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四喜绝对不会因为陶海生在场就对陶春生有所客气。
陶春生是啥样的人，陶海生比她更清楚，对陶春生就是不能客气。
陶春生怔了下，“你这丫头，这是在跟我讨东西？”
陶四喜道：“不是讨东西，是提醒你凡事主意礼节，你空手去看我爹，那就请晚些时候去看，因为今个我家请客，得到邀请的客人都是之前在我爹受伤的时候，对我家提供了帮助的亲戚朋友。”
“没有提供帮助的亲戚朋友自然不在宴请范围内，座位也是照着名单来准备的，二叔去了，恐怕是没有你的凳子和筷子，你确定还要去吗？”
陶四喜这番话说的，极其的直白，陶海生在一旁听得都替陶春生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换做别人，再没脸了，可陶春生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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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他还在挣扎，“大房是我哥当家做主，啥时候轮到你一个丫头片子来指手画脚了？我就不信我过去看我亲大哥，我亲大哥会不留我一口饭吃？”
陶四喜笑了，“没错，大房我爹是一家之主，但置办酒菜的钱是你面前这个丫头片子掏的！”
陶春生气得龇牙咧嘴。
陶四喜一点都不怂。
陶海生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突然有些担心他们两个再这样对峙下去会不会掐起来，于是赶紧打圆场道：“四丫头，咱走吧，别让你嘎公他们久等了。”
陶四喜扭头对陶海生乖巧一笑：“好。”
看着陶海生和陶四喜走远的身影，陶春生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四丫头，太抠门了，又抠门又刻薄，一点都不顾及脸面和礼仪，在这丫头面前真的是一丁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但陶春生不甘心，自己就算占不到便宜，也不能让大房就这么欢欢喜喜顺顺利利的请客吃饭。
目光一转，他看到王虎子拍着巴掌从东屋里跑出来，径直往后院跑去，嘴巴里还在欢快的喊着：“吃蛋蛋咯……”
陶春生诡异一笑，顿时有了主意。
且说陶四喜陪着陶海生走到分叉路口，而后对陶海生道：“海生伯，你先过去吧，我再去顾家医馆喊一声顾二哥。”
陶海生点头，两人暂且分道扬镳。
陶四喜到了顾家医馆，顾北辰正在接待最后一位病人，看到陶四喜过来他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等她片刻。
陶四喜便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目光扫过四下，发现楚云飞竟然不在顾南星那屋里。
难道是伤好了，离开了顾家？
那简直太好了！
楚云飞待在顾家养伤，她都不太想来医馆帮忙，总感觉有一双眼睛时不时的盯着她，膈应人。
很快顾北辰那边便忙完了，他洗了手，转身对她道：“人都到齐了？”
陶四喜笑着眨了眨眼：“是的，就差某人了。”
顾北辰笑了笑，“抱歉，我这就过去，对了，你去后院我书桌上帮我拿块帕子，我在这等你。”
陶四喜听到这话，不作他想赶紧起身快步去了后院。
他的屋子里收拾得整齐干净，床上的被褥折叠得没有一丝褶皱，让人看了就有一种想要跳上去打几个滚的冲动。
书桌上，笔墨纸砚各就各位，一块帕子折叠整齐的放在桌面中间。
陶四喜拿起帕子，发现帕子底下盖着一只暗红色的小木盒。
木盒上写了几个字：“媳妇亲启。”
熟悉的字体，如他的人一样潇洒风流。
陶四喜勾唇，拿起盒子揭了开来。
竟然是一串莹白如玉的珍珠手链。
陶四喜的眼中绽放出异彩，差点被眼前的珍珠给勾了魂儿。
前世跟着楚云飞，她不是没见识过金银珠宝，但颗粒如此饱满，光泽如此剔透的珍珠，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种珍珠，每一颗都价值不菲，而且还极为难弄，顾二哥，他从哪里搞到的？
如此一大串用作手链，得好多好多好多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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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吗？”顾北辰突然出现在门口，正微笑着看着她。
