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那小兵就呼哧带喘地跑回来,态度恭敬得近乎惶恐:“同志!快请起!我们政委请您进去!政委说了,一定给您做主!”
 阮安安这才“虚弱”地、颤颤巍巍地扶着膝盖站起来,一步一瘸地跟着小兵往里走。
 这空间里顺出来的羊毛护膝就是好,又软又暖,跪着跟垫了棉花似的,舒服着呢。
 接待她的是军区政委李建国,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不怒自威。
 他仔细核对了徐晏丞的身份信息,又听阮安安声泪俱下、细节饱满地“哭诉”了一遍。
 徐母如何刻薄算计,如何逼嫁谋财;苏清月如何假惺惺充当好人实则与徐家沆瀣一气;徐宴礼如何自以为是觉得她还爱着他,对她冷嘲热讽;她自己如何孤立无援,只求一个公道和脱离苦海…………
 李建国的脸色,随着阮安安的讲述,越来越黑,越来越沉。
 当听到徐母昧下烈士未婚妻家产嫁妆、逼其嫁小叔子时,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桌上的搪瓷茶杯盖被震得跳起来,茶水四溅。
 “混账东西!简直无法无天!”李建国的怒吼震得窗棂嗡嗡响,“这是给革命军人的脸上抹黑!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是彻头彻尾的反动行为!”
 “李政委……”
 阮安安被“吓”得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声音细弱蚊蝇,“我……我就想问问,我这种情况……能……能跟徐家彻底断亲吗?家产……嫁妆……我不要了!我有工作,是海市二中的语文老师,现在放寒假,这是我的工作证……我能养活自己……”
 她颤抖着掏出证件,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我就求……别让这些腌臜事儿,玷污了我未婚夫……死后的清名啊……”
 她适时地又哽咽起来。
 看着她这副被欺辱到极致却还想着维护烈士名誉的模样,李建国胸中的正义之火彻底被点燃。
 “阮安安同志!你放心!组织绝不会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更不会让英雄的家属受这种窝囊气!”
 他斩钉截铁,“他们这是搞破鞋!是无媒苟合!是破坏军婚!你的家产、你的嫁妆,一分都不能少!必须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13章 :她这么乖能是坏人吗?
 “我未婚夫……是南沙岛海军第七队的……”阮安安适时报上信息。
 “好!你稍等!”李建国脸色铁青,一把抓起桌上的黑色旋钮电话,手指用力地拨着号盘,“喂!给我接南沙岛海军第七队!立刻!马上!…………”
 李建国电话沟通后,阮安安被安排到了军区招待所休息。
 南沙岛那边传来的消息如同惊雷。
 徐晏丞不仅没牺牲,还立了大功,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团长了!
 只是人在海上执行任务,两天后才能回来。
 南沙岛政委郑重委托李建国务必保护好阮安安,避免她再受伤害,并立即派人核实情况。
 同时,对方明确确认:徐晏丞团长确实有一位名叫阮安安的未婚妻!
 破坏军婚!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李建国心头。
 在这个年代,这不仅仅是丢脸丢工作,是要坐牢的重罪!
 生活作风问题?搞破鞋?在这铁一般的罪名面前,都是开胃小菜!
 得知南沙军区确凿的回应,阮安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大半。
 徐家这座大山,终于被她撬动了根基。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徐晏丞还活着,而且成了团长!
 这消息像一道闪电劈进阮安安的脑海。
 短暂的权衡后,一个更大胆、更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海岛寻夫!
 她太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尤其是一个刚立了功、风头正劲的团长!
 部队里最重荣誉和脸面。
 等徐晏丞知道苏清月和自家弟弟那档子腌臜事,他对苏清月那点情分,绝对会瞬间化为乌有,只剩厌恶和怒火。
 更重要的是,徐晏丞这个新晋“团长”的身份,是她目前能找到的、唯一能彻底隔绝徐家报复、护她周全的金钟罩铁布衫!
 只有成为名正言顺的军属,背靠部队这棵大树,她和她在乎的人才有可能在这即将到来的、长达十年的动荡风雨中,觅得一方安稳之地。
 至于徐晏丞爱不爱她?
 阮安安心底一片冰凉的清醒。
 在生存面前,在保住自己和亲人平安面前,那点虚无缥缈的“爱”,屁都不算!
