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亲生母亲,可遇到这种情况她心里的火气是真的憋不住了,没忍住随即爆发。
她直接推开挡在穆春雨面前的秦柳娘,一双肥嘟嘟的手猛地攥住了穆春雨的衣襟,像老鹰提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二话不说,穆温染推开门就将穆春雨给丢了出去,她才不想控制自己的力气,穆春雨狠狠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膝盖生疼,想必是磕青了。
“好你个穆温染,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奶去!”她骂骂咧咧站起身来,往身后的草屋望了一眼,带着哭腔骂了两句,只能一瘸一拐的灰溜溜往家走去。
穆春雨刚到家门口,就像自家爹娘早早的等在门口了。
“哎哟娘诶!我的老天爷,你这是咋搞的?怎么摔成了这个样子?“
金四莲老远地就看见穆春雨一步步艰难地走着路,顿时一声惊呼,迎了上去。
“他们一家子畜生到底搬到哪个窝棚去了,这一路上你是碰着了,还是磕着的呀?”她卷起穆春雨的裤脚,眼睛瞪得老大。
快明显的青紫映入眼帘。
“娘,你别提了,都是穆温染那个小蹄子把我害成这样的!是她把我摔出门去的!”金四莲在穆春雨的膝盖青紫处轻轻按了一下,疼的穆春雨一阵冷汗,咬紧了牙关。
什么?居然是他们害的?
金四莲气得直跳脚,拉着穆春雨就拽到了穆山河面前。
“瞧瞧你弟弟那家人干的好事,就是这么对咱家女儿的!就算我们别人目的,好歹是手足兄弟,这下手也太狠了!”穆山河也有些不悦,金四莲见状闹得更厉害了。
“孩子他爹,我可告诉你,今天这事儿你们老穆家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可不干了!到你家这么多年,咱女儿得到这种待遇,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让穆山河的头对方疼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金四莲不管怎么泼辣都是他的婆娘,再转眼一看,自家女儿腿上的淤青,他心里也不快活。
穆山河当机立断,拉着两人就往周氏那院子去了。
周氏这会子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穆山河一声中气十足的“娘”,吓得她一个机灵,略有不满的望了一眼被打开的屋门。
“山河啊?怎么这时候来了?”穆大牛到动静也悠哉悠哉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没吃完的年货瓜子。
金四莲二老发话,就眼泪汪汪的冲了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爹娘啊,咱们春雨受了委屈你们可不能不管!”紧跟着穆春雨有挤出两滴眼泪了,哭哭啼啼的跪在了金四莲的身边。
周氏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不明白这是玩的哪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口齿放清楚些!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咱不过是去看看老二家情况如何,他们家那个宝贝穆温染,就把人家女儿打成这样!”穆山河义愤填膺,心疼地拉起了穆春雨。
可周氏看完并没有立即发火,反倒是眯了眯眼,表现得十分怀疑。
“之前也没见你们哥俩关系有多好,怎么今天突然去找他了?不是摆明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吗?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一顿尖酸的言语顿时堵得金四莲无话可说。
“可是,这是也不能就这样放穆温染呀!”
“私自去穆山川家确实是我们的不对,可这次去探望了一眼,他的日子当真是开始好了!能如买下那间房子,手里没几个钱他也买不起!”穆山河急忙换了一个话题。
很显然他这样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周氏瞬间就从藤椅上坐了起来,眼里的垂涎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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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是说他私下里攒了钱?”这可不行,她的意思是让穆山川一家人净身出户,怎么能带走她的钱呢?