陶四喜抬起头来，红着脸问他：“这是……给我的？”
他唇角的笑意更深，“媳妇亲启，我就你一个媳妇，不是你还能是谁？”
陶四喜扬起唇角，羞涩而甜蜜的笑了。
她的表情，让他知道了答案，她喜欢他为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来，我帮你戴起来。”
他来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
陶四喜却迟疑了下，“这手链太贵重，我担心我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碰坏了它，还是让我收着吧……”
“手链再贵重也是用来戴的，若不能发挥出它该有的作用，束之高阁，那便跟一块瓦砾毫无区别。”顾北辰盯住陶四喜的眼，很认真的道。
“好吧，那你帮我戴起来。”陶四喜欢喜的道。
顾北辰便将手链亲自为她戴上，然后放在眼前细细欣赏了一番，赞道：“真好看。”
陶四喜的脸更红了。
“十三岁生辰，快乐。”他轻声道。
陶四喜看着他，“你晓得今个是我生辰？”
今日自己过生辰的事，只有家里几个人知道，除此外就是嘎公嘎婆了，顾二哥这边，她压根就没说啊。
“顾二哥，你咋晓得的啊？”她忍不住又问。
顾北辰忍不住笑了，修长秀气的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真是个小傻瓜，你忘了我们定过亲，合过生辰八字么？”他问。
陶四喜恍然，怪不得啊！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顾二哥对我的事情，真的是很上心的啊。
陶四喜摩挲着手腕上的珍珠手链，心里比吃了蜂蜜还要甜。
两个人手拉手出了屋门，往竹林那边去，路上，陶四喜问他：“楚云飞是不是走了？”
顾北辰点头：“今日一早走的，可能还会回来。”
陶四喜蹙眉：“那人够烦的，像一块麦芽糖，希望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北辰笑了笑：“人有一种奴性，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执着，他现在应该便是钻进了这个牛角尖。”
陶四喜摇摇头：“这个牛尖角只有死路一条。”
“今日你生辰，不准说不吉利的话。”他故意拉下脸来，叮嘱道。
陶四喜便抿嘴笑了，乖巧点头。
“诶，你明明都能活蹦乱跳了，顾大娘和顾大哥也都晓得你的腿利索了，为啥还得坐轮椅啊？”陶四喜推着他，忍不住问。
顾北辰扭头看着她笑，“我很懒的。”
陶四喜撇撇嘴，“确实懒，就喜欢被人推着是吧？”
顾北辰勾唇不语。
他只喜欢这种被她推着的感觉，很闲散，很惬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两人快到竹林附近，已经看到了大房的院门。
却见陶春生拽着王虎子往陶家大房那边去，路上，王虎子还在挣扎，一脸的不乐意。
“二舅舅你拽我过来做啥呀？我要回去，回去玩老母鸡，玩老花猫……”
是的，先前王虎子正在老陶家后院追猫打鸡玩得正欢快呢，突然被陶春生从后院给拽出来了。
陶春生给出的理由是带他去吃好吃的。
可是这走了好一阵都没见到好吃的，王虎子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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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你个傻小子，老花猫老母鸡有啥好玩的？你看到前面那家没有？”陶春生来到距离陶家大房还有一小段路的地方停下脚步，并指着前方的院子问王虎子。
王虎子点头：“看到啦。”
陶春生道：“那好，你去那家，那是你大舅舅家，你大舅舅家今个请客吃饭一桌子好吃的东西。”
“真的？”
“傻小子，二舅咋会骗你？”陶春生道，“你进去后，不管谁赶你，你都不要走，要是有人吼你打你你就往地上一倒，哭着耍赖，二舅在这里看着，立马回去喊你娘过来帮你，成不成？”
“成！”
“那就快去吧，可别说是我带你来的。”陶春生拍了下王虎子的大脑袋瓜子，鼓励道。
王虎子便撩开膀子甩开大脚丫子往陶家大房那边跑去。
快要跑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突然，他叫了一声，停了下来，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腚儿。
腚儿上啥都没有，可是却好像被啥玩意儿给咬了，疼死了。
王虎子突然就想起了暑天跳到水里被小蛇咬住腚儿，嗷了一嗓子，吓得掉头就往陶春生那边狂跑。