 她要的是他“丈夫”的身份带来的庇护伞,这就够了。
 不过,离开前还有件要紧事。
 她得给周怀安那倔老头多备点“灵泉”腌制的泡菜、辣酱、肉罐头。
 这些东西不起眼,耐储存,既能在这物资匮乏的年月里给俩老头补充营养、调理身体,又不会招人眼红惹祸。
 毕竟,那场席卷一切的动荡就在眼前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阮安安沉迷空间一键腌咸菜功能而不可自拔时,李建国已换了便装,带着警卫员到了阮家所在的老洋房。
 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路旁梧桐刚抽出嫩芽,古朴精致的老洋房静立两旁,颇有几分旧时风韵。
 可往里一走,画风陡变——
 小花园里鸡飞狗跳,几个街坊围坐一团。
 择菜的择菜,纳鞋底的纳鞋底,嘴里也没闲着,东家长西家短,烟火气十足。
 一身笔挺中山装的李建国身姿挺拔,甫一出现就扎了人眼。
 “哎哟,同志侬寻啥人呀?”
 刘婆子眼尖,撂下手里的芹菜就迎了上来,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上下扫量。
 乖乖,这身板,这气度,后头还跟着个“勤务兵”,一看就是“上面”下来的大干部!
 “同志你好,想打听一下阮安安同志,还有徐家的情况。”李建国声音沉稳。
 刘婆子和几个婆子交换了个眼神,来了!机会来了!
 刘婆子麻溜地挪出个小马扎,用袖子掸了掸灰,“同志快坐!说起安安那丫头啊……”
 她重重叹了口气,手里芹菜叶子揪得啪啪响,“命苦哇!真真是黄连水里泡大的!”
 “可不是嘛!”刚从医院回来的罗桂芬,一肚子火正没处撒,声音拔得老高,恨不能把唾沫星子喷到徐家院墙里去,“徐家那对黑心肝的母子,把安安丫头作践得不成人样了!同志您可得给做主啊!”
 几个婆子像开了闸的洪水,七嘴八舌,义愤填膺:
 “阮家!那是啥门第?祖上三辈儿都是扛过枪、流过血的大功臣!”
 “可怜那小囡囡哦,饿得前胸贴后背,一碗玉米糊糊喝得跟龙肝凤髓似的,碗底都舔得锃亮!”
 “以前多水灵个姑娘,小洋裙穿着,跟画报里的人儿似的!现在?哎,穿得跟我这老婆子一样补丁摞补丁!”
 “那丫头心善着呢!桂芬家小子摔断了腿,急等着钱救命,她自己都勒紧裤腰带呢,毫不犹豫套了一百块!!”
 “说到那对不要脸的破鞋……啧啧啧……”刘婆子撇着嘴,一脸鄙夷,“那动静大的哟,连后头劁过的老黑猪都给惊得蹿圈了!你说说,这得多大阵仗?”
 “对对对!我们都瞅见了!那苏清月,白花花一身肉……哼,天生就是个狐狸精的料!”
 李建国听着这连珠炮似的控诉,眉头越锁越紧,心头的怒火噌噌往上冒。
 零碎的信息在他脑中迅速拼凑,勾勒出的景象比阮安安自己那带着隐忍的诉说,更加触目惊心!
 明明是功臣之后,却被徐家母子如吸血蚂蟥般榨干,沦落到连玉米糊糊都吃不饱的地步。
 在最无助、被欺骗婚姻的时候,她冷静指挥街坊救助伤者。
 自身难保,却在最窘迫时,她掏出了救命的医药费。
 这是何等的坚韧与善良!不愧是英雄的血脉!
 李建国胸中激荡着强烈的疼惜,但紧随其后的,是滔天的震怒。
 和平年代,在海市这繁华之地,功臣之后、军属竟被如此欺辱践踏!
 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这股邪气,必须刹住!这公道,必须讨回!
 一股属于军人的凛然正气在他胸中升腾。
 临走前,他特意瞥了眼刘婆子家后头的猪圈。
 劁猪出了名的性子稳,能把它惊得跳圈……
 李建国眼神更冷了几分,这群婆子的话,可信!
 回到军区,李建国二话不说,吩咐厨房:“给阮安安同志加两个硬菜!要肉!”