“肯定是私下里攒了钱,虽然是间茅草屋子,但我看着还挺不错的,一定是藏了奶的钱没有上交。”穆春雨杏眼一瞪,有些谎话说着说着自己都当了真,那表情就像是确有其事一般。
二话不说,周氏立即带着穆春雨和金四莲去了穆温染一家人的住所。
这套要东西是女人家的活计,穆山河不方便出面,却琢磨来琢磨去将家里剩下的一些不知名的药材拿给了金四莲。
“这些药材搁在家里都发了霉,穆山川他们家儿子现在急着治病,就凭他们那点儿钱,见大夫一面都难,你就当做个好人把这些药材拿给他换些钱来!”金四莲立即点头答应。
穆温染这个小畜生把她女儿弄成这样,她正要去找他们算账呢,要是能讹一笔钱来,那就更好了。
带好药材,周氏带着这母女两人出发了。
穆温染当然知道穆家不会就此罢休,早早打发了秦柳娘与穆山川带穆子言去镇上看看病。
她则是在家里坐镇,等着周氏的到来。
“穆温染,你这不要脸的小娼妇,给我滚出来!”果然,穆春雨走了不过一个时辰,家门外就响起了周氏的一阵怒骂。
穆温染不红气不喘,胖乎乎的身子干脆堵住了自家大门,双手叉腰,等着这群不速之客的到来。
“周奶奶,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有何贵干呢?”她这一声周奶奶呛了周氏一句,她指着穆温染,手微微有些颤抖。
“怎么?节日里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呀?我说分家就分家?”周氏恶狠狠地说着,顺便抬头打量了这茅草屋子一眼。
当然破旧了点儿,但好在干净整洁,还不错。
“就是,但是娘怎么跟你们说的?允许你们从咱们家带钱出来了吗?”金四莲更是嚣张,双手插着腰,看着像个茶壶一般,根本就是个市井泼妇。
“您是咱们家里唯一的长辈,您一开金口,我们哪还敢有半句怨言呢?当然要听你的话了。”穆温染笑嘻嘻的,面儿上虽然恭敬,但心里却满是鄙夷。
“咱家屋子不好,穆春雨关门的时候磕了一跤,我追上去人已经跑得没影了,也不知磕着了没有。”她风轻云淡地赖掉了这件事。
可金四莲却急得直跳脚。“你这个骚狐狸,还嘴谎话连篇,我家春雨明明就是被你打伤的。”
穆春雨突然瞪大了眼睛,伸出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话要有凭有据啊!这儿不光是咱们一户人家住,要是你能问出一户人家亲眼见到我打穆春雨我就认栽,要是找不到别怪我去官府告你栽赃罪!”
金四莲哪里肯就这样认输?忙招手让穆春雨过来,给穆温染看腿上的伤。“春雨!”
可她那一声稍后却无人应答,她扭头一看,穆春雨竟然不在她身后,心中不由得着急,关键时刻这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周氏不耐烦地看了喋喋不休的金四莲一眼,老谋深算地一步步逼近穆温染。
“就算是分了家,你爹你和我有血亲关系!他从老娘的肚子里蹦出来的!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老子到我面前来,我都照样骂!”她如此压迫着穆温染 踮着脚尖往屋里张望。
“让开!”
“呵呵,您这样分家的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既然分了家,就别再藕断丝连的了,对不起,我爹娘今儿个不在家,您赶下次吧。”
穆温染丝毫不让步,利用自己的身形优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卡在门框里,愣是让周氏束手无策。
“好你个穆温染,真是没大没小!你给我记着,老娘我原本只是吓吓你们,这分家的事可是你提出来的!我看到你爹娘回来,你要怎么和他们交代!”周氏气得直喘气,一双阴森的眼睛将穆温染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遍。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之前她咋没发现呢!
穆温染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家子人还真是奇葩,自己做过的事从来都是赖的得干干净净,日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就是!奶,咱不要和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一般计较!亏爹今儿个知道我们出来还给我拿了一包药菜,说是让我来交给小叔给子言弟弟治病呢!”穆温染正和周氏金四莲周旋着,却不知道穆春雨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她挽着周氏的手臂,横了一眼穆温染。
“奶,咱犯不着和这个榆木脑袋说道理,爹也真是太心软了,日后我绝不会往这里拿了一分一毫的东西。”金四莲急忙点头表示赞同,周氏的脸色却并无好转。
“早就跟你爹说过,这一家子都是些没良心的,拿这些药材出来是想给我难看吗?”说着,她没起手里的竹拐,狠狠的一下抽在穆春雨的手心,疼的她哎哟一声惨叫。
“还有你这个小蹄子!”她一咬牙,面目狰狞地再次抬起拐杖就想往穆温染的身上抽去。
这老东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还以为她是以前的那个窝囊废,任凭她打骂吗?
