除夕中午的飞机。”
这几天他陪郎镜玄在昌京多待几天。郎镜玄到了年关的时候行程堆满了,有数不清的交流会。
这次是昌京的武术协会邀请他过来交谈,前几年郎镜玄以实力不够的借口推脱过,但再退下去就是驳人面子了。
听完解释后,诗淮露出八卦的眼神看向郎黍玄,冲他挑了挑眉:“镜玄哥有进展没?”
他和宋絮温的事情算不上秘密。
宋絮温在广南多待了一段时间,去过好几回郎家武术馆找过郎镜玄。现在人私底下都在叫宋絮温师母。
郎黍玄轻叹一口气:“枝姐,你说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我哥脱单吗?”
“嗯?怎么这么说?”诗淮疑惑问道。
“我老闺蜜可是出了名的情圣,镜玄哥又没谈过恋爱,肯定招架不住。”
郎黍玄见诗淮一脸懵的样子,他压低声音问道:“你不知道?”
诗淮懵懵的眨巴两下眼。
“絮温姐回昌京了。”
诗淮:“我知道,她前几天发消息给我了。”
“被我哥气走的。”
诗淮:!?!?!?
郎黍玄道:“当时我和周朝露在武术馆等我哥请我们俩吃饭,结果就看到絮温姐气炸毛的走出来。”
诗淮:“不会吧!?镜玄哥人虽然古板了点,但是人品没问题啊。”
不然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闺蜜踏入火坑的。
郎黍玄耸肩:“可能在我们眼里面人品确实没问题,是好大哥好师傅,但在恋爱对象面前就未必了。”
诗淮摸了摸下巴:“你说的对。”
两个人聊得正欢的时候,周朝露突然出现。
“聊什么呢!”
诗淮和周朝露相视一笑。看到周朝露走出阴霾,恢复了青春活力的样子,诗淮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于是三个人坐在长椅上,开始讨论郎镜玄和宋絮温这一对到底能不能成。
自从郎黍玄当上自己的兼职保镖后,周朝露去哪他都跟着。
同理,郎黍玄去哪她也都跟着。
郎黍玄工作室的同学见到她还会调侃她是不是郎黍玄的小尾巴,怎么黍哥上哪她都跟着。
周末的时候郎黍玄会回家改善伙食,会把周朝露给带过去。以前周朝露零花钱阔绰的时候会专门请两个阿姨,一个负责帮自己打扫屋子,一个负责准备自己的一日三餐。
没有钱后请不起阿姨,周朝露只能点外卖。郎黍玄叫她起床上课的时候,看到她堆在餐桌上的外卖盒陷入了沉思。
于是郎黍玄又多了一个兼职工作,周朝露的保姆。
负责伺候大小姐的一日三餐。
周末回家吃饭的时候也会把周朝露捎上,所以周朝露对郎镜玄不算陌生。
郎家人知道她是诗淮的小姑子,周家的二小姐,郎黍玄投资方的千金掌上明珠,对她比对待亲闺女还亲。
郎黍玄淡声道:“我觉得我哥应该是喜欢絮温姐的,如果不喜欢他就不会同意絮温姐的约会邀请。”
周朝露沉思片刻:“镜玄哥是那种不擅长拒绝别人的人,约会每次都是絮温姐提出来的,也都是絮温姐亲自去武馆找他才能把他带走的。”
两小只的话都有道理。
“聊什么呢?”若瑜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本想着和诗淮一块聊聊天,没想到周朝露和她的小保镖也在。
“大嫂!”诗淮和周朝露同时道。
若瑜眉眼弯笑。
郎黍玄起身对若瑜礼貌打招呼:“大嫂好。”
“你好。”
诗淮拉过若瑜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简单和若瑜讲了一下关于宋絮温和郎镜玄的事情。
诗淮问道:“你觉得他们俩能成吗?”
若瑜有些犯难,她唯一谈过的异性就只有周栩……和周栩结婚甚至都没谈多长时间的恋爱就结婚了。
她思考犹豫了一会,才开口:“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可能郎镜玄只是表达方式比较含蓄些呢?”
