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局里不收初中都没毕业的肄业人员。”
姜颂禾:“少看不起人,我绝对以年级第一毕业。”
“希望你说到做到。”姜酩野故意激了一句道。
姜颂禾不服气地闷哼一声。
一群人嬉闹着走到了一家店,许是天气冷的缘故,这家店门口盖了一个厚重的棉帘。
门口站着抽烟的服务员小哥,在冷风里冻得直打哆嗦,都没舍得进去。
正是夜晚,烟头上那星星点点的猩红火点,正缓慢而急烈地吞噬着整个烟身。小哥儿依靠在外面的墙壁上,他仰头吹出一片浓白的烟雾。
许是近冬的缘故,这一夜的夜晚很安静,站在门口小哥将烟身夹在手里,胳膊半架在身侧,烟头上那徐徐上升的白烟,在冷风里被吹得左右晃动。
一见到姜酩野一群人来,他立刻捻掉手里的烟蒂,招呼道:“要来吃铜锅涮肉吗?里面已经满员了,实在不好意思,烦请改日再来吧。”
说着,像是生怕姜酩野他们不相信,他特地掀开帘子,露出里面锅气腾腾的几张饭桌。
此时里面坐满了人,有三人小桌,更有五人大桌,他们相互攀谈着,热闹得紧。
“不能再加一桌吗?”姜酩野礼貌地询问道。
服务员侧过头,估量了一下人数后,询问道:“你们是一起的吗?”
“对。”姜酩野快速回答。
“现在所有桌子都占满了,不过可以临时加几桌小的。只是你们人有点多,可以分开吃吗?”服务员耐心解释完,又问,“对了,你们有提前预约过吗?”
这家店是警局附近一家很标准的铜锅涮肉店,平日里人满为患,想一来就有位置,就需要提前预约。
算是这家小店不成文的小规矩。
姜酩野明显提前了解过这一点,他道:“嗯,中午约的,是个包间。”
“哦,是您啊,”服务员惊喜道,“我们给您留着位置呢,请进。”
说完,服务员把人招呼进去。
和先前姜颂禾他们在外面看到的一样,整个饭馆里人满为患,一丁点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了。
姜颂禾他们走进了一间包厢,与其说是包厢,倒不如说是一间没有门遮挡的小隔间。
还是从里面可以直接看到外面,从外面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那种。
完全没有包间的那种隐私性可言。
待到众人落座,服务员才将菜单递给他们:“选好菜品送到柜台就好,请问是要麻辣的还是清汤的?”
姜酩野扫了眼众人,几乎所有人一致同意要辣的。
“三个锅吧,两个全辣,一个鸳鸯,”姜酩野回答道,“鸳鸯的,放那小孩那边。”
姜酩野口中的那个小孩:……
“唉,禾禾,你要吃什么?”姜颂禾旁边正在看菜单的沈乐栖招呼道。
“鲜切肥牛,手切羊后腿,”姜颂禾看着菜单,毫不客气道,“牛外脊,羊上脑,牛百叶,黄喉,我还要糖蒜!”
“哟,这么有经验?”正在给姜颂禾倒茶水地顾枳聿打趣道,“看来没少吃啊。”
“吃饭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姜颂禾骄傲着回答道。
“你怎么点的都是肉啊,不点些蔬菜?”沈乐栖询问道。
“我不愿意吃蔬菜,”姜颂禾快速道,“我点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们点吧,谢谢姐姐。”
正在端着茶杯喝水的姜酩野看着她,故意拆台道:“你点的可一点都不少。”
姜颂禾看着对面的姜酩野:“反正你请客,我不得吃饱啊。”
姜酩野觑着她,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带你出来吗?”
“因为你觉得我是小孩,”姜颂禾很有自知之明地说,“你觉得我在你身边,你就跟看孩子似的。”
“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姜酩野道。
姜颂禾无辜地瞪大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澈:“那另一大部分原因是什么?”
“一大部分原因是——”姜酩野刻意拖起了长调,“你不吉利啊!”
“自打我从凤安回来,每次发生案子,你都必在现场。永香结婚那次是,这次又是。”
“我真害怕带你出来吃饭,你把人家涮肉店变案发现场。”
姜颂禾握紧拳头:“你怎么不说是你不吉利啊,永香姐姐那次,你也在啊,这次你也在啊!怎么只说我一个?!”