穆温染眼神一暗,瞧准时机,一把赞助了周氏灰来的竹拐,往自己身边拉来。
周氏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毫无防备,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着往前冲去。
金四莲与穆春雨原本只是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穆温染挨打。
可她突然来这一下,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周氏摔倒在地上,伴随着哎呦一声惨叫,摔了个狗吃屎。
“你这个种地不出苗的田埂,六亲不认,翻不过面儿来的娼妇!烂牛牵的现世报!”周氏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住这样摔?立即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哀嚎起来。
穆温染看着金四莲和穆春雨两人吓白了脸去扶周氏,依旧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看样子她下手还是太轻了,这老毒妇还有力气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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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有人生没人养的畜生,咱们走!”周氏狼狈地爬起身,却也不敢和穆温染来硬的,只得在金四莲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草屋。
真以为她是软柿子这么好捏了?穆温染仰起头,拍拍手,满意地回到家里紧紧关上了门。
草草吃了两口饭,她就去山上采药了,顺便去了一趟镇上,拿暂时用不着的珍贵药材和药材铺还了钱,买了些小鸡仔回来,等穆子言病好了,给他炖来补补身子。
心里想着这些琐碎的事,穆温染加快步伐来到穆子言的房间里。
秦柳娘和穆山川出门干活去了,穆子言这会儿一个人躺在床上熟睡。
经过她这段时间的治疗,穆子言的天花大半都已经褪去,相信再过几天就能全好了。
“子言,肚子饿吗?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穆温染高高兴兴来到穆子言的床边,翻过他紧紧蜷缩在一起的身子,却突然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如一早那么好了。
“姐,我想去茅房。”穆子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奈何低烧还没有褪去,他想挣扎着爬起来去茅房,却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肚子也是出奇地疼。
穆温染忙将他抱起,直奔茅厕而去,穆子言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需要她扶着才能蹲下。
她趁着拉着穆子言小手的时机,按住了他的脉搏,仔细地听了一会儿,这是很常见的病,就是平常的闹肚子,只是这两天的事物都是她亲自把关的,咋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呢?
等穆子言出来,她略有不满地敲了敲他的小脑袋瓜子。“穆子言,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吃了啥东西闹肚子了?”
可穆子言却是一脸的无辜,忙摇了摇头。“咱家还有东西可以吃么?”
刚说完,他脸色又是一青,穆温染拽都来不及拽,就再次折回了茅坑里,稀里哗啦一阵折腾,再出来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穆温染也没法再问了,将穆子言送回房间后,找了个破旧的瓦岗做痰盂,放了些水,放在了穆子言的床头。
痰盂刚放下,穆子言小手颤抖着扯住她的袖子,喊了一声“姐”。
穆温染沉默着将他抱起,蹲在痰盂上,如此猛烈地腹泻她敢肯定绝对不是食物不干净而引起的。
她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物件,而在余光中,穆子言放在桌上的那个孤零零的破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碗来,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碗底的药渣残留,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猛然皱起了眉头。
药味被冲淡了,还多了些灰白色的粉末,刚才是什么人来过?“子言,姐姐当时在院子里的时候有什么人来过屋里么?”
穆温染温柔地摸了摸穆子言的脑袋,他因为刚才那几次剧烈的腹泻,瞳孔都有些涣散,来者是下了杀手!
“穆春雨,大姐来看过我,问我好些没有,我没理会她,翻身睡了,她骂了我两句。”穆春雨!穆温染眸子一暗,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跟着周氏来的事金四莲母女两人,原先她没有见到穆春雨,原来是悄悄走后面来了穆子言的房间里对穆子言的药动了手脚。
这药理掺杂了巴豆与番泻叶的残渣,穆春雨这个女人好狠的心!
