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莺莺不肯要,“你自己留着,叔叔阿姨要是下乡了,你去了孟家屯,四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我有。”
“我私房钱藏的还挺多的,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赵月如也没瞒着,“我爸妈也有,狡兔三窟。”
“莺莺,你相信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几年风声不好,我爸妈早有准备,我们就算是下放了,也还有点本钱。”
见孟莺莺还是不要。
赵月如着急了,跺脚,“你收着,你别看我说的轻巧,我爸妈真要是下放了,他们就是有钱也不敢拿出来用。”
“莺莺,如果你到时候混得好,可以去外面,你就买着东西去看望他们。”
“这比钱有用。”
孟莺莺眼见着外面厕所人来人往,她也没多说话,只是拉着赵月如的手,去摸她胸口。
赵月如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触及到一片柔软,她当即脸通红,接着就反应过来不对了。
莺莺的胸那么软。
怎么还硬邦邦的?
“我妈给的?”
赵月如瞬间明白了。
孟莺莺有些诧异她不知道,“对,三根。”
赵月如看出了她的疑惑,“我和我妈说话都有人监听,所以她也没和我说过。”
“这玩意儿是硬通货,不到万不得已你就别用了。”
“先用我给你的私房钱。”
“一共两百你好好收着,万一。”赵月如磨牙,“要是你那娃娃亲对象对你不好,你也能有个回来的路费盘缠。”
不至于孤立无援。
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她无时无刻不在为孟莺莺的前途担忧。
四月春风拂面,孟莺莺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门口,她说不出话,喉咙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好一会,她带着鼻音说道,“月如,谢谢你。”
赵月如不在乎的摆手,“我俩之间不说这个。”她低声道,“现在我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别人都不敢收留我,你还不是收留我了?”
“让我去你家住着。”
赵月如知道那房子对于孟莺莺的意义,那是孟百川给她留下来家。为了维护这个房子,被孟大伯逼迫那么多次,孟莺莺都没妥协。
“你对我好啊。”她笑得没心没肺,“所以我也要对你好。”
这才是最根本的。
她们两人是用真心换真心的。
孟莺莺笑着看她,“傻子。”
真是个傻子。
赵月如振振有词,“你也是傻子。”
“我们都是傻子!”
这话说的,孟莺莺忍不住噗嗤一笑,月白色的脸都透着几分莹润,“好了,月如,我要进去了。”
赵月如,“我送你去月台。”
“我看着你上车。”
“莺莺,不要拒绝我。”
这一走天南海北,她们以后还能不能再次见面,没有人能知道。
孟莺莺知道她的意思,所以由着她送,一直到了月台,车站的列车员不让送行人在往里面去了。
孟莺莺回头,拉着赵月如的手,柔声道,“就到这里了。”
“等我到了黑省我就给你写信啊。”
赵月如顿时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写什么信,写信太慢了,你给我打电话,你一安顿好了,就立马打电话给我,你是知道孟家屯大队部的电话号码的。”
孟莺莺一想也是。
她看着赵月如,赵月如看着她。
四目相对。
在这一刻,即使有千言万语,她也说不出来任何话,孟莺莺只能上前抱了抱她,小声道,“等我安定好啊,月如。”
“我要是能在黑省扎根,到时候我喊你过来玩,或者是我回来看你。”
赵月如点头,“我也是。”
“莺莺,我要是能嫁给周劲松,我也会想办法去看你的。”
这话一落,二人都跟着红了眼睛。
在怎么不舍还是要分开,当火车发出刺耳的声音时,孟莺莺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到了。
她提着包袱上了车子,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便坐在了靠窗户的位置,她冲着外面的赵月如招手,“月如,再见。”
希望她们还能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赵月如泪流满面,冲着火车奔跑起来,“莺莺,你去黑省了照顾好自己啊。”
“别担心钱不够花,不够的话,你找我啊。”
她家虽然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指头缝里面随便抠点出来,都够莺莺生活了。
甚至,赵月如在想如果她家不落难就好了,这样莺莺就不用千里迢迢去投奔,那个未曾谋面的娃娃亲对象了。
她也能养得起莺莺啊。
没有可是。
赵月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闺蜜,踏上火车的旅程,去投奔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一如她一样。
也要拼命的攥住周劲松。
去给自己,给父母挣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孟莺莺在火车上,一点点看到赵月如的背影由大变小,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怀表,她喃喃道,“月如,下次见。”
黑省火车站,祁东悍坐了三天火车后,终于到了地方。他单手提着行李,走进拥挤的人群当中。
凡是他所到之处,大家都很小心的避让开来。
实在是祁东悍这人,人如其名,看着就极为凶悍威猛,荷尔蒙更是爆棚的那种。
让人想忽视都难。
以至于外面接他的警卫员,本来还在着急的寻找着,但是当祁东悍一出火车后,他便第一时间看到了对方,招手,“祁团长?”
