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小青菜。
三个鸡蛋。
一个葫芦。
基本上都是家常的东西,孟莺莺没要,要他们带走,他们却不肯,“莺莺,对不起。”
“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
孟氏宗族孟大伯是中流砥柱,更是一言堂的领导人,他们只要想在孟家屯待下去,便没办法拒绝孟大伯。
“莺莺,东西你别要了。”是孟三叔,他开口了,“让他们去大队部,帮你开一张出行证明。”
他是知道的,自家这个侄女要去黑省投奔那个娃娃亲对象。
孟莺莺也是这会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出行竟然还要出行证明,尤其是她这种跨省离开的。
“出行证明我可以让我三叔帮你开。”
是之前收了孟莺莺和孟三叔钱,却没能帮忙抬棺的邻居。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三叔在大队部当队长,当然前提是你有正当出行的理由。”
孟莺莺看了他好一会说,“那麻烦你了。”
对方摇头,“我现在带你过去。”
孟莺莺要跟着他离开,孟墩子突然喊住了她,孟莺莺停下来,孟墩子小声道,“莺莺,对不起。”
他们这些人似乎都欠她一声对不起。
孟莺莺默了片刻,她说不出来没关系。只是冲着孟墩子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看到她去了大队部。
孟墩子便冲着孟大娘说,“娘,你跟我走吧,村东头有个五保户的房子,现在没人住了,我们收拾收拾还是能住进去的。”
孟大娘摇头,“不去。”
那个向来逆来顺受的人,此刻倒是多了几分主见,“他只要一天没回来,我们就一天不搬走。”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孟玉柱,“玉柱,你该不会有意见吧?”
孟玉柱不说话。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就只是拦着了孟墩子,要出去给孟莺莺帮忙抬棺。
孟玉柱好半晌才说,“娘,我觉得这样对爹来说太残忍了。”
父亲被抓,他们这一家人就开始要想办法,把父亲给剔除出去了。或者说是,单独出去另起灶台了。
孟大娘突然问了一句,“以前我被你爹打那么多次,你不觉得残忍吗?”
孟玉柱又沉默了。
他不是一个好人。
他私心里面是不希望孟莺莺离开的,他希望孟墩子娶了孟莺莺,明面上是他娶了孟莺莺,但是背地里面孟莺莺的那套房子,其实是留给他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但是从孟莺莺反抗的那一刻开始,从孟墩子和孟大娘倒戈,似乎一切都不随着他们既定的计划行走了。
这让孟玉柱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但是大局已定,他怎么想反抗也是没有作用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娘,我是您的亲生儿子。”或许没了孟莺莺,他才好把心里的那些杂念都往外一股脑的倒出来。
“如果爹真的成功了,到时候不止我和墩子能住进大房子,就是您也可以。”
他不明白,他娘为什么会反对?
明明,他娘和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他爹真从孟莺莺的手里,撕下来一块肉,他娘也会得利。
孟大娘似乎不意外自己的亲儿子能说出这种话。
“如果你爸死了,你的二叔带人来我们家房子,你同意吗?”
孟玉柱下意识道,“那怎么可能?”
“我爸留给我们的房子,凭什么要给二叔?”
这话一落,不用孟大娘说什么,孟玉柱自己就是一僵。
孟大娘喃喃道,“看,这就是区别,墩子都从未惦记过你二叔家的任何东西。”
“当年,芬芳和我说过一句话,说我不该把你太娇惯了,我还不信。”
“如今,我算是信了。”
宋芬芳这人眼睛毒辣啊。
她来的轻巧,走的也轻巧。
甚至,随手挑了一个男人,都是孟家最好的男人。
而她用了四十年都没看清楚。
说完这话,孟大娘根本不去管孟玉柱是什么反应,便朝着孟墩子说,“走了,回去收下下东西,把鸡蛋都收拾出来,给莺莺带走。”
孟莺莺要离来孟家屯。
以后也可能不会在回来了。
趁着她走之前,她在去尽一份心意。不,那不是心意,而是愧疚,也是弥补。
“她离开了,这房子怎么办?”