“我的天哪!子言,子言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啊!”她正在琢磨着这件事,回来找口水喝的秦柳娘想看看穆子言,却不料见到了他这几乎半死不活的模样,顿时觉得五雷轰顶,趴在了穆子言的床边直哭。
穆温染无奈地拍了拍她,心里略有些无奈,这秦柳娘真是封建社会女人的典范,遇到事情只知道哭,简直软弱到了骨子里。
“娘,子言可能被喂了腹泻的药,今日奶带着金四莲来正门找我,穆春雨绕进后门给子言下了药。”穆温染沉着气,将今天发生的一切简单地告诉了秦柳娘。
秦柳娘听得泪水涟涟,一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娘虽然平日里不喜欢咱家,也不至于要杀了子言呐!子言可是她的亲孙子!”
“你就别自己骗自己了,平日里奶什么样,娘你自己问问自己,可曾对咱家有那么一丁点的好?你可别忘了我们是多狼狈被赶出穆家的。”穆温染这次并没有留情,她心里很清楚,要是整个家只有她对穆家死心是没用的。
秦柳娘与穆山川,只要有一天对穆家不死心,就一定会受到周氏的欺凌。
穆温染背过身去,将小宝给她的树叶揉碎,将汁液放进水碗中,端到了穆子言的床边。
“子言,快把这碗水喝了。”秦柳娘扶起眼圈已经发黑的穆子言,艰难地一口口咽下这碗水。
可说来也奇怪,秦柳娘诧异地看着穆子言在喝完这碗水后精神有了巨大的转变。
刚刚还身子软的抱都抱不起来,渐渐地面色恢复红润,黑眼圈也褪去了,尤其是身上那一块一块的天花,正在一点点消除,整个人都在一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
秦柳娘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松开手让穆子言静静躺在床上。
“温染,你的医术太厉害了,你啥时候学的?娘怎么不知道!”她是又惊又喜,从小到大她也没有见到过能恢复得如此之快的病症,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瞧着激动不已,拉着她手不肯撒开的秦柳娘,穆温染无奈地耸了耸肩。
之前她不敢用这树叶就是因为它有奇效,今天没办法才当着秦柳娘的面儿用了,这个谎以后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圆。
“我在山上拜了个师傅,娘,先不说这些了,您这次难道也不打算去问问奶这是怎么回事吗?子言差点儿可就死了!”她急忙转移话题,苦口婆心地劝着秦柳娘,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些改变。
可回答她的依旧是秦柳娘的低声啜泣,和一忍再忍。“染儿啊,再怎么说,你奶也是你爹的娘,咱已经闹了分家,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你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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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温染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离开了,看样子想要改变秦柳娘这奴性的思维,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她也没指望穆大川能劝秦柳娘,早早吃了饭,吸收了一次肥肉,便躺在床上休息了,天亮了,她还得早起去采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穆温染就和往常一样起身准备出门,走到院子里,秦柳娘或许是察觉到了穆温染对她的抱怨,主动凑上前去和她唠了两句。
“染儿,娘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
“行了,娘,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我先去采药了。”
穆温染的语气也免不得僵硬,就算她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自家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欺负,秦柳娘倒好,被人再三欺负,一声不吭从不抱怨。
