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我嫁了全厂最牛糙汉by落幕有三分
落幕有三分  发于:2025年10月28日

关灯
护眼

孙珊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孙珊,展信悦。我到部队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狠狠地想你了……】
孙珊捏着新鲜出炉刚送来的信,越看眉头拧得越紧,时不时地还浑身抖一抖,洒落胳膊上起了好厚一层的鸡皮疙瘩。
慢慢的她的脸又红起来,大约是想到了某人临走前做的小动作,她的唇都开始烫起来了。
“呸呸呸!”她镇定了下精神,继续往下看。
【珊珊,听师傅说了你父亲的事情……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去我找我爸,我在信里都跟他说了,以后你就是他老李的儿媳妇,他不帮你还能帮谁?】
“谁是你们家媳妇儿!这人怎么尽胡说八道……”孙珊眼底含羞,不满地碎碎念。心里头却是一片温暖,有人时时刻刻念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她把看过的信纸小心地按着原来的褶皱叠好,又重新封进信封袋中,慢慢地抚压平整。拉开抽屉,里头的铁盒子是装饼干的,现在被她征用来放置物品。
里面已经有着厚厚一叠的信件,而这一封,毫无例外地被放在了最上层。
合上抽屉,她不禁笑起来。
这一幕何其相似,从前她还嘲笑自己的姐姐是个恋爱脑,结果换了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果然他们老孙家的人啊……殊途同归!
不过孙珊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信心的,李珣这人糙归糙,但是还是很有男人的责任感。哪怕人已经走了,还处处都关心着她身边发生的事情。
不过眼下,还没有到需要李厂长出面的时候。她已经跟王大厨商量好了,等过两天,就准备按照计划行事,给孙国良好好地上一课!
孙国良打了哈欠,喷出一口浊闷的口气。
“老孙,你这是掉烟缸里去了?”旁人挥了挥手,掩住了鼻子。
孙国良瞟着他:“不就多抽了两根,至于这么嫌弃吗?”
嫌弃?要不是外头都没位置了,何必要跟他坐一起?那嘴里跟吃了粪一样,沼气都没那么嚣张,点把火估计能直接烧起来……
工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扭过头不跟他说话了。
可是孙国良寂寞啊,除了夜夜在牌桌上厮杀,他一天里也就这会儿稍微来点儿精神。踢了踢工友的脚,轻点了点下颚:“最近有啥小道消息吗?”
工友没好气地瞥他:“哪能天天有八卦听……”不过嘛,他眼珠子转了转,朝着孙国良招了招手。
“我可听说了,最近胖子在县城里搞到大钱了。”工友神神秘秘地说道。
胖子?每天晚上跟他一起打牌的胖子?这几天孙国良没事就扎点在他们家,恨不得就是吃住同行了,他哪有时间去县城搞钱?
孙国良有些疑惑,脑子里左思右想,忽然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明白了!”
三天前他心里头终于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心血来潮回了趟家。也就那一天,他安安稳稳的哪儿也没去,一觉安睡到天明。
莫非就是没开牌局的那一次?胖子去县城参加牌局了?
这下,孙国良不淡定了,心里把胖子骂了个千百遍,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不就逮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出门搞钱了。
眉毛左挑右挑,他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清楚的。遂沉着脸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胖子所在的隔壁车间走去——
“哎——”工友喊了他一句,见他压根不理人,喃喃道,“这什么毛病?怎么说走就走?”
隔壁车间,正巧也是工间休息的时候。胖子咧着黄牙叼着烟正在大放厥词:“我可跟你们说啊,县城里的花样,啧啧啧,多得你们可都想不到……”
孙国良站在暗处听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完毕。
这死胖子,真的背着他去县城赌博了。
“胖子!”他扬起头喊了一句。
胖子正当说得起劲的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么丁点儿声音的叫喊,直接就给忽略了。
孙国良清了清嗓子,加大了音量:“胖子!我是国良——”
这下所有或蹲或坐的人都听到了,齐刷刷扭头望向他,弄得孙国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忙向他招了招手,嘴唇无声地说道:“过来。”
胖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碰面就推了推他的肩,“今晚上没人……”
“我不是说这个……”孙国良刚开口,又敏感地觉得不对劲,“为啥没人?你们要去哪儿?”
