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废话吗?”
赵月如觉得她这问题很奇怪,“失去父母的孩子吃苦,不是正常的吗?”
“如果你真的是莺莺的母亲,你早该考虑到这里,而不是现在才考虑到,她吃了很多苦吗?”
“连我这个外人,连我的妈妈都知道莺莺过的不容易,想千方百计的哄着她,贴着她,让她好过点。”
“你呢?”
赵月如冷眼看着宋芬芳,“你是莺莺妈妈吗?”
“如果你真是莺莺妈妈,我觉得对于她来说,还不如母亲早死,她会更痛快点。”
“大胆!”
赵月如这话一说,牛主任就站了出来,“你这小姑娘可知道宋教授的价值,她如果没了,那对于整个组织来说,都是一大损失。”
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都迫不及待希望得到,宋芬芳对他们研究所的指点。
这样的话,他们本土研究所也能在上一个台阶。
可是这么一个厉害的人,在面前这个女同志面前,却是恨不得早死。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些。
宋芬芳见牛主任呵斥赵月如,她当即回头看了一眼,牛主任瞬间安静了下去。
赵月如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好大的威风。”
“我就是在说一百遍,也是这样。”
“孟莺莺没有母亲,小时候没有,长大后也不会有。”
小院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赵月如,赵月如不怕,她这人向来天不怕,地不怕。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现在来找莺莺,但是莺莺来说,她确实不需要了。”
“她最难的时候,你没出现,如今她过的好了,我希望你也不要出现在看她面前。”
赵月如是孟莺莺最好的朋友。
她知道孟莺莺的难过,也知道她的开心。
她更知道,宋芬芳的出现对于孟莺莺来说,不是一种惊喜,而是一种伤害。
宋芬芳站在原地,踌躇了好一会,她才看着赵月如的眼睛说,“我很高兴莺莺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但就算是在好的朋友,你也没有资格替莺莺,去决定事情。”
赵月如站在原地没说话。
只是那一双倔强的大眼睛,却和她对峙。
“我能。”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吗?”
“因为我和莺莺有多年交情,因为莺莺在宣传队被人欺负,是我站出来,因为莺莺要给孟叔叔看病,是我陪着她去,因为莺莺失去父亲的那天,是我骑着自行车,夜行三十里路来孟家陪她,度过人生最为艰难的日子。”
“宋同志,你说我不能,但是我能。”
“因为,我知道莺莺对母亲没有眷恋,没有仇恨,没有欢喜,她对于母亲这个角色,甚至没有太多的憧憬和向往。”
“她只留恋,眷恋,舍不得父亲。”
宋芬芳听完,她站在原地许久,久到赵月如以为她要成雕塑的时候。
宋芬芳突然冲着赵月如弯腰鞠躬到九十度。
“谢谢,谢谢你,陪着她走过那最难的一段路程。”
赵月如被她的鞠躬,给吓了一跳,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她这人和孟莺莺一样,吃软不吃硬。
她没想到自己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宋芬芳都不在乎不说,还给她鞠躬。
“你别这样。”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宋芬芳的鞠躬,“就算是没有你,我也会对莺莺好的。”
她脸上有几分不自在,“还有,莺莺或许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想念母亲吧。”
“因为她每次看到我和我妈妈相处,她都会羡慕。”
宋芬芳喃喃,“谢谢。”
“是我对不住她。”
“能和我说说,她过去的事情吗?”
赵月如转了转眼珠子,她先是看了一眼宋芬芳背后的人,她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大人物吗?”
她瞧着那些人似乎都不是普通人,而且还是以宋芬芳马首是瞻。
宋芬芳没回答。
回答的是牛主任,他直接说,“宋同志的战略价值,是一个人能比得上一个团。”
“甚至更多。”
宋芬芳是科研界的天才。
这让赵月如多了几分考量和算计,“那我就说了啊。”
“是你自己要听的啊。”
她像是告状一样,专门挑着坏的来说,“你看啊,莺莺本来就够难了,被逼无奈才去投奔她那个娃娃亲对象,结果咧。”
“娃娃亲对象一家不做人不说,要和莺莺退婚,毁掉莺莺千方百计得来的考核文工团的名额,把她赶出哈市,她要是不走还要杀了她!”
