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在对检讨书的字数讨价还价。
“杰感觉还好吧？”明明逃课的人还有我，但夜蛾老师却只惩罚了夏油杰一个人，这让我在面对夏油杰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是看出我在在意什么，夏油杰笑着对我说“没事没事，亚里亚不用在意这种事”，然后告诉我区区检讨，他宿舍里有好几份备用的。
“备用的……”
“对。只需要在空白的地方写上原因就可以了，很方便对吧？”
“……确实。”
我好像明白了逃课前夏油杰对我说的“没关系，夜蛾老师不会在意这种事的。”这句话的原因，这怕不是因为前科太多，就算被抓，会被怀疑的只有他。
心情好复杂。
各种意义上的好复杂。
逃课事件过去的两天后，我迎来了等级评级任务，只不过咒具的寻找工作还没有结果，这让我有些担心评级任务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得知我在为评级任务烦恼，五条悟走了过来，然后从我这得知我烦恼的原因是什么后，他困惑地歪了歪脑袋，紧接着“啧”了一声。
“提问——！”
“啊？”
五条悟拍了拍桌子，板着脸：“提问——！”
虽然不是很懂五条悟突然之间的是在玩什么，但是看他这副表情，直觉告诉我现在最好还是接过话茬会比较好，于是我回应了五条悟一句“是！”。
与此同时，得到我回应的五条悟总算是有了新的台词，只见他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已知东京都立咒高的一年级生五条悟大人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人。”
“求证作为同级生的川上亚里亚同学为什么在其为咒具烦恼的时候，没有向五条悟大人寻求帮助，这难道是在霸凌吗？还是在……”
眼看着五条悟越说越离谱，我暂时放弃了吐槽他夹带私货的打算，赶忙回答他的问题：“当然没有——！”
只不过我的回答并没有让五条悟满意，他看起来更生气了，拖了张椅子反向摆好，然后腿岔得极开的坐在我面前，接着手撑在我的桌子上，最后抬头仰视我。
明明我才是高位的那个，但是仰视着我的五条悟却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既然是这样，亚里亚为什么不和我说这件事？我好歹也是你的同期生吧？说不定我能一下就解决你的烦恼。而且啊——”
“我总感觉亚里亚你……”
“好像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我沉默了。
五条悟的话非常准确地击中了事实。
我的时间好像仍然停留在过去，我时至今日似乎仍然被过去的阴影笼罩着，即使来到这里后遇到了不少的不会被我体质影响的人，我也仍然会害怕与他人的接触。
——五条悟的直觉真的好敏锐啊，难道说这也是六眼能做到的事吗？
我在心里感慨。
一直被我无视的事实被人如此直白的揭露之后，我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虽然活在过去也没什么不好，但是以我的情况，如果想要长久地走下去，不做出改变恐怕会很难。
“那么要怎么做呢？”
这一次，我看向五条悟的眼神里满是认真的求知欲。但是这种欲望还不如没有，我很快就后悔了。
我就不该对被前辈们以及同期生的家入硝子称为“人渣”的五条悟有太大的期待！
“五条悟你这家伙——！”
我愤怒地大叫着躲避咒灵对我的袭击，不远处五条悟在那岁月静好地喝着奶茶、吃着甜品，在他旁边站着的还有面露同情地看着我的夏油杰、家入硝子。
一小时前，当我向五条悟询问该怎么做之后，五条悟表现出一副“等你这句话很久了”的态度，然后猛地起身，一拍手掌，兴奋地说了很大一段话。
总结起来就是——为了让新入学的川上亚里亚敞开心扉，尽快融入东京都立咒高（一年级）这个大家庭，开展名为“你的心unlock”的破冰行动。
自顾自地决定槽点很多的行动的五条悟在那之后，不仅无视了我的吐槽，而且还把熬了通宵正准备睡回笼觉的家入硝子“邀请”加入其中。
当然也没有放过刚结束任务回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夏油杰。
就这样，原定于明天才前往任务点进行我的等级评级任务的事在五条悟的操作下，移动到了今天。
不明情况的辅助监督得知时间被推前，以为我是热爱工作，十分感动地表示他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好，也会用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到任务点，让我不用担心。
到了任务点，五条悟给了我一柄大约有我手臂长的短剑，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放心的去，他和其他人会在我看得到的地方等我。
如此说完的五条悟指挥辅助监督摆好桌子、椅子，然后还拿出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香味的甜品摆在桌子上，最后悠闲自得地坐在椅子上。
见我看向他，五条悟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然后催促我赶紧去祓除咒灵。
『早去早回噢～～～』
回想到这里，我越发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同时心里在懊悔不已地想着一小时前的我为什么要选择相信五条悟这家伙。