第14章 :证实搞破鞋
 当那碗油亮喷香、颤巍巍的红烧肉和那敦实肥糯的大肘子摆在阮安安面前时,她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被那肉香勾走了。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压下喉头的躁动,“不安”的大眼睛看向李建国:“政委……这……这也太破费了吧?我……我不能……”
 “破费什么?”李建国大手一挥,带着不容置疑的军人作风,“吃!必须吃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阮安安内心狂喜:“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万万没想到,几个婆子摘菜时的闲言碎语,竟让她吃上了这年代金贵无比的大肘子!
 这可是七十年代实打实的纯肉啊!
 多少人家过年都舍不得这么造!肉票比金子还稀罕!
 其实,婆子们添油加醋也非全无来由。
 自打徐家老二徐宴礼攀上阮安安,徐母李英那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明里暗里嫌老街坊们“土包子”、“下等人”。
 罗桂芬把猪圈盖她家屋后,多少带点“臭死你”的报复意思。
 用刘婆子的话糙理不糙:“哼,都是泥腿子出身,披上件的确良就当自己是神仙了?装什么大瓣蒜!”
 街坊们最恨的就是这种“翻身忘本”还天天嘚瑟的,徐母自然成了众矢之的。
 在军区又“大鱼大肉”地养精蓄锐了一天,李建国带来了新消息:南沙岛回电了。
 阮安安满怀期待地跑过去,一看——
 结婚申请回执单????
 徐晏丞还活着,她心里有底。
 可收到这玩意儿,阮安安是真懵了。
 原主不是发电报退婚了吗?
 就算徐晏丞顾念旧情,不追究她这“冒牌军嫂”,也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电报没收到?
 还是说……苏清月是意外,原主才是他的真爱?
 不对啊!书里明明写着,原主死后十年,徐晏丞可是为救苏清月挨了枪子儿的!
 能豁出命去,能没感情?
 可要真有感情,他发这结婚申请几个意思?
 难道……是气苏清月跟徐宴礼勾搭,故意拿我刺激她?报复?
 要真是这样……阮安安心里打起了鼓,那这随军……还去不去?去了岂不是撞枪口上?
 “阮安安同志,恭喜啊!这回是正儿八经的军属了!”
 李建国满面红光,比自己结婚还高兴,“收拾收拾,跟我去讨公道!”
 “讨公道?”阮安安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漂亮脸蛋上满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到了你就知道了!”李建国拿起钢笔,在一份文件上刷刷签下大名,字迹龙飞凤舞,阮安安乖巧地往外走,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文件头——[公安、民兵协助抓捕通知单]!
 她心头一阵狂喜,脚步都轻快起来。
 抓人!徐家母子,你们的报应到了!
 阮安安在招待所其实没啥家当,无非是些好心的军属大嫂们塞给她的粮票、布票、油票,还有……
 两个她没舍得吃完、油纸包好的大肘子!
 摸着油纸包,阮安安盘算着,等离开海市前,得用空间里那十几缸“灵泉泡菜”好好报答那几个好邻居。
 希望这带点神奇功效的泡菜,能帮她们熬过这艰难的岁月吧。
 …………
 刘婆子和罗桂芬一大早就接到了信儿,特意换上压箱底最体面的衣裳,早早杵在街边等着,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和扬眉吐气——
 尤其是罗桂芬,下巴抬得能戳破天。
 前天那位“大人物”派人传话,今天还得她们“作证”,上回作证一人得了十块钱!
 十块啊!她这老寡妇一年都攒不下这个数!
 可“大人物”没等来,先撞见了刚从审查地放出来的徐家三人。
 只是他们此时的样子,比叫花子还不如!
 徐母李英身上那件引以为傲的“的确良”衬衫皱得像咸菜干,头发散乱花白,仿佛一夜老了十岁,最刺眼的是耳垂——
 一边赫然豁开个小口子,血痂乌黑,那对成天显摆的金耳环不翼而飞。
 她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全靠旁边的人架着。
 架着她的,正是苏清月。
 那张曾经水嫩的脸庞,如今蜡黄憔悴,布满泪痕和惊恐,眼窝深陷。
 活脱脱老了二十岁,哪还有半分勾人的风情?
 跟在最后的是徐宴礼。
 他那副装腔作势的金丝眼镜镜片碎了一个,镜框歪扭变形,狼狈地挂在鼻梁上。
 往日“文化人”的清高自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身的颓丧和狼狈。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过来,与这春日洋房街道的景致格格不入!
