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门药香by巅峰小雨
巅峰小雨  发于:202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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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老汉赶人如此明显,大家伙儿也都识趣的准备离开。
朱氏目光在桌上那堆礼品上打转儿,顾北辰突然顿了下,吩咐顾南星:“哥哥,既然陶家爷爷将话说得如此清楚,那我们把礼品带上,去陶家大房接着详谈婚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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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北辰的吩咐,顾南星赶紧回来长臂一伸,将桌上的礼品全都抱在怀里出了东屋门。
朱氏傻眼了。
饱受第二次伤害的陶老汉和马氏更是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在去往陶家大房的路上,陶旺生和顾南星走在前面,顾氏推着顾北辰跟在他们身后,范氏从旁帮着顾氏一块儿推。
陶大兰则拉着陶四喜的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总算打败了陶老汉他们,为四妹争取到了摆脱楚家的机会,身为大姐的陶大兰走得昂首挺胸,步伐生风。
而陶四喜则是满心的惊涛飓浪。
一路上,她的目光全都落在轮椅上的顾北辰身上。
先前在陶老汉他们面前,她不好表露出震惊,其实心里真的惊呆了,傻眼了,找不出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内心感受了。
尤其是当顾北辰提醒她拿出香囊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人都凌乱了。
坐在轮椅上,不能行走的顾二哥,竟然就是山野里那个生吞蛇胆,活剥野狼的黑衣少年!
这到底咋回事?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面?
她有种直觉,那不是他刻意表现出来的,白衣的他跟黑衣的他,如同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言行举止,性情脾气,大相径庭。
白衣的他身残志坚,有悬壶济世,高风亮节。
黑衣的他爆裂血腥,性情乖张,我行我素,狂野不羁。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又或者,两个都是他?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如今这样?
陶四喜心里装满了一百个疑问,尤其是想到此刻顾家母子正往自家去,正要跟自家老爹这商议婚约的事儿。
不出意外,明日,整个塘村就会晓得两家结亲,她跟顾家长子顾南星即将定下婚约,她将成为众人眼中,顾北辰名义上的嫂子。
陶四喜感觉自己这个嫂子跟小叔子之间,存在太多的秘密了。
比如山洞里一起避雨,比如他送她的那把匕首,那只弩弓,那副登山镐。
再比如,小杨村的夜里,他拦住她说的那几句荒唐话……
好尴尬!
一路尴尬的进了门,陶二云和大平留在家里看家,姐弟两个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陡然看到这么多人进门,大平赶紧收拾了桌上的书本去了屋里,陶二云则忙着泡茶。
一张简陋的八仙桌,陶旺生坐一方,范氏挨着他身侧坐着。
在两口子的对面,坐的是顾氏,顾氏身旁是顾南星。
顾北辰单独坐在另一方。
陶旺生原本想开口让陶四喜回厢房里去回避下,结果想到先前在东屋已经闹过一场,也没必要再去讲究啥,便让陶四喜也坐了下来,刚好跟顾北辰面对面。
陶四喜抬头,便看到顾北辰正目光温和的望着自己,一身白衣,带给她熟悉感。
她的心情更是复杂。
之前让她不要答应顾南星婚事的是他,如今极力促成她和顾南星婚事的,还是他。
顾北辰,他到底想干嘛?
陶四喜垂下眸子,安静的坐在那里,支楞起耳朵听陶旺生和顾氏说话。
刚从楚家的那张网里跳出,她感激顾家的临阵解围,但是,她同样不想嫁给顾南星。
且先听听顾氏和陶旺生如何说,再从中找出破解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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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女方家长陶旺生便率先开口了。
他的手里,还捏着那只香囊,目光却落在面前的顾南星的身上:“南星这孩子不赖,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旺生叔……”
顾南星刚开口,就被陶旺生给抬手制止了。
“这孩子身板好,长相也好,有力气,又勤快,性子也爽快,对我家四喜也是照顾得很……”
“旺生叔……”
顾南星再次开口,陶旺生却再次抬手,示意顾南星先不要说话。
“南星啊,你别急,既然你们把四喜生母的信物都带来了,你旺生叔我是不会食言的。”
“我愿意随了四丫头生母的遗愿,把四丫头许给你做媳妇……”
顾南星急得满头大汗,豁地站起身。
“旺生叔,你搞错啦,不是我,我没说要娶四喜妹子!”顾南星大声道。
“啥?”陶旺生愣了下,不太明白。
“你没打算,那你之前折腾那么多是为了啥?”汉子很不高兴的问。
陶四喜也是一头雾水,望着顾南星,难道顾大哥就是单纯的为了帮她解围?顾大哥真是个好人,顾家全家都是好人啊!
