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嫌弃归嫌弃,喜欢也是真喜欢。
要是这母猪多下几头小猪崽子,他们给养到了明年过完年,还不知道能得几头猪肉呢。
这样一想,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野猪不能杀,但是野兔和野鸡却没这个顾虑,采集队伍结束后,回到驻队的当天。
炊事班的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这还没到过年呢,已经开始宰兔杀鸡了。
成袋子的冻蘑被收拾了出来,一口气杀了十只鸡。
其中三只鸡用来炖汤,里面还丢了一些山珍进去,那是秋天在山上挖到了野灵芝还有野山参。
其实也不多,就那几根。
炊事班的班长咬咬牙,想到战士们确实是没吃到好的,瘦的都是皮包骨。
这才狠狠心丢了一根野山参进去,其实也不大就指头粗细,但是这一碗人参鸡汤喝下去,确实是大补。
三只鸡足足煮了三大锅的鸡汤,这是清炖的专门用来喝汤补身体。
另外七只鸡一口气全部杀了,收拾了足足两袋子的冻蘑出来,打算做小鸡炖蘑菇。
争取分到每个人的人头上,都能分到一点鸡肉,实在是不够鸡皮也行啊。
厨房食堂一共五口锅,外加三个煤炉子,这会全部都用了起来。
至于兔子那就更舍得了,陈师长当初是放出了话,这次采集到的物资,不拿到供销社去换外汇,就留着自己吃。
所以杀兔子起来就更舍得了,王班长,司务长,还有祁东悍几人在这里算数。
“五百三十三只兔子,一天吃个二十只,也够我们吃二十来天了。”
祁东悍是个大方的人,“今天多拾掇点,收拾出来三十只兔子,做麻辣兔肉出来,前几天上山采集大家都累狠了,而且也冻的厉害,多吃点肉补一补。”
“其他时间段每天二十只兔子,等到过年那天翻倍吧——”
司务长和王班长都看了出来,祁东悍面不改色,“过年那天是拾掇点,争取每个人都吃上一口肉。”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吃肉就是这么艰难。
王班长,“那会不会太多了?”
司务长也觉得多,“要精打细算啊,不能有点肉三两天都给嚯嚯没了。”
祁东悍,“年前还能再上去一次,不过要把时间拉长一点,而且现在掌握了方法,年后有时间抽一天调休出来,还能上去。”
“司务长,我们驻队以后应该不太会缺肉了。”
这次的冬季打猎,给所有人都来了信心。
尤其是孟莺莺发现的那法子,特别好使,下了套子之后就不用管了。
只管专心的拿着树枝,去戳树洞就行了,这个方法好用不说,而且还节省人力,到最后收获的成果也多。
有了祁东悍这话,司务长也就放开膀子开始做,“按照祁团长说的,今天晚上杀十只鸡,杀三十只兔子,把之前的辣椒都给找出来。”
“全给做了。”
王班长顿时嗳了一声,转头就回炊事班忙活起来,老实说,他入伍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好菜呢。
肉,全部都是肉。
收拾野鸡的时候,发现还有几只小野鸡,才拳头大刚离了鸡妈妈。
这野鸡不好养,不跟着野猪一样,没人罩着根本不行,炊事班这边的人也忙,根本腾不开人手专门来伺候小鸡崽子。
所以最后那二十来只小鸡崽子,祁东悍分了五只,周劲松分了五只,肖政委和陈师长,也都分了五六只。
基本上内部人给消化了。
还没到开饭的点,这野鸡也经不起冻,祁东悍担心别养在炊事班,别给养死了。
所以便用着一个篓子,盖了一层衣服,把五只小鸡崽子给拎了回去。
孟莺莺前几天受凉了,来了月事人不舒服,还躺在被窝里面跟个蚕蛹一样,完全不想动。
祁东悍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进屋了,也没瞧着孟莺莺如同以前那样来接他。
他还有些意外,“莺莺?”
把篓子放在堂屋进去找了孟莺莺,瞧着她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了?”
孟莺莺的声音也有些飘忽,“来月事了,有些痛。”
祁东悍的脸先是一红,接着迅速反应了过来,“我去卫生室给你拿点止痛药?”