孟玉柱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他是孟莺莺嫡亲的堂哥。
孟大娘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和你爹想的一样,觉得这你二叔留下的房子,应该是你的,而不是孟莺莺的对吗?”
这话一落,仿佛把孟玉柱最为隐秘的心思给揭穿了。
到底是年轻,藏不住心思,还有些难堪,便把头给低了下去,好半晌才说,“奶奶说了,二叔没有儿子,他挣下来的东西本来就是给我们这些堂兄弟的留的。”
甚至,他爸也是这样做的。
孟大娘看了他好一会,半晌才说,“不愧是孟家人。”
“整个孟家除了你二叔一个另类,其他的——”她扯了扯嘴角,“都挺不是人的。”
只是,可惜了,当年宋芬芳提点她的时候,她还觉得对方在挑拨离间,不是个能过日子,能吃苦的好女人。
而她吃苦三十年,直到这一刻才看明白自己的枕边人,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有血缘关系的侄女,都能赶尽杀绝。
她凭什么认为他会对她好?
她老了病了,能得对方端的一碗水?
想到这里,孟大娘淡淡道,“那是孟莺莺的房子,她就是扔了砸了,也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这话,徒留孟玉柱脸色僵硬的待在原地,半晌回不了神。
孟莺莺去了大队部,经过之前那一场闹,整个孟家屯的人都知道了,孟莺莺报警把想要吃绝户的孟大伯给抓了起来。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以至于那个他们对待孟莺莺,也郑重了几分,谁让她不是好欺负的呢?
“你办出行证明和介绍信是为了做什么?”
孟莺莺拿出信物,“我父亲在世的时候,给我在黑省驻队定过一门娃娃亲对象。”
“随军?”
“对。”
对方二话不说,就给孟莺莺开了出行证明,当拿到出行证明后,孟莺莺看了好一会。
她攥紧了几分,因为她知道这一张薄薄的出行证明,关乎着她的前途和未来。
等孟莺莺回到家后。
家里的人基本都散了,周劲松也离开了。只剩下赵月如和孟三叔了,看到孟莺莺回来,赵月如顿时上前迎接她,“莺莺。”
“怎么样?可还顺利?”
孟莺莺去大队部办理出行证明的时候,她是守家的,没跟着一起去。
孟莺莺点头,“挺顺利。”
她语气有些复杂,低声道,“看来做人还是不能太善良,我在家闹了一次,连带着去大队部之后,那些干事对我都很客气。”
“办事一点都没有拖沓。”
而之前不是这样的。
人善被人欺,这一句话是孟莺莺才感悟到的。
“那就行。”赵月如说,“什么时候走?”
孟莺莺默了默,“越快越好了。”
“可能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
孟家屯她是不能再待了。
赵月如若有所思,“那要不你和我一起回家吧。”
见孟莺莺有些不解,赵月如说,“我爸妈已经催了我两三次了,但是我不放心你,就一直没走,既然你这边出行证明也开了,你就和我一起回家吧。”
她目光真挚,热情邀请,“从我家去火车站也会方便一些,免得你从屯子里面走,要起的太早了,不一定能赶得上火车。”
孟莺莺喉咙滚了滚,她说不出一个字。只是上前抱着赵月如,声音嘶哑,“月如,谢谢你。”
“谢什么。”
赵月如,“你忘记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她只是有些难过,“莺莺,如果你去走了,将来我们很难再见面了。”
孟莺莺笃定地说道,“不会。”
她柔声道,“你等我过去站稳脚跟,到时候我接你过来玩啊。”
看着她们说话,孟三叔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陪着,一直等她们说完了。
孟三叔才问,“你若是走了,这房子打算怎么办?”