祁东悍点头,行走之间带着一股凌厉的风,“齐长明怎么回事?”
以至于那巨大的行李背包,在他面前都跟着渺小了几分。
警卫员摇头又点头,“祁团,这要您回去才知道。”
祁东悍一听这话,他就知道事情复杂了,他弯腰上车,一言不发。
警卫员开车,从后视镜不小心看到祁东悍的那一张冷峻斐然的脸,不由得为齐长明默哀了几分钟。
他感慨,齐连长啊齐连长,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祁团长呢。
齐长明上交的退伍报告,已经被压了三天了,他生怕祁东悍回来不给他批准退伍报告。
这几天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政委,我这退伍报告也符合规定啊,为啥驻队这边不给批准?”
显然,齐长明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只能鼓足勇气来找政委问明白了。
肖政委看了他一眼,打起了官腔,“小齐啊,你的直属上级是祁团长啊,你就算是要退伍,也是要去找祁团长的。”
言外之意,你的退伍报告我们不管啊。
齐长明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白了下去,“政委,您也知道我为什么要退伍,这要是让我的头儿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肖政委抱着搪瓷缸,喝了一口热水,这才慢悠悠道,“是啊,小齐,你也知道你家头儿,肯定不会批准你的退伍报告,你何苦又来为难我呢?”
“祁团长那个脾气,谁都知道惹不得啊?”
“我这边要是给你把退伍报告批准了,回头祁团长要是发飙,找我秋后算账,我怎么办?”
听听这无赖的话。
“小齐啊,你总不能让我正面去对上祁团长的火山口吧?”
“你这不厚道啊。”
看!连拒绝的话都让人生不出不高兴来。这才是肖政委情商高的跟老狐狸一样。
果然,齐长明听完这话,不止没有生肖政委气,反而还有些愧疚难耐,“对不住了,政委,差点把你给坑了。”
肖政委翘了下嘴巴,“坑了我没事,就怕祁团长发飙,把我们这些人都给收拾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小齐啊,我不懂,既然是你家父辈定下的娃娃亲,为了前途只管娶了就是,不然,你在驻队的前途可没有了啊。”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怎么就齐长明不明白呢。
齐长明笑容苦涩,“政委,你不知道我那个娃娃亲对象,乡下来的,而且还胖,人也野蛮粗鲁。”
想到这里,他有些想哭,“您知道李连长爱人吗?她还不如李连长爱人呢。”
李连长爱人也是乡下来的,人又矮又壮,一口乡下方言,当初才来驻队家属院的时候,惹出了不少笑话来。
肖政委一听,也忍不住犯嘀咕,“那不至于吧?李连长爱人人家四十多岁了,还能理解,你这娃娃亲对象撑死了只有二十岁吧?”
“这样的一个年轻女同志,怎么会像你说的这么可怕?”