孟莺莺其实有些忌讳吃止痛药的,但是肚子实在是疼,她迟疑了下便点头,“那试下。”
祁东悍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分钟就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颗止痛药,“大夫说喝半颗。”
他用着刀给切了一半下来,孟莺莺就着水喝了下去,也才半个小时瞬间便不痛了。
她只能感慨这个年头的止痛药,效果是真好啊。
听到堂屋有吱吱吱的声音,她还觉得奇怪,走出来一看篓子里面放着五只小鸡崽子,被冻得瑟瑟发抖。
孟莺莺顿时震惊了,“你从哪里弄的啊?”
祁东悍,“这次上山抓的,有些小鸡崽子太小了,吃了也不划算,我们几家便分了下来。”
孟莺莺摸了摸毛茸茸的小鸡崽子,“这样不行,给它们垒个窝,这几天太冷了,就先养在家里,周围在放一个炭盆子。”
她甚至,还和奢侈的进了厨房,把家里屯的白菜给扯了几个外面的大菜叶子出来。
喂给了小鸡崽子。
小鸡崽子应该是好久没吃新鲜的菜叶子了,纷纷上来抢着吃。
“能吃就行,接下来就是保暖了,别给它们冻死了。”
孟莺莺让祁东悍生了炭盆子,就放在鸡窝的旁边,担心小鸡跑出来被烧死,还特意把鸡窝给垒的高高的,确定它们不会出来。
这才和祁东悍准备去食堂吃饭,今天食堂加餐有肉,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她去的时候还去了周家,喊了赵月如,才六点多赵月如又睡了。周劲松想让她也去吃点肉,在活动活动,给强行从床上拽了出来。
赵月如本来不想去的,天气冷,她就想缩在床上什么也不动,但是听说门外孟莺莺在等她。
这才算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雪停了,路上的雪也都化干了,所以路上不打滑,倒是适合赵月如出来转一转。
孟莺莺其实也就几天没看到赵月如而已,这会瞧着她肚子,有些惊讶,“怎么又大了一圈?”
前几天还只是圆咕隆咚的,今天在见那肚子已经像是吹气的气球一样鼓起来了。
赵月如老老实实道,“大夫说是越到后面,孩子长的越快。”
需要的营养也越多。
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周劲松,为什么想要赵月如去食堂吃饭的原因,一是加餐,二是难得天气放晴,可以出去活动转一圈。
孟莺莺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担忧起来,“预产期是几号?”
“估计要过完年到正月去了。”
现在也才腊月二十五而已。
算一算还有一二十天。
孟莺莺思索了下,“周劲松,月如这边随时都有可能生,这段时间要不你请假,要不我请假,要保证家里有人,月如身边有人。”
“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万一真发动了,家里又没人,那才是最危险的 。
周劲松点头说,“我晓得。”
“已经和老祁请假了,其他时候,要不我就请了隔壁的嫂子,过来陪着月如。”
看着他们都这样兴师动众,赵月如自己其实觉得还好。
“没那么严重的——”
“还有半个月的预产期呢。”
这话刚落,她肚子就开始直抽抽的痛,是那种坠着往下沉,感觉孩子都要从肚子里面出来一样。
赵月如脸色发白,她喃喃道,“我好像要提前生了。”
这话一落, 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劲松几乎是脸色巨变,他条件反射的把赵月如抱了起来,就往医院跑。
孟莺莺和祁东悍也是, 跟着去医院,结果却发现是虚惊一场。
只是肚子里面的孩子调皮, 实际上宫口还没开。又被医生给赶了出去。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孟莺莺还有几分恍恍惚惚,她盯着赵月如的肚子,“这孩子是真调皮。”
专门来吓唬人的。
关键是之前那肚子都快翻天了,结果去了医院孩子又开始呼呼大睡。
赵月如也觉得, 她轻打了下肚皮,“我这是怀了一个调皮蛋吗?”