或许是愤怒、后悔的负面情绪过于浓烈，没过多久我彻底被愤怒蒙蔽双眼。
反正我的体质特殊，头铁硬上就好。
我倒要看看是咒灵先撑死，还是我先用咒具把它刮死。
“五、条、悟——！你这家伙——！”
“我跟你拼了——！”
我一边愤怒地大喊，一边举着短剑朝着那只三级咒灵冲了过去，攻守双方在这一瞬间交换了位置，低智的咒灵根本不是无惧伤害的我的对手。
“哈——！”
“五条悟你这家伙没想到吧！”
“区区致命伤算什么啊！”
远处的战斗完全没有美感可言，甚至称不上是战斗，家入硝子甚是难得的没能找到借口去美化此刻在自己眼前上演的菜鸡互啄的戏码。
过了许久，家入硝子默默地移开视线，然后看到五条悟不仅在悠闲地吃甜品，甚至时不时的点评几句川上亚里亚的战斗。
——嗯，确信了，是人渣DK没错了。
家入硝子再一次确认了自己对同期生的判断没错。
“人渣，亚里亚绝对生气了。”
为了川上亚里亚的心理健康，家入硝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诫五条悟几句。
然而——
“欸？为什么要叫我人渣！”
“……”
“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吗？”
“……！啧，不管了，说真的人渣，你绝对会被亚里亚讨厌的，到时候亚里亚如果要对你出手，我会站在她那边。姑且先和你这么说。”
说完之后，家入硝子完全无视五条悟的表演，转而看向夏油杰。
虽然夏油杰的本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是至少夏油杰对于亚里亚可以称得上是过度保护，这样的他应该能靠谱一些吧？
家入硝子是这么想的。
“夏油，你这家伙可千万不能变成那家伙一样啊。”
夏油杰颇为认同地点点头：“没错。会被讨厌的人只有五条一个人就够了。”
“？？？”
家入硝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琢磨了一下夏油杰刚刚说的话，然后深呼吸一口气。
——没救了。
家入硝子一边想着，一边转头看向不远处仍在菜鸡互啄的川上亚里亚，满眼都是同情之色。
——亚里亚，这两个都是人渣。
深深地叹了口气，家入硝子拿出手机，翻出群聊，接着邀请川上亚里亚加入名为「只有人渣DK不存在的领域」的群聊。
家入硝子原本还想着这两个人渣至少能在新同学面前装上一阵子，不会那么快暴露本性，所以没第一时间将人拉入群聊。
万万没想到这才入学几天，人渣DK一号就成功把人气到连恐惧都忘了，正在把咒灵当成代餐的去对待啊！

愤怒的力量真的好可怕。
我居然真的将那只三级咒灵给解决了，难道说我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现在其实是——超强的？！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五条悟见我将咒灵祓除了，并且身上没有受伤之后，挥挥手招呼被他驱赶至帐外的辅助监督进来查看情况。
辅助监督得知自己能进来了，表情还有些不敢相信，但也没敢多做停留，一边撤下帐，一边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确认了咒灵已被祓除，我手上的咒具也沾有咒灵的咒力残秽，最后还有两个一级咒术师和一个反转术式持有者为我祓除咒灵的过程背书。
就这样，辅助监督在没有亲眼目睹我祓除咒灵的情况下，仍然认定我完成了等级评级任务，更新的学生证也会在第二次送到。
事情解决好了，家入硝子走到我身边，然后热情地揽着我的手，对我说我们下一站要去别府泡温泉。
“费用全部都是这个人渣DK负责！”
“所以说——！”
“亚里亚绝对不要放过他的钱包！”
在这之后，家入硝子向我吐槽了来之前没能对我说的抱怨。
她说她本来都想好了今天要睡到自然醒，结果眼都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被“邀请”外出，所以这次外出她是不会放过导致她无法补眠的罪魁祸首。
听完家入硝子的抱怨，仍旧沉浸在愤怒的情绪里没有脱离出来的我瞬间和她感同身受起来。
“没错！”
“绝对不能放过他！”
说到激动处，我还挥了挥手里的短剑。
看着不远处与家入硝子交谈的川上亚里亚，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后，默默地往远离五条悟的方向走了几步。
——会被讨厌的人有五条悟一个人就够了。
夏油杰毫无愧疚感地想着。
从东京前往别府，如果选择坐车，路上花费的时间会太久，于是在接收到同期生视线的刹那，夏油杰自动自觉地放出虹龙。
由于有二级咒灵【笼】的术式掩护，虹龙即使在空中极速狂飙赶往别府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或是被他人察觉到，期间有几次甚至是在窗的头顶上飞过。
进入别府地界，考虑到温泉之乡普通人太多，【笼】的术式效果有可能会失效，于是夏油杰驱使虹龙在距离温泉之乡大约有四、五公里远的方位降落。
落地后，作为此次“你的心unlock”活动的唯一出资人，五条悟表示接下来的路程交由他来负责，接着招来一辆计程车。
在不打表以及巨额车费的诱惑下，司机表示他知道一条去温泉之乡的捷径，保证让川上亚里亚一行人能在活动开始前赶到。
“活动？”
司机“啊？”了一声：“你们不是来参加祭典的吗？”
“欸——？这个时候有祭典？”
“有的有的，不过这场盛典以前是没有举办过，大概是在五年前？还是六年前……哎呀，反正就是这几年突然办起来的。”
“我看你们那么着急，还以为是特地过来参加不死泉的挑选。”
不死泉。
这个光从名字上看就能感觉到一定有诡异事件发生的名字，然而在场除川上亚里亚之外的三位咒术师却完全没有听说过这场举办了有五六年之久的祭典。