齐长明见他不信,顿时着急了解释,“她爸是杀猪的,她有一身蛮力,八岁那年就能把我按在地上揍。”
肖政委上下打量着他的身板,“你也不矮啊。”
齐长明虽然不是祁团长,那种英武挂的长相,他是瘦瘦弱弱,白白净净的,但是瞧着那身高也有一米七八呢,也不是小个子。
齐长明脸臊的慌,“是不矮,但是她能按住两百斤的猪动弹不了,一刀子进去猪都没气了。”
肖政委,“……”
“那确实是个女壮士。”
配这么一个文静书生气的齐长明,确实不合适。
齐长明一脸苦涩,但是肖政委帮不上忙,他想了想,“你这报告我先给你留着。”
“等祁团长回来在说。”
也只能如此了。
齐长明有些失望的出了办公室的门,他一出来。在门口等着他的叶樱桃,便快步走了过来,“怎么样,齐连长?”
叶樱桃穿着文工团的衣服,生了一张圆脸,扎了两个麻花辫,很是文静秀气。
齐长明看了一眼叶樱桃,他摇摇头,“走不通。”
“政委这边不给批。”
叶樱桃听到这话松口气,她安慰他,“政委肯定是看你前途无量,觉得你就这样退伍转业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齐长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叶樱桃被他这样注视着,脸有些热,“齐连长,你非要退伍转业吗?”
齐长明喃喃道,“可是我不退伍转业,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那个娃娃亲对象要来投奔我了。”
听他爸的意思,对方还带了当年订下娃娃亲的信物。如果等孟莺莺一来,他要是不履行这个订婚的话,那他在驻队的前途,基本上也到头了。
失信失誉,就算是在驻队也是不行的。
叶樱桃试探道,“那你就先结婚?”
“你要是结婚了,对方肯定不能在投奔你了。”
齐长明怔了下,他去看叶樱桃,老实说,叶樱桃生得不差,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一双辫子放在胸前,很是秀气文静。
在加上她还是跳舞的原因,身段也窈窕。
齐长明知道她的意思。
他垂下眼不说话。
他说过,他不想娶孟莺莺,也不想娶叶樱桃。
叶樱桃等了好久,也没能等到齐长明的回答,她有些失望,又给自己鼓劲。
“也没关系啊。”她故作大方,“就算是我俩不结婚,我也可以帮你。”
“你可以对外公布我和你处对象了,这样的话,到时候你娃娃亲对象来了,也没办法的。”
齐长明很是心动,但是他觉得这样对不起叶樱桃。
“这消息一放出去,你以后想在处对象就难了。”
叶樱桃心说,我就是想和你绑一块呀。
我还处啥对象。
你不就是。
真放出他俩处对象的消息,这消息就是假的,到最后也传成真的了。
想到这里,叶樱桃笑了笑,“没关系呀,只要能帮你就好了。”
“齐连长,你这么好,值得更好的人。”
一句话,让齐长明仿佛如觅知音了一样。
“叶同志,谢谢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叶樱桃嗳了一声,微笑,“不过你要快点呀。”
“我听说,祁团长要回来了。”
“你要在祁团长回来之前做了决定,不然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齐长明嗯了一声,和叶樱桃告辞。
叶樱桃微笑着看他离开,站在原地好一会。
齐长明去话务室打了一个电话,只是他电话还没打完,就得到消息,祁东悍从湘西回来了,这会正要喊他过去。
想到这里,齐长明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去了办公室。
祁东悍应该是刚从车站回来,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出了汗的衬衣,衬衣湿湿的黏在身上,他不在意的扯了扯衣领,说了一声,“进。”
齐长明站在门口心脏砰砰砰跳了起来,好一会才捂着胸口,让自己尽量平静几分。
他进来后,有些忐忑地喊了一声,“头儿。”
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祁东悍办公桌上的退伍报告。
齐长明顿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这张退伍报告本来应该是在肖政委桌子上的。
祁东悍没理他,而是拿着那张退伍报告,看了又看,“确定要退伍?”
齐长明不说话。
“齐长明。”
“趁着我外出期间,把退伍报告打了,好先斩后奏,对吗?”