 苏清月被两个老太婆刀子似的眼神剐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死死掐着掌心,硬是挤出两泡眼泪,身子一软就往徐母身上靠,声音抖得跟风中落叶似的:“妈……我,我肚子疼得厉害……”
 这委屈劲儿,活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徐母李英一听宝贝儿媳喊疼,那还得了?
 她倒腾着小脚就冲了上去,手指头差点戳到刘婆子和罗桂芬的鼻尖上:“两个老绝户,也敢在背后看我们徐家笑话?我们再咋地也比你们这些断子绝孙的强一百倍!”
 她唾沫星子横飞,专往人心窝子里捅:“刘婆子,你儿子娶媳妇儿半年了吧?那肚子瘪得跟搓衣板似的!咋的?你儿子那玩意儿是摆设啊?废物点心一个!”
 “我撕烂你这张破嘴!”
 罗桂芬气得肺管子疼,不等刘婆子回神,腰一叉就顶了上来,嗓门拔得老高,“响应国家号召晚点生娃,懂不懂?思想觉悟高着呢!哪像你们家,小叔子爬嫂子的炕头——那才叫丢人现眼,祖坟都冒黑烟了!”
 这话像淬了毒的针,扎得苏清月心口一抽。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上辈子明明阮安安被王瘸子毁了,捏在她手里跟面团似的,让她往东不敢往西!
 这辈子怎么倒过来了?
 阮安安清清白白,倒是她成了过街老鼠。
 这贱人到底使了什么妖法?
 巨大的恐慌和落差让她身子晃了晃。
 徐宴礼见心上人摇摇欲坠,心疼得不行,狠狠剜了罗桂芬一眼,赶紧伸手揽住苏清月的肩,低声哄着:“清月,别怕,有我在。”
 他心里又烦又怒。
 都是阮安安这女人搅和的!
 以前多温顺?现在居然敢这么对清月?
 还不是对他余情未了,故意闹这出想引起他注意?
第15章 :把这台戏唱得更精彩!
 李英看儿子护着媳妇儿,胆气更壮了,叉着腰对罗桂芬开炮:“我儿子媳妇儿睡一个炕头碍着你眼啦?咸吃萝卜淡操心!有那闲工夫嚼蛆,不如管管你家那遭瘟的猪圈!盖我家屋后头,报应来了吧?把你儿子裤裆里那二两肉都喂猪了吧?绝户命!”
 这话彻底点燃了罗桂芬的怒火,她眼睛都红了:“呸!要不是你家儿子搞破鞋,我儿子能遭这无妄之灾?等着瞧!一会儿就有人来抓你们这对狗男女!”
 “哈哈哈!”李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直乐,“你那个瘸腿儿子,是阮安安那个小贱蹄子亲手扔猪圈里的!他想去祸害人家,结果呢?被个丫头片子收拾了!哈哈哈,一个瘸子打不过小姑娘,笑掉人大牙了!”
 “你放屁!”罗桂芬后槽牙咬得咯咯响,“我儿子怎么会去祸害安安?再说了,安安那风吹就倒的身子骨,能搬得动一个大老爷们?你编瞎话也不编个像样的!”
 李英被怼得气血上涌,口不择言:“你们这些下三滥懂个屁!那小贱人阴得很!要不然我们一家子能被她害得这么惨?”
 一句话把刘婆子也捎带上了,两个老婆子气得眼冒金星,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的嘴。
 徐宴礼比他妈多了个心眼,知道不能硬顶,连忙站出来,摆出一副“我是讲理人”的架势。
 “罗婶子,刘婶子,我妈话糙理不糙。害王大哥的,确实是阮安安。昨儿半夜,王大哥摸进了安安院子,安安一怒之下,才……唉。”
 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
 既然阮安安不念旧情,帮着外人,那就别怪他揭她老底!
 以前那么爱他,现在居然见死不救?
 心肠太狠了!必须让她吃点教训!
 见罗桂芬脸色惊疑不定,苏清月立刻抓住机会,怯生生地添了把火,声音细若蚊呐却字字清晰:“婶子……是,是真的。我……我亲眼看见,王大哥他……他进了阮家的门……”
 说完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虚弱”地靠在徐宴礼怀里。
 “啥……啥玩意儿?!” 罗桂芬脑子“嗡”的一声,像被大锤砸中。
 她儿子确实跟她嘀咕过,说阮安安那小脸盘儿俊得勾魂,能睡一回死了都值。
 难道……难道真是这混小子色胆包天,被阮安安给……扔猪圈了?
