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太子是我梦男by声令玉
声令玉  发于:2025年1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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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出现在林中草地的一缕烟,不待人去捕捉踪迹, 他自会随风消散。
季檀珠分外惊诧,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
崔奉初心想,许久未见?, 她与自己相见?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呢?
是斥责他背信弃义, 怯懦无情,亦或者是情状忿然,要赶他离开?也?说不定。
崔奉初以为, 季檀珠会先询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季檀珠却并不如他设想般与他生分起来,反而说:“怎的这般憔悴, 是没有好好吃饭吗, 还是因病消瘦?”
无讥讽嘲弄,满眼都是担忧和惊讶。
这般反应, 让崔奉初五脏六腑都挤成一团, 心被其?余脏器扭成一块模糊不堪的血肉。
他喉间干涩, 好不容易找回声音, 说:“我?是不是难看了许多?”
季檀珠见?他失魂落魄,定定站在那里?, 因迅速消瘦而显得弱不胜衣,她心中也?有几分情真意切的怜惜。
“好看,崔郎俊美无双,与难看这两?字根本不沾边。”
季檀珠这么说着,却也?没打算放过崔奉初。
一码归一码,心疼过后还是要问清楚他为何突然冷待自己,又为何会眼巴巴跟过来。
“郎君为何突然出现?总不可能是我?们心有灵犀,这广袤山川,偏偏就选了同一条小道来走。”
季檀珠重新坐了下来,这会儿太阳晒,她把自己缩在崔奉初的影子下,仰头看人时才不觉得晃眼。
崔奉初抬臂,边为她遮光,边解释:“我?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你,看到你不小心远离人群,便不放心跟了上来。”
这些话?半真半假,尾随是真,不放心是假。
季檀珠骑射技术远超崔奉初,他于这条道上实在没什么天?赋,便是鲤奴都能在她的指导下进步飞速,崔奉初却始终不得要领。
不得要领的真实原因她也?不愿深究,摇摇头道:“你不是不愿意见?我?吗?”
崔奉初垂眼看她,生怕错过她脸上闪过的任何一面?情绪。
“我?无颜见?你。”崔奉初说,“长公主说得对,我?不过一介白身,若无家族庇佑,恐怕这辈子难见?到你这般惊艳的女子。”
“若不是我?再三强求,恐怕我?们之间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我?至今一事无成,而你贵为郡主,实在不是我?可以攀附的。”
崔奉初嘴唇苍白,几乎是在用力强调呼吸,他的每一个字都夹杂在送气?的时机间,因此显得格外虚无。
好在季檀珠离得近,把他每一句的意思都听了个明白。
季檀珠看着他满脸落寞,不断自我?检讨的模样,不禁有些好奇:“你若真那么在意,为何不来问问我?的意见??长公主固然是为我?考虑思量,可你我?间的事情,你不该亲自来问清楚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奉初说,“我?总不能一辈子和你这般不清不楚,我?要与你有个将来。”
季檀珠耐心听着,觉得好气?又好笑:“命是自己挣出来的,若你甘心与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今日便不会跟过来了。”
“是,檀珠。”崔奉初满额头都是汗,他咬着牙说,“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不甘心以家族清名?得一闲散官职,平白埋没于史册,我?不甘一辈子呆在博陵,更不甘心与你就此分别?。你骂我?贪婪也?好,狼子野心也?罢,我?就是不甘心。”
崔奉初眼眶通红,偏偏泪早已?被烈火灼烧殆尽,流不出一滴眼泪。
“那就去拼啊。你不愿接受举荐,屈居乡野,那就与那些寒门子弟同道竞争,去参加科举,为自己拿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号出来。”
季檀珠语速缓慢,却掷地有声:“等?你真凭自己的本事挣得金榜题名?,在洛成殿面?圣,旁人才会觉得崔家七郎并非浪得虚名?。你若真有抱负,来日做个留名?青史的贤臣,从此往后,后人读史册时,先闻你名?,再提崔姓。”
季檀珠深受后世?励志演讲精髓,高考前更是经历过不少励志演讲师的洗脑和灌输,一番壮志豪言说下来,把崔奉初这些日子凉下来的血都说沸腾了。
崔奉初脑袋晕晕乎乎的,眼前直冒金星,问她:“我真的可以做到吗?”