“而且他们杀人不避着我关我什么事?”姜颂禾解释道,“这次我也是受害者啊。”
看着姜颂禾脸上逐渐愤怒的表情,姜酩野心情好了几分。
他故意拖着欠揍的声音,道:“要不是因为你是我亲妹,就你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频率,我真要怀疑,你是指挥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我要是幕后黑手,第一个指挥杀的人,就是你。”姜颂禾道。
姜酩野很刻意地仰头大笑着:“我可真荣幸啊。”
“气死我了!”
姜酩野是懂得如何气死姜颂禾的,但凡他用一丁点正常的语气说话,她都不会火冒三丈。
可他偏偏用了最欠揍的一种。
气恼的姜颂禾站起来就要冲姜酩野方向冲过去:“我跟你拼了。”
“哎哎哎,”沈乐栖叫住她,“禾禾,你吃鱼片吗?”
“吃,”被叫住的姜颂禾侧过头看着沈乐栖手里的菜单,道,“我想吃黑鱼的。”
“行。”沈乐栖一边答应下来,一边认真地在菜单上做着标注。
“哎,姜队,这次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桌子最边上,一个顶着锅盖头的小伙儿,问,“那个胡军明明是几个人里,最没有作案动机的,怎么会是他杀的人啊。”
见有人问到了这个问题,正在选菜的姜颂禾提了提耳朵,然后故作不经意地将目光移过去。
“说到底,这次的案子追根究底还是因为钱,”姜酩野解释道,“根据胡军所说,他是在一年半前认识的死者,当时死者刚创业失败,想打零工又碍于有案底,没有厂子收他,所以就只能一天天的混日子。”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胡军得知把病情登报,可以获得社会好心人士的捐款。所以为了更好的骗钱,胡军和死者一拍即合,便计划了这场装病。”
“胡军帮寇昇编造假病历,刊登报纸,寇昇装病住进医院。为了更逼近真实,胡军每天都要往寇昇身体里注射各种不会伤害身体,但会让他的身体看起来更虚弱的药物。所以,看着寇昇逐渐虚弱且完全没有好转迹象的身体,就连院方,当时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起初胡军他们只是为了多捞点好心人的钱,没想到越闹越大,最后很多社会的好心人士把这件事闹到了医院那里。”
“迫于压力,医院免掉了寇昇住院的所有费用,包括住院和药剂。”
姜酩野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没了住院开销,再加上社会上源源不断的救助,胡军和寇昇的生活越来越滋润。也因为这样来钱太快,胡军被养起来的胃口越来越大,所以,他便计划着再搞波大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寇昇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直接拒绝了他的建议。”
“他撒谎了……”冷不丁的,姜颂禾念叨了句。
“嗯?”姜酩野提眸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医生撒谎了,”姜颂禾解释道,“他根本不是因为这一点,才去杀的人。”
“那是因为什么?”姜酩野问道。
“贪心钱财只是他掩盖自己目的的工具,拿寇昇做实验才是他最真实的目的,”姜颂禾道,“‘越来越贪心’这个托词,他不仅骗了寇昇,还骗了你们。”
姜颂禾的话,让整个包间都寂静了下去,现场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她。
只见她表情严肃,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有证据吗?”姜酩野沉稳着问。
“有,”姜颂禾道,“在我住院时所住的房间隔壁,有一间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器械,应该就是胡军做实验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那里面所有的道具,都是胡军为了练习如何操控人的意志的器械。”
“我不确定,胡军练到了什么程度,但是我敢确定,他绝对有在偷偷练习催眠,并且目前来看小有所成。”
姜颂禾的话,姜酩野不敢怠慢,他安排道:“枳聿,明天去医院查一下。”
“行。”顾枳聿快速答应下来。
“还有呢,你还有什么发现?”姜酩野询问道。
“发现倒是没有,但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姜颂禾快速道。
“什么猜测?”姜酩野询问道。
“我觉得寇昇根本不是在我俩下楼之前死的,”姜颂禾严肃道,“当时,他应该只是被胡军催眠了,还活着。在我们跑下楼以后,胡军再把他从隔壁的实验间里推出来,然后再推下楼。”
“这样就造成了,死者死在我们下楼前的假象。”
“依据呢。”姜酩野问。
姜颂禾理所当然道:“依据当然是在我们跑下楼的之前,整个医院,没有一个人听到声音啊。”
第97章
姜颂禾继续自顾自地说:“当时我也很疑惑,想着闹出这么大动静了,我们下楼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被吵醒?”