虽然房子的房契已经过户出去了,但是房子还是在这里的。
孟莺莺早都做好了打算,“三叔,房子现在明面上已经是月如的了,所以,只需要麻烦你搬进来住就好了。”
“你帮忙照着屋子,不要让孟家其他人住进来就行。”
孟三叔却不赞同这个做法,他拒绝的干脆,“你走后,我把这房子锁起来吧,我还住我的房子,就每个月进来一次,把卫生打扫打扫。”
他顿了下,“等将来你若是结婚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也能有个家可以落脚。”
孟莺莺嗓子有些涩然,她柔声喊了一声,“三叔。”
“我答应了你爸要照顾你。”孟三叔有些怅惘,“可是我没把你照顾好啊。”
“既然如此,你不在屯子了,我自然要把这房子看好的。”
“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这房子就不会被孟家屯的其他人染指。”
孟三叔是个混不吝,屯子里面不少人都顾忌着他。
孟莺莺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冲着孟三叔鞠躬,扎扎实实的那种鞠躬,把整个人都给弯了下去。
孟三叔也受了她的鞠躬。
“收拾了东西,早点走吧。”
她越走早,就越安全。
孟莺莺点头,转头就去收拾包袱,这是远行行路不便,她便只收了重要的东西。
她爸留下来的存折,娃娃亲的信物怀表,出行的证明,一包她爸之前买的奶糖。
和一张父女的合照。
收拾到奶糖和合照的时候,孟莺莺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抬手细细地摩挲着那张巴掌大的一寸照片,上面的孟百川还年轻,也没有病痛,带着笑容看着镜头。
她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有些臭臭的,靠在孟百川的肩头。
“爸。”
孟莺莺无声地喊了一声。
人走东西还在,那种记忆会如同回南天一样,不会倾盆大雨,但会淅淅沥沥全身都是。
遮不住的潮湿和藏不住的回忆。
孟莺莺有些难受,她想起来孟百川说想他了,就吃一颗糖。
她剥开了糖纸,就那样咬了一颗。
明明是甜滋滋的糖,但是入了口,却满满都是苦涩。
她有些想她爸了。
深夜,孟莺莺和赵月如离开的时候,到底是惊动了孟大娘,孟大娘把准备好的鸡蛋,给孟莺莺拿了过来。
孟莺莺没要,“大娘,你们自己留着。”
“我出门带着不方便。”
一句话便拒绝了,孟大娘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只是喃喃道,“莺莺,你保重。”
孟莺莺没有回头,对于她来说,整个孟家的人,除了孟百川和孟三叔,都不算是好人。
哪怕是孟大娘也是。
她离开的干脆,走的决绝,也绝不回头。
等孟莺莺和赵月如赶到赵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两个女同志就那样骑着自行车,你载我,我载你,这样交换着走了一路。
孟莺莺得庆幸,原身是会骑车的,不然她和赵月如两人换着骑车,宛若抓瞎一样。
等到了赵家的时候。
赵家还是灯火通明的。
这不科学。
赵月如也有了不好的猜测,当即从自行车后面跳了下来,人还没进去,声音就已经传了进去,“爸,妈?”
孟莺莺把车子停在赵家的院子里面,紧随其后的跟了进来。
转眼就瞧着偌大的赵家,打包了十几个纸箱子,每一个纸箱子都被封口了。
赵月如看到这一幕,她脸色都跟着白了去,“这是怎么了?”
其实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却不想往哪里猜测。
“你怎么回来了?”
赵母看到她这样,当即要推着她出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让你不要回来了。”
前面两次她是催着女儿回来,但是等到第三次,她已经不乐意自家闺女在回来了。
家里是个是非窝,与其回来还不如在孟家屯安全一些。
赵月如听到这话,脸上的血色一寸寸白了下去,“妈,家里出事了?”