祁东悍这话一落,齐长明顿时心虚的低下头,“头儿,我也是没办法,我要退伍逃离孟莺莺,只有这样我才能躲开着一门亲事。”
“你不是我,不知道我的苦楚。”
孟莺莺那么蛮不讲理,他只要还在驻队,她就能把驻队闹的兵荒马乱。
他就算是不退婚,在驻队也没有前途了。
“我不想这辈子就对着孟莺莺这样的一个人,过一眼到头的日子。”
李连长的现在就是他的未来。
他不想每天下班了,回去面对那么一个膀大腰圆,粗鲁不堪的女人。
祁东悍抬头,冷峻的下颌,此刻带着几分凉薄,“所以,你宁愿退伍也要退婚?”
“做决定了?”
“是。”
祁东悍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齐长明面前,每一步他都走的很稳,“齐长明,做了决定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你退伍就在也不能回到驻队了。”
齐长明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挣扎了起来,过了许久,他说,“头儿,我没办法,我也不想离开驻队,但是我更不想和那个娃娃亲对象过一辈子。”
“不后悔?”
“不后悔。”
祁东悍得了这话,便走到办公桌前,拿着墨水笔就在他的退伍报告上,狂野的写下批准两个字。
写完后,他把退伍报告递给了齐长明。
“恭喜你,退伍了。”
齐长明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退伍了就得到了自由,他本该高兴的。
毕竟他可以离开驻队,逃离孟莺莺了。
但是在听到祁东悍恭喜他的时候,齐长明没有任何高兴,反而还有种失落。
他是喜欢驻队的。
不然当初也不会背离父母的意愿,来驻队了。
齐长明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头。”
“对不起。”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极为愧疚。
祁东悍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这五年来,在驻队的付出。”
明明,齐长明该有更好的未来的。
他年轻,潜力无限,但是因为要逃避那个娃娃亲对象,他便这样退伍了。
齐长明低着头不说话,要一会他才说,“我也没办法了。”
这是理由,是借口。
他们都心知肚明。
“什么时候走?”
既然批准了退伍报告,祁东悍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便直接问了他下一步计划。
齐长明,“我下午就走。”
越快越好。
他担心孟莺莺随时都可能出现在驻队。
“头儿,如果我那个娃娃亲对象来了,你帮我接待下她,就说我退伍了。”
“让她不要在来找我了。”
正常人来说,听到这话就不会再纠缠了。
当然,齐长明希望孟莺莺是个正常人。
祁东悍没理他。
“头。”
齐长明哀求,“拜托你了。”
“当初我来驻队,还是你带我入伍的。”
“我真的不想去面对孟莺莺,这个娃娃亲对象。”他直言,“我看到她就会生理性恶性。”
甚至,为了和孟莺莺退婚,他不惜自毁前途。
祁东悍皱眉说道,“齐长明!”
“够了。”
“你太刻薄了。”
而且这些刻薄,还是针对一个和他有婚约的娃娃亲对象。
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齐长明张了张嘴,“头,对不起。”
“但是,我那个娃娃亲对象如果来找我,还是要麻烦你。”
他走了。
头还在。
而且他还有私心,自家头儿生的这般凶悍,他希望孟莺莺看到祁东悍的时候,能被他吓的知难而退。
祁东悍嗯了一声,他解开衬衣的袖口,露出凸起的腕骨来,极为凌厉,“代价。”
“什么?”
齐长明愣了下。
祁东悍皱眉,“退伍退婚,你让我去见对方靠一张嘴吗?”
“齐长明,你自己觉得这样好吗?”
齐长明脸上一阵青白,“头儿,那你让我想想。”
“我以前的工资都被我妈拿走了,我回去和她商量下。”
祁东悍蜷指敲了敲桌面,笃笃笃,非常有节奏,却给齐长明一阵压迫感,还有几分难堪。
“如果你妈这边不给你钱,你打算怎么办?”
