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手后他回国,这次她不主动了by李遇迟
李遇迟  发于:2025年10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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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想到刚才他在对岸和许曼佳一起钓鱼的亲昵举动,江既白又觉得自己的心被他一句话搅乱似乎有些可笑。
而且他离她这么近,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江既白望着平缓流淌的湖面,把耳机摘掉,不甚在意的语调:“我的画能被顾总喜欢是我的荣幸。”
顾墨阳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低头自嘲地哼笑了一下,身形仍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她画画。
他离得很近,近到江既白能清楚地看见他右眼睫下的那颗小痣,隐匿在他睫毛淡淡的影子里,像夜晚树影中的圆月。
江既白不知道他又是闹哪出。
压制不住的回忆往她脑海中跑,顺着河流流淌的方向,回忆一遍一段一段地往在她脑中播放。
大三上学期是她和顾墨阳最如胶似漆的时候。
她瞒着家里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一个原因是因为宿舍空间太小没地方摆她的各种画具,还有个原因当然是因为顾墨阳。
彼时他们初尝禁果,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总出去开房也不是办法。
很多个周末他们都是在那间出租房里度过的。
顾墨阳喜欢看她画画,他喜欢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从后背抱住她,将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看,严丝合缝的姿势。
抱着抱着顾墨阳的手和嘴都开始不老实,最后的结局就是,最后要不就会画到床上去,或者是沙发上。
最荒唐的时候会带着她边做边画,现在想起那些场景她的心都会颤。
她也没想到外表看似清冷的一个人做那事的时候会有多疯狂。
完事之后江既白往往更有灵感。
顾墨阳不要脸地说他是她的缪斯,不过江既白没有反驳。
彼时的顾墨阳就是她的缪斯,灵感的缪斯。
住在一起后顾墨阳很快摸清楚她所有的偏好和禁忌,生活上他会把她照顾得事无巨细,一日三餐她都不用操心。
那时每个和顾墨阳一块起来的清晨都是被他吻醒的,他会提前准备好早餐抱她去吃。
在他面前她可以退化成胚胎的样子被他宠着。
在她陷得最深的时候,顾墨阳提了分手。
以至于被分手后每每想起那段甜蜜的日子,她总是会自己骗自己她曾经是被顾墨阳深深爱过的。
现在顾墨阳已经给了她答案,玩玩而已,只有她当了真。

一阵风吹过来,吹得头顶的树沙沙作响。
声音划破寂静的空气,江既白手中的笔停住,她望向远处的花田,声音平静得如面前流淌的小河:“顾总还是回去吧。”
顾墨阳置若罔闻,他顺势在草地上坐下,伸手拿过放在江既白椅子旁的烧烤盘。
“你烤的?刚好有点饿了。”
江既白还没来得及制止,只见顾墨阳拿了一串烤五花肉放进嘴里。
这都凉透了,而且还那么难吃。
江既白没说话,抿嘴默默看他居然把一整串吃完了,锋利的喉结随他的动作上下蠕动。
“味道挺奇特的。”顾墨阳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悠然自得的神态。
说完他又拿了一串烤蘑菇吃,几口就吃完了。
江既白微微吃惊,她自己一串都没有吃完。
心潮起伏后,江既白视线重新回落在河对岸的花田:“顾总要吃可以把盘子端走,盘子不用还。”
“这么急着赶我走?”顾墨阳偏头看她,眼中暖意散去,一半暴露在阳光下的脸泛出冷意。
江既白眼中平静无波,和他划清界限:“我画画喜欢一个人待着,不喜欢有旁人打扰。”
顾墨阳欲拿烤串的手顿住,他颓然把手中的金属盘放下,连面前平缓流淌的河流也无法将他心底莫名冒出来的那股怒意湮灭。
她曾说过他是她灵感的缪斯,现在他不过在她身边她都嫌他打扰。
她以前说过的话究竟有几句真话,几句假话?