季檀珠嘴比脑子快:“有志者事竟成,卧薪尝胆终不负,三千越甲可吞吴,拼搏百日,你一定行!”
“谁瞧不起你,你偏要乘风直上,不蒸馒头争口气?,若你成了状元郎,我?娘肯定乐意和你结亲,你不是说想和我?有个将来吗?光靠嘴怎么行,拿出点真才实干啊!”
这个游戏设置的背景中,世?家子弟要么受恩荫入仕,要么以清名?获得举荐,有才者一路官至宰辅,平庸之辈在地方和乡族里?固守家业便是孝顺了。
科举制初形成,多数显贵之后是不屑费力和那些寒门子弟同道竞争的。
季檀珠遇见崔奉初之时,他早已?是探花出身,年纪轻轻便在朝中任职,是洛京炙手可热的新贵。
那时,人都是先提崔大人盛名?,再说崔氏教子有方。
季檀珠继续说:“你肯定能成,我?信你,就算全天?下都不信你能考中,我?也?会信你。”
带着已?有答案做题,季檀珠自然是什么话?都敢担保。
“你安心去考,我?等?你三年时间,若你三年内考中,我?亲自上门求亲。”
正说着,有个鬼气?森森的声音插入他们激情澎湃的动员大会中。
“你们在做什么?”
摘得柳条而归的鲤奴咬牙切齿,那眼神,似乎要把崔奉初身上瞪出一个大洞。
季檀珠有些尴尬,话?卡在嗓子眼,用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和鲤奴打招呼:“哈哈哈,你怎么回来了?”
鲤奴没好气?道:“不然呢?看来是我?回来早了,我?该再晚些过来,是吗?”
他自从开?始变声,就很少这么大声和人说话?。
因为怕别?人嘲笑自己,鲤奴尽量少和别?人搭话?,即便是和季檀珠私下相处,也?都是慢吞吞把字说清楚,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急切到口不择言过。
季檀珠太阳穴附近突突跳着,头皮发紧。
在处理鲤奴的小脾气?前,她还是选择先打发走崔奉初。
于是,季檀珠对崔奉初说:“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若真想堂堂正正和我?在一起,便拿出自己的决心。”
崔奉初看着她正气?凛然的脸,总觉得她这神情和家塾中的先生非常相似。
好半天?,他才说:“好。”
然后,一步三回头的骑马离去。
送走崔奉初,季檀珠才有功夫去看鲤奴。
她刚要靠近,却被鲤奴身子一斜,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姿势躲了过去。
季檀珠不信邪,又要伸手。
鲤奴反将身子一扭,躲过她,大步往来时路快步走去。
季檀珠只好骑上马去追赶他。
走了好一阵,还是她先忍不住开?口:“哎,走这么久累了吧。”
鲤奴不说话?,以为她是嫌自己走得慢,于是加快脚下速度,卯足了劲往前快走。
季檀珠想,可惜这个游戏的设定里?没有大型体育赛事,不然她高低给鲤奴报一门竞走项目。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季檀珠见?他始终没有放慢速度,额头上却生出不少汗,干脆直接扬鞭加快速度。
在擦身而过时,她一把捞起鲤奴,将其?扯到身前。
鲤奴这一路嘴上老实,实际上一直留意着身后季檀珠的动静。
她一人是很难拉动鲤奴的,鲤奴没有反抗,借力上马,嘴硬道:“我?自己可以走。”
其?实他若不想上马,完全能够躲过去,上马后也?没有挣扎。
语气?生冷,身体却很诚实。
季檀珠没有拆穿他,说:"是是是,你可以一个人走,是我?不可以一个人骑马。还请鲤奴大人有大量,陪我?一起回去。"
鲤奴鼻间轻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季檀珠现在哄鲤奴十分得心应手。
她本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没想到还能有后续。
回府后,鲤奴与她一起吃饭,突然冒出来一句:“你是非那人不可吗?”