“染儿,娘想了一夜,你这医术难不成是和山上的许惑大夫学的?”秦柳娘昨天一直为这事儿啧啧称奇,穆大川都觉得不可思议,两人琢磨了半天,这后山上只有一个许惑懂点儿医术,之前家境也不错,不知道咋回事儿突然隐居到了山上。
“额,娘我着急采药去,等我回来好好和你说说。”穆温染一蒙,啥许惑,她压根不知道这号人,但听说他懂点儿医术,不如将计就计。
她草草和秦柳娘告别后便拿着卖药换来的钱去了一趟镇子上。
“老板!给我来一坛酒!”她大大咧咧地将钱拍在了酒铺伙计的案板上,伙计眉开眼笑,忙给她挑了一坛好久,双手碰上。
“哎哟,客观,这是您要的酒,您走好!”穆温染满意地拿着酒掂量掂量,分量不错。
“伙计,我有个事儿问你,这镇子上是不是曾经有个叫许惑的大夫?”她挑了挑眉,凑近了伙计几分。
这两天她忙前忙后,给穆子言和景安曜两人治病不说,还得和穆家人斗智斗勇,白天挖药材晚上赶集市,再加上吸收了几回肥肉,她是没空注意,可旁人还是能看出来的。
已经瘦了许多的她虽然还有些胖乎乎的,但一双月牙似的眼睛让人看着心里就喜欢,眉眼清秀,已经能看出美人坯子的模样了。
秦柳娘长得原本就有几分姿色,穆山川也不差,生出来的女儿自然不会难看,她只是被胖掩盖了所有而已。
伙计瞧着她这圆润可爱的模样,笑了笑。“是了,这镇子上确实有个叫许惑的大夫,但已经失踪很久了,没人瞧见过他,现在在镇子上开医馆的人叫做徐明,是许惑的弟弟。”
穆温染点点头,和伙计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酒坊往后山而去。
这事情就有些奇怪了,难不成这许惑的爹娘和周氏一样,疼爱小儿子,不喜欢大儿子?
在这时代,家产的分配重来都是长幼有序,若是其中没什么猫腻,应当是许惑这个大儿子接管医馆,为什么成了许明呢?
她气喘吁吁爬了半个时辰,一步也没敢停歇,总算是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一间茅草房子,真是比她家的房子还要简陋,这大概就是那许惑的房子吧?
穆温染抖了抖被汗水浸湿的衣袖,走上前去敲了敲门。“许大夫在吗?”
然而她敲了许久,都没见有人回应,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才从草丛里跌跌撞撞走出来一个浑身沾满了泥土的人。
“我去!”她被吓了一跳,心里有些发憷,这深山野林的,难不成见到了红毛野人不成?
这“野人”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拿手抹了一把脸,露出一双眼睛来,穆温染这才确定他是个人。
“找我有事吗?”这人慢吞吞地走回茅草屋里,拿着一块黏糊糊的布擦洗着脸和身体。“如果是许明让你来的,回去告诉你主子一声,不可能。”
许明?这人知道许明,那他一定是许惑没错了?
穆温染忙规规矩矩作了一个揖,叫了一声许大夫。“许大夫,不是这样的,我叫穆温染,听爹娘说起你,正好在这附近采药,就来看看你。”
“哼,许明那小子耍什么花招,找个女人来要方子?”只是这许惑依旧不相信,啐了一口,暗骂一声。
穆温染打量着这个许惑,从他的言谈举止当中她能看出许惑并不属于这里,许惑言谈举止文质彬彬,温和有礼,就算一直怀疑她是许明的人也没有对她动粗。
许惑与许明之间必然有过节,只是这过节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她正想着该怎么和许惑搭话,许惑已经擦干净的脸和手,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
看着约莫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平放于胸前,不像是住在山里的,很像是个读书人。
“许大夫,我真的不认识许明,我是穆家穆山川家的女儿,我略懂医术,在昨日给弟弟治病时,听爹娘提起过你的名字,今日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找到您了。”穆温染句句诚恳,听得许惑皱起了眉头,重新她。
“你当真不是许明派来的?”
“当然不是,您看,我还给您带了一壶好酒,您尝尝?”
说完,穆温染忙不迭的将手里的酒放在了桌子上,许惑叹了口气,拿出两个有些脏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拿桶里的泉水擦干净给自己到了满满一杯,又给穆温染倒了小半杯。
“饮酒莫要过量,女人家,少喝些。”说完,他便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穆温染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坐下身来,轻抿了一口酒。
“你弟弟现在如何了?得的是什么病?”