顾墨阳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她,垂下的眼眸一片寒凉,“江既白,既然当初你看不上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江既白握紧手中的笔,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错在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去招惹他?
但事实证明这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从他口中得出那个答案后,她就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之前对他的所有行为。
那些主动的、热切的、不顾一切的对他的追求。
这事怪不了任何人,怪只怪她当初瞎了眼。
江既白松开手中的笔,长长地叹了口气,想让突如其来的胸闷松透一点。
那将错就错吧,她好累,她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是我的错,一开始就错了。”江既白的声音不带一点情绪,被河风吹散,最后飘进顾墨阳耳中。
河风把顾墨阳最后的一点理智吹散,他的最后一点点侥幸在这句“一开始就错了”的话下消失殆尽。
一片飞鸟从湛蓝的天空飞过,顾墨阳思绪短暂的空白,他垂在身侧的手因过分用力而颤抖。
江既白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坐在河边的背影疏冷而单薄。
顾墨阳哂了一下,咬字很重,“江既白,我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招惹他,后悔推开他。
“墨阳,你怎么到这来了?翟总他们叫你去吃饭呢。”许佳曼沿着河边走过来。
顾墨阳冷哼一声:“来自讨没趣。”
她看了眼江既白,“江小姐也在啊。”
江既白并没有理她,没有必要对不喜欢的人假客气。
许佳曼手里还托着一盘烤鱼,她看见地上还有个烤盘,里面还有几根空签。
她对顾墨阳嗔怪道:“那种难吃又不卫生的东西你怎么能随便吃呢,饿了吧,先垫垫肚子。”
说着她拿起一串烤鱼递给顾墨阳。
顾墨阳没接,目光滑过草地上的烤盘:“确实难吃到特别。”
江既白握笔的手一顿,心像被钝器击中般钝痛一下,痛感随心脏传到她四肢百骸。
他是今天第五个觉得烤串难吃的人,可是别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没有听他说出来那么难受。
所以他刚才只是在敷衍自己?
刚才许佳曼没来的时候说味道挺特别的,现在许佳曼人一来为了撇清和自己的关系就说东西难吃了。
江既白在心里冷嗤,以前她竟不知道他还有这左右逢源的本事。
许佳曼见江既白一个人坐在这,假客气了一句,“江小姐要不和我们一起过去吃点?”
江既白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确实有些饿了。
不过她不可能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就算饿死也不可能去。
还没等江既白开口,顾墨阳先一步帮她回答,他站在高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漠然和寒意。
“她去做什么?江大小姐怕是看不上我们那些粗茶淡饭。”
江既白指甲嵌进肉里,心里的钝痛持续扩散。
许佳曼这时候开始装起来:“墨阳你说的什么话,江小姐才不是那种人。”
她有种想把这两个人一起推进河里的冲动。
江既白没有搭话,望着平静的河面一言不发,听到许佳曼渐行渐远的谈话声她知道他们走远了。
待他们走远后,江既白全身松懈下来,大口喘息来缓解胸口如有巨石压住的窒息感。
她连忙从包里拿出几粒药就水服下。
这幅画终究是没有画完,她没有心情画了。
团建还没结束,她不想回去,回去肯定会被郑倩倩一顿痛骂说她不参加团体活动,马琳和朱紫涵会在旁边煽风点火。
一想到这些刚平复一些的窒息感卷土重来。
她静静坐在河边看河水缓缓流动,鸟叫虫鸣,昼夜不停,生生不息。
这里的生命力让她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张晚晚看见她不去参加团建,反而坐在河边,跑过来找她。
她看到江既白平板上的画被惊艳到:“这也太好看了吧!江姐可以发给我吗?我要把这张画做我的手机壁纸。”
江既白脑中突然蹦出顾墨阳那句话。
画,我很喜欢——
见江既白半天没反应,张晚晚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你没事吧?”
“没什么。”江既白回过神来,“这画还没画完,等我画完发你。”
张晚晚震惊:“没画完都这么好看!”