陶春生正躲在这边耐心偷看，就想看看王虎子这个傻子去大房捣乱是个啥光景，一想到今个陶家大房来很多客人，四丫头他们当着众人的面不便把王虎子这个傻子咋样，心里不乐意却还是要碍于面子给王虎子几块肉吃，一想到陶四喜她们憋闷，陶春生就忍不住激动。
没想到一个庞大的身影突然冲到他面前，“二舅，疼……”
“啊？你咋回来了？啥情况？”陶春生站直了身诧问。
王虎子把手伸到陶春生面前，“小蛇咬我腚儿，疼死了……”
陶春生绕到王虎子身后，左看右看，啥玩意儿都没看到。
“啥都没有，你别慌，肯定是饿了，你快些去你大舅家吃肉，吃了肉就不疼了……”
陶春生继续把王虎子往外推，然而，王虎子却死活不去，拔腿就往回跑，陶春生喊了几嗓子，王虎子压根就不理他，陶春生气得不行，使劲儿跺脚。
“这个没出息的，人傻胆小没用的东西！”
他骂骂咧咧着，往另一个方向转身走。
突然，一个东西扎入他的腚儿。
他抬手摸了一下，身后啥都没有。
可是，那刺痛却是真实存在的，就跟被啥东西给咬了一下。
他四下瞅了一眼，四下啥都没有。
“大白天的真是见了鬼！”他嘟囔了句，继续往前走。
刚走到周老汉家茅厕附近，肚子突然一阵闹腾，肚子里好像有千军万马往底下冲，憋得他两条腿子直打颤，于是也顾不上去问周老汉家的茅厕里有没有人，一头扎了进去。
刚扎进去，茅厕里便发出一声妇人的尖叫。
周老汉家的媳妇刚好在里面蹲着，陶春生冲得太快，以至于妇人都没来得及高声咳嗽给出提醒和警告。
周家媳妇端着裤子尖叫着冲出来，骂得跟什么似的，周老汉，还有周老汉的儿子，兄弟，一家子人都闻声出来了。
“咋回事？蹲个坑咋嚎成这样？”周家儿子问。
妇人指着茅坑：“不晓得是哪个没眼没耳朵的冲进去，不要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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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周家儿子一听这话，想到自己婆娘雪豆腐似的腚儿被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男人看到了，顿时气不到一处来，也不管里面正拉的轰天响的人是谁，捞起摆在边上的长柄粪舀子冲进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别打别打，是我是我啊……”
陶春生被打得鬼哭狼嚎，躲闪不及，有一下若不是他双手护住了脑袋，只怕脑瓜子都要被开瓢。
周家儿子正在火气头上，才不管里面的那个‘我’是谁呢，反正就是一顿打。
还是周老汉耳尖，听出点端倪，立马喊住他儿子：“快别打了，好像是老陶家的春生。”
周老汉的儿子叫周天，周天跟陶春生年纪相仿，两人打小一块儿玩泥巴长大，原本交情还不错，可到了说亲的年纪，两人看中了方家村同一个姑娘。
周天想要堂堂正正的争取，可陶春生私下里搞小动作，故意把周天支开，自己跑去方家献殷勤，没少在方家二老面前捏造周天的坏话。
可世上的事都讲究个缘分，方家二老中意油腔滑调的陶春生，方家姑娘却一眼就相中了周天。
方家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要嫁给周天，方家二老没辙，跟周家结了亲后，陶春生私下里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儿自然也都到了周天的耳中。
这下周天气炸了，当时就冲去找陶春生打了一架，从此朋友都没得做。
陶春生后来娶了朱氏，跟周天的关系稍稍缓和了一些，见了面也打声招呼，但彼此的隔阂还卡在那呢。
这会子周天听到周老汉喊话，得知里面的人是陶春生，周天手里的粪舀子只是稍微顿了一下，接着便狂风骤雨似的照着昏暗的茅坑里招呼。
打得陶春生嗷嗷叫，顾不上提裤子，抱着脑袋冲了出来。
吓得方氏婆媳尖叫着，捂着脸躲到了屋子里。
“陶春生你个狗曰的畜生，我媳妇嫁给我都十几年了你还对她不死心，我打死你！”
周天打红了眼，丢掉粪舀子冲上来揪住陶春生的衣领子，用拳头招呼。
陶春生被打得七荤八素，“我没有，我是闹肚子来不及……”
周天可不信，埋着头打，最后是周老汉过来给陶春生解了围。
一番询问，周家半信半疑，陶春生挨了一顿打灰溜溜跑回了老陶家。
临走之前周天嚷嚷着这事儿不能这么完，回头还要老陶家给个交代，不然就闹到里正那里去。
不远处，陶四喜和顾北辰把这一切全看在眼底。
陶四喜把手弩妥善收好，得意的扬起了唇角。
“顾二哥，你那银针真好用，上面还能啐毒，这下真够我二叔喝一壶了。”
顾北辰淡淡一笑：“还是你的射术好。”
陶四喜摇头，“我射术一般，蛀牙是我二叔腚儿打，招摇。”