“没、没想去哪里……”胖子心虚地回答,眼珠子滴溜地转。
不对!这家伙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孙国良绕到他正面,强迫他跟自己对视,语气严肃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们是不是又要背着我去县城打牌!”
他这话是肯定句,断定了他肯定又是要去县城搞钱了。
胖子见瞒不过他,索性也就说了实话:“是,我们是约了人在县城打牌。也不是不想告诉你,不过你不是玩不了那么大的嘛!”
“谁、谁说我玩不了的!”孙国良立马瞪起了眼睛。
“那你的意思是……”胖子眯起眼摸起了下巴。
孙国良斩钉截铁地说道:“去!我今天就跟你一起去!”
两人一拍即合,约好了下了工就直奔县城。
不过在此之前,孙国良还有一件事情要办:他身上的钱,不多了。
这可让他犯了难,胖子可是明说了,至少得带足八十块,这是底钱。低于这个数儿,可能连门都入不了。摸来摸去,他这身上也就剩了四十来块,差了一半呢!
如果直接问邹淑梅要,她肯定不会给。不仅不给,估计还又要奚落自己一番。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离着下工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捂住了肚子奔向了主任办公室,一推门就开口请假:“主任,我肚子痛,能提前回去吗?”
等跌跌撞撞地走出车间大门,他瞬间又恢复如常,加快了脚步往职工楼走去。他必须赶在大部队回去之前,搞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小珊?小江?”孙国良蹑手蹑脚地走在客厅里,小声地喊着。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不放心地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终于定下心来。没人。连早放学的孙江都还没回来呢,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玩了吧。
他放大了胆子走进跟邹淑梅住的大卧室,搬了张椅子踩了上去,从柜子最顶端轻巧地拉下了一个箱子。那里头放着一床邹淑梅陪嫁的时候带过来的棉被,以及一个不大的木头梳妆盒。
也不知道他捣鼓了些什么,从里头抽了几张东西出来迅速放进口袋里,又原封不动地合上盖子,照例塞进棉被中央,重新放回了柜子顶上。
而这一切,被藏在他忽视没有察看的卫生间里躲着的孙江看了个一清二楚。他蹲在厕池上,裤子都没来得及拉起,用双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孙国良做完这一切,还老神在在地倒了一杯水,余光扫过,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转念一想,这屋里屋外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哪里还能藏人?
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孙国良自我安慰,哼着小曲儿出了家门。这点钱,他一个晚上就能赢回来了。到时候再给她原封不动地放回去,邹淑梅肯定发现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最后的那一丝担忧都荡然无存,更觉得心安了。
等着脚步声下到最后一个台阶,又渐渐走远后,孙江终于放下了手,立马提起裤子站了起来。眼底带着愤慨,牙齿咬得咯咯响亮。
他爹,刚才竟然在偷家里的钱!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接受社会主义教育的好青年,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行径的发生!
脚丫子一甩,他立刻就准备去摇人了。当然,这个人自然就是家里头的狗头军师——孙珊。
“姐!我得去问爸把钱拿回来!”孙江气愤地挥着拳头,振振有词地说道。
孙珊眼神冷暗,抬手制止了他:“还没到时候。”
孙江不满了:“没到时候、没到时候,那你倒是说啊,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你说的那个时候!”这句像绕口令一样的话一说完,他自己都愣了半秒。
“别心急,爸这才是赌徒的最初级阶段。”孙珊告诉他。
不出意外的话,她设的局已经开始生效了。之所以没求老板帮忙,是因为老板的人脉都在这明面上,大多都是县城里头有名有姓的人物。
可王大厨不一样。厨子本就是三教九流中的下三流,成天跟各种菜农、肉贩打交道,认识的大多是江湖中人。
加上王大厨的性格豁达,手艺好还挺大方,平时从来不拖欠商贩的货款,还总拿自己的做的菜给他们品尝。这一来二去,或许有人不知道饭店的名字,但提起王大厨,大家都要竖个大拇指的。
自然这城里有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只要他稍加打听,必然能弄个清楚明白。
孙珊已经摸清了县城经常开设牌局的几个点,其余的都是小打小闹的自娱自乐,唯有一个,那俨然已经有点地下赌坊的兴致了。
这事还有点说不出的巧合,那地点就在从前乔寡妇的家对门,渣男常山的老宅子。这不得不让孙珊心生怀疑,不过再一打听才算松了口气。常山和阿乔去了申城后,早就托人把自家宅子贱卖处理了。
买家据说是从市里过来的,具体的身份王大厨还在打听。
只要不是常家的就行,孙珊并不纠结这个。但若依然是常家的家底,她就又要多留了心眼了,指不准这常家心怀暗恨,来个卧薪尝胆呢!