趁着司机没留意，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下一秒。
坐在前排的五条悟忽然变了态度，笑得非常的爽朗：“欸——？不死泉？听起来好像好有意思的样子！”
司机不疑有他，见五条悟对祭典有了兴趣，话匣子瞬间打开。
“这里原本这个时候是没有祭典，似乎是在五年前还是六年前的时候，有个商人受了重伤，在快死的时候，神子帮助了他。”
“不仅治愈他的伤痛，甚至还给予他不死的力量。”
“于是——”
“重获新生的商人为了感谢神子，花了大价钱建造温泉之乡献给神子，然后每年这时候都会出资举办祭典来宣扬神子的神力。”
“听起来像是为了宣传温泉之乡而作出的故事啊……”五条悟忽然出声打断了司机的话。
司机似乎是习惯了被质疑，完全没生气，反而还兴奋起来。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但这都是真的。那个商人不仅是真实存在，而且不久前还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动手，匕首直插心脏好几刀。”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心脏反过来生长也没救了吧？”
“但是啊——”
“他不仅没有问题，甚至还参加了当天晚上的慈善晚宴，这都是有视频作证的。”
“真是羡慕，如果我也能得到不死泉的承认就好了。说起来你们今天来得挺巧，据说神子会参加今年的祭典，往年一般只有巫女大人参加……”
听到这里，包括川上亚里亚在内，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祭典的不对劲，特别是川上亚里亚，那个商人的故事实在是与她太过相像。
另一边，同样有意识到川上亚里亚或许与不死泉有关的三人还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如此恐怖的恢复速度是真实存在的吗？
虽然反转术式并非是稀缺得犹如濒危动物需要关在玻璃房里照顾，但是像这样大张旗鼓地展现自己的神奇就有些超乎寻常。
最重要的是，总监会那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派遣窗或者是咒术师去调查。
夏油杰三人完全可以想象到如果今天不是五条悟突发奇想弄了个槽点满满的活动，并且巧合地来到这里，他们三个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不死泉以及神子的事。
没过多久，正如司机一开始说的那样在活动开始前到达温泉之乡。
“往前走跨过那条栅栏，里面就是温泉之乡的祭典中心附近。”像是担心川上亚里亚一行人走错路，司机临走前特意提醒了一句。
“哈啊——”
司机走后，五条悟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难得出来玩，结果竟然要工作啊？！”
“总监会那群烂橘子是怎么想的？那么离谱的事居然能视而不见？该不会真的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了，连脑子也一起不好了吧？”
“要不干脆把事情推给他们去做吧！”
夏油杰接过话茬：“然后夜蛾老师就会知道我们集体逃课的事。”
五条悟：“……”
家入硝子：“再然后，我们会把你是逃课的主谋这件事告诉夜蛾老师。”
五条悟：“……”
川上亚里亚没忍住笑，好一会才接着说：“最后需要写检讨的只有一个人，好好奇是谁噢～～～”
五条悟沉默了。
与此同时，夏油杰与家入硝子敏锐地注意到五条悟的变化，没一会一个动作迅速地牵过川上亚里亚往远处走，另一个则是紧随其后。
刚准备演一下，结果发现观众都快要跑没了影的五条悟更沉默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或许是身处祭典中心附近的原因，街道上的人非常的多，差不多到人挤人的程度，并且大部分的人身上都戴有像是标记一样的缎带。
夏油杰看不出缎带有何异常，于是看向五条悟，打算问六眼有没有看出什么，结果却发现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川上亚里亚身边。
一旁的家入硝子还一副准备打电话报警的模样。
“？？？”
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夏油杰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做出行动，将快把川上亚里亚惹急眼的五条悟用咒灵撞开，接着一边安抚川上亚里亚，一边询问家入硝子发生了什么。
得知事情的经过，夏油杰顿时后悔方才下手的力度太轻。
察觉出夏油杰心中所想，家入硝子安慰似的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夏油啊，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下手重些。”
“你说得对。”
夏油杰一脸的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表情。
“之后如果……那就拜托家入同学了。”
“放心交给我吧。”
家入硝子同样是一副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表情。
与此同时，一旁被无视得很彻底的五条悟在思考要不要吐槽眼前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讨论如何对自己下死手这件事。