赵父低着头抽烟不说话。
赵月如进去找王婶和司机,也不见他们踪影。
孟莺莺看着不安的赵月如,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先了解清楚,如果真出事了,你们实在不行就去我家躲一躲。”
这话一落,赵父和赵母都跟着看了过来。
孟莺莺面不改色的交代出来,“我父亲没了,我在孟家屯也待不下去了,今儿的随着月如一起进城,打算买了明儿一早的火车票去黑省了。”
“叔叔阿姨。”
孟莺莺的语气多了几分真挚,因为这是她和赵月如之间患难见真情,才走出来的交情。
她也说的直白,“我家在乡下有房子,要是信得过我,就和月如一起住过去。”
赵父听到这话,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闺女那么怕黑的一个人,会连夜奔走三十里路,就是为了去陪着孟莺莺走最难的一程。
如今赵家倒台,成分不好,又被化为资本家,就是亲人都恨不得和他们划清关系。
但是面前的一个小姑娘,却愿意帮他们一把。
赵父心里感激,“莺莺啊,我和你阿姨谢谢你,但是我们不能去。”
“我们去了,月如也保不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安排和盘托出,“既然你能收留月如,那就让月如暂时先落脚在你家。”
赵月如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们呢?”
赵父不想说,但是赵月如却逼问,他不得不说,“我和你妈躲不开的,身上的成分已经定了。”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们逃不掉。”
“我们就按照组织上给的处罚,该流放到哪里,就流放到哪里。”
“但是你不一样。”
赵父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月如,如今莺莺愿意收留你,你要抓紧这个机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同志也住在孟家屯,你离他近点,想办法和他结婚,离开湘市。”
远走高飞之后,没有人会知道她还是不是资本家小姐。
赵月如赌气,扭开脸,“我不要。”
旁边的孟莺莺却拉着她,神色郑重,“月如,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好了,叔叔阿姨才能好。”
“他们要是被下放了,你要是能好好的,你也能给他们寄东西,去看望他们,但是——”
她语气重了几分,“如果你和他们一起过去了,那才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赵月如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是她心里就是过意不去啊。
“月如。”孟莺莺怅惘道,“人在就还有希望啊,你还有爸爸妈妈在,你好他们才能好。”
“你不像是我,我就算是好了,我爸也不会再回来了。”
就这么一句话,一下子把固执的赵月如给劝动了。
“那我住在莺莺家。”她吸了吸鼻子,“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办法拿下周劲松。”
她其实和周劲松的关系,已经比之前好了。
只是这段时间,她忙着莺莺的事情,又急着回家,所以这才把周劲松给搁在一边了。
这话说的,跟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孟莺莺没忍住笑了笑,“我瞧着周同志一表人才,人品也好,你拿下他,月如,你不吃亏。”
这是实话。
听着她们这样讨论,赵母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怎么了这是?”
孟莺莺把周劲松做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母听完,她感慨道,“这还真是一条好汉子,确实值得我们把月如托付给他。”
赵月如有些脸红,“还不知道以后呢,先接触了在说,要是合适的话我就先领证,不合适……”她哼了一声,“我就在去挑其他男人。”
“真是不害臊。”
赵母点了下她鼻子。
这么一闹,家里之前那些阴霾都跟着散了去。
“晚上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赵母说,“你送莺莺上了火车,在回孟家屯去。”
说到这里,赵母带着几分感谢,“莺莺啊,那我们家月如就还要在你家多叨扰一段时间。”
孟莺莺摇头,眼睛大大,下巴尖尖,“这有什么打扰的,我很高兴我也能帮得上月如。”
就像是之前月如能帮上她一样。
看到她瘦了一大圈的样子,赵母有些心疼,“你这孩子这次肯定受罪了。”
上次看她的时候,还是珠圆玉润,一脸福相。
这次瞧着人都瘦了一大圈了,脸小,脖子细,连带着身段也是,整个人都缩水了一大圈。
孟莺莺摸了摸腰间的肉,她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晚上,孟莺莺其实没怎么休息,要和赵月如分别了,闺蜜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说到最后。
孟莺莺说,“月如,你住进去后,记得和我三叔经常走动。”
“我三叔这人嘴毒心软,在加上他有武力在身,你一个姑娘家住进孟家屯,多少有人看顾点。”
“当然,我三叔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周劲松。”
她记起来这个名字了。
周劲松的未来会很好,他可算是大佬了,这样的人现在瞎了,只是他的低谷期而已,等他将来起来了。
那自然是前途无量的。
当然,他护着赵月如是绰绰有余的,前提是月如能够抓住他。
“实在不行,你就舍了我三叔,直接去找周劲松求助。”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自然就日久生情。”
赵月如一点点记下来,她往孟莺莺的被子里面钻了几分,抱着她胳膊,轻声问,“莺莺,你把我都安排好了。”
“那你呢?”