和张晚晚在河边坐了一会,下午天阴下来,坐在河边有些凉了,江既白不得不离开,她和张晚晚约好结束后一起坐车回去。
这次她们得快一点抢前面的座位。
江既白回到天幕下面,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坐在一起休息的马琳和朱紫涵嘀咕起来。
马琳:“不知道见到自己现在帅气多金的前男友和他的现女友秀恩爱是什么滋味?”
朱紫涵:“要是我,我就跳河,刚才她面前不就有一条河吗?”
马琳:“有道理,跳下去试试看前男友会不会当着女朋友的面下去救她。”
江既白真的烦透了这两个当面嚼舌根的人。
郑倩倩不在她可不想再惯着她们。
“知道你们为什么体会不到这种滋味吗?”
马琳和朱紫涵齐齐望过来:?
“因为你们长得像长舌妇中的黑白无常,不光丑还管不住嘴,有男的能看上你们真是他的报应,所以你们没有前男友,也就体会不到这种滋味!”

下午四点的时候,江既白就想离开这里回家。
在外面团建一天的心累程度不亚于在公司打一天工。
团建还没结束,她正好提前溜走可以抢大巴车前面的位置,顺便帮张晚晚占个座。
惨的是,她到了停车场才发现大巴车车门紧闭,大概是没到出发时间,司机不知道去哪潇洒去了。
江既白觉得无聊,于是掏出包里的平板找个好看的角度画速写。
随手用画笔记录眼前景色是她从学画画开始就养成的习惯。
在画不远处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的时候,从侧面突然走出几个人影来,闯进她的画面里。
其中一个她身形再熟悉不过。
宽肩窄腰,西装的腰线收得恰到好处,西装裤包裹下的两条长腿又长又直。
在几个人中是很显眼的存在,也是在美术生眼中足以让人尖叫的顶尖模特身材。
江既白画过很多个顾墨阳,甚至是脱光衣服的顾墨阳,但她从没画过穿西装的顾墨阳。
他在和身边比他年长一点的男人攀谈,许佳曼跟在他身侧,还有纪安跟在年长男人的另一侧,还有一个男人跟在他们身后,脸被挡住了,江既白看不清楚。
中间的男人可能是他的客户,顾墨阳举手投足间礼貌得体,态度谦卑,嘴角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不过并不谄媚,倒像个混迹商海多年游刃有余的老手。
他似乎看到她了,视线越过大半个停车场落在她身上,又很快收回。
年长的男人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顾墨阳他们送他上车后便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他脸上很快恢复往常的冷峻,凌厉的步伐颇有种秋风扫落叶之势。
见他迎面走过来,江既白抱着平板,心一紧。
顾墨阳好像并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样子,走过来的时候视线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很快收回直视前方。
是他身边的纪安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喊了出来:“江既白你怎么在这里?”
顾墨阳睨了他一眼,脚步这才停住,他看了眼她身后的大巴车眼底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我公司在这里团建。”江既白礼貌地回了他一句。
纪安看了眼顾墨阳,若有所思的点头,似乎明白他为什么选这个地方来钓鱼。
“那你在停车场做什么?”纪安问。
江既白如实回答:“在等大巴车司机准备回家。”
“喔,这样啊。”纪安给顾墨阳使了个眼色。
千载难逢送人家回家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可是顾墨阳却像个瞎子似的,他眼皮子都快抽筋了顾墨阳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台漂亮的法拉利怎么关键时刻净干些熄火的事?活该没老婆!
纪安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还得他来:“要不你和我们一起,顺路送你回去。”
还没等江既白拒绝,顾墨阳斩钉截铁地丢下三个字:“不顺路。”
说完他便裹挟着秋风迈步走了,许佳曼小跑着跟了上去:“墨阳你等等我。”
江既白这才看清跟在顾墨阳身后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上午给她送水的那个人,他好像是顾墨阳的特助。
他大概是看她可怜吧。
可谁需要他那点同情心。
纪安看着离开的顾墨阳摸不着头脑,谁又惹他了?除了这位江小姐还有谁敢惹他呀?