这种虚晃一招的次数,已经不止一次了。
好在虚惊一场,没把人吓到半死就是了,这小孩才刚满八个月如今若是生出来, 怕是孩子不太好过。
毕竟,还没完全发育好, 所以孩子能在赵月如的肚子里面, 多待一段时间也是好事。
因为来了一趟医院,在回食堂的时候, 这边食堂已经快进入尾声了。也是炊事班的王班长和司务长, 瞧着祁东悍他们还没来。
特意在厨房给他们留了一份铜炉火锅的小鸡炖蘑菇。
用炭火煨着, 他们来的时候, 铜炉正在咕嘟嘟的冒着泡,里面的蘑菇被煮的飘了起来。
“快快快,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王班长拿了椅子出来,“外面人都快吃完了, 你们才来,坐在这里吃吧。”
一共六把椅子,孟莺莺他们两口子一人一把,外加一个王班长和司务长。
这都是从头忙到尾还没顾得上吃的。
这会刚好一起吃了。
外面凉飕飕的,食堂后厨煮着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围着铜炉壁贴了几张玉米面饼子。
因为时间有些长了,炕到金黄金黄的。
说实话,孟莺莺一进来就馋了。
祁东悍知道她的心思,当即从后厨拿来碗筷,先给她盛了一碗小鸡炖蘑菇,又单独取了一张滚烫的玉米面饼递给她。
有些烫,但是孟莺莺的手本来在外面转悠久了,还有些冰凉,所以她接过来一边捂手,一边烫的吸溜。
先喝了一口小鸡炖蘑菇的汤,不得不说真是鲜。
野鸡是现杀的,冻蘑也是现摘的,特别鲜,炖的时间又够久,肉都给炖耙了,入口即化,再咬上一口蘑菇,真是鲜的人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孟莺莺一连着吃了好几口,这才把玉米面饼掰了一块,泡在汤里面。
饼子一跟着泡进汤,就像是干海绵遇到热水,立刻鼓出半圈金黄的小肚子。
孟莺莺拿筷子尖轻轻一压,咕咚一声,汤汁顺着饼芯的蜂窝往上爬,油亮亮地渗进每一道气孔。
她低头咬了一角。
“嘶——”
先烫得她直缩舌尖,可那口鲜味让人根本舍不得吐。
饼皮外层还脆,里层却已经吸饱汤汁,软得能自己往下滑,带着野鸡的油脂和冻蘑的松木香,咸里裹着回甘。
好吃到孟莺莺鼓着腮帮,一边哈气一边嚼,眼尾被热气熏得发红,却忍不住眯起来,满足的不行。
祁东悍看她吃得急,伸手拿碗沿碰了碰她手背,低声劝说,“慢点,别烫秃噜皮。”
话音没落,他自己却也夹了块鸡胸脆骨,咯吱一声咬断,软骨里迸出一点鸡髓油,烫得他直挑眉,真是香。
难怪大家一年到头都想着吃肉,只有吃上这一口肉后,才能知道这里面有多美味。
赵月如也差不多,她好久没吃的这么过瘾了,周劲松全程就是伺候她,偶尔抽空吃两口。
等到最后,几个人都是吃的肚皮撑到溜圆,完全动不了的地步。
“果然,冬天吃饭还是要吃火锅。”
但凡是换个饭菜,怕是还没吃上两口就全部凉透了。
怕是也只有小鸡炖蘑菇的锅子,才能让人吃到爽去。
等再次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月亮爬的老高,这是下了半个月的雪后,难得的好天气。
孟莺莺仰头看着月亮,手里挽着祁东悍,她左边是赵月如被周劲松搀扶着。
四个人一起并排往家里走。
孟莺莺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我感觉现在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
爱人在身旁。
闺蜜在身边。
衣食无忧,事业有成。
这对于孟莺莺来说,似乎已经是她这辈子能得到的最好的日子了。
当然,她是不敢去想孟百川了,不能想,因为一想便是痛。
赵月如紧跟着孟莺莺的脚步,她挺着大肚子调皮地去撞孟莺莺的后背,“我也觉得现在日子挺好的。”
和以前在家当姑娘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他们家是资本家,她随时提心吊胆,不是家里被泼粪,就是被人带走盘问。
好像自从嫁给周劲松后,这种日子就没过过了。
赵月如拿着肚子去撞人,把孟莺莺吓了一大跳,她忙往祁东悍身后去躲,一边躲,一边凶赵月如,“你都当妈了,怎么还这样冒失,我看孩子调皮是跟你学的。”
孟莺莺难得黑脸,连带着赵月如也有些后怕,“莺莺,我跟你玩呢。”
她虽然怀孕了,但是眉眼间还带着少女时期,才有的活泼和调皮。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小孩真是随了你。”