顾北辰再次笑了，抬手摸了摸陶四喜的脑袋：“玩够了么？”
陶四喜点头：“玩得可过瘾了。”
“成，那我们赶紧去你家吧，不要让长辈们久等。”顾北辰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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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扫除了绊脚石，陶四喜心情无比愉悦，推着顾北辰转身离去。
陶家大房，大家伙儿都在等他们两个，顾北辰进门后，先是跟长辈们赔了个不是。
茂奎老汉笑着道：“你做大夫的救死扶伤是大忙人，咱横竖今个也没啥事儿，多等一会儿也没啥。”
顾北辰接着便来到陶旺生床前为逃生例行把脉，检查恢复的情况。
而另一边，陶四喜姐妹和嫂子付慧琴她们已经开始摆碗筷，端菜。
陶旺生跟陶海生道：“大哥，我不能上桌劝酒，今日要劳累你代我劝酒了。我老丈人和岳母好多年没端过我家碗筷了。还有杨大毛小兄弟也是头一回来我家，你可得替我多陪他们喝几盅。”
陶海生拍着胸脯道：“旺生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堂屋里各种荤素搭配的菜摆了满满当当一大桌，众人落席。
茂奎老汉年长辈高，当之无愧的坐首位，宋氏次之，陶海生要做劝酒官，拿着酒坛子站在一旁，第三的位置便推了顾氏去坐。
顾氏客套，不敢坐，余氏他们便纷纷道：“顾大姐你是四丫头的婆婆，旺生家正儿八经的亲家，你坐得！”
顾氏半推半就坐了上去，余氏也被范氏推着坐到了顾氏身旁，美其名曰陪顾氏和宋氏吃菜，中间还夹着球球。
这下，在灶房忙活的付慧琴便跑得脚下更有力气了，陶海生和陶大壮也是笑眯了眼。
接下来便是年轻人落座，杨大毛，顾南星，陶大壮，顾北辰他们，晌午放学回来蹭热闹的大平也分到了一个位置，跟顾北辰坐一起。
原本还以为位置紧俏，这会子一看，大家伙儿竟然坐得一点都不拥挤。
范氏给陶旺生端了饭夹着菜送去了东屋，陶大兰和陶四喜在桌子东西两角各站一个，忙着给桌上的妇人们夹菜。
灶房里留了陶二云和付慧琴在那伺弄灶火。
一顿晌午饭，酒足饭饱，宾客尽管。
陶大兰眼尖，趁着陶四喜给宋氏夹菜的当口，一眼便见到她戴在手腕上的珍珠手链。
“呀，四妹你的手链可真好看，啥时候买的呀？”傻大姐脱口而出。
陶四喜的脸红了下，往顾北辰那边偷偷看了一眼。
陶大兰顿时明白了，捂着嘴咯咯的笑。
桌上的人也都看到了，大家都会心一笑。
余氏问顾北辰：“这珍珠项链可是好东西，得要不少钱吧？”
顾北辰却轻轻摇头：“分文未取。”
“啊？”余氏诧异，桌上其他人也都有些惊讶。
这么好的珍珠项链，咋可能分文不要呢？难不成是哪位有钱有势的病人送给顾北辰的谢礼？
陶四喜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刚啃完一根大肉骨头的顾南星开了口：“这珍珠手链里的珍珠是我弟弟自己下水去捞的。”
“啥？”
桌上的人这下更加诧异了，傻大姐陶大兰更是眼睛都直了。
对打渔摸虾很有心得的杨大毛也放下了筷子，探究的看向顾北辰和顾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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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别人问，顾南星已自顾说开了。
“我弟弟在书里看到蚌里面产珍珠，又得知山中有一处寒潭，寒潭底下有大蚌，我弟弟就沉入潭底摸了好几只大蚌出来，用里面的珍珠做成了这串手链给四丫头做生辰礼物呢！”
大家伙儿都听呆了，齐刷刷的目光投向顾北辰。
“北辰啊，寒潭水深，又冷，你的腿伤才刚好，咋能为了捞珍珠去犯险呢？”茂奎老汉扭头跟顾北辰这正色道。
“你要是身子出了啥状况，四丫头还得为你担心，所以往后还是尽量不要做这种事啊！”
顾北辰知道茂奎老汉是关心自己，他温和一笑，态度谦顺：“多谢嘎公关心，孙女婿心中有数，不会有事儿的。”
茂奎老汉方才点头，眼中都是满意和欣慰。
宋氏和范氏她们也都是满脸喜色，尤其是宋氏，一顿饭下来，往顾北辰和陶四喜两人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了很多遍，越打量越满意，越喜欢顾北辰。
以至于陶四喜给她夹的鸡腿，宋氏竟然整只的拖到了顾北辰的碗里。
“我是用筷子这头夹的，不脏，你别嫌弃。”宋氏道。
陶四喜有点尴尬，因为她知道顾北辰是个有点小洁癖的人，尤其是在吃喝这块有点讲究。