季檀珠嘴里?正在嚼着肉,全部注意力都在吃饭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鲤奴话?中的“那人”指的是崔奉初。
到底只是个游戏,不面?对攻略角色和关键剧情人物的时候,季檀珠基本上不会费心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
“不一定啊。”季檀珠实话?实说,“或许某一日,我?看厌了他也?说不准呢。”
她话?没有说的那般绝对,鲤奴就觉得心中松快不少。
下一秒,季檀珠说:“也?不能这么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再没有比崔奉初更令我?中意的男子了。我?虽不是这辈子都非他不可,可现在确实只倾心于他。”
其?他攻略角色还没出现,崔奉初又长相不错,若是他上进些,季檀珠说不准真能在回到主线前完成对这个人物的攻略。
季檀珠想了,主线里?肯定不能选择多人结局,她到时候的心意说不定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既然如此,在支线里?陪崔奉初一程,怎么不算予他一世?相许呢?
鲤奴听完,心中的巨石压了回来,他艰涩道:“你心里?……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季檀珠挑眉应答:“嗯哼。”
尾音俏皮上扬, 像是一把带着?小刺的钩子,一击就把鲤奴的心戳了个稀巴烂。
鲤奴心里?翻江倒海,面上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表情。
他觉得?室内空气几近干涸, 急需一股风吹送进他的肺腑。
“我出去走走。”最终, 鲤奴放下?筷子, 深吸一口气后就逃离了季檀珠身旁。
季檀珠还没吃饱,没有跟出来。
鲤奴一口气跑出偏院,走到季府门口,将要跨出门槛的那一刻,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躲一躲。
说到底, 安平与洛京一样?,若无人可信,便?无处可栖。
鲤奴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 站在门口与侍卫面面相觑。
侍卫正在值班,无故不会搭理鲤奴。
鲤奴思来想去,觉得?不如去河边散散心。
抬脚的瞬间, 他身旁的侍卫忽然俯首行礼:“参见长公主。”
鲤奴回首,差点被门槛绊倒。
他刚要弯腰, 就听见长公主说:“都免礼。鲤奴, 你随本宫过来。”
鲤奴闷声道:“是。”
接着?,不远不近地跟着?长公主, 两人往府内的花园凉亭处走。
进入亭中, 长公主挥挥衣袖, 身姿翩然自在, 坐在侍女已经铺好的软垫上,见鲤奴还站在亭外阶梯下?, 她抬起涂满鲜艳蔻丹的纤纤玉手,招他过来:“来,坐。”
鲤奴这才?坐在长公主对面。
侍女在旁为其添茶,鲤奴闻了闻,没有喝。
长公主见他拘谨,也不说什么,只等?侍女们布置好事宜,让年轻婢子先?行退下?,仅留了身旁年纪稍长的两个,以?便?随时应候。
人散了后,长公主才?道:“这些?日子,可还顺心?”
鲤奴从未与长辈相处一室,便?是在宫中,太后与皇帝召见他,也只有令他站着?听训的份儿。
长公主这般和颜悦色,反倒令他有些?不自在。
鲤奴脑内空空,想不出更多的溢美之词,他说:“劳长公主殿下?费心,鲤奴在这里?一切都好。”
说完这些?,他胸中懊悔,平日在宫中用来应付皇帝和太后的话,经这几月的懈怠后,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他笨嘴拙舌,却?是真心感激季檀珠与其父母的收留之恩。
“陛下?与太后日前来信,问你何日才?能启程回洛京。”长公主说,“前几日府医来本宫跟前儿回话,说你身体已然大好,我想着?,总要问问你的意见。”
府医在半月前就已停了他先?前的药,换了养身益气的补方。
他身体无恙,在季檀珠一日三餐的陪同监督下?,甚至还多长了些?肉,气色也远比在宫中时好上不少。
太后与皇帝来信询问,即便?无明确旨意传达,到底也是一份威压。
鲤奴深知长公主这句话背后的分量。
所以?他才?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让长公主为难。