“在肚子里面就调皮。”
赵月如见她不生气了,这才松口气。
不过,在孟莺莺那警告的眼神当中,到底是安分了下来。
腊月二十七。
眼看着距离过年还有三天,方团长找到了孟莺莺,“眼看着就要到年三十了,上头领导给了我们一个任务,让我们在年三十那天晚上,在大礼堂表演一个节目。”
这算是新年联欢晚会了。
他们哈市驻队自己筹备的。
孟莺莺点头,“那您和赵教练商量呀。”
现在赵教练已经接了许干事的位置,许干事负责后勤,赵教练负责安排教学。
“赵教练想出两个节目,一个是团体赛,另外一个就是你的个人独舞。”
“但是不知道你同意吗?便想让我来问问你。”
孟莺莺想了想,“成,不过我这几天回家一直在休息,先给我一个缓冲的时间,我捡回来基本功。”
见她答应下来,方团长松口气,“那行,那我们文工团这边就出两个节目,一个是团体的一个是个人的,莺莺,你好好准备一下。”
孟莺莺心说,这都是内部人联欢会了,又不是比赛,她好好准备什么。
就是在上面跳错了,也没几个人看的出来。
不过,她自然不会去反驳领导。从方团长办公室出来,练习室的叶樱桃她们也得到动静了。
“听说了吧?年会上咱们文工团要出节目了。”
孟莺莺点头,“刚方团长和我说完。”
“你答应了吗?”
这话问的,孟莺莺哭笑不得,“自然是要答应了,领导都提要求了,我还能拒绝啊。”
“也是。”
叶樱桃嘀咕,“早不说晚不说,还有三天要过年了才说,咱们连排练的时间都来不及。”
“来得及。”
孟莺莺倒是坦然,“只是年会而已,又不是比赛,不用那般精益求精,就拿咱们平时在练习室排练的实力出来就行了。”
叶樱桃就佩服孟莺莺,这一股淡定劲,不过经过她这一说,倒是没那么多抱怨和紧张了。
既然敲定了年会要表演,接下来几天孟莺莺再次回到练习室排练。
她上交的曲目是天女散花,也是她最擅长的一个曲目,属于闭着眼睛都能跳出来的那种。
既会让人惊艳,同样的,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孟莺莺在排练的时候,顾小唐跟在旁边,像个小跟班,孟莺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孟莺莺一口气跳完一支天女散花,她便去问顾小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年会?”
顾小唐顿住,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孟莺莺却抬手,摇摇头,“别急着拒绝我,小唐,好好想一想,这不是比赛,只是台上的一次年会表演而已。”
“很简单,也很放松,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也别急着拒绝我,好好想一想。”
顾小唐这才点头。
孟莺莺其实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了,但是没想到顾小唐还是等到第二天,这才给她结果。
“师姐,我和你一起登台跳,但是我跳的不好,你别嫌弃我。”
这是顾小唐来到哈市驻队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要登台。
其实这对于顾小唐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孟莺莺曾经一度担心,顾小唐经过上次的事情后,有了阴影,以后再也不会登台。
起码这次答应了,这是一件好事。
只要能登上舞台这就够了,能再次走出第一步,以后就会有无数步。
孟莺莺把顾小唐也参加年会的消息说出去了,不管是赵教练还是方团长,都还蛮高兴。
“这样这样,你们两个分开,一人组一个节目。”
刚好年会上的节目曲子有些不太够。
顾小唐下意识地要拒绝,“不了,我和我师姐一起。”
“我一个人不上台。”
她这次之所以会答应上台,这还是因为孟莺莺在,不然她连登台都不会去。
见她如此果决,方团长和赵教练也不好在说继续的话,两人都想让孟莺莺帮忙说下话。
但是孟莺莺却站在顾小唐这边,“就按照她的意见,我俩一起跳天女散花好了。”
“刚好弄个二人组。”
孟莺莺是中流砥柱,方团长和赵教练也不好强迫她,便只能答应下来。
转眼到了年三十这天,这是过年啊,也是一年当中最为喜庆的日子,所以整个驻队都是热热闹闹的。
连带着许久未用的驻队大礼堂,都给安排了起来。
后勤那边开始各种布置,幕布,造景,桌子,松子榛子这些坚果,也都安排起来了。