 刘婆子也是一脸震惊加狐疑,王瘸子那德行……
 这事儿,还真像他能干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卷着尘土开了过来。
 灵泉水的效果让阮安安耳聪目明,隔着老远就把那些污言秽语听了个一清二楚。
 呵,这仨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啊!
 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真在现场似的。
 行啊,戏台子给你们搭好了,看我怎么把这台戏唱得更精彩!
 她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车子刚停稳,阮安安就拎着个油纸包乖巧地跑到刘婆子和罗桂芬跟前,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喜:“哎呀,婶子们都在呀?那可太好了!”
 她热情地把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酱色油亮、香气四溢的半个大肘子。
 “喏,军区招待所带回来的,还热乎着呢!婶子们分分,尝尝味儿!”
 说着,她特意转向罗桂芬,语气关切:“罗婶子,王大哥身子好些没?这骨头棒子听说最补人了,您赶紧拿回去给大哥熬锅汤,补补元气!”
 说着,不由分说就把半个肘子塞进罗桂芬手里,又把另一半给了还在发愣的刘婆子。
 虽然是吃剩的,可在这年头,这油汪汪、肉乎乎的卤肘子,对她们来说就是天上的龙肉。
 别说半个肘子,就是那根大骨头,熬锅白菜都能香掉舌头!
 罗桂芬看着手里沉甸甸、油乎乎的肘子,一时没接话。
 刘婆子已经惊喜地叫出声:“哎哟!安安丫头,这……这真给我们?”
 “嗯呐!” 阮安安用力点头,大眼睛扑闪扑闪,全是真诚。
 “我特意省下来给婶子们带的,自己都没舍得吃几口呢!”
 这时,李建国带着警卫员也走了过来,看着这一幕,由衷地对两位婆子感叹道:“阮同志这心啊真是金子做的!自己舍不得吃,就惦记着你们这些邻居。这年头,这份情谊,难得啊!”
 罗桂芬原本被徐家人挑起的疑心,瞬间被这实打实的“肘子情”和军官的证词砸得粉碎。
 她猛地抬头,把肘子往刘婆子怀里一怼,像头被激怒的母狮子,恶狠狠地瞪着徐家三口。
 “听听!都听听!安安对我们娘俩这么好,心肠比菩萨还善!她能害我儿子?放你娘的狗臭屁!也就安安心善,换了我,早拿大扫帚把你们这群黑心烂肺、不要脸的玩意儿轰出八里地了!”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徐宴礼脸上。
 苏清月看着那油亮的肘子和周围人瞬间倒戈的眼神,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
 完了!这贱人又使诈!那肘子……那军官的话……让风向全变了!
 她脸色更白了,除了紧紧抓着徐宴礼的胳膊装柔弱,脑子里一片空白。
 李英见心肝宝贝儿媳被“吓”得面无人色,心疼坏了,指着罗桂芬破口大骂:“呸,你个绝户的下贱胚子,有什么资格对我们说这种话?”
 “你TM骂谁绝户?!骂谁下贱?!”
 罗桂芬憋了一肚子的邪火,被这句彻底点燃了。
 她嗷一嗓子,袖子往上一撸,像颗炮弹似的冲过去,薅住了李英那半灰不白的头发。
 抬手就是四个清脆响亮的大耳刮子。
 “啪!啪!啪!啪!”
 又快又狠,扇得李英脑袋像个拨浪鼓,惨叫声跟杀猪似的。
 那巴掌声落在阮安安耳朵里,简直比贝多芬的交响乐还动听悦耳。
 打得好!使劲打!她心里的小人儿在欢呼。
 表面上,她却惊呼一声,焦急地作势要冲过去拉架:“哎呀!别打了!罗婶子快住手!有话好好说啊!”
 旁边的刘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阮安安的胳膊,并对着李建国急急地解释:“长官!长官您明鉴啊!不是我们桂芬爱打人,实在是徐家欺人太甚啊!他们红口白牙污蔑安安,说安安把人扔猪圈里害人!您说这缺德不缺德?”
 阮安安适时地睁大了无辜的双眼,一脸茫然和委屈:“婶子,他们说我把谁……扔猪圈了?”