其实纪安自己开车来的,他完全可以送江既白回家,可他不敢,这是老板加兄弟的女人,他哪敢擅自做主送她回家啊。
他只好对江既白说了声抱歉也走了。
江既白说了声没关系,他本来也没有义务送她。
顾墨阳看了眼跟在身侧的许佳曼,不容置喙的语气:“你坐小贱的车走。”
许佳曼本来还想撒撒娇,但看着那张冷脸,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许佳曼跟在他身边几年都没有完全摸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他对江既白的态度也是阴晴不定。
周围人都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可偏偏这个男人始终没有过界。
至于他对江既白,只要他们没有重新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顾总,我们出发吗?”吴谦看了眼副驾冷若冰霜的男人,他觉得老板的头发要是湿的都能冻成冰。
顾墨阳烦闷地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伸手搭在车窗上。
“出不出发你还要问我?油门又不在我脚下。”
“是。”吴谦面上应着心里却在想,不是看你不是很想走才问的吗?
吴谦刚发动车子,挂档,准备驱车离开,副驾的男人突然开口:“等一下,等我抽完这根烟再走。”
“好的顾总。”吴谦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重新把车停好。
吴谦打开车内的音乐。
悠扬婉转的曲调流出。
慢慢喜欢你,慢慢地亲密
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顾墨阳手抵着太阳穴脸色更差:“切歌!”
下一首,《在加纳共和国离婚》
你还爱我吗,你还爱我吗
你懂我会不争气想回到你身旁
顾墨阳:“你一个结了婚的老男人怎么老听这么煽情的歌?我看你是想离婚了吧?”
吴谦:“……”
明明自己心里有事,还怪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烟快燃尽的时候,顾墨阳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把烟头捻灭,拉开车门。
“在这等我一下。”
吴谦看男人离开的身影,笑了一下,口是心非的男人终于憋不住了。
“江姐,我没来晚吧。”张晚晚背着包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她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在大巴车上,幸好江既白把她拉住了。
“没有,你来得刚好,司机才过来,我们上车吧,占一个靠前的位置。”
张晚晚笑着说:“那我要坐副驾。”
两人说笑着上车,江既白回头发现张晚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表情是小女生脸上一贯流露出的花痴表情。
江既白扭头,发现顾墨阳迈着长腿过来,几步边跨到她面前,几乎挡住了她们上车的路。
“这车你坐得惯吗?上我的车,我送你回去。”顾墨阳垂眸看她,脸上是一贯的淡漠。
他记得江既白第一次坐大巴车去他家找他的时候。
四个小时的车程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当时看她从车上下来,小脸惨白,人看着像瘦了一大圈,他心疼坏了。
江既白手指蜷起来,“不用麻烦顾总,再不习惯,多坐几次总会习惯的。”
就像难忘的人,时间久了,也总会忘掉。

第27章 晕车
一旁的张晚晚担心道:“晕大巴车怎么会习惯?你来的时候难受成那样我都快急死了。”
顾墨阳闻言,心像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
张晚晚怕她是因为自己才拒绝,又补了一句:“既然有车坐江姐你就坐顾总的车走吧。”
江既白对张晚晚说:“你先上去吧,占个座,我一会上来。”
张晚晚看了眼僵持不下的两人,觉得自己在这确实有点多余就先上去了。
江既白想从他面前绕过去,没想到顾墨阳不让。
她抬头看了一眼挡在她面前的男人,“请让让,谢谢。”
见她避之不及,顾墨阳眉眼像结了一层霜,他几乎是用几分胁迫的语气说:“跟我上车。”
“要是我不呢?”江既白瞪他,眼中透出几分倔强。
顾墨阳知道她顾虑什么,他双手插进兜里,冷峻的脸上无所谓的表情,“那我就站在这等到你愿意上车为止。”
江既白没想到他耍起无赖来,眼见团建马上结束,一会大部队该过来了。
她可不想让公司那么多人看到自己和他在这大巴车边上纠缠不清。
到时候肯定流言满天飞,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
站在这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江既白无奈:“我跟你上车。”
微寒的秋风打在两人的脸上,江既白走在顾墨阳身后。
一时之间谁都没说话。
已经有些发黄的叶子从树上落下来,被秋风卷起。
江既白虽然愿意上他的车,但顾墨阳却并不高兴。
天边斑斓的霞光暗藏各自的心思。
她看见司机位坐着顾墨阳的助理,江既白拉开深蓝色宾利后座的车门先上了车。
她以为顾墨阳会坐在副驾,没想到见他拉开自己左手边的门坐了进来。
顾墨阳身高腿长,他一进来,后座的空间一下小了很多。
前面的吴谦表情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又很快恢复。
老板还是有魄力,还真把人家姑娘给哄回来了。
不过两个人看起来怎么像有血海深仇似的?