甚至,陈师长的那一桌上,还安排了一盘红彤彤的苹果,在年底的哈市来说,这苹果都成了稀罕物。
放在那分外扎眼。
孟莺莺既是家属,也是文工团的工作人员,她可以和祁东悍一桌,也可以和文工团的姐妹坐一桌。
在看到祁东悍那一桌有陈师长,还有肖政委他们后,孟莺莺果断打消了念头。
索性就跟小姐妹们坐在一起。
她们桌子上放着松子和榛子,叶樱桃抓了一把尝了尝,忍不住道,“这个炒的没有上次在莺莺家好吃。”
孟莺莺也尝了下,“不是不好吃,而是放的时间久了,而且食堂这边一炒就是几百斤,自然不可能和咱们在家一样了,一点点慢慢小火炒。”
“不过。”她话锋一转,“有的吃就不错了。”
之前日子苦的时候,也没去山上采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
如今能有松子和榛子吃,已经算是幸福日子了。
孟莺莺这心态是真好,叶樱桃都有些佩服,“你是第一个节目,我们是第二个,过一会就要去后台准备了。”
孟莺莺抬手看了看时间,是一款新的上海牌手表,她上次在红星杯比赛拿奖后,得了三百块钱奖金。
回头就在首都的百货大楼给花掉了,一百六一只手表,两只花了她三百二。
到最后奖金没了,还搭了二十块钱进去。
“你换新手表了?”
叶樱桃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
孟莺莺点头,“上次不是拿奖了吗?就我买了一个,给祁东悍也买了一个。”
“现在五点半了,我先去后台准备了。”
年会是六点钟开始,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叶樱桃很是羡慕,“这款手表好贵的,你真舍得。”
孟莺莺在这方面还好了,她起身低声说,“我赚钱就是为了花呀。”
“不然,我赚钱了还苦哈哈做什么?”
只要存折上攒的钱够开销了,她对买东西这块就是按照喜欢的买了。
在加上结婚的时候,祁东悍把手里的存款都交给她了,孟莺莺如今在花钱方面也是底气足的。
叶樱桃是真学不来,她轻轻地叹气,“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你现在就能,就是你自己不乐意。”
孟莺莺笑了一句,转头便跟他们提出告辞,“我先去后台了,小唐也跟着。”
顾小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们前脚走,后脚祁东悍就看到了,他虽然和陈师长坐在一张桌子上,但是心思却不在他们这些人身上,而是在孟莺莺那边。
文工团的桌子和他们距离了,有七八张桌子,所以就算是想搭话也不容易。
陈师长瞧着他一直往后看,便笑他,“你家小孟已经上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今天是第一个表演。”
心思被看穿了,祁东悍也不恼怒,他反而还很稳重,“是,我担心这天气太冷了,她上台表演穿的衣服太薄了,怕是人受不住。”
说到底这才是亲人是爱人。
在这种时候根本不是关心,孟莺莺好看不好看,能不能给她面子上争光。
而是担心孟莺莺在舞台上穿的衣服太少了,从而导致受凉感冒。
陈师长听了都有些感慨,“你以前跟冰坨子一样,如今倒是会关心人了。”
祁东悍想了想,难得开口说了一句,“莺莺是我的爱人,也是我的家人,我自然要关心她的。”
听到这话,陈师长都忍不住眼眶有些眼眶酸涩了起来。
他心说,这样也好。
这样的小悍,真的蛮好。
将来他就算是去了地底下,也有脸去见小悍的父亲了。
孟莺莺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在井然有序的准备了,“孟同志。
她一到就有人招呼她,“在这里化妆,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要上台了。”
孟莺莺朝着对方点头道谢。
这才先给自己化妆,之后又给顾小唐化了一个妆。她的手艺很好,把顾小唐化的很漂亮,以至于顾小唐在对着镜子的时候,都有几分恍惚,好像不认识自己了一样。
“快到时间了。”
孟莺莺看了看手表,“还有五分钟,小唐起来活动下身体,马上就要上台了。”
其实,顾小唐从小到大上台表演过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紧张过。
“师姐,一会我要是跳错了,你记得提醒我。”
孟莺莺想了想,“别怕,就算是你跳错了,台下一群男同志,也没人会认出来。”