“鲤奴多谢长公主与靖安候的照拂庇护,既已痊愈,自然是不好继续留在府上叨扰。若洛京急召,鲤奴即刻便?能启程。”
起初,长公主觉得?鲤奴是个天然的麻烦,外加他那不可言说的身世,即便?知道他可能是未来储君,也很难对他心生喜爱。
但历经数月相处,长公主反倒对鲤奴有所改观。
这孩子性格沉稳,态度谦逊有礼,最重要的是,他对檀珠,以?及檀珠背后的长公主府和靖安候府,都抱有天然的好感。
这于她而言是莫大的好事。
长公主以?前觉得?,鲤奴若是能看在檀珠多次出手相救的份上,多少惦记着?这些?情分,保她后半生安乐无忧就好。
可经她观察,发现?这小子应该还对檀珠有些?别样?的心思。
这些?细微幽暗的念想,涉世未深的檀珠自然不会察觉。
自来了安平后,她满心满眼都是崔家那小子。
长公主从未觉得?崔奉初会是季檀珠的良人。
崔氏是名门望族不错,可这也是前朝旧事了。
自百年前,崔家没能抓住前朝事变的机会时,族人死伤无数,数代累积的家业散去大半,颓势早已不可阻挡。
更遑论如今,门荫制度正一步步衰落,科举日益兴盛,崔家却?还固守着?老一套规矩,迂腐的认为,这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这河的东南,还是他崔氏的天下?。
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终究抵不过世态炎凉。
没有什么东西的辉煌可以永久不变。
长公主不会让心头肉下?嫁到这么一个腐朽的地方。
更何况,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她自然不会放过。
鲤奴看起来有些?少年老成,不过心思还算纯良,前途无可限量。
他身上穿着?新裁制的衣服,额上却?戴了一条半新不旧的抹额。
长公主一眼就认出,那是季檀珠的旧物?。
她心中对鲤奴好感更甚,微微一笑,说:“我看蛟蛟与你情谊匪浅,她向来多情多思,从未见过她对谁上过心。”
鲤奴回想起踏青时那一幕,眸色顿时暗淡了不少。
不过他并未趁此机会,在长公主面前对崔奉初落井下石。
“郡主纯善,性情率真,能处处体谅他人之不易,鲤奴惟有感激。”
长公主接着?说:“元宵夜里?,她大病初愈,听闻你于安平城中失踪,无论如何都要拖着?病体去寻,便?是旁人拦也来不及。她甚至未曾回府,在巷中听闻你行迹不明,便?亲自去找,片刻都不曾迟疑过。寒风凛冽,她若不是看重你,怎会那般情急。”
鲤奴心思通明,他能被皇帝选中,自然不是个蠢人,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
听了长公主一席话,他心中另升起一股侥幸。
他抬头,看到长公主似笑非笑的面孔,突然明白了什么。
鲤奴舌头打结:“檀珠……郡主情意深重,待我不薄,鲤奴省的。”
长公主摇摇头,道:“昔日汉武帝面百余名长御而无意,惟中意一人,他那时说的什么,你可知道?”
鲤奴沉默半晌,并非不知这个典故。
他是怕长公主误解,乱点鸳鸯谱,反倒令季檀珠与他心生嫌隙。
长公主何其耐心,便?一直等?着?他回话。
鲤奴心如火煎,终于闭上眼,放任自己回答她:“若得?阿娇,当作金屋贮之。”
“好孩子。”长公主说,“我观你也并非对蛟蛟无情无义,她无兄弟姐妹扶持,我老来得?女,半生的富贵繁华都能放得?下?,唯独放不下?这个金疙瘩。”
说到此处,长公主顿了顿,看鲤奴神?色软了不少,先?前紧吊着?的眉尾都松垮下?来,便?知他内心动摇,与她心中猜想别无二致。
“若你能照看她……”
还未等?长公主说完,鲤奴握紧了手边的杯子。
杯中的水洒出一些?,滚烫的茶水从他手上皮肤滑落,霎时烫红一片。
“不!殿下?误会了,郡主她与我清清白白,她于我并无男女情谊。”
长公主眉心几不可见的皱起一瞬,很快便?松开,她道:“那便?是你有意于她。”
鲤奴紧张急促的呼吸渐缓,他咽下?一口唾液,并未否认。
“好孩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长公主满脸慈爱,“不就是崔家那小子吗?”
她注意到了鲤奴满手的茶水水渍,把袖中丝帕递了过去。
“蛟蛟久居深宫,没见过外人,一时被新鲜面孔迷了眼也属正常,对吗?”