“后来我就想清楚了,因为死者根本就是在我们下楼的时候被凶手推下去的。”
“我们下楼的时候太着急了,以至于产生的声音太大,盖住了尸体掉落的声音。”姜颂禾解释道。
“还有呢。”姜酩野继续问。
“还有,胡军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成立,他说25号那天晚上他在家看电视剧,并且准确地说出了当时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姜颂禾道,“可是实际上,他根本不是在家里看的,是在医院看的,他只是抓住了我们固有的思维,觉得电视机只可能在家里。”
“厉害啊,禾禾,这你都能推理出来。”林建刚目瞪口呆地感叹了句。
姜颂禾笑着扬了扬下巴:“你们就说准不准确吧。”
“准!”林建刚夸张地竖起两个大拇指。
“不过我还有三点没想明白。”姜颂禾如实道。
“哪三点?我们帮你解答。”林建刚道。
“死者的妈妈是谁砍伤的?”
“死者的遗书写着钱松柏怎么回事儿?”
“还有死者在住院期间,为什么要往同舍友的张晋升的饭里倒药呢。”
姜颂禾直白地抛出来三个问题,把现场所有人都问得愣了愣神。
林建刚自告奋勇道:“第一个问题我知道,寇昇的妈妈是胡军砍伤的,因为当时胡军觉得事情已经脱离自己掌控了,所以想让寇昇妈妈主动撤销刑事追责。”
“可是被害者家属能自主撤销的刑事追责,仅限于自诉案子吧,”姜颂禾道,“这个案子又不是死者妈妈主动报的案,他去找她也不管用啊。”
“谁说不是!”林建刚顺着姜颂禾的话吐槽道,“还是吃了不懂法的亏。”
“那你是怎么懂得的?”旁边,沈乐栖探过头看着姜颂禾问。
“啊?”
姜颂禾愣住了片刻,她怎么也没想到聊案子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把话题扯到她身上了。
她道:“我看书多啊,我平时就喜欢看些法学类的书。”
“呵。”对面正在喝着茶水的姜酩野很刻意地干笑了几声,“看恐怖小说也多吧。”
“要你管!”姜颂禾气恼地怼了句。
“那遗书怎么回事儿?”姜颂禾冷静下来问。
“遗书确实是死者写的,这一年里,胡军没少给他打药,所以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就写了这封遗书,”姜酩野不紧不慢地说,“我想他把自己的全部遗产交给钱松柏,一是为了补齐他替自己坐了五年牢的亏欠,二是为了让钱松柏拿了这个钱可以替他好好照顾他母亲。”
“可是谁知道,自己还没写完,就被担心暴露的胡军杀了,只留下一句遗产全归钱松柏所有。”
姜颂禾的大脑飞速旋转,最终她总结道:“所以……死者往同病房的张晋升碗里倒药,是为了保护他?”