“旺生叔,是我弟弟,我弟弟想要求娶四喜妹子!”
顾南星这话一出,堂屋里瞬间陷入窒息般的安静中。
除了顾家人,陶家大房人全都震惊了。
陶四喜第一个回过神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北辰。
发现顾北辰也正好看着他。
他清隽的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深邃看不到底,却又仿佛有种魔力将她吸进去。
陶四喜的心跳顿时像是停了下,下一瞬便乱了几拍。
怎么可能,顾二哥怎么可能会要娶她?魔怔了!
“这到底啥情况啊?我咋听不懂了呢?”陶大兰随即也回过神来。
她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顾北辰,“顾二哥,啊不是,四妹夫,我之前去找你是想让你帮我说服顾大哥过来结亲啊,咋变成你了呢?你不是老二嘛?结亲也该老大先来啊!”
顾北辰淡淡一笑:“凡事都有例外,但这件事上……”
他顿了下,又看了眼一旁目瞪口呆的陶四喜,加重了语气道:“……我是认真的。”
陶家大房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皆不作声了。
从陶旺生那陡然变了的脸色来看,他对陶四喜嫁给顾北辰,非常的不满意,而且这不满之色全都摆在脸上。
“这亲事……”陶旺生欲言又止,目光扫了眼顾北辰的腿。
傻子都能听出来,陶旺生看不上顾北辰。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腿。
范氏和陶大兰她们虽没说什么,但是母女几个的脸色也都没有先前那么期待了。
显然,顾北辰在她们眼中不管如何优秀,但腿瘸,是个残疾,这就是对四妹最大的拖累。
她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妹掉入这个坑里啊!
“旺生兄弟,我家二小子虽说行走不便,可这孩子聪明,懂医术,也能赚钱养活家人,心地也正,四丫头跟着他,不会受委屈的。”顾氏硬着头皮,跟陶旺生这好言好语的商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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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顾氏好言好语的商量,陶旺生一脸的纠结。
“嫂子,我也没说二小子哪里不好,实不相瞒,我打心眼里是感激二小子的。”
“若不是二小子带着我家四丫头学医,我家也不可能有那个闲钱去买米买粮。”
“我陶旺生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人,我就这么跟嫂子你说了吧,二小子固然哪哪都好,可我闺女嫁人,我当爹的就盼着女婿能照顾她,方方面面都能照顾,”
“可二小子这腿……”
“爹,你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不用说了!”
好长功夫都没开声的陶四喜突然截断了陶旺生的话。
“既然是我娘生前的遗愿,我自然是要遵从的,这是对我娘的孝顺,所以这门亲事,我点头了。”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却掷地有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顾氏和顾南星对视了一眼,母子两个都惊喜得不行。
顾北辰坐在那里,虽然没有如他娘和兄长那样喜形于色,但那深邃的眼睛里却腾起了万丈光芒。
炙热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千丝万缕的大网,将陶四喜温柔的罩在其中。
这丫头……竟点头了?
他做好了很多手打算,都是围绕着被她拒绝而展开的。
她竟然答应了,让他始料未及之余,便是铺天盖地的喜悦袭来。
尽管她说了,这是为了成全她对她生母的孝道,但他还是忍不住的激动。
陶家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陶大兰第一个出声:“四妹,你可得想仔细了,这可关乎到你一辈子的事儿啊!”
陶四喜看了眼自己这位直肠子的大姐,说实话,大姐啥都好,就是缺心眼儿。
难道她看不出顾二哥结亲是为了帮她度过楚家的那个难关么?