鲤奴看着?她手上的手帕,心里?却?想起元宵那日,季檀珠虽未认出他,却?仍愿意递给他一张帕子擦脸。
那张坠有一颗莹润珍珠的浅色丝帕,至今还被他珍藏。
季檀珠早就忘了这张帕子存在,可他还记得?,并且永世不忘。
鲤奴接过长公主的好意,像是在暗示自己:“是。”
“你们尚且年轻,即便?今日赐婚,也不一定就要昭告天下?,即刻礼成。”长公主取了新杯子,亲自斟茶给他,“路还长着?呢,日久生情,她早晚能看见你的好。”
鲤奴接过茶水,轻轻吹了一口气。
茶的热气熏蒸着?他的眉眼,把他眉宇间连日的阴云都蒸腾散尽。
“殿下?此言有理。”
鲤奴再抬眼时,看见长公主满意地颔首称赞:“孺子可教也。”
两人在无形中达成默契。
季檀珠还不知道那边情况,她吃罢饭后回房小憩。
今日天气适宜睡觉,她比寻常还要多睡一个时辰。
再醒来时,日头西移,房中丫鬟告诉她,鲤奴已在外间等?候了好一阵。
“怎么不叫醒我,等?了多久?”季檀珠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见鲤奴坐在那儿看书,凑近去看他读了什么。
不是她爱看的志怪杂篇。
“无妨,不耽误我的时间。”鲤奴道。
他看着?季檀珠睡眼惺忪的模样?,说:“你近来倒是嗜睡。”
季檀珠摆摆手,毫不在意:“春困罢了。”
说完,她问:“你来做什么?”
鲤奴把书放在身侧小案上,神?色如常:“我要启程回洛京,前来和你道别。”
季檀珠半个哈欠噎在喉间,来不及收回下?巴,她惊讶道:“这么着?急啊。”
鲤奴点头:“太后正在病中,陛下?召我回京侍疾。”
季檀珠立即追问:“太后生病了?她身体一向硬朗,怎会这么突然……她病得?重吗?”
“情况尚不明。”
鲤奴沉默片刻,忽然主动道;“我回去后,会写信给你,信中会告诉你太后近况。”
季檀珠这才?有了鲤奴要离开的实感。
“哦……”她说,“谢谢。”
见她没有拒绝,鲤奴胸中明快些?许。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还有。”鲤奴又?说,“若你不忙,记得?回信。”
季檀珠看着?他故作坦然老成的模样?,扑哧笑了出来。
“我心里?记挂着?你呢,你放一万个心。”

第34章 迷局1
“已检测到?玩家支线游戏进度完成百分之七十, 是否开启快进模式,开启余下关?键剧情?”
许久不出现的381147-149114突然出现,季檀珠愣神片刻, 问:“快进模式会?错漏剧情吗?”
系统回复:“不会?, 快进模式会?加快游戏内的时间流速, 并在遇到?关?键剧情后自动关?闭。”
季檀珠这几日正过得无聊,这一模式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没有犹豫,选择开启。
系统更新的加载条没有立即出现,而是弹出了一个新的选项框。
“是否开启存档与本次支线的游戏进程采集权限?”
季檀珠点了是,快进模式的加载条才开启加载。
趁着更新的间隙, 季檀珠问系统客服:“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怎么没见你上线?”
系统回答的很简短:“有事。”
季檀珠戳了戳空中的屏幕,手指在文?字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原来是这样啊, 你还有其他同?事吗?”
系统沉默许久, 回答:“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游戏还处于内测阶段,各项保密工作?都做得很好,季檀珠很多时候问系统问题, 他都模糊处理?。
快进模式很快就实装完毕,季檀珠关?掉面板, 迫不及待来实验一下。
接着, 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脑内接受到?的信息比以?往多得多,景色转幻也随之加快。
在这种模式下, 她能听清周围每个人声音, 看?到?剧情的每一处细节, 可?就是感觉有一种悬浮于空的眩晕感。
明明还掌握着自己的身体, 却好似不受控制,置身事外一般。
她听见系统在耳边说:“如果您有轻微不适, 可?以?先观察自身情况,若不适感持续加重,系统会?帮助您自动暂停快进。”
季檀珠惊讶:“你怎么还在?”