“他觉得胡军把张晋升安排进自己的病房,也是因为想拿张晋升做实验。可如果他把张晋升赶出去,那么就能避免张晋升重新步入他的后尘了。”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和他同一个病房,根本不是胡军的主意,而是张家兄妹计划下的一环,”姜颂禾分析道,“他们想要杀掉他。”
“至于胡军为什么会同意这种安排……”
则是因为……
“他想借刀杀人,”姜酩野平静地说,“他明知道寇昇在他多年的折腾下已经活不长了,所以他就只能在他死在自己手里之前,让其他人先杀掉他。”
“张家俩兄妹是,钱松柏也是。”
“只不过他预估错了,这三个人,没一个敢杀人的。”姜酩野说。
“什么意思?”姜颂禾好奇问。
“张家俩兄妹找人买的根本不是一碰就死的毒药,而是泻药!”姜酩野道,“张家那小妹还跑药店说,他哥哥拉不出屎来,让医生给开个能拉三天三夜的药沫。结果医生给她开了一些巴豆粉。”
“还嘱托她不要多用,否则会休克或死亡。”
“结果那小妹,只记住了个死亡,她就觉得自己买了一包和砒霜差不多功效的东西。”
“然后她的目标就从‘让寇昇拉一天肚子’变成了‘让寇昇死在厕所里’。”
姜颂禾:……
但凡对医生多点猜忌都干不出这种事。
“锅底来了,小心……”门口处,几个服务员端着三个铜炉从外面走进来。
其中那个端着鸳鸯锅的服务员将锅子摆在姜颂禾的正前面。
不多时,几个服务就已经把所有的菜品都上齐了。
“您请慢用。”
“嗯。”姜酩野应着声。
这一日天儿正冷,白色的水气将透明的窗户盖得严严实实的,从里面看向外面,就像是被蒙了一层朦胧的遮羞帘。
屋内,热气腾腾,从铜炉里升起的热气,在房间内漫无目的地打着转。
姜颂禾站起身子,她弓腰伸长筷子,试图将姜酩野面前的糖蒜夹几颗到自己面前。
对面,姜酩野正在跟自己旁边的顾枳聿聊天,许是注意到了姜颂禾跨桌夹东西的举动,他头也不转地把自己面前的糖蒜,连带着盘子一起举起来递给她。
姜颂禾也不跟他客气,他递给自己,她就爽快地双手接过来,放在自己面前。
姜颂禾正剥着蒜,大厅外一阵剧烈的争吵声传了过来:“我他妈终于找到你了!”
姜颂禾好奇地半转过身子,她的嘴里还叼着一颗尚未剥好皮糖蒜。
大厅里,一个大高个的男人,从座位上拎*起一个瘦弱的男人的领子,迫使他对上自己的眼睛。
“鳖孙,你他妈知道老子这几天找你找得多狠吗?!”
“你找我干嘛?!”被他拎起领子来的男人耍无赖道。
“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给我?”大高个男人咬牙切齿道。
瘦弱男子一甩手拍掉大高个拽着自己领子的手,道:“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那是你他妈搁我这儿投资的钱,现在投资失败了,没钱了,又想从我这儿把钱要回去?要不要脸?”
“下次只想赚钱,不想亏本,就别学人家搞什么投资赚大钱。这世界上没有纯赚的好事儿!”
“当初你可是再三跟我保证,说一个月铁定回本的,现在又说投资失败了?”大高个儿恶狠狠地将对面的人重新提起来,质问道。
“是啊,当时你也是看了我的企划书,觉得有搞头才来投资我的,现在搁这儿装什么不知情?”瘦弱的男人挑衅道,“反正要钱是没有了,要命倒是有一条,有本事你现在就打死我,我让我家里人不报警抓你。”
“那我是爹救命的钱!你说一个月就能翻两倍,我才给你的!”大高个儿道。
“所以你也没蠢到白送给我钱,不是吗?”瘦弱男人道,“现在还能怎么办?认栽喽。”
说完,那个瘦弱的男人拍了拍大高个儿的肩膀:“听我的,趁早给你爹买口棺材,否则,就你这么容易上当的性格,说不定你爹还没死,棺材本就让你败光了。”
大高个儿没有说话,他恶狠狠地盯着他,双眼泛着红血丝,像是随时都准备吃了他。
“赵家那小子,又开始骗人了。”
“是啊,这也不知道骗了多少户人家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长记性。”
“想赚钱想疯了呗,赵德清这小子,从小就长了一张巧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这骗的又是谁家的小孩儿?我们村的?”
“是隔壁齐家村的,他叫齐祖飞,一个憨厚的小伙儿,从小到大性子是出了名的老实,谁说话都信。前些年,没少被骗钱,这次估计是赵家那小子不知道收敛骗多了,他才恼了的。”
伴着这边的热闹劲儿,其他事不关己的食客纷纷谈论了起来。
“刚才听齐祖飞那话,他家那老头病了?”