“大姐,我想清楚了,我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陶四喜一脸认真的道。
她的语气如此的坚定,目光也是如此的坚决。
可是这心里,却是连自己都把控不住的惊讶。
之前,当她获悉顾南星求亲的原因也是为了帮她渡过眼前的难关,她心存感激,但却不想接受这门婚约。
可当听到是顾北辰,她突然萌生出一股冲动,或许,可以试着结亲来化解难关?
尤其是陶旺生当着众人面以瘸腿为由来让顾北辰知难而退时,她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突然就点头了。
因为不想让陶旺生说出更多的话来伤害到顾北辰的自尊心。
尽管,她已经严重质疑顾北辰的腿其实是可以站起来的……
但这是她的质疑,他的秘密,其他人并不知晓。
所以她不允许别人拿瘸腿这事儿来伤害他,就算是陶旺生都不行!
“好吧,你想清楚了,那我也不说啥了。”陶大兰败下阵来,埋下头去喝茶,不再吭声。
范氏和陶二云看着陶四喜,又看了眼陶旺生,母女两个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陶旺生一张脸阴沉得可怕:“四丫头,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可别为了不嫁楚家,就把自个这样随便打发了,将来一辈子很长,你后悔的时候就晚了!”
陶四喜目光凉凉的看着陶旺生,扯了扯嘴角:“爹就放心吧,除了楚家,嫁给任何一家我都不后悔!”
陶旺生气得脸颊上的肌肉一阵抽搐,坐在那里不再说话,整个人仿佛瞬间颓丧下去。
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了,范氏出面,代表家长跟顾氏那里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然后收下了礼品,送顾家人离开。
临走之际两家商量好了,明日就去请陶海生过来做媒人,把这事儿放到明面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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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顾家人离开后,陶旺生还试图跟陶四喜这挽救一番。
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了一堆大道理,若是换做楚家事情之前,陶四喜听到这些肯定会心中感动,觉得他真是个全心全意为闺女着想的好父亲。
可是,楚家这件事,彻底暴露了他重男轻女的思想。
女儿,不过是用来给儿子铺路的奠基石罢了。
“爹,你今夜苦口婆心说这么多,我是一句都不会领情的。”
“之前我百般不想嫁给楚家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你央求的,我说我一辈子好长,不想那么卑躬屈膝的过着,可你却说一辈子很短,眨眨眼就过去了……”
“爹,你什么都别说了,跟顾家结亲,我是铁了心的,你若是愿意承认自己当年的承诺,那明日顾家请了媒人上门你就装出一副家长该有的样子来接待。”
“你若是不介意被村里人戳脊梁骨,说你贪慕虚荣,卖女求荣不成就撂挑子,那我也随你,大不了将来你少一个闺女少一个女婿罢了,大家都简单!”
陶四喜毫不客气的跟陶旺生这里把话说清楚,转身回了自己屋子,关门睡觉。
陶旺生呆愣在原地,胸口好像被无数把刀子给戳穿了。
“我这是造了啥孽!”
他抬手照着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还要去打第二下,被范氏抓住了手臂。
“大平爹,别,别这样……”
“我没用,我不是个好父亲……”
堂屋里的闹动消失了,范氏拉着陶旺生进了东屋关上门说话去了。
而陶四喜这边厢房里,三姐妹并排躺在床上,陶大兰好几次想跟陶四喜这里再说点啥,都被陶四喜被拒绝了。
“大姐,今天好累,该说的都说了,一切尘埃落定,你啥都别说了,睡觉吧。”
陶大兰没辙,翻了个身,无奈睡了。
而陶二云也很快进入了梦乡,对面东屋里的说话声也渐渐的弱下去,最后消失无踪。
一家人终于全都睡着了,四下里一片安静,除了屋后面田野中的蛙叫和虫叫,再无其他声响。
陶四喜却悄然起身,出了屋子,来到不远处的竹林外面。
她有种预感,今夜,那个穿黑衣服的顾北辰会出现。
果不其然,她刚来到竹林边,他就从林间走了出来。
月华如霜,那人黑衣墨发,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来到她面前。
她没有像前几回那样往后退,而是仰起头来认真打量着他。
“顾二哥,你这葫芦里到底装的啥药?今夜这一出出连环戏演的,我都快要招架不住了。还有你这腿,你明明行动自如,为啥要瞒着你娘和大哥,一直坐轮椅呢?”