嘎婆虽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这样当众把一只大鸡腿拖给顾北辰，让顾北辰会有点为难。
陶四喜正要出声打圆场，没想到顾北辰却对宋氏感激一笑，“嘎婆说的哪里话，只是这鸡腿是四喜对您的一片孝心，我岂能横刀夺爱？”
顾北辰试图客套一下，把鸡腿还给宋氏，但宋氏铁了心要疼顾北辰。
顾北辰便大大方方道谢，接下了鸡腿，在那斯斯文文的吃着。
宋氏看得连连点头，满脸都是慈爱。
陶四喜和顾氏她们则都暗暗震惊。
陶四喜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激。
酒足饭饱，宾客尽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小遗憾就是邓家华并没有如约前来吃饭，这让陶旺生多少有点小失望。
但转念一想，已经专门派两个闺女去请了，诚意也送达了，人家没过来指不定是有啥事儿给耽误了。
大不了下回再买点东西让闺女们送去给他，再次表达下谢意就是了，想明白这些，陶旺生也就不再纠结。
茂奎老汉和杨大毛动身回了小杨村，宋氏被陶家姐妹留下小住。
顾氏和顾南星也回了顾家，陶海生留在东屋陪陶旺生说话，余氏婆媳带着球球也回家歇晌午觉去了。
碗筷被两个姐姐抢着收拾了，陶四喜这个下昼竟然闲置下来。
顾北辰道：“陪我去村后河边走走吧。”
陶四喜欣喜点头，想到先前他在饭桌上还喝了几口小酒，去河边吹吹风也好。
两人沿着竹林边慢悠悠的走着，准确来说是她推着懒洋洋的他网河边去。
午后的风吹过来，竹叶飒飒作响，不远处的河边，齐人深的芦苇在水中轻舞，仿佛在朝他们招手。
日光洒在河水里，仿佛撒下一把把碎金子。
“顾二哥，先前在饭桌上，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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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停在河边看着河面的景观，陶四喜轻声开口。
顾北辰将目光从芦苇移到她身上：“嘎婆是中意我这个孙女婿才给我夹菜，我明白的。”
陶四喜笑了，近来，她发现自己跟他之间越发的有默契了，她说什么，几乎不需要过多解释，他就能明白。
“那串项链，虽然用你的话来说分文未取，可在我看来，却是无价之宝，不管啥时候我都会好好戴着的。”她又道。
顾北辰微笑着，轻轻点头。
陶四喜看着顾北辰，接着又说：“但是，正如我嘎公说的那样，往后，不要再为了一件礼物以身犯险了，好么？”
顾北辰温柔的看着她，目光比这深秋的暖阳还要让人温暖。
“干嘛一直这么盯着我看？我跟你说话呢，你可听进去了？”陶四喜无奈的问。
顾北辰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陶四喜方才放下心来。
“四喜，有件事我要跟你知会一声。”良久后，他突然又道。
“啥事儿？”
“过几日，我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会离开塘村一段时日。”他道。
“啊？离开塘村？顾二哥你要上哪去？一段时日又是多久啊？”陶四喜问。
顾北辰认真的想了下，“这两日我收到了上官子陵的来信，他邀请我去一趟京城。”
上官子陵的邀请？
陶四喜好久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了。
季先生最得意的门生，大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未来朝堂上的文官之首。
当然了，这些是后话，眼下的额上官子陵还只是举人身份，三年一度的大考在明年的这个时候。
“京城路途遥远，师兄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腿已经好了，来信邀请你去京城，难道是有什么大事？”陶四喜忍不住问。
顾北辰点头，“信中没有提及太多，但言辞恳求，且前来接我的人马这两天应该会到塘村，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陶四喜点点头。
上回疟疾横行，上官子陵差点染疾而亡，是顾二哥救了他的性命。
继那件事之后，两人便成了莫逆之交，私下书信往来频繁。
“师兄是个稳重的人，既如此，那顾二哥你去京城也好，开开眼界。”陶四喜又道。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出去走走也好，四丫头，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京城？”他目光恳切的看着她，脸上都是期待。