“小弟,你来……”她俯在孙江耳朵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孙江得了令,一分钟也等不及,撒开腿丫子就跑走了。
“爸,别怪我使的手段卑劣,实在是你做得太过分了。”孙珊咕哝了一句,失望地摇了摇头。她心里还抱有幻想,总觉得孙国良是个有良知的人,从前那么艰苦的日子都走了过来,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
可到底,她爸还是没忍得住自己的欲望,向家里的钱伸出了黑手。
孙家,邹淑梅做完了晚饭,被孙珊拉进了屋里。
母女俩相互对视,相继无言。
“妈,有个事儿我必须得跟你说一下。”摸了摸鼻子,孙珊艰难地打破僵局。
邹淑梅挑着眉看向她,“啥事?”
“您先看看家里的钱,少了多少。”
孙珊的话让邹淑梅猛然一惊,也顾不上多问两句,直接踩了床沿就颤颤巍巍地拉下箱子……
盒子里放着她为数不多的首饰和一叠钱。
别人都看着他们夫妻俩赚钱,觉得肯定非常富裕。可个中艰辛只有邹淑梅自己知道。她跟孙国良在一起二十多年,一大半的日子都在温饱线上挣扎,家里头的存款也就只有这么一些。
这可是她留给孙江娶媳妇的钱!
清点完毕,她眼神越来越冷,偏头质问孙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头足足少了五十块钱!
“是爸。孙江看见他今天提前回来又进了屋,拿了钱走的。”
邹淑梅瞬间怒火中烧,袖子一撸就要冲出去揍人:“他在哪儿?敢偷拿家里的钱,看我不打死他!”
她这副母夜叉的样子让孙珊一阵无语,连忙拉下她拍着背让她消消气。
“妈,你现在去肯定没啥作用。我爸既然能做出这事,肯定是相好对策的。吵得凶了,他还会说这钱不都是他赚的……”孙国良的套路孙珊了若指掌,被逼急了这人啥话都说的出来。
孙珊拉住母亲,一是觉得没必要当众把家事抖落出去,二是不想让母亲难堪。
孙国良的赌瘾现在还不算特别强,在大力刺激下和双重恐吓下还是能让他迷途知返的。她按住母亲的手,对上她的眼睛,说到哦:“妈,你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正常的丈夫的。”
“小珊……”眼眶渐渐转红,从来都很坚强的邹淑梅却在这一刻感觉分外委屈,这也是第一次,她在女儿面前露出了疲态。
孙珊抱住她,轻轻地安慰地着母亲——
至于孙国良嘛,被胖子带着绕了好久的路,才拐进了一个弄堂里。胖子警觉地四下察看确认没人后,有节奏地拍响了门上的把手。
等了好久,里头终于传来人声:“谁?”
胖子扬起谄媚的笑容,“老顾是我,糖厂的胖子——”
“你今天怎么来了?”门没开,倒是里头的人继续发问。
“这不是……带了新人过来体验体验嘛……”胖子舔着脸回答。
隔了几秒钟,门拉开了一道缝,一只手伸出来拉住胖子的衣领把他拽了进去,胖子眼疾手快地又拉住了孙国良,两人这才一同进了门。
小院里,别有洞天。
而屋子里早就人声鼎沸,搓牌声,叫骂声,响彻一片。
胖子给老顾点了根烟:“老顾,还有桌吗?”