“是啊,早就不行了,这么多年,全靠一口气撑着,我估摸着他就是想看到齐祖飞娶媳妇。”
“哟,这么大了都没娶媳妇啊,得三十好几了吧。”
“三十七了。”
“年纪这么大了,还被赵家那小子骗啊,真是一点记性不长。”
“所以他家那齐老头才不肯咽气嘛。”
周围食客们的讨论声,丝毫不避人,声音更是没减多少。
姜颂禾不用刻意听,也差不多知道,眼前正在吵架的两人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齐祖飞提着赵德清的领子,将他扔在地上。
他伸手指着倒在地上的赵德清,咬牙切齿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赵德清像是被齐祖飞的态度惹恼了,他撑着胳膊离开地面。
他好不容易站直身子,然后重新凑近齐祖飞,一字一句道:“不亏本的生意,爷跟你干啊。”
说完,他还嚣张地拍了几下对面那人的脸颊,“要点脸,你他妈没有赚钱的命。”
“你……”面对对面男人的嚣张,齐祖飞气不打一处来,他挥起拳头,就要揍过去。
“喂!”
齐祖飞的拳头还未触及到赵德清的脸,就被一个沉闷的声音打断了。
俩人整齐地看过去。
说话那人长着一双标准的桃花眼,标准的纯东方骨相,满是锐感的眉骨,让他尽显少年气。
只是看起来年纪不大。
赵德清不屑道:“你踏马谁啊,老子的事,你他妈少管。”
“警察,”姜酩野亮出自己的警察证,警告道,“聚众闹事,你们不会是想进局子里吃点牢饭吧。”
拽着他领子的齐祖飞同时也松开了手。
见现场“战火”平息,姜酩野上前询问了几句,确定俩人不再打架后才没有把他们强行带到警局里。
“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儿,别动手。记得先报警,禁止私下斗殴,知道吗?”姜酩野警告道。
“是。”齐祖飞小声地答应下来。
包间里,姜颂禾一停不停地转头看向外面。
只是她的嘴被牛肉塞得鼓鼓囊囊的,她一边努力地嚼动,一边还不停歇地往自己嘴里塞糖蒜。
“禾禾,你哥是不是有的时候挺帅的?”旁边同样侧过头看向外面的沈乐栖冷不丁问了句。
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姜颂禾转头看了她一眼,当即像是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嘴里的牛肉都来不及嚼,姜颂禾接连竖起两个大拇指。
像是在说——你真有眼光。
姜酩野刚走进来就看到姜颂禾不停地在沈乐栖面前晃着自己的大拇指。
“你个小鬼干嘛呢。”姜酩野收起手里的手机,没好气道。
姜颂禾整理了一番口里的食物,含糊不清了句:“夸你呢。”
“夸我,你对着别人竖大拇指?”姜酩野明显不相信,他阴阳怪气道,“你还挺会夸人。”
姜颂禾不愿意搭理他,她转身又要给自己夹一筷子牛肉。
姜酩野制止住她:“你今晚都吃多少了?在家也没见你吃这么多啊。”
“在家也没见过这多么肉啊。”姜颂禾挣扎着想要继续夹。
“别吃了,你吃的够多的了,再吃该积食了,”姜酩野阻止道,“邱女士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送你回去。”
“哦。”
姜颂禾故作听话地放下筷子,然后趁着姜酩野松懈的空儿,快速夹了一口肉给自己。
“哎……”姜酩野刚想阻止,可姜颂禾已经把肉塞自己口里,并嚼动起来了。
她冲着姜酩野摇头晃脑,表情里满是挑衅。
姜酩野拿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道:“走吧。”
姜颂禾站起身子,跟上他。
“我妈说时间不早了,让我把这小孩送回去。你们先吃,账我已经付过了。”姜酩野道。
“姜队大气!”人群里,顾枳聿起哄般喊了句。
随后,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便陆陆续续从桌子的各个角落传出来。
姜颂禾和姜酩野走出饭店。
姜颂禾张嘴对着空气吹了一口气,升起的白雾瞬间在空气中凝结。
“哥,你跑这么快,是因为没钱了吧。”姜颂禾跟在姜酩野后面冷不丁道。
“干嘛这么说?”姜酩野脚步放缓,问。
“感觉……”姜颂禾道,“局里的工资不高,你又没工作很多很多年,就算是在凤安攒了些,也挨不住你又是给家里买洗衣机,又是给我买手机,又是请局里同事吃饭啊。”
“你明知道这些刚才干嘛点那么多?”姜酩野不咸不淡地说。
“我当时不是没想明白嘛。”姜颂禾心虚道。
“现在想明白了?”姜酩野继续问。
“嗯,”姜颂禾严肃道,“你是不是喜欢沈乐栖姐姐?”