一人看一边窗外,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都能再塞下两个人。
吴谦都替老板着急,这个时候看不找找话题破冰,看什么窗外啊!
这安静到凝固的氛围他都替老板尴尬。
突然间一双凌厉的眉眼从镜子中扫过来,吓得吴谦一个激灵。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路?”
吴谦:“……”
车辆平缓驶在大路上,直至西边最后一缕霞光消散,街边路灯亮起,光线透过车窗挤进车内。
快六点的样子,这个时候是车流高峰期,路面开始拥堵起来。
车子走走停停,远没有在郊区开得那么通畅。
江既白胃又开始慢慢难受起来,随着车子每启动一次,胃里的不适感在慢慢加重。
她没有吭声,想着快到了,忍忍到家就好。
五光十色的街灯照进车里,谁都没有率先打破沉默。
顾墨阳甚至觉得这种不说话的氛围要比两个人吵起来好得多。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视线往右边不经意一瞥,便察觉到她的不适。
窗外的灯光照亮了她半边脸,他见她眉毛拧成一团,细腻光洁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却还在极力隐忍。
不知道已经难受多久了?自己不舒服她就不会向别人求助吗?
顾墨阳拧着眉,心中瞬间堵得厉害,责备的语气:“长嘴了吗?不舒服也会不说。”
吴谦见老板从前面中控台的储物仓中拿出一瓶风油精,不明所以。
他都不知道车上还有这种东西:“顾总您不是不晕车吗?怎么车上还有风油精?”
顾墨阳拧开盖子:“我不晕,但是有人晕。”
吴谦通过后视镜中看到脸色苍白的江既白,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江既白整个人往后靠在座椅上,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有人晕?一定是许佳曼吧,江既白想。
顾墨阳照顾人一向细致入微,这一点江既白是知道的,放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再正常不过。
突然一抹浓烈刺鼻的味道侵入她鼻尖,紧接着是太阳穴部位温热的触感。
江既白瞬间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对上顾墨阳那双形状漂亮的桃花眼。
墨色的眼瞳像一口藏在茂密森林中的散上细碎光点的深潭。
这双眼睛如果画一个特写一定很好看。
不知道她脑子里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样的想法。
他指尖的力道在她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打圈,加上被他目光包裹住,江既白在这种突然的暧昧的氛围中有些不知所措。
她整个身子往后缩了缩,想和他拉开一点距离。
见她在排斥自己,顾墨阳手顿了一下,眼神立刻冷了。
江既白见他低眸,长睫盖住黑色的眼眸一瞬很快抬起,黑瞳藏在阴影里情绪不明,他很快把手收了回去,和她拉开距离。
声音不带一点情绪:“好点了吗?”
江既白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好多了,谢谢。”
一只堪称能做手模的手伸到她面前,顾墨阳递过来风油精:“自己把另一边涂一下效果会更好。”
江既白从他手里接过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车里的氛围更加压抑了。
车内突然冷得像大冬天,吴谦看了眼后视镜,不敢说话。
他想不通老板怎么涂个药还能把关系越涂越远了?