名叫老顾的男人斜着眼看他,吐了一口眼圈意味不明地说道:“最近我这可是不太平啊……”

胖子有一瞬间的脸色古怪地扭曲了一下,但是对着老顾依然还是那副舔狗的模样,就差给他捶肩递水了。
“行了,进去吧。钱带够了吗?”老顾见从他身上炸不出什么来,也没兴致再跟他多废话,验过两人带的钱后从中各自抽了几张,挥了挥手直接让人进去。
“哎——他怎么……”眼见着手上的钱瞬间就少了好几块钱不乐意了却被胖子一把拉住。
“这是规矩。别多话,跟我走!”
看他眉宇间害怕的神色,孙国良虽然心里头嘀咕,但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肉疼得紧啊——
这钱!来得多么不容易,这叫老顾的倒好,直接就抽了这么多利!
屋里,早就在老顾的暗示下空出了两个位置。孙国良瞅着上下两家陌生的容颜,有些打突突。不过坐在对家的胖子倒是熟门熟路地发了烟,左右开始吹起牛逼来了。
他晃了晃脑袋,按下心里头感觉得一点儿不对劲。
长夜漫漫,一晃眼,天际开始发白——
孙国良嘴巴咧的边儿都快没了,握着胖子的手激动地说道:“好兄弟,真有你的!”
一连杀到凌晨五点不到,孙国良赢了快两百块钱,胖子算是小赢,但也有好几十块。两人此时表情倒是一致,要不是牌场有时间规定,估计他俩能在这儿一直打下去。
胖子摸了摸裤兜里的钞票,也来了底气:“我就说吧,这个活可比上班强多了。什么班一天能挣百八十块?就是投机倒把也没这么多吧……”
“就是就是。”孙国良附和道,转头又小声地问,“咱今晚上还来吗?”
胖子摇头:“今晚不行。这赚了钱的隔两天,不然肯定要输的……”
孙国良表示怀疑。但毕竟这里是胖子找的地方,没他引荐自己也进不去。于是又约好下一次来的时间,两人勾肩搭背在县城吃了个美美的早饭,这才往糖厂走去。
就在离着他们不近不远的身后,有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露出嘴里的黄牙,桀桀地笑了起来——
当天傍晚,孙国良神兜兜地往家里走去,手上拎着一串排骨还有半只鸭子,引起了职工楼邻居的注意。
“老孙啊,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发财了?”职工楼里各家的底细人人都清楚,这孙家虽然日子过得还行,可这么奢侈的东西除了逢年过节,再富裕的家庭也吃不上几回啊。
可这前后都没有搭上什么大日子,平白无故买这么些东西,必然要引起别人怀疑的。
孙国良嘿嘿一笑,找了个理由搪塞:“祭祖,祭祖。”
等回了家,见着邹淑梅还没回来,家里头还是漆黑一片。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厨房里,摸黑就往房里去。
他得把钱偷摸摸地再放回去,免得被邹淑梅发现了。
就在这时,大门被推开了,孙珊带着孙江从外头走进来,两人说说笑笑间,眼神却不断地瞟向屋内。
“爸?你再干啥呢?”孙江佯装不明所以,探着脑袋问。
孙国良立马把凳子归位,匆忙把钱重新塞回兜里,加快脚步从屋子走出来:“我在里头换件衣服,放学了?”
孙江点头:“早就放了,我等我姐一起回来的。”
孙珊也规规矩矩地喊了句:“爸——”
他们这样懂礼貌的样态倒是让孙国良有那么一丝别扭,也是这些天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着儿子女儿。孙江好像又长高了,孙珊也瘦了一点……
“学习很累吗?怎么你脸都尖了?”孙国良绕着她走了一圈,又说道,“我今天买了排骨和鸭子,等会你妈回来让她给你们做……”
孙江和孙珊双双一顿,面面相觑后,弱弱地回了句:“谢谢爸。”
“谢啥啊!我赚钱不都是为了你们嘛!”一言不合,孙国良又开始说起自己的口头禅了……
孙珊在心底冷笑,如果你真的这么为我们着想,为了这个家着想,就不会做那样的事了。使了个眼色给弟弟,孙江立刻心领神会。
“爸,前些天家里头遭贼了你知道不……”
“什么?”孙国良大骇,连忙拉住他问道,“什么遭贼,丢什么东西了?”
孙江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妈说少了好些东西,她的钱、首饰什么的都不见了,说是要去报警呢!”