孟莺莺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赵家的房子真的很好看,连带着天花板都是雕花的。
她不想让赵月如担心,便捏了捏她的脸,抿着唇笑了笑,“我啊,去投奔娃娃亲对象啊。”
——不,她要去奔她的前程去了。
第16章 抵达黑省哈市
赵月如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 她有些想哭,连带着语气也带着哭腔, “莺莺,那你想吗?”
“什么?”
“你想投奔你的娃娃亲对象吗?”
卧室内灯光下,赵月如穿着睡衣,她问这话的时候,满脸的心疼。
孟莺莺顿住,她的双手抓着了被角,指骨抓的泛白, 她柔声道, “月如,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想不想,而是我们做不做, 能有选择已经很好了。”
她扭头凝视着, 和她钻在一个被窝的赵月如, “我们现在已经很好了, 不是吗?”
她是对自己说的, 也是对赵月如说的。
“没有弹尽粮绝,也没有走到绝路, 相反。”她抿着唇笑,眼里熠熠生光,“我爸爱我,在生前就已经给我谋划了一条生路出来。”
“同样的, 你爸妈也爱你,也给你留了一条生路。”
“月如。”
孟莺莺抬手,轻轻的搂着赵月如的肩膀,低声喃喃, “路他们已经给我们挣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我们怎么走了。”
“走的好,这条路就好。”
“所以,我们都努力走好这条路好吗?”
赵月如被孟莺莺这般用手臂搂着,她心脏砰砰砰跳起来,她甚至没有听清楚孟莺莺说的是什么,就下意识地点头。
“好。”
“我们都好好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抬手去抱了抱孟莺莺,这一抱就触摸到孟莺莺,细腻柔软跟嫩豆腐一样肌肤,她忍不住摸了下,又摸了下。
当即震惊道,“莺莺,我怎么觉得你瘦了以后,变好看了好多啊。”
睫毛长长的,一双眼睛泛着水光,波光潋滟,下巴尖尖,巴掌脸当真是漂亮极了。
就连搂着她肩膀的那一双手臂,都是雪白雪白的,不敢想象这一双手臂的手感能有多好。
孟莺莺叹气,抬手弹了下她脑壳,“我和你说正事呢。”
赵月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我知道呢。”
她抱着就舍不得就开了,像是许愿,“要是我们两个能够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结婚做什么啊。
男人还没有莺莺靠得住。
孟莺莺笑了笑,一张脸细腻的像是牛乳一样白,“傻话,真要是这样,你爸妈和我爸都该急了。”
也是说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她没有爸爸了。
就算是她和月如两人都不结婚,就那样守望相助的过一辈子。
她爸也不会在说她一句了。
想到这里,孟莺莺有些黯然,赵月如察觉到了什么,她拍了拍孟莺莺的后背,“莺莺,你说的要往前看。”
她露出一对小虎牙,那么泼辣的性子难得温柔起来,“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不是吗?”