“你想在心爱的女孩子面前表现自己,所以……”
姜颂禾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姜酩野就一拳头砸她头顶上了:“你有病吧。”
“你干嘛?!”姜颂禾捂着头顶不服气地说。
“你没看出来刚子和沈乐栖是一对啊。”姜酩野道。
姜颂禾好像被人喂了一口大瓜,她震惊道:“林建刚哥哥啊!”
“嗯。”姜酩野表情鄙夷着回答。
“沈乐栖姐姐啊!”姜颂禾继续不敢相信地问。
“嗯。”姜酩野继续回答。
“他俩是一对啊?!”姜颂禾道。
“是啊。”姜颂禾一连三个问题,姜酩野都一板一眼做出了回答。
“呵……呵呵。”
姜颂禾干笑了几声,她的脑子里浮现出林建刚和沈乐栖那两张无论如何都联想不到一块儿去的脸。
她踮脚拍了拍姜酩野的肩膀:“别放弃,我觉得你有希望,至少你比刚子哥哥长得好啊。”
“你闭嘴吧,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姜酩野嫌弃道,“我告诉你,追你哥哥我的人!不说有上万个,也至少有上千个。放着这么多好看的女孩子不选,去当小三,我是多道德败坏啊。”
姜颂禾表情一言难尽地盯着他:“你听说过一种病吗?”
“什么病?”姜酩野顺嘴问。
“桃花癫,就是觉得世界上没一个人都喜欢他,都暗恋他,路过他身边都觉得是在勾引他,”姜颂禾指了指他道,“就比如你这样。”
姜酩野扯了下嘴角,没有多与姜颂禾计较。
姜颂禾急忙赶上他的脚步:“你干嘛这么这幅表情?”
姜酩野长叹一口气道:“我觉得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病,有自虐症。否则怎么让你这气人的小鬼白活这么大?”
“我活这么大,是因为你前些年出去念书去了。”姜颂禾道。
姜酩野敷衍地回:“是。”
姜颂禾继续跟上他询问道:“哥,你缺钱吗?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可以把我的压岁钱预支给你。”
“你有多少钱?”姜酩野道,“五十?”
“快一百呢。”姜颂禾道。
“你自己的零花钱,自己好好收着吧,”姜酩野道,“这场饭局是邱女士资助的。”
“唉?”姜颂禾疑惑道,“妈妈干嘛给你钱?”
“她说我能调回来不容易,让我和同事搞好关系。”姜酩野不在意地说。
“搞好关系花这么大手笔?”姜颂禾惊讶道,“我以为按照邱女士的性格,她让你和同事搞好关系,只是让你领同事来家里吃饭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的,”姜酩野看了姜颂禾一眼,若有深意道,“谁知道这次她突然转性了,突然给我这么多钱。”
“可能是为了让某人出现在不被嫌弃吧,”姜酩野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可显然她是多虑了,某人在局里可比我受欢迎。”
没反应过来的某人好奇问:“她给你多少钱?”
姜酩野竖起了两个指头。
“二百?”姜颂禾震惊道,“邱女士一个多月工资呢。”
这个年代的薪资水平并不高,像邱滢这种普通纺织厂女工,一年的薪资才一千多些。姜酩野前些年薪资少,上了队长以后,薪资才提了一些,但也不是很多,一年勉强两千左右。
整个姜家最赚钱的,可能就是姜万湫了。工科毕业,车厂总设计师,一年勉强五千出头。
所以姜颂禾自认为他们家在整个时代背景下,并不算穷苦人家。
可……这也耐不住这么造啊,请吃一顿饭一个月工资没了。
“不行,我得让他们把饭吐出来。”说着,抠门的姜颂禾砖头就要往饭店里走。
“回来。”姜酩野拎着她的领子把她拽回来。
看着姜颂禾一副“吃亏”了的表情,姜酩野伸手戳了下她脑门,道,“扣死你得了。”
姜颂禾没有反抗,在姜酩野手戳下,她的脑袋前后反复弹了几次,像个皮球。
“上次你刚子哥哥请你吃了啥。”姜酩野细数着。
“苹果。”姜颂禾如实道。
“上上次,你顾枳聿给了你啥。”
“国外进口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