“天花。”
天花?许惑皱起眉头,这恐怕不好治疗啊,多少得了天花的孩子家里人都直接拉出去埋了。
“不过现在已经快好了,再过几日就可以恢复了。”穆温染状似无意地说到,可这消息却让许惑愣住了,天花已经快好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显然来了兴趣,从穆温染的说辞中他能感觉到她与许明没有关系。
穆温染也早有准备,将一张写好的药方子递给了许惑,许惑急忙接过,认真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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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方子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果真是个治愈天花的好方子。”许惑激动的看了一眼穆温染。
“这方子是我无意中琢磨出来的,要是许大夫看得上,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吧。”穆温染倒是不吝啬,直接将方子给了他。
许惑直了腰板,看样子这个小姑娘来头不小,他不能草草应付。“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许大夫的右脚为何跛了?您在镇上待的好好的,为何突然隐居山林?您那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穆温染一口气问完这些,目光灼灼地瞧着他。
她给许惑药方子的时候也在观察他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动作,许惑看的非常认真,手指从每一个药的名字上划过,似乎在辨别这药是否可以这样用。
许惑无奈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她想知道这些事干什么,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说说也无妨。
“咱们家有兄弟两人,我和许明,我爹离世之后,原本应该将铺子转到我的名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了两天铺子,病人接连出了问题,家里的长辈决定后将铺子转给了许明。”许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接着诉苦。
“后来我不信邪查了这几个人的底细,都和许明有关系,可他恶人先告状,还找了几个杀手,在我采了药回去的路上要杀了我…总之我为了躲避他的追杀,保住我爹最后留给我的一份治疗疫病的方子,就躲来这山上了。”他站起身来,又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酒,心里头仿佛有说不尽的苦涩。
“那您怎么就没想过把你的药铺拿回来呢?”穆温染心中唏嘘,试探着问了一句。
“哼!我怎么没想过我日日都在想,天天都在念!他因为我的亲弟弟不惜杀了我来夺这药铺,手足之情何在?”许惑或许是因为喝了两杯酒的缘故,精神突然振奋了起来。
他怒气冲冲地猛地踹了一脚放在一旁的椅子,原本就破烂不堪的椅子瞬间碎成了一截一截的烂木头。
“只是他日日在镇子里人盯着,要是发现我下山就要赶尽杀绝,你让我如何去夺那铺子!”他哪里是不想出去,而是根本没有办法再回到镇子上去。
穆温染了然地点了点头,她明白了,这许惑并不是软弱之辈,之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因为没有条件反击。
“许大夫。我倒是有个方法帮你恢复神医名号拿回铺子,但我们必须两人共同合作,你可愿意?”许惑诧异的瞧了她一眼。
他早就料到这个女娃娃来找他一定是有事相求,没想到她居然是来谈合作的。
“哈哈,你这小姑娘倒是会哄人开心,老夫我这辈子是下不了山了,我可不想把你也牵扯进咱们家的纠纷里,早些回去吧,谢谢你的美酒。”许惑一个劲儿的打马虎眼,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样。
穆温染却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咱们确实没有许明那么多的钱才,但有时候比起用钱才笼络人心,拿自己的真本事去捕获人心才更为牢固可靠。”
许惑一愣,越发感到好奇了,坐在他面前的穆温染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倒像是个懂得世间知道的长辈。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只要你答应做我名义上的师傅,其他一切事情我都会帮你安排好,只是我俩是师徒的事暂时不要和旁人提起,过两日我会早些通知你去村里,具体的事,到时候再说。”
穆温染神秘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不可琢磨的笑容,看得许惑精神一振,竟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穆温染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很踏实,愿意毫无保留的去相信她。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穆温染与许惑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后山回家去了。
她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那间小小的茅草房里传来了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安慰声。
糟了!难道是周氏那个老不死的来为难她爹娘了?
穆温染心里一凛,愤怒地磨着牙快步走进家里。
“娘!咋了!”她一脚踹开房门,大吼一声,但在昏暗的烛光中,除了穆子言穆山川和秦柳娘以外并无他人。
“姐姐。”穆子言见她回来,两眼直放光,扑腾着就往她的怀里扑去。
秦柳娘忙边擦着泪边走上前来劝他小心点。“子言!你的病刚好,小心点走路,别磕着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