难不成是车里面太黑,涂人家眼睛里去了?
江既白住的小区吴谦去过一次,马上开到江既白家的小区,吴谦问:“是直接送江小姐回家吗?”
顾墨阳往前座的后视镜一扫:“不然呢?你想送她去哪?”
吴谦没说话,他的言下之意是都这个点了不应该带人家女孩去吃个饭吗?
恰巧这个时候江既白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的肚子终于发起反抗,声音虽不大,但是在车里肯定都听到了。
此时江既白已经尴尬得顾不上晕车,她只想从这台车上消失。
顾墨阳薄唇隐藏在黑暗里很轻地勾了一下,他觉得刚才的声音还挺可爱的。
“想吃什么?这次你来挑。”
江既白想起上次和他去吃饭的沉重感,还是算了吧。
不如自己随便吃点来的轻松,而且她现在身心俱疲,不想再浪费心力。
“不用麻烦,我自己回家随便吃点就行。”

车内的空气沉重,江既白迫不及待打开车门撕开一个宣泄的口子。
她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下车离开。
她前脚刚下来,没想到顾墨阳从另一边打开车门也下了车。
见他几步走到自己面前,身后高大的梧桐树被秋风吹的沙沙作响。
地面的树影晃动得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眼中是难掩的萧瑟,连同右眼睫下的那颗小痣都透着凉薄。
江既白以为他是要过来和自己说些什么,毕竟他送她回家了,直接走似乎不太好。
她站在车边,顾墨阳走到她面前的一瞬,一阵秋风吹过来,京淮十月中旬的秋风已带着寒意,江既白下意识抱紧身子,往后缩。
见自己靠近她时的反射性动作,顾墨阳眉心跳了跳,眼里深黑得不见底。
“别想太多,我可不会碰你。”他眼神和声音的的凉意直达她心底,“你全身上下还有哪一点值得我碰?”
顾墨阳转身掀起一阵萧索的秋风,江既白身体在秋风中一抖,眼前顾墨阳上副驾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
对,是她的错,她,不值得。
在车轮碾过马路的轰鸣声中,她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
“分手吧,江既白。”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你不值得。”
“顾墨阳,你爱过我吗?”
“不过是玩玩而已,说爱是不是太过了?”
“砰!”
一辆小车被一辆大货车撞出几米远。
女司机倒在血泊中。
是妈妈,江既白冲上去,哭喊着,“妈!你能不能别走?求你了,你能不能别走?别丢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病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请节哀。”
“暖暖,这是你秦阿姨,我们已经领证了。”
“江既白,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往我身上扑吗?你现在全身上下还有哪一点值得我碰!?”
滴答声停止。
江既白猛然睁眼,洁白无瑕的环境中,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刚才脑中那些片段的压抑感还萦绕在心头,江既白紧抓自己的衣角深吸一口气来减缓这种不适感。
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看坐在对面,看面的美丽女子目光中带几分怜惜。
“江小姐,你的病情似乎比一年前更严重了。”
安曼达是江既白的心理治疗师。
安曼达记得江既白上一次来这里是一年前,一年前最后一次治疗后她病情基本稳定下来。
她如今状态似乎回到了最开始来的时候,甚至比之前更差。
江既白不语,她抱着膝盖,盯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梧桐树,眼神涣散而凄凉。
安曼达循循善诱:“这一次江小姐似乎看到了些新的东西。”
“嗯。”江既白点头,眼睫垂下来,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安曼达继续试探,“是因为他吗?”
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患者往往会极力回避与创伤相关的人物、感受、对话。
但这往往很不利于治疗,很多事情一直憋在心里得不到根治就会憋出病来。
安曼达的任务就是慢慢帮助这些患者能直面痛苦,让他们知道那些记忆虽然痛苦但并不危险。
从而慢慢打开心结,从过去的痛苦中走出来。
安曼达知道她的过去,也知道她的症结所在,心理治疗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而且触及到过去的人和事病症很容易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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