说实话，陶四喜还真是有些心动。
只是，家里眼下是这副情况，她走不掉。
“我也想去，但眼下家里情况不允许，我还是在家乖乖等你回来吧。”陶四喜道。
顾北辰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
虽然上官子陵在信里没有细说，但几句隐晦的话语还是让顾北辰隐隐猜到这趟去京城，是要给一位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治病的。
所以，归期难定，可能三两个月，也可能一年半载。
“归期未定，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他突然握住她的手，加重了语气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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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和大哥，也要你多费心。”他又道。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早看出来这丫头的行事远比年纪成熟稳重，而且又有主意。
陶四喜温柔一笑：“你放心好了，大娘和大哥那边，我会照应的，倒是你去京城，恰逢天冷的时候过去，得多准备几套棉衣几双棉鞋，千万别冻着了。”
两人在河边说了很久的话，沿着河坝走走停停，似乎要把一切都交待好几遍，叮嘱好几遍方才罢休。
直到日头彻底落山，四下暮色渐起，他捏了捏她略带凉意的手，方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村。
就在顾北辰跟陶四喜这说完要去京城的事情后，当天夜里上官子陵派来的人马便进了塘村。
仅仅是一天之后，顾北辰便带着医药箱随着他们一同前往京城。
离开的时候，天尚未亮，他是刻意瞒着陶四喜离开村子的。
全村人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得知当初住在季先生竹林里的那个叫上官子陵的年轻人，竟然是京城权贵人家的公子。
而顾北辰因为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受邀去京城，瞧瞧这前来接顾北辰的侍卫和车马，真正让塘村人开了眼界。
顾家顿时就成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大家伙儿都说，顾北辰凭着一身精湛的医术结交了权贵，从今往后，顾家也要跟着飞黄腾达了。
“四丫头，这是北辰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顾南星找到陶四喜，把一根钥匙交给了她。
这是……顾二哥书桌抽屉的钥匙。
顾北辰的屋子里，依旧残留着他的气息，陶四喜站在屋子中间，心里空落落的。
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不由苦笑。
有时候，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当你习惯了某个人，某件事，某天当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那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当真不好。
她很好奇顾二哥把这跟钥匙留给她的用意，于是遵照他的意思打开了抽屉。
抽屉里，工整得亦如他的风格，放着两样东西。
一本册子，外加一张信封。
陶四喜拿起册子，里面一页页全都是他的笔迹。
“……今日，天晴，万里无云。
她亲手煎制的荷包蛋，色泽金黄，香酥可口，我心甚欢……”
“……今日，天阴，恰逢吾生辰。
她亲手缝制护膝一双……我心欢喜，愿此后岁岁年年与之相伴。”
“……”
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陶四喜每翻看一页，眼前仿佛就浮现出当时的情景，唇角也忍不住高高扬起。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把他写的一字不落看完，最后一页，是昨夜写的。
清新的笔墨香味尚未完全散去，虽是寥寥几句话，却让她的心瞬间柔软成一团。
“一夜相思，水边清浅横枝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