 罗桂芬此刻也打累了,喘着粗气松开手,指着缩在徐宴礼怀里的苏清月,恨声道:“就是她!苏清月这个小贱蹄子!她说我儿子要去祸害你,是你把我儿子扔猪圈里了!她还说,她亲眼看见我儿子钻……钻你被窝了!不要脸的娼妇,满嘴喷粪!”
 李建国本来觉得乡下婆子打架,拉拉扯扯常有的事,没打算深管。
 可听到“钻被窝”这几个字,脸色瞬间铁青!
 他目光如电,猛地射向徐家三人,威严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
 “敢污蔑军属清白?你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军属?阮安安和徐宴丞的婚约不是解除了吗?
 她算哪门子军属?
第16章 :故意让徐家出丑
 没等徐家人发文,阮安安脚下一个“踉跄”,身子软软地就往旁边歪倒。
 仿佛被那晴天霹雳的消息抽干了力气,眼眶瞬间就红了。
 “嫂子!王瘸子就算是个混不吝,哪敢挑我洞房的时候摸进院子?他不要命了?!倒是你……你那时候……不是正躺在宴礼的床上吗?!你倒说说,你怎么看见王瘸子进我院子的?”
 “可不就是这话儿嘛!”刘婆子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嚷嚷起来。
 “王瘸子他又不是阎王殿里偷跑出来的小鬼,专挑人洞房花烛夜去睡新媳妇?再说那会儿,这俩狗男女正忙着在被窝里‘搞破鞋’呢,腚都挪不开窝,能有空出去看王瘸子?扯你娘的臊!”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李英眼珠子都红了,“我撕了你这张喷粪的嘴!”
 她嗷一嗓子又要扑上去。
 “住手!” 警卫员身形敏捷,再次将她拦住,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徐宴礼看着阮安安那副“柔弱无助”却句句诛心的样子,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他们徐家出丑!
 他刚要张嘴呵斥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就撞上了李建国那冷冰冰、带着明确警告的眼神。
 他心里一咯噔,那股气焰瞬间被浇灭大半,只能悻悻地、不情不愿地弯腰去扶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李英。
 李英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嘴角淌着血沫子,说话含混不清,像含着个热茄子:“妖……妖仨银呐!你……你闷泽些窜军皮的……不管……不管呀?!”
 (要杀人了!你们这些穿军皮的不管啊!)
 “放肆!”警卫员厉声呵斥,声音洪亮,“污言秽语,诋毁军人!”
 “哎呦我的亲娘哎……没活路了啊……”李英屁股往地上一墩,拍着大腿嚎啕起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撒起泼来。
 徐宴礼偷瞄着李建国肩章上的星,心里越发虚得慌,只想赶紧把这丢人现眼的妈弄起来,“妈,您快起来,别……别这样……”
 他伸手去拽,语气带着强压的不耐烦。
 谁知,阮安安的哭声也陡然拔高了,比李英的更凄楚,更抓人心肝:“我到底哪里碍着你们的眼了?要这么往死里作践我?”
 她泪眼婆娑地转向苏清月,仿佛痛心疾首,“嫂子,我知道你金贵!你怀了徐家的骨肉,是徐家的大功臣!我……我念着这份情啊!婶子们心疼我给我的红糖,我一口没舍得吃,巴巴地都拿回来,想着给你补身子……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往我身上泼这么脏的污水啊?呜呜呜……”
 “你放屁!”苏清月被戳到痛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反驳,脸色煞白,“谁……谁怀孕了!你少血口喷人!”
 “你怀了啊!”阮安安像是被她的否认惊呆了,瞪大了泪眼,带着一种“你怎么能睁眼说瞎话”的委屈和不解。
 “我有……我有你的单子啊!”
 说着,她抖着手从旧棉袄的衣兜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边缘都磨毛了的纸片。
 那张纸被抖开,上面“苏清月”三个字和后面跟着的“孕8周”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这是阮安安之前收拾西屋时,在徐家偏房犄角旮旯里无意翻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刘婆子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这“苏清月”、“孕”、“8周”几个字还是认得的。
 “大伙儿快瞅瞅!白纸黑字写着呢!孩子都揣上俩月了?!我的个亲娘!那岂不是说,这对不要脸的玩意儿,在徐团长‘牺牲’的信儿还没传回来的时候,就……就滚到一个被窝里搞上了?!丧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