她明明关?闭了系统对话,可?他竟然自己出现了。
系统回答:“为保证玩家拥有良好的游戏体验感,在快进模式中,系统会?一直与玩家同?在,实时监测玩家数据。”
季檀珠感觉这会?儿好受了不少,在他们短短的对话间,快进模式已经推进了游戏内的月余时间。
她头脑清醒,没有再理?系统,而是继续适应这种模式带来的轻微眩晕和胸闷感。
游戏内的时间流速陡然加快,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间,数年已过,又是一年冬末春初。
等快进模式结束后,季檀珠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些年,崔奉初一路从州县参加考试,在秋闱中一举成为当?年榜首。
他人此?时已在洛京,正在为今年的春闱做准备。
脱离快进模式的一瞬,她脑子有些发懵,空白迷茫。
她手中是洛京那边送来的信。
上面的文?字赫然醒目:正月,中宫娘娘诞下皇子,母子皆安。陛下大喜,欲废太子而另立。
在得知这一消息的瞬间,那种目眩神迷的体验感重新涌上大脑。
季檀珠把这几行?字反复看?了好几次,信纸在她手中被攥紧捏皱。
外头的风正刮得呜呜作?响,春雷轰然从天际炸开,打破天地宁静。
季檀珠被雷声震醒,就着烛火把信烧干净。
来不及处理?余烬,她甚至没穿戴斗篷,就这么钻进寒夜里?,急匆匆就要去?找长公主。
长公主那边的消息更灵通,已为此?事忧心数日,此?刻还未睡下,看?见女儿神色异常,黑夜来访,惊诧道:“何故慌张?”
季檀珠心里?焦急,真到?了长公主这里?,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鲤奴他……”
长公主一听到?是关?于鲤奴的,深深叹了口气:“若你是因燕王而来,那就不必多说了,事情已然成了定局,你我无力回天。”
“燕王?”季檀珠怔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长公主为她解释:“陛下已废除鲤奴的太子之位,另立嫡子为太子,鲤奴则同?日被封为燕王。”
季檀珠呼吸一滞:“陛下当?真对鲤奴如此?无情?”
长公主没有回答。
但这已经是最明确的回答。
“那鲤奴将如何自保?”季檀珠喃喃道。
一个被废除太子之位的少年,即便他无报复之心,也无法保证他人不对其起忌惮之心。
若有人庇护还好,他既不得皇帝宠信,又无人可?信。
鲤奴还能活下去?吗?
意识到?这个问题,季檀珠心口收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再加上快进模式的负荷,她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过来时,已是半夜。
她能听见府医和长公主在低声说些什么,她刚费力掀开眼皮,就被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长公主瞧见。
顾不得听完府医的话,长公主两步便来到?季檀珠床边,全然不在意姿态体面,坐在季檀珠床边,紧握着她的手问:“感觉如何?身上疼吗?”
季檀珠昏倒时,身上跌出几块淤青。
长公主怕听不清季檀珠的话,半个身子伏在她床畔,附耳过去?,生?怕漏了一个字。
季檀珠有系统给的药,自然是没有痛感烦扰。
只?不过脑子确实不大清醒。
她费了半天的劲,才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于是,原本简短的两个字被她说得零落不堪。
长公主听了半天,才听出季檀珠说的是:“没事。”
她这些年因季檀珠的病而衰老了不少,鬓边生?出白发,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沧桑。
或许是因为在病中,季檀珠看?不清长公主的脸,却能从她身上感受到?巨大的悲伤。
长公主听清楚季檀珠的话后,在眼眶中聚起了泪水。
“府医。”她抹了抹脸边滑落的泪,“快来看?看?她情况如何。”
说完,她松开紧握着季檀珠的手,让开位置,府医这才毕恭毕敬过来把脉观像。
奇怪的是,府医的脸她也看?不清。
该不会?她要因病失明了吧?
季檀珠眼皮子沉,还未等找出原因,就又一次在不知不觉间昏睡了过去?。
这次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四月。
她这场大病耗费太多心神,就算府医说她如今已经痊愈,她也总觉得身体有隐隐的不适感。
可?能是没见过这么惨的玩家,系统给了她不少补偿,还在她病好后汇报了一件喜事。
支线主要人物崔奉初的攻略进度已经达成百分之百,可?以?开启隐藏式结局。
季檀珠没有多想,点击确认后,静待剧情自由发展。
这之后的某一日,府中突然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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