一针见血问出了关键问题。
齐长明下意识道,“不会的。”
祁东悍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齐长明有些脸红,“从我工资扣吧。”
“一个月?”
齐长明是连长,一个月工资只有五十三块五,并不算多。
齐长明低着头,有些张不开嘴,“我在回去凑一凑,看看能不能凑出来更多的钱。”
祁东悍嗯了一声,“最后一次帮你。”
齐长明感激,“头儿,谢谢你。”
他在出办公室之前朝着祁东悍,鞠了一躬,转头便离开了。
祁东悍看了他的背影,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
肖政委端着大搪瓷缸子进来了,一眼就看到那张退伍报告上的批准两字,他有些意外,“老祁,我还以为你不会批准他的退伍报告。”
祁东悍手底下能用的人,齐长明算是一个。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祁东悍现在是副团长,只要他往上升一升。他手底下的齐长明也会跟着升的。
谁让齐长明是祁东悍,当初一手带到驻队来的呢。
也算是他的嫡系。
祁东悍扫了一眼他搪瓷缸,只有三两根老茶梗,便从自己的抽屉里面拿出一包茶递过去。
“他去心已定。”
看到他递过来一包茶,肖政委顿时高兴的接了过去,“还是你这里好,有好茶可以蹭。”
祁东悍嗯了一声,兴致缺缺。
肖政委只是黏了几根茶叶,丢到自己搪瓷缸后,又把茶包放回了原处。
他叹口气,“可惜了。”
“为了逃一个娃娃亲对象,把前途给毁了。”
他不懂,齐长明是怎么想的?
祁东悍也不懂,人怎么能够毁约,而且还是如此理直气壮的态度。
“不提他了。”
他眉眼带着几分冷淡,下颌线紧绷,又冷又欲。
“老周这边眼睛手术成功了,估计最多三个月就恢复好了,届时他还会重返驻队。”
提起老周,他就想起来那个丧父被人欺负的女同志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肖政委顿时坐直了几分身体,“真的?”
“老周还能回来?”
要知道当初周劲松眼睛看不见,不得不离开驻队,回老家休养。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老周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祁东悍竟然带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他回来的话,那齐长明离开也不是不行了。”
“起码你这边有个帮手。”
肖政委说完这话后,祁东悍看了他一眼,旋即起身,“他们两个人的擅长不一样,老周以前是侦查连的,狙击侦查都是一把好手。”
“齐长明的话,他算是我手底下为数不多有学历,还写一手好字,文书这方面也擅长。”
说到这里,祁东悍才反应过来,齐长明已经退伍了,现在说这话似乎没有必要了。
他淡淡道,“算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他既然走了,我在培养一个这方面的人才。”
肖政委嗯了一声,眼见着他离开去找陈师长,他也溜达达的端着一个搪瓷缸跟了过来。
“你想过没,如果小齐的娃娃亲对象找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齐长明是离开了,但是他却留了一个烂摊子下来。
祁东悍脚步一顿,他头也没回,“我去见她。”
肖政委听了,他骂了一句,“齐长明真不是东西,惹下的乱子,让你去给他擦屁股。”
“他走了倒是好了,万一他那个娃娃亲对象,真像是他说的那样蛮不讲理,刁蛮跋扈,到时候可别把我们驻队给闹翻天。”
祁东悍抿直了唇没说话,背后道人长短不好。
在过去的路上,肖政委还在碎碎念。
祁东悍突然说了一句,“她就算是闹也是应该的。”
“什么?”
肖政委有些没听清楚。
祁东悍淡淡道,“齐长明是毁约的那个,他的那个娃娃亲对象不该闹吗?”
肖政委一听,他喃喃道,“这倒是齐长明的问题!”
眼见着祁东悍离开,肖政委在后面追着他。
等到了办公室,祁东悍和领导汇报了周劲松的情况。
陈师长有些高兴,“你的意思是小周能正常回来,不影响以后的工作?”