“报、报、报警?”孙国良急得冷汗都要出来了,“这么严重吗?”莫不是自己偷钱的行径被发现了吧?
可是不能啊——
他顶多就拿了那么几十块钱,可没拿过邹淑梅的首饰啥的。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邹淑梅的首饰都是她的陪嫁品,在那个年代邹家被抄家后也没留下多少好东西,但唯一的分给了几个女儿。
邹淑梅一向当他们是宝贝,也是未来三个闺女的陪嫁。孙国良再糊涂,也不至于拿这些东西。
但是孙江这么一说,他又到底很是心虚。
“小江,没那么夸张。”孙珊适时地开口,“应该就是丢了些钱,妈现在应该在警察局了,有啥事等她回来了再跟爸说吧。咱们俩人鹦鹉学舌的,越传越神呼,别把爸吓坏了。”
最后“吓坏了”三个字她加重了音量,听得孙江在心里偷笑,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孙国良,见他神色恍惚,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他俩刚才进门的时间是掐准的。孙国良在楼下的时候他俩在楼上就瞧见了,故意趁着他爬楼梯的时候悄悄地溜到了楼上,又扒拉着门听动静。
一听到他拉凳子的声音立马就开了门,就是不让他偷摸着再把钱还回去。
至于说邹淑梅去报警嘛——
当然也是吓唬他的。为了就是让他良心极度不安,最好是能自己承认错误。
不过孙珊觉得,依孙国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就算当面问他,他都能赖掉。
三人正说话的时候,邹淑梅回来了。一开门就大力地把钥匙扔在柜子上,破口大骂:“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敢偷我的钱,要被我知道了我非得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边骂边用眼睛瞟着低着颤抖着嘴唇的孙国良。
孙珊迎上前,状似无意地关心起来:“妈,你去派出所了吗?”
“没有!”邹淑梅负气地把鞋子一踢,“我打听了一下,人家说金额太少都不够立案的,我就没去……况且……”
“况且什么?”孙江也插嘴。
邹淑梅一声冷笑:“况且人家也说了,这可能是家贼干的!”
“不能吧!”孙珊立刻惊呼出声,“我跟小弟整日都比你们走得早回得晚,大姐也要上班,爸嘛……”眼睛滴溜滴溜的,也瞟了瞟孙国良。
孙国良讪讪地笑了笑,抹了抹额头,“我、我这些天都没回来过!”话虽然说得大声,但是气势一点儿不强。
邹淑梅垂着眸子思索了片刻,也泄气了:“还真是。难道是我记错了?也不能啊……”
孙国良一听这话,随即开始打岔:“淑梅,说不定还真是你记错了呢!别想了,少了多少我晚点补给你,快去做饭吧,我买了好些菜回来呢!”
邹淑梅嘟嘟囔囔一阵,到底还是被他哄得去了厨房。到此,孙国良终于松了一大口气,拍了拍汗湿的胸口。
房间内,孙江悄悄关上门,对着孙珊比了个手势,又小声地告诉她:“等会儿妈肯定会狮子大开口的。姐,你说爸真的还会去赌场吗?”
“会。”孙珊中午的时候走了一趟县城,王大厨已经把昨夜的情况告诉她了。孙国良尝到了甜头,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那么下一次,就该给他点教训瞧瞧了——
果不其然,两日后,孙国良又跟着胖子手拉手往县城去了。
一路上,孙国良明显亢奋的情绪让胖子侧目:“怎么了?”
孙国良呵呵笑了两声:“我有预感,今天也肯定要赢钱。”
胖子撇了撇嘴:“你就吹牛吧……”
孙国良啧了一声,瞟着他明显不相信的脸,自顾自地说道:“昨天可是做了个好梦,你不懂。”古话都说了,美事都是有预期的,况且他都答应邹淑梅了,得补上家里少的钱。
说起这,他就有点不明白了,明明他才拿了几十块钱,咋到邹淑梅嘴里就变成了一百块呢?天知道,他摸钱出来的时候有多肉疼,但又没法拒绝她。
就怕一说话,又露馅了……
这口袋里的八十块钱,还是他问工友借了二十块才凑足的呢!