这话一落。
院子内瞬间安静了下去。
向来情绪不外放的宋芬芳喃喃道,“他们怎么敢?”
“齐振国怎么敢!?”
看来她也认识孟莺莺的娃娃亲对象。
“你认识?”
赵月如好奇地问了一句。
宋芬芳嗯了一声,情绪像是平静了下来,“这件事我来处理。”
“除此之外,我家莺莺还有被别人欺负吗?”
她目光扫过门外黑压压的人头,被宋芬芳扫过的地方,有些人心虚把头都给低了下去。
告状好啊。
赵月如最喜欢告状了。
以前莺莺是没办法,孟百川走了,莺莺在孟家屯就是无根的浮萍一样。
如今,宋芬芳回来了,甭管这个妈是真的还是假的。
反正能给莺莺出气就够了。
“有啊。”
赵月如才不管孟家屯的人,脸色多难看呢,她倒豆子一样往外说。
“孟叔叔死了,那天晚上不知道多少人,家里的灯都不灭,就是为了觊觎孟家这两层小楼房。”
“还是孟三叔睡在家门口,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这才算是震慑住了他们。”
“后来孟叔叔出殡上山的那天。”
赵月如不愿意去回想,她微微颤抖了下,“孟家屯一百多号人,在孟大伯的逼迫下,没有人敢出来帮莺莺抬棺,那天吓着大雨,莺莺和三叔两个人抬着几百斤重的棺材,没人帮忙不说,孟大伯还在那威胁,只要敢帮忙的人,就是和孟家宗族作对。”
“那个的时候莺莺,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这是宋芬芳从来没想到过的一面,她以为孟氏宗族的人只是排外。
只是不喜欢非孟氏人。
她没想到,孟氏族人连自己人都下得去手。
她回头去看门外的人,门外的人不说话,都把头低着去。
眼看着牛主任的目光恨不得,把大家伙给千刀万剐了去,孟队长才不得不出面,“宋同志,当初这件事也不怪大家伙,百川走了,大家都想帮忙,但是孟老大不让,谁敢帮忙,就是和孟氏族人为敌,你也知道孟氏宗族在孟家屯的影响。”
他虽然是大队长,但是很多时候,也是要听宗族的话。
宋芬芳垂着眼,她没说什么。
这却更让孟队长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大家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宋芬芳开口了,她冲着赵月如道谢。
赵月如摇头,她这人直白到可怕,“我在利用你呢。”
“我知道你是大人物,想借用你的名头,帮莺莺报仇。”
宋芬芳说道,“我知道。”
那一张冷清的脸,此刻全是了然。
“知道你还?”
“因为我也是莺莺的母亲。”
“赵同志,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位好母亲,但是我也想弥补。”
“仅此而已。”
赵月如犹豫了下,“那你能让欺负了莺莺的人付出代价吗?”
宋芬芳没有直接回答,她眸光闪了下,低声说道,“我不能滥用私权,但是如果对方在规则范围内犯错,我可以让对方付出代价。”
赵月如,“这就够了。”
“不过,你也别太狠了。”
赵月如小声道,“我听莺莺说,齐振国好像给她的赔偿不少,她打算一笔勾销。”
“但是宋阿姨,我觉得莺莺被人欺负的那样狠,不能这样算了。”
这是明里暗里,给齐家人上眼药呢。
“还有,莺莺在驻队文工团,我听人说,文工团里面好多家世好的姑娘,莺莺是从乡下来的,我担心她在里面会被欺负。”
“你能不能在私底下帮她,但是不要让她知道。”
她怕莺莺知道了,会难过,也会拒绝。
她的莺莺太纯粹,太干净了。
她不会去接受宋芬芳的。
没关系,这些算计,巴结,谄媚,讨好,利用,她来做。
赵月如还没说完。
宋芬芳那一张冷清的脸上,带着一抹了然的笑,“月如是吗?”
“你一直都是在为莺莺考虑,你可有自己的要求?”