孟莺莺忍不住笑了笑,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月如,谢谢你啊。”
没有赵月如,她坚持不到现在。
这一晚上,两人都舍不得睡觉,就那样聊了一晚上,直到清晨,这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
赵家开始打包东西,大部分都充公了,小部分被赵父和赵母留在了手里。
孟莺莺是赵家的客人,所以算是逃过了检查,趁着赵月如还在睡觉,孟莺莺去厕所的时候,赵母偷偷的跟了进来。
孟莺莺还有些意外,赵母轻轻地对她摇摇头,指了指门外,嘘了一声。
旋即,从胸衣里面掏出了两根小黄鱼出来递给她。
孟莺莺瞬间明白,她下意识地摆手拒绝,要推回去。
赵母却很直接,就那样扒开了孟莺莺的上衣,解开了俩扣子,丢到了她胸衣里面。
没想到这一解,入目就是一片雪白,嫩的跟豆腐一样,也细腻的不像话。
更惹眼的是藏在衣服里面的一道深沟壑,赵母愣了下,“看不出来啊,莺莺,你这孩子还一身的本钱。”
孟莺莺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蚊子一样嗫嚅了下,“阿姨。”
赵母笑了笑,知道她害羞,也不在多言语,而是把两根小黄鱼又往里面塞了下,发现塞了两根,还有一个浅浅的位置。
她想了想,又往里面添了一根。
三根小黄鱼,刚好把她那一道深沟给堵上,严丝合缝。
孟莺莺的脸已经红的滴血了,偏偏,她也不能说话,就怕惊动到了外面的人。
别平白增加了麻烦。
赵母装完又替她把胸前的衣服扣子,给扣上了,她感慨了一声,“就你这身段,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男人。”
她是女人,还是个过来人。
瞧着孟莺莺那白花花的酥.胸,都忍不住迷住了眼。
那要是个男人还了得?
孟莺莺被打趣的脸跟火烧一样。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年轻人面皮薄,不打趣了你了。”
赵母笑了笑,她拉着孟莺莺的手,跟着出门,“莺莺啊,阿姨盼着你将来能好。”
“跟我们家月如一样,这辈子都顺顺遂遂,无病无灾无痛的。”
这才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最真切的期盼和祝福。
孟莺莺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阿姨,您和叔叔也要好好的。”
赵母嗯了一声,“我们尽量。”
“下放的位置定了吗?”
孟莺莺小声问了一句,赵母摇头,“说是北方,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就等上面给我们的处罚了。”
她送着她出了厕所。
“让月如送你去车站。”
这是说给旁边看守的人听的。
对方皱眉,孟莺莺主动道,“同志,我是要去驻队随军,找我娃娃亲对象的。”
“这是我的出行证明和介绍信。”
她把证明递过来,对方看了以后,又做了检查,确定没有夹带后,这才放了孟莺莺出去。
孟莺莺稍稍松口气,她得庆幸看守的是男同志,所以在检查她上身的时候,只是轻微摸了下衣服就过了。
更别说,去检查胸了。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但凡赵母不把那小黄鱼放在她的胸口,这小黄鱼今天怕是就带不出来了。
孟莺莺被检查完了,轮到了赵月如,赵月如也起来了,她大喇喇的伸手,“你们检查就是了,我送我朋友去了车站,还要回来。”
检查过后,确定没有夹带,赵月如也跟着被放了出去。
出了小洋楼,赵月如回头看了一眼,那漂亮的房子,她喃喃道,“莺莺,这里也不在会是我的家了。”
她出生就住在小洋楼,一直长大,原以为她还会在小洋楼里面出嫁,但是还没等到这一天。
他们一家子就要从小洋楼被赶出去了。
孟莺莺站在墙角下往上看,她安慰她,“月如,你们以后还是会回来的。”
等这次的风波过了,他们都会回到原来的阶级。
前提是他们能熬下去。
赵月如也只当孟莺莺是安慰自己,她扯了扯嘴角。
两人都有些相顾无言。
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有一肚子话的,但是却到了分别的时候。
到了车站,赵月如陪着孟莺莺去买车票,从湘市到黑省哈市的票,还挺贵。
坐票要三十六块钱。
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孟百川当时走了,给孟莺莺就留下了四百多块。
这一下子就把零头花完了。
饶是孟莺莺也有些肉痛,赵月如看出了什么,她小声道,“你别担心钱,我有。”
孟莺莺诧异地看了过来,赵月如拉着孟莺莺去了厕所,如法炮制,从自己的胸口抽出了一卷大团结。
瞧着有十几张。
赵月如一口气全部都塞给了孟莺莺,“我的私房钱。”
“藏在我的床脚,我偷偷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