就这么一边走一边想的,两人终于到了赌坊门口。照例是敲了暗号,又给了钱才坐到了桌子边。
不过这一夜,孙国良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前两局他一挑三,几把大牌胡下来面前的钱都快到五百了。可接下来的三局,也不知道咋回事,手臭得连洗都洗不回来,把赢的钱吐回去了不说,连裤兜子都输了个干净。
要不是胖子给他支借了一点,估计他都要被人扣在那儿了!
“我呸!”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孙国良脸色一片阴暗。
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有来有往很正常,下回再来嘛!”
“来来来,来什么来!我可没钱再来了,还欠你们钱呢……”孙国良想到倒欠的好几十块钱,暗地里把自己骂了一个洞,这一个月白干了,工资都得还债了。
胖子摸了摸下巴,给他出主意:“问你家那口子要一点不就行了?”
孙国良一口拒绝:“不行——”昨天那种差点被人戳穿的心情还历历在目,他可不能再干这种事情了。
“那……我这还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一下?”胖子朝着他招了招手,在一脸愁容的孙国良耳边细声轻语了几句。
这一天,孙国良思来想去都在做着心理斗争。
临到下工的时候他又故技重施,提前了半个钟头回家。可这一回,他失策了。
邹淑梅在钱财被偷后,早就把盒子转移了地方藏匿,孙国良摸了半天也没摸着,气得直跺脚。
昨天的借钱的时候他可是信誓旦旦保证今天就能还上的,结果钱都被输光了,害得他走路都绕着人走,就怕被催债。
想着先回来取一点填上窟窿吧,这钱不知道又被藏到哪里去了!!
真是活生生要逼死他——
没办法,也只能在找胖子他们救救急了。这么一想,孙国良挂上大门,就到哦胖子车间堵人去了。
“老孙,不是我不帮你,我这手头上也没钱了啊!昨天又不是你一个人输,我也输了好几十呢,还给你垫了钱,喏,口袋里就剩两个钢镚了……”胖子蹲在地上抽着烟,闷闷地说道。
见他不相信,索性掏出两个裤兜给他瞧个仔细。
“那……这怎么办呢?我明天肯定得把钱还给他,不然肯定要闹得全厂子都知道了。”孙国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晕头转向。
胖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然,你还是走我说的那招吧……至少也能应个急不是?”
“你说的那个靠谱吗?我总觉得心里头慌慌的——”
胖子咧开嘴,拍着胸脯保证:“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的这人还是你们延陵老乡呢,是一家饭馆的厨子。你也知道,厨子的钱本来就赚得多,他又没娶媳妇又不要养儿子的,有余钱就出来放一放,只要写个借条收点利息就行了……”
孙国良仔细琢磨着他的话,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行吧,那你带我去吧——”
王大厨刚下工,就被等在门口的人喊住了。借着月色一看,乐了:“这不是胖子吗?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胖子搓着手想他打招呼:“王哥,我这不是有事来求你了嘛!”
王大厨接了他的烟,放到鼻子下一嗅,斜眼瞟着他:“啥事?”
“向您借点钱……”胖子眯起眼笑着说道,“不过不是我,是我身后这位。他是你延陵老乡,也是我们糖厂的,姓孙……”
王大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来人,身形高瘦,鼻梁高挺,方脸大耳,是个有福气的人。但转念一想,他又抿起唇。这人也活该有福气,有那么一个时时刻刻关心他的女儿,能没福气吗?
“借多少?怎么借?”他低沉着声音问道。
孙国良眼睛一亮,立刻开口说话:“王……王哥是吧?我借、借一百块,三天、三天就还给你……”
王大厨又是正色看了他两眼,招了招手:“进来说话——”

“这是字据,你收好。还钱的时候一并带过来……”王大厨吹了吹纸条上的红泥印,一撕两半扔了一半到孙国良怀里,“话我可说清楚,要是过了时间还没还上的,我可得找到你单位去——”
孙国良唯唯诺诺地回答道:“一定、一定的。”
走出了饭店的大门,孙国良还觉得有点儿玄幻。这字一签手印一按,一百块钱就到手了?
也太过容易了吧?
胖子在一旁提醒他:“王哥心底良善。借钱从来不用什么抵押的东西。但是老孙,有一点你得记住。钱,必须按时还。不然的话……”有的你好果子吃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