“阿姨可以帮你一次。”
这话问的赵月如懵了片刻, 她思考了好久,最后摇头,“我没什么要你帮的。”
“你只要对莺莺好点就够了。”
宋芬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孩子,谢谢你。”
赵月如摇头, 她看着宋芬芳离开。
宋芬芳出去后,孟大娘在门口等她,她甚至都没进孟家的门,没脸,也是不好意思。
宋芬芳一出来, 孟大娘就看到了她,良久,她都没说出话。
“芬芳。”
一直到,宋芬芳要离开了,孟大娘才突然喊了一句。
宋芬芳停下, 她回头去看孟大娘,好一会才认出来, “张玉兰?”
她没喊大嫂。
从孟大伯欺负孟莺莺开始, 她便没把这些人当做是亲戚。
孟大娘苦笑了一声,“是我。”
她仔细地盯着宋芬芳那一张脸, “二十年过去了, 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岁月好像格外偏爱宋芬芳, 她只是眼角生了细纹, 但是那一张脸还一如年轻时那样漂亮而有光泽。
宋芬芳扯了扯嘴角,“老了。”
怎么会不老呢。
孩子都长大了。
她似乎没有和孟大娘攀扯的心思,转脸就要离开。
孟大娘突然喊住了她,“芬芳, 当年你跟我说,孟老大不是个好人,我当时还骂了你。”
“对不起。”
她用二十多年才看清楚,这个事实真相。
宋芬芳脚步一顿,她头都没回,“不用。”
用不着对不起。
因为本身也不是一路人。
这让孟大娘心里苦涩极了,旁边的孟墩子喊她,“妈,走吧。”
孟大娘嗯了一声,却没舍得走,而是目送着宋芬芳离开的背影,她朝着孟墩子说,“墩子,你说,有些人生来是不是就不凡?”
孟家屯的女同志,不管是小孩子,还是成年人,想要挣脱命运真的好难。
但是到了宋芬芳这里,却轻而易举。
甚至,她的女儿孟莺莺也是。
对于她们来说,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到了他们那里就是易如反掌。
孟墩子无法回答孟大娘。
他看着那高飞的鸟儿,他想了想说,“娘,有些人生来就长了翅膀,而我们没有而已。”
仅此而已。
宋芬芳的到来和离开,都在孟家屯撒上了一层阴影。
但是也有个好处,那就是从这天开始,孟三叔睡觉再也不用带着杀猪刀了。
宋芬芳只是来了一趟,整个孟家屯的人,从上到下都开始敬重她了。
甚至,连带着孟百川留下的,那两层小洋楼,也没有人再觊觎了。
这让,孟三叔有些心绪复杂。
还是赵月如说,“三叔,这是好事。”
“我们可以不喜欢宋同志本人,但是对于她带来的便利,我们还是要喜欢的,否则我们也太傻了一些。”
宋芬芳来了一趟,赵月如自己也感受到了便利。
那些屯子里面的人,看着她不像是之前那般有敌意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借着她,或者是孟三叔的手,巴结上宋芬芳。
实在是宋芬芳站着的位置太高了,高到所有人都羡慕,仰望起来。
却唯独生不出嫉妒的心思。
孟三叔听完,他喃喃道,“我还不如你一个小辈看的清楚。”
赵月如笑着说,“你是当局者迷了,我是旁观者清。”
“三叔,我妈说过一句话,凡事对我们有利,都可以利用,做人不能太傻了。”
人这辈子太傻的话,一晃眼就过去了。
那么大概率,也会苦过去的。
孟三叔知道赵月如是在劝他,他嗯了一声。
只是知道归知道,但是却很难做到。
宋芬芳去了一趟孟百川的坟地,没人知道她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人看到,她下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她离开的到当天,去了孟家屯大队部,调到了孟莺莺当时所开随军证明和介绍信的地址。
旋即便离开了孟家屯。
在她走的第三天,本该是孟家屯好不容易,得到的先进生产队称号,就那样被剥夺了。
而牛主任对外放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一个连孤女都不放过的生产队,不配夺得先进生产队的称号。”