各种意义上的槽点很多。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人群开始变得躁动，同时像是约好了似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恰好在人群中心的川上亚里亚一行人不得不随着人群一同移动。
人实在是太多，即使是手牵着手，川上亚里亚仍然有一种自己快要跟不上队伍的预感。
没一会。
预感应验了。
猝不及防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手臂，川上亚里亚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还没等缓过劲来，拥挤的人群再一次将她撞离原位。
“亚里亚——！”
“啧，这里人太多了。”
“别让【笼】离开亚里亚，我过去把亚里亚带……？那个是……咒灵？”
另一边。
即使是身处人群中心，如此热闹的环境下，川上亚里亚仍旧感到背脊发凉。
“终于找到你了。”
由血液构成的小蛇悬浮于半空，晃悠着绕着川上亚里亚的身体移动。
“母亲。”

第025章
恐惧在一瞬间消失, 疑惑占据我所有思绪，此时此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我应该生不出年龄看上去比我还大的孩子吧？
像是对于我的沉默感到不满似的，血蛇昂起脑袋, 接着动作有些扭捏地凑到我的侧脸，轻轻地碰了碰。
“……”
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血蛇似乎是在委屈地向我撒娇。
——应该是错觉吧？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然而没过多久猜测就被打破, 血蛇比方才还要动作扭捏地在我面前摇摇晃晃, 时不时还用脑袋蹭蹭我的侧脸。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母亲，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很想见到你。我和妹妹们一直都在寻找母亲, 只是一直都没能找到……”
“每一次、每一次都错过了, 简直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吧？”
“你可不可以叫一下我的名字？虽然有些突然, 但是……我很想听到母亲呼唤我的名字, 啊我忘了, 母亲和我没有见过面……”
我沉默了。
——也就是说, 现在拦着我并且无视普通人，放出不知是咒灵还是什么东西的血蛇阻挡夏油杰他们过来找我的人和我根本没有见过面。
——是这样的意思吗？
我越想越觉得我可能是遇到精神出问题的人了。
——好可怕。
——真的好可怕。
莫名其妙被人拦下, 而且还被他称作为“母亲”，除此之外还从他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好大儿嘴里得知, 我除了他这个好大儿，还有好几个孩子在找我。
——这个人绝对是精神有问题吧？！
虽然有怀疑过或许是【笼】的术式效果失效导致这个人被我的体质所迷惑, 但是以往受到我的体质影响的人都是陷入对我的狂热的爱之中无法自拔，最后将我杀了。
——现如今这个一上来就喊人母亲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我的体质会造成这种影响, 身为同胞姐姐的川上富江也没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未知的事情比起死亡更让我觉得可怕。
就在这时, 自称是我的孩子的人开口了，他好像察觉到我的恐惧, 语气逐渐的慌乱起来：“为、为什么在害怕？难道是哪里受伤了？”
“是在痛吗？”
“难道说是那群家伙在威胁你？”
说着说着，这个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几句话的时间就得出我的恐惧是因为夏油杰他们的结论，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才是元凶。
这份自信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像是受到我的特殊体质影响的人。
[错的都是别人，我才是亚里亚的最爱。]
像这样的话我听过很多次。
于是，这份微弱的熟悉感冲淡了未知的事情带给我的恐惧，我逐渐冷静下来，然后开始思考我要怎么从这个莫名其妙认定自己是我的孩子的人手里逃走。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我的战斗力在这家伙之下，大概是他轻轻给我来一拳就得跪下来求我别死的程度，这种情况下，反抗这个选项只能选择退场。
毕竟——
打是打不过的。
即使这之后我或许会在不知名的地方复活，我也不想经受不必要的疼痛。
既然反抗选项被排除了，接下来我能做的似乎只有安静的当个人质，然后耐心地等待夏油杰他们的救援，但是……周围的普通人太多了。
直觉告诉我这个或许精神有问题的家伙不会在意普通人，夏油杰他们如果想要救我，那么周围的普通人会瞬间变为人质。
——啊等等……如果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
下一秒。
一开始被我排除的“反抗”这一选项浮现于我的脑海之中。我想了想，如果想要不造成周围人的伤亡，似乎此刻的最优解是将会造成他们伤亡的可能性消除。