憋了一肚子的问,逮住了他,她恨不得一口气问个精光。
他抬起手来,“别叫我顾二哥,我可不是你心中所认为的那个顾北辰。”
“你啥意思?”陶四喜一头雾水,神色间略有不满,“顾二哥,我素来敬重你,你像白天那样认真点好不?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束手无策,感觉又熟悉又陌生,都不晓得该咋样跟你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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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她的谴责,他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
“我也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又怕我说了,你听不明白。”他道。
陶四喜一脸正色:“你说了,听不明白那是我脑子不好使,是我的问题,可你不说,就是你的问题了。”
他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丫头,虽然你说的在理,我和顾北辰都欠你一个解释,可这解释的重任就交给顾北辰那个家伙吧,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呢!”
听到他这种把自个撇出去的话,陶四喜更加迷茫了。
索性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照着他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疼!”
他闷哼了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抬手为刃照着她的脖子就要砍下去,却忍不住了。
她已松开了嘴,嘴角还残存着一丝腥甜的血丝,正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哎呀,都流血了,你这丫头是属狗的嘛?顾北辰那傻小子娶了你可真是娶了个祸害!”
他嚷嚷着,拂起袖子,露在月光下的手臂上,果真留下一圈深刻的牙印,上面还在淌血。
陶四喜也看了一眼那牙印,扭头就跑,不管他在身后如何喊,她就是不回头。
隔天一大早,媒人都还没登门呢,陶四喜就来了顾家。
顾氏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喂鸡,瞧见陶四喜过来,目光都亮了。
“四丫头,这麻麻亮的你咋就来了?可是有啥急事不?”顾氏忙地对未来儿媳妇嘘寒问暖。
陶四喜对顾氏挤出一个笑来:“大娘,我找顾二哥有点事儿。”
顾氏道:“他还没起床呢……”
“没事儿,我自个去找他,您忙您的。”
撂下这话,陶四喜轻车熟路去了后院。
顾氏手里端着装满了稻谷的和苞米粒的瓢,望着陶四喜跑开的背影,满头雾水。
该不会又是陶旺生要反悔吧?
不行,得赶紧去喊南星起床,然后去置办礼品,请媒人去陶家大房,早点把事儿定下来早点心安!
顾氏把葫芦瓢里的鸡食一股脑儿撒到地上,让那几只鸡去抢得了,自个则匆匆往屋子里跑去。
后院,陶四喜一口气到了顾北辰的屋门口,突然刹住脚步。
整了整头发和身上的衣裳,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方才抬手叩门。
“谁?”
屋里随即传来顾北辰温润清浅的声音。
“顾二哥,是我。”陶四喜回道。
“进来吧,门没关。”顾北辰道。
陶四喜随手一推,发现屋门果真是虚掩着的。
她进了屋子,发现顾北辰坐在床边,一副刚刚清醒的样子,身上穿着白色的亵衣,肩上披着外袍。
墨发如瀑披泄在身后,清隽的眉眼,带着一丝宿醒后的慵懒。
这样的他,还真是有种别样的俊美啊,陶四喜愣了下,赶紧回过神来。
笑话,她都是死过一遭的人了,心理年纪算起来比顾北辰还要大,怎能被他这份姿态给乱了心神?办正事要紧!
“顾二哥,我有件事想问你。”陶四喜来到床边,开门见山道。
顾北辰温和的看着她,这丫头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睛下方还顶着两圈淡淡的清影,昨夜想必是一宿没合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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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但在这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顾北辰道。
“啥事儿?”陶四喜问。
顾北辰指着书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红糖蛋花汤,那是先前顾氏送进来的。
“先把那碗蛋花汤喝了,我们再来说话。”他道。
“啊?”