对此,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宋芬芳对于他们孟家屯,当时的每一个帮凶的处罚。
但是大家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怪都不敢怪。
因为双方的地位差别太大了。
他们只是恨孟大伯,当初为什么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如果不是他做的太绝,那么如今宋芬芳的存在,就会是他们整个孟家屯的依靠,而不是敌对方。
可惜,他们再怎么愤恨,后悔也没用了。
他们只能庆幸,这件事过了就算是过了,宋芬芳不要再追究了。
不然,按照宋芬芳如今的地位,他们孟家屯的这些人和她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
就如同他们当初对待孟莺莺一样。
一个失去父亲,母亲消失的孤女,他们对待对方,也是这样高高在上。
孟莺莺便是那个卵,而他们便是那个石头。
曾经,孟莺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卵击石。
而现在他们成了那个卵,宋芬芳成了那个石头。
何其可笑啊。
孟莺莺在文工团还不知道孟家屯发生的一切,而孟三叔和赵月如都达成了一致。
不想让宋芬芳的出现去改变,孟莺莺现在的好心情。
所以他们都没去主动告诉她。
“莺莺。”
“一想到明天早上要去和赵队长见面,我就害怕。”
说这话的是叶樱桃。
到了五月中旬,天气也一天天热了起来,晚上洗漱的时候,文工团的姐妹们,都换上了清凉的小背心。
孟莺莺也不例外。
她在洗漱,水打湿了背心的胸前布料,以至于布料下面的弧度,有些若隐若现起来。
她在想事,甚至么没有听到叶樱桃说的什么。
叶樱桃一连着喊了三声,都没动静,她用水弹了下孟莺莺的胸前,这下好了,布料湿的更多了。
“好家伙,大家都瘦,凭什么你胸前这么鼓鼓囊囊啊。”
看不出来啊。
孟莺莺前面一凉,她害羞的拿着毛巾遮挡住了胸前,眼睛一瞪,“色胚。”
叶樱桃哈哈笑,扯过林秋她们,“我才不是色胚,你问问她们,是不是都盯着你胸口看?”
林秋脸红扑扑的,她还想伸手去戳下孟莺莺白嫩的兔子,却被孟莺莺给制止了。
林秋心虚的收回手,“莺莺啊,你吃的啥啊,怎么胸长的这么饱满,跟个白馒头一样。”
晃的人都无心洗漱了。
孟莺莺扫了一圈,发现大伙儿都盯着她胸看,她把搪瓷盆里面的水一倒,捂着自己的胸口。
“你们吃啥我吃啥。”
“别看了。”她柳眉一竖,秋水眸子瞪着,“再看我生气了。”
她都不懂,怎么女生宿舍的女生,也能色成这样。
孟莺莺转头就走,林秋她们面面相觑。
最后,叶樱桃感慨了一句,“就莺莺这胸,这腿,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狗男人。”
太亏了。
太亏了。
一想到这般白白净净,香香软软的莺莺,会被臭烘烘的男人拱。
就很生气啊。
“还生气呢?”
叶樱桃和林秋也洗完了,进来发现孟莺莺还是呆着一张脸,不说话。
瞧着眼神也是直的,不知道是看哪里在。
孟莺莺没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突然拿了一个撑衣杆,就那样在手里比划了几次。
一边比划,一边跳。
撑衣杆的长度是比假枪还要长一倍的。
正常来说,到了手里应该是转不开手的,但是也不知道孟莺莺是怎么做到的,那撑衣杆在她手里转了一圈。
便开始耍花枪了。
叶樱桃,“?”
林秋,“?”
“不是,你怎么还会这个啊??”
这耍花枪和跳芭蕾,这完全是两种极端的模式啊。
孟莺莺耍了一会,她大概掌握到了技巧了,眼睛也越来越亮,手里的撑衣杆转的也越来越快。
最后,因为没有支撑力度,在加上撑衣杆本身也不是专业的花枪。
便飞了出去。
撑衣杆脱离了手,孟莺莺不止没有恼怒,反而还有几分高兴,“我知道怎么掌握端着假枪跳芭蕾了。”
这话一落,不止是叶樱桃和林秋懵了,就是隔壁洗漱经过她们宿舍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纷纷跑了进来观看。
“怎么耍?”