也就是说——
我只要消失就没问题了。
没有了作为人质的川上亚里亚，即使争夺也是没有任何意义吧？
没有了需要保护川上亚里亚的这一条件限制，就算周围的人变成人质，夏油杰他们也能很轻松地保护所有人吧？
我越想越觉得“我消失就好了”的这个选项简直是太完美了，谁都不会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有了解决的办法，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然而就在这时，我背后那个自称是我的孩子的奇怪家伙忽然攥紧我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按着我往他的方向倒。
“亚里亚……”
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紧接着我感觉到他的侧脸紧紧地贴合在我的肩窝，像是在冷库待过一样的体温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你刚刚在想什么？我感觉到了……你想要离开，不对，你是想要死。为什么要这么想啊亚里亚？我们明明是、明明是……一家人才对吧？”
“家人是相互守护的存在。”
“身为哥哥的我一直想要守护作为母亲的亚里亚，我想要亚里亚能和我、和妹妹们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肩窝忽然传来湿热黏腻的感觉。
“！！！”
现在这个抱着我的奇怪家伙该不会是在哭吧？明明已经没有在对我使用敬语，甚至还对我直呼其名，怎么话语里却还在执着地认定我是他的母亲？
这难道是叛逆期到了吗？
不对吧——？！
从我被他拦下到现在有过去三分钟吗？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仅认定我是他的家人，而且还进展极快地到达少年人的叛逆期？
明明没有成为母亲，此时此刻我却感觉到了孩子的教育真是艰难。
“你要不要冷静……”
话还没有说完，【笼】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那个自称是我的孩子的奇怪家伙因此不得不往后退去。
夏油杰他们趁着这个间隙将我带离原地。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笼】的存在，并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受到了【笼】的术式影响，对于存在于眼前的它视而不见。
这孩子原来一直都在隐藏实力吗？
居然可以完全屏蔽他人的感知将近三分钟，完全就是超常规、作弊一样的能力啊！诶等等……夏油居然能抓到这孩子。
“杰——！”
我扯了下夏油杰的衣袖。
“你果然很厉害。”
听到我这么说，夏油杰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过了一会才有了反应：“谢谢夸奖？”
我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却在此时将我笼罩，与此同时身后传来那个自称是我的孩子的奇怪家伙的怒吼。
“你这家伙——！”
“将亚里亚还给我！”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画面？
数不清的血蛇在一瞬间散开，宛如天幕一般。
明明是堪称恐怖片一样的画面，但是我却从其中感觉到了一丝的熟悉感，我或许真的在哪里见过这个自称是我的孩子的人。
“原来如此，是那个啊。”
五条悟忽然一副明白了什么的表情，接着像是不觉得那犹如天幕一般的血蛇很危险一样，抬起手，指着立于血蛇中心的人。
“你们对亚里亚做了什么？”
“真的是非常、非常浓烈的味道啊。”
“为什么身为诅咒的你的身上会有份量如此夸张的亚里亚的血肉？几乎是构成身体的全部的份量……哈！来——说说看吧。”
“【你们】对亚里亚做了什么？”
五条悟好像生气了。
声音、表情都变得非常的可怕。
与此同时，夏油杰、家入硝子在听到五条悟说对面的那家伙的身体几乎是由我的血肉构成后，表情与五条悟一样变得非常的可怕。
两人像是约好的一样，一左一右将我护在身后。
面对五条悟的质问，那个自称是我的孩子的人一副像是听到了奇怪的问题一样，“哈啊？”了声后，非常理直气壮地说了些当事人都不知道的事。
“我身上有亚里亚的血肉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们可是全天下最亲密的家人。”
像是没有考虑过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似的，挡在我身前的三个人周身的气势一顿。
下一秒。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骂了，然后在这一对三的情况下，那家伙竟然完全没有落于下风，刺向他的每一句话都被他一一怼了回去。
虽然说的尽是些不存在的事就是了。
在那之后过了很久，他们四个还在争论，而我身为当事人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全程只能作为观众在那里安静地看他们争论的画面。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察觉到一件事——原本针锋相对的危机感，现在已经消失了，完全没有能打起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