周朝露托腮,表示不理解:“那也不能让絮温姐姐一直主动呀。我都没见过镜玄哥对絮温姐笑过。”
郎黍玄:“我哥生性不爱笑,望周知。”
说着,顺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根棒棒糖,解开包装塞在周朝露的嘴巴里。
郎黍玄突如其来的投喂周朝露已经习惯了,他就跟哆啦A梦似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待着,他总能从口袋中拿出各种各样的零食喂给自己。
周朝露砸吧砸吧棒棒糖,笑眯眯的望向郎黍玄看,弯成月牙般的漂亮美眸好像在对他说‘谢谢’。
郎黍玄随意揉了两下她的脑袋。
诗淮摸了摸下巴,“也是,镜玄哥确实不爱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见他笑过。”
几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每个人都保持自己的意见。
周暨白和周栩一块过来找老婆,叫她们下来吃饭。
一推开门就听见茶室内讨论的声音。
“郎镜玄可能对絮温有好感,但不多。”这是若瑜苦想了好一会才总结出的答案。
周朝露:“我觉得镜玄哥只是把絮温姐当做朋友。”
郎黍玄笃定:“我哥肯定喜欢她!”
“我还没总结出来镜玄哥的想法,但我觉得没戏了。”诗淮轻叹一口气。
宋絮温的脾气她还是了解的。
好马不吃回头草。
坏男人不睡第二回。
“唱戏呢几位?”周暨白声音带笑,懒洋洋,慢悠悠的从门口朝他们走来。
周栩跟在他的身前,显得格外端庄。
见周栩和周暨白来了,若瑜和诗淮各自拉着自家老公。把刚才他们讨论的事情又简单说了一遍,想听听看他们的意思。
周栩垂眸看着说的绘声绘色的若瑜,眼底不经意间划过浅笑。
“千人千面,可能郎镜玄为人比较含蓄不擅长表达而已。而且他没有恋爱经验,不知道怎么做很正常。”周栩分析的头头是道。
话音刚落,诗淮、周朝露、包括若瑜都用一副鄙夷的目光看向周栩。
周栩:?
“啧。”
“没想到大哥你是这样的人。”
周栩:……?
若瑜撇嘴,声音闷闷地:“如果拿不会谈恋爱当借口,一味付出的那一方也太可怜了。”
周栩难得陷入一回窘迫中,“……当我刚才没说过话。”
“你怎么看?”周栩睨了一眼最能说会道的周暨白。
周暨白哂笑一声:“让我讨论宋絮温和郎镜玄的恋爱关系?”
诗淮当着众人的面双手拍了拍周暨白的两颊,又揉了两下:“暂时先放下个人恩怨好吗,老公。”
老公二字诗淮咬着牙说出口。
周暨白瞬间沉默了,一声不吭,安分坐在诗淮的旁边。
众人一副看好戏的眼神盯着周暨白的脸看。
周朝露嘿嘿笑出声音来:“二哥,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周暨白懒洋洋地往诗淮身上一靠,大鸟依人的模样看上去没有太多违和感。
只见他稍微掀一下眼皮,声线淡然:“我就是怕老婆,你有意见?”
众人:“……”
没想到周暨白就这样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好吧,百无禁忌,确实是周暨白的作风。
任谁都攻击不到他。
诗淮可听爽了,小脑袋不经意蹭了蹭周暨白的脑袋。
周暨白顺手揉了两下她的秀发,也加入了这场讨论中。
“男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要么郎镜玄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要么就是对宋絮温不感冒。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强和宋絮温一块吃饭的。”
周暨白将自己的想法平淡说出口。
诗淮和郎黍玄还有周朝露几乎是异口同声。
“钓鱼绝对不可能!镜玄哥/我哥不是那种人。”
周暨白耸肩:“那就是对宋絮温不感兴趣。”
诗淮:“话别说的那么死啊……我觉得还是挺有戏。”
事关闺蜜的幸福,诗淮可不能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