叶樱桃迫不及待地问。
孟莺莺蹲下身子,把撑衣杆给捡了起来,拿在手里,“你们看。”
宿舍太小了,有些转不开身。
她便跟着去了走廊道,一手拿着撑衣杆,一手舒展伸直,脚尖绷直。
她就那样跳了一段。
身上动作轻盈,手里握着的撑衣杆,挥舞间却是极为有力度的。
“你们看。”
孟莺莺端着下巴,她目视前方,手里的撑衣杆舞动,脚尖站立,优雅的起跳,旋转。
耍出去的花枪凌厉。
落下的身段却是极为柔软。
一柔一刚,在这一刻简直是完美展现。
不知道何时,整个走廊道都跟着安静了下来,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孟莺莺。
“身姿要柔软,手里的动作要凌厉。”
孟莺莺跳过一段,便慢慢停了下来,柔软的身姿也跟着慢慢站直。
她轻轻喘着气,细白的颈上落下晶莹的汗珠,“看懂了吗?”
她在问叶樱桃和林秋。
显然孟莺莺是想把他们教会的。
叶樱桃点头,又摇头。
孟莺莺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叶樱桃捡起地上的撑衣杆,在自己手上旋转起来。可是,在孟莺莺手里听话的撑衣杆,到了她手里,刚一旋转就跟着飞了出去。
叶樱桃不信邪,又捡起来试了下,但是又再次飞了出去。
这下,叶樱桃忍不住叹气,“我好像不会转。”
“林秋,你试下。”
林秋的天赋是比叶樱桃好点的,但是那撑衣杆,也只是在她手里坚持了一个回合就被丢了出去。
她摇摇头,“不行,我腕部受力不够,刚一转就整个杆子都飞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试了下,结果大家都不行。
孟莺莺捡起撑衣杆,给她们做了个示范,“这样呢?”
“手腕微微上抬,用腕骨和拇指的力量,把撑衣杆尽量活动在这个方位。”
“这样——”
她做了个示范,又转了一圈,“你们看每次要甩出去的时候,用腕骨和拇指的力度,把它在拦截回来。”
“这样,就会保持杆体,全部都被掌握在这一块。”
叶樱桃看完哀嚎了一声,“好难啊。”
“这种精细化动作,我学不会。”
林秋想了想,“我明天去楼下试下。”
“我也学不会。”
大家都跟着痛苦的哀嚎起来,惊动了楼下的查寝的干事,对方顿时拿着棍,敲着栏杆,“还不睡觉?”
“大晚上的哀嚎个什么?九点熄灯了,要是让我发现哪个寝室,还在凑热闹,看我不去告诉你们的班长。”
这下,大家顿时一窝蜂的散开了。
各回各的宿舍。
孟莺莺也是,她回去后还转着撑衣杆,撑衣杆有些长,在宿舍内转不开,她灵机一动,“这样,你们先别转撑衣杆这种有难度的工具,先把筷子拿出来试下。”
“转筷子。”
筷子大概是二十厘米,如果能转筷子的话,这就代表着后面撑衣杆也能转。
能转到撑衣杆,那转假枪就不在话下。
孟莺莺转完撑衣杆后,她有一个直觉,她明天去练习室,在拿着假枪转的时候,就不会像是今晚上这样狼狈了。
只想着端枪打鬼子了。
孟莺莺的话倒是给了叶樱桃和林秋,新的灵感,两人一不睡了,抹黑打开柜子,把自己的筷子拿出来。
坐在墙角就开始轻轻地转了起来。
开始还会掉,但是到了后面,明显就熟悉许多,起码能转到三五圈之后,筷子在掉了。
这让叶樱桃和林秋都有些惊喜。
“转筷子好像真可以啊。”
黑暗中,孟莺莺躺在床上,她眼睛亮晶晶的,“这就够了,等筷子转熟了,在去试下撑衣杆,你们只要能让撑衣杆在自己手里,坚持三到五个回合下来。”
“我保证你们再去转假枪的时候,不会有那种至刚的感觉了。”
这话说的,叶樱桃和林秋都有些感动,趁着查寝的还没来,两人偷偷的跑到了孟莺莺的床边。
抱了抱她。
“莺莺,谢谢你啊。”
“就是,如果不是你给我们开小灶,我们肯定不会学的这么快,学不会明天去教室,肯定还要被林队长骂。”
孟莺莺笑了笑,“那是你们自己天赋好,和我无关啊。”
“怎么和你无关,你是学霸,学霸带着我们这些学渣飞。”
这话刚落,就听到孟莺莺的肚子咕咕咕叫了起来。
“你饿了?”