陶四喜这才留意到桌上的甜蛋花汤。
不用猜也知道必定是顾大娘送进来的,顾二哥天生体虚,从前家里没条件,如今条件好些了,所以每天早上给他做碗蛋花汤补身子,这事儿陶四喜之前跟顾氏闲聊的时候听她说过。
“顾二哥,这是你补身子用的,我不喝,我也喝不下。”陶四喜道。
“你若不说,接下来任何你问的话,我都拒绝回答。”
他说道,声音虽然一如既往的清润,跟昨夜黑衣的那位霸道的语气截然不同,可莫名的,陶四喜觉得白衣的顾二哥带给她的威圧感却更强。
“好吧,我喝。”她来到书桌边,端起桌上的蛋花汤喝了一小口。
香香的……第二口。
甜甜的……第三口。
里面应该是放了猪油的缘故,完美的遮掩了鸡蛋腥味儿的同时,还极大限度的为蛋花汤提鲜儿了。
第四口,第五口……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当口,碗见底了。
而她自己,竟然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站在那里忍不住伸了舌头轻轻舔舐着嘴角,回味着……
“现在你可以问了。”
顾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到了轮椅上。
墨发挽起,用一根墨绿色的簪子定住,亵衣,外面的白袍,层层叠叠的雪色衣领层次分明,将他整个人衬托得一丝不苟,清隽文雅。
如画的眉目,清澈的眼神,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这样的他,如清风朗月,阳春白雪。
陶四喜感觉自己像是脚底下一块泥巴,扔出去能把人给砸个洞的那种,跟他凑成一对儿,莫名的自卑。
“先前不是憋了一肚子话想问我么?这会子一碗蛋花汤下肚,怎么又不问了呢?撑傻了么?”
他跟往常那般跟她打趣。
熟悉的感觉袭来,陶四喜瞬间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上前两步来到他跟前,“顾二哥,今个我来,有两件事要问你。”
“不对,前一桩是问,第二桩是求证!”她又补充道。
顾北辰淡淡一笑:“不急,一桩桩的来。”
“好!”陶四喜点头,“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顾二哥,你为啥要跟我结亲?”
顾北辰望着她,对她的问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结亲,需要理由么?”他反问她。
陶四喜愣了下,随即道:“结亲当然需要理由,而且还多着呢。”
“哦?那你说来听听。”他道。
陶四喜道:“若顾二哥你是听我大姐说了楚家的事儿,为了帮我解困而跟我结亲的,那我先谢谢你的好意,然后,咱们的婚约过段时日便取消吧,还你婚娶自由。”
“而且,等到将来你娶嫂子的时候,我还会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
顾北辰沉吟了下,眼中多了一丝玩味,“你这丫头对自己如此不自信?你怎么就不敢问我,是不是因为爱慕你,才想求娶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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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四喜被顾北辰这话给吓到了。
她睁大了眼,脚下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看着他的目光除了震惊,还有些陌生。
或许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东西吧,但顾北辰却无心去细细捕捉,因为她这往后退的动作,让他有点……
说不出的失落。
“呵呵,都敢露宿深山的人,这方面胆子竟如此小,别害怕,我逗你玩的呢。”他淡淡一笑,温和的道。
陶四喜听到这话,方才回过神来。
“顾二哥,你方才那样说话,当真把我吓个半死,幸好你是逗我玩的。”她拍着胸口,释然一笑。
顾北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口扎过去了。
“我们的婚约先结着吧,等到你及笄的时候再解除也不迟,至少这期间可免受那些不相干的困扰。”顾北辰自顾说起了结亲的事儿。
陶四喜点点头,走上前来,满眼的感激:“顾二哥,多谢你如此为我着想。只是,你年纪比我大好几岁,你肯定会在我前面成亲的。”
“到时候只要你有跟谁结亲的意思,咱就解除,不用刻意等我及笄。”
她说的很诚恳,原本以为顾北辰会满意,可是顾北辰的反应却很随意。
“我对成亲没兴趣,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跟别人结亲了。”他道。
一辈子,就结一次亲,不管最后结局如何,仅此一次。
陶四喜愕住了。
“顾二哥,你别说傻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咋能永远不成亲呢?”她问。
“那你呢?你不也是很抗拒成亲么?”他反问她。
若是不抗拒,楚家抛来那么好的橄榄枝,换做别的女孩子早就攀上去了。
陶四喜愣了下,随即果断摇头:“我只想一辈子跟草药打交道,我对男女情爱没兴趣,更不想把自己的命运跟某个男子捆绑在一起,最后落到一个凄凉孤苦的下场!”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一点点灰暗下去,仿佛日光永远穿透不了的深渊。
让顾北辰莫名的浑身发寒,感觉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十二岁正当妙龄的少女,而是一个历经了沧桑的成人。
这丫头,在其他方面积极乐观,可独独在男女感情这块迟钝蔽塞?今日这番态度,更是消极到谷底。
她,年纪小小,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的身上,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顾北辰感觉自己越发的看不懂这个丫头了。
“顾二哥,咱不说这些话了,眼下既然咱俩都无心情爱,那咱们便同为天涯沦落人,从今往后我跟着你一块儿行医问药,将咱的顾家医馆发扬光大,将来开到镇上去,开到县城去,打出咱的招牌,赚个飘满钵满,好不好?”