“他们最多就会觉得你跳的真好看。”
这话给了顾小唐几分安慰,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外面的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了。
“各位同志大家新年好,今天晚上我们齐聚一堂,在这里辞旧迎新,迎接一九七三年的到来。”
下面响起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好了,下面让我们有请文工团的孟莺莺同志和顾小唐同志,来为我们带来天女散花。”
这话一落,孟莺莺和顾小唐便从幕布后面走了出来,两人都化了妆,站在那白色灯光下。
都漂亮的不像话。
当她们两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原本闹哄哄的现场瞬间跟着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注视着台上。
顾小唐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她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感。
“师姐,我怕。”
声音极轻,极小,像是下一瞬间就要消失不见。
孟莺莺等着音乐节奏,还不忘安慰她,“你就当下面坐着一堆大白菜好了。”
顾小唐,“……”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架不住音乐节奏开始响了。
她的专业素养,让她瞬间进入状态。
什么紧张和难受,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她整个人都跟着紧绷起来,随时等待着孟莺莺开始。
随着第一声锣鼓点咚地落下,孟莺莺先动了。
她左脚尖轻轻的往前一碾,整个人像被风托起来似的,斜着飘出去了小半步,水袖哗啦一声打开,一截雪白衬袖从袖口里滑出来,灯一打,像半空突然落下一片雪。
这是孟莺莺改良后的水袖,而不是红袖。
随着她一动。
顾小唐紧跟半步,腰一拧,两条袖子反着甩上去,啪地打在空中,发出清脆一声。
台下前排的男同志下意识往后一仰,生怕那截软绸抽到自己脸。
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长长的水袖再次收回到台上。这让他们的心里还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连带着陈师长都恍惚了片刻,“小悍啊,你家小孟确实有能力,难怪能在首都比赛上都拿奖。”
就孟莺莺刚跳的那一段,陈师长看了这么多年的年会表演,从来没见到这般漂亮的。
她整个人都是行云流水,动作流畅,让人惊艳的地步。
祁东悍点头,“我家莺莺的专业能力确实很强。”
在跳舞方面,反正他还没见过比孟莺莺更厉害的。
陈师长瞧着他那闷闷着得意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我看啊,是小孟把你吃的死死的。”
祁东悍不说话。
他心说,被孟莺莺吃的死死的还不好吗?
其他人想被孟莺莺吃的死死的,她还嫌弃呢。
他多幸运啊。
一想到这里,祁东悍的唇角都忍不住扬了扬,连带着看着台上的目光,也越发专注了几分。
孟莺莺足尖点地,踩着碎步往前冲,速度快的像是在冰面打滑啊。
每一次在大家都以为她会摔倒的时候,她却稳稳的站住了。
可也不光如此,她的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哒哒哒的连成了线。
就这样直冲到了台口,孟莺莺猛的一停,她的脚尖立的笔直,膝盖被牢牢的卡住了,整个人从脚跟到头顶成了一条垂直的线。
看着就让人震惊。
就在大家替她憋住气那一瞬间,孟莺莺的上半身忽然往后一仰。
那一截纤细的腰就像是对折过去似的,脸几乎贴到后背,水袖顺着惯性唰地甩向天,灯追着袖子走,那一瞬间让人看的有些眼花缭乱了。
不过大家更多的是震惊。
“人怎么能柔软成这个样子啊?”
“尤其是那腰竟然对折了,她不痛吗?”
“我感觉要是我这样的话,我肯定就疼死了。”
“你那老腰自然不能和孟同志比,你们看到孟同志的腰没?细的还没我巴掌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