叶樱桃问完,自己的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我也饿了。”
林秋虽然没说话,但是也跟着点头。
下午五点半去吃的饭,这会九点早都饿的跟什么一样。
三人面面相觑。
月色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叶樱桃主动道,“要不我们吃点?”
“吃什么?”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她算是新进宿舍的,所以对这些也不了解。
叶樱桃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外面,感觉查寝的干事,脚步声走远了以后。
她这才蹑手蹑脚的跑到自己柜子旁边,开了柜子,翻出来了半包桃酥出来。
就那样拿到了孟莺莺的床头桌旁边。
“来来来,我这里还有半包桃酥。”叶樱桃打开包着桃酥的牛皮纸袋子,桃酥是被油浸过的,所以染上了一层油印子。
刚一打开就露出了一股香甜味。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先咽了下口水。
“吃吧吃吧。”
叶樱桃很大方,一人拿了一块厚实的桃酥递过去,不过她这人大方归大方,也把话都说在明面上。
“等月初发工资了,林秋你记得买桃酥啊。”
“我的工资已经被我花完了。”
林秋接够桃酥,嗯嗯了两声,“下个月归我买,我记得。”
孟莺莺是新进宿舍的,不太明白这里面的情况,她便没接桃酥。
眼瞧着她不接,叶樱桃立马把桃酥往她手里塞了几分,“快吃,你是新来的不知道。”
“我们宿舍有个规矩,谁发工资有结余的,就去供销社买点好吃的,放到柜子里面,这样的话,晚上饿了也能有东西吃。”
自从来到驻队,晚上饿肚子那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这些吃食,她们都会提前备着。
孟莺莺这才接了过来,咬了一口桃酥,酥的掉渣,甜到人心坎里面,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睛,“等一号发工资,我也去买桃酥。”
“到时候放宿舍,我们一起吃。”
“嗯嗯。”
三个姑娘借着窗外的月光,像是老鼠一样干完了半包桃酥,肚子不饿了。
瞬间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真盼着早点发工资啊。”
每个月从十五号就开始盼着,到了发工资那天,恨不得激动的晚上都睡不着。
孟莺莺抿着唇笑,没接话,倒了一杯水,漱了漱口,确定嘴里没甜味了,这才躺回去。
“我也想发工资。”
虽然现在手里还有存款,但是做坐吃山空,只有每个月的入账,才能让她安心几分。
想着发工资的事情,孟莺莺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面她在捡钱,都是硬币,走一路捡一路,到了最后装不下了,把衣服脱下来,揣衣服里面。
她好高兴啊。
还从来没有捡过这么多钱,这得值多少月的工资了?
直到一声号子声。
孟莺莺刷的一下子睁开眼,条件反射的伸手去捂着肚子兜着钱。
只是这一兜,瞬间心如死灰,“钱?我的钱呢?”
她企图把眼睛闭上,在把之前的那个梦给续起来。
可惜,外面的号子声,里面叶樱桃匆忙的穿衣服,还不忘催她,“莺莺,快些,别迟到了,马上要去训练场集合了。”
孟莺莺彻底死心,她睁开眼,双目无神,“为什么是做梦呢?”
“什么?”
叶樱桃穿好衣服,系上腰带,没听清楚便问了一句。
孟莺莺摇头,不想在说了,越说越心痛,她明明捡了那么多钱,但是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垂头丧气的给自己穿衣服。
“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摆手,有气无力,“刚做梦捡了一麻袋的钱,然后就被号子声给吵醒了。”
宿舍安静了一瞬间。
叶樱桃爆出大笑,“哈哈哈哈,我也做过这种梦,梦里捡了好多钱,结果睡醒了屁都没有一个。”
林秋幽幽地来了一句。
“你们没想过吗?梦里捡钱是代表着上辈子的后人,在给我们烧纸?”
这话一落,瞬间把孟莺莺脑子里面的那点,贪心的念头给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