“是。”
“那这确实是一个好结果了,小周是个好兵,不该就这样埋没了下去。”
“对了,之前让你给小周申请的那个药,用上了吗?”
祁东悍微微一顿,他敛目,语气平静,“没有。”
见陈师长疑惑,祁东悍这才解释,“杜冷丁属于管制药品,而且还有上瘾的成分,老周担心对身体后续有影响,便没有使用。”
倒是隐去了把这药赠送出去的事。
“小周了不得啊,真是条汉子。”
陈师长感慨了一句,“等他恢复好了,你告诉他,我们驻队的每一个人都等着他回来。”
祁东悍点头。
陈师长又问起来了另外一件事,“小齐那件事,你怎么解决的?”
之所以这么着急喊祁东悍回来,便是因为齐长明的退伍报告,已经压了几天了,属于迫在眉睫的那种。
“批准了。”
祁东悍面色冷静,“他既然宁愿退伍也要退婚,那我就成全他。”
陈师长,“那你这边人手不够怎么办?”
他是知道的,齐长明是他手里的一把好刀,如今这左膀右臂没了。
“在培养一个。”
祁东悍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驻队不缺齐长明一个。”
陈师长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但是转念一想,这才是符合祁东悍的性格。
“那你做好后续工作安排。”
“若是齐长名的娃娃亲对象来了,你记得及时把对方安抚住。”
祁东悍捏了捏眉心,“我晓得。”
另外一边。
齐长明拿到退伍报告后,便转回到宿舍开始收拾东西,他一收拾,宿舍的战友本来在休息的,顿时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长明,你真要走啊?”
这几天齐长明为了逃婚娃娃亲对象,提交退伍报告的事情,是闹的沸沸扬扬的,但是他们都以为这是齐长明以退为进的借口。
不至于真要放弃大好前途吧?
齐长明嗯了一声,收拾了衣服,往藤条箱里面放,“退伍报告都打了,我自然是要离开的。”
这话一落,宿舍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小平头,长瓜脸的高春阳忍不住说,“你那个娃娃亲对象,到底有多丑啊?至于让你这样吗?”
“在说了,真要是拉灯了,不都还一样吗?”
齐长明冷笑了一声,“能一样吗?杀猪匠闺女壮的跟一堵墙一样,就算是拉灯了,也能一屁股把人给坐死。”
这下,高春阳瞬间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恍不多让。
齐长明收拾完东西,便转头提出告辞,“高春阳,陈水生,刘莽,再见。”
他们三个面对齐长明的告别,都有些难受。
齐长明倒是看的开,“我虽然是退伍了,但是我家也在黑省啊,你们也去过我家,要是实在是想我了,就去我家看我,到时候我请你们吃哈市的红肠。”
大家都纷纷点头。
等齐长明离开后,高春阳突然来了一句,“长明的那个娃娃亲对象,如果不来找他就好了。”
这样他就不用退伍了。
这话一落,宿舍内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话不是这样说的,是长明自愿退伍的吧。”
“而且我搞不懂。”刘莽抓了抓脑袋,“明明是可以娶媳妇的好事,长明为什么不答应?”
高春阳嗤了一下,“一天到晚就知道媳妇媳妇媳妇,长明是本地人,和我们不一样,他眼光高着呢。”
“自然看不上他那个乡下的娃娃亲对象。”
刘莽小声嘀咕了一声,“那不是负心汉吗?”
这话一落,自然得了高春阳一板栗子,“那是人家往高处走,自然和你这个泥腿子不一样。”
刘莽不服气,“俺娘说了,做人不能不守信,当男人更不能当负心汉。”
高春阳他们面面相觑,“行了,这里面有你什么事,这是人家齐长明自己的事情。”
外面,齐长明还说退回来,把自己那些不用的生活用品,留给战友的,在听到刘莽这话后,他站在门口好久,到底是没敢进去。
就那样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他一手提着行李,一边喃喃道,“我不是负心汉。”
“我和孟莺莺的婚事是封建糟粕!”
他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