顾北辰欣然点头:“你说怎样就怎样,我,奉陪到底。”
陶四喜甜甜一笑。
突然想到什么,她又问顾北辰:“顾二哥,昨天那香囊的事儿,你该给我一个交待了吧?”
“香囊?”顾北辰愣了下,突然想起什么,脸上不由闪过一抹纠结之色。
陶四喜看得一清二楚,“顾二哥,你的腿,能站起来,对吧?”
顾北辰抬头看着她,而后,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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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顾二哥,既然你的腿能站起来,那为啥非得坐轮椅?为啥要骗我们大家伙儿呢?”陶四喜很不解的问。
“顾大娘和顾大哥要是晓得你能走路,不晓得多么欢喜啊!”
听到她的话,顾北辰苦笑了声,“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们说。”
“这有什么为难的?腿好了,是好事啊!”她又道。
顾北辰摇摇头:“四丫头,有些事儿,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实不相瞒,我的腿,从前那么多年都站不起来,可是自从上一回我突然晕倒之后,就能站起来了。”
“身为大夫,我可以救别人的性命,却不能自医,这让我很苦恼。”
顾北辰的这番话,让陶四喜越发的费解。
“顾二哥,你的腿能站起来是好事,你的身子虚,慢慢调理就是了,为何要说这种丧气话?”
“再说了,我好几回看到你跟蟒蛇和野狼搏斗,你的身手好着呢,不像你这会子这样啊,你到底咋回事啊?你这身子是不是时好时坏啊?”
陶四喜问,想到这儿,她突然俯下身来抓起他的一条手臂,撸起袖子。
果真,那道清晰的牙印还在。
黑衣和白衣的两个人都是顾二哥,她的猜测准了!
“这是什么?我手臂上怎么会有一圈牙印?”
顾北辰也看到了牙印,反应却是惊讶,甚至还有些措手不及。
陶四喜眨巴了下眼睛:“顾二哥你咋这么快就忘了啊?这牙印是昨夜我给你咬上去的啊!”
“昨夜?”顾北辰瞳孔一阵收缩,努力搜索着脑海里另一部分,或者说另一个人的记忆。
他看到了昨夜的画面……
心脏噗噗的跳,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双手更是紧紧抓紧了轮椅的扶手,骨节苍白用力。
他努力隐藏着的秘密,是不是要被这丫头给窥破?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怪胎?一个人的身体里竟然装着两个人的灵魂和记忆?
“顾二哥你咋啦?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陶四喜察觉到顾北辰的不对劲,赶紧俯下身询问。
顾北辰摇摇头,不敢看她。
“我给你倒碗茶,你坚持下。”
陶四喜很快便给顾北辰倒了一碗茶来,顾北辰喝了两口,温润的茶水顺着咽喉淌下,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四丫头,如果我告诉你,昨夜那个穿黑衣的我,以及从前很多回你在夜里,在山里避雨遇到的那个穿黑衣的我,其实不是此刻的我,你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胎?以后会不会不敢再跟我一起学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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