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穆温染做什么善事?积什么德?知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看你们态度还不错,那我就告诉你们,有人要杀她,识相一点的,把人赶紧交出来,别到时候牵连了你们自己。”为首的人一边大嚼大喝,一边口齿不清地含糊地说了两句。
金四莲一听是穆温染的事情,一下子就甩手不干了,急忙撇清和穆温染的关系。“几位大爷,咱们家要是搁在以前,和这穆温染倒确实有关系,但现在咱们家多久之前就和她断了关系,您去村子里问问,没有哪家是不知道的。”
“是啊是啊,不过你要实在想找穆温染,咱倒是可以带你去。”穆春雨可不想和这几人久呆,忙提出要带他们去。
这样也行,几人没有再言语,吃饱喝足后便跟着这一家人出发了。
七拐八绕的也没多久,几人就来到了穆温染一家人的住处,巧的很,秦柳娘正在打扫院子里的鸡窝,被眼尖的金四莲一眼看到。
“秦柳娘!你给我过来!呔!你听到没有啊!”她扯着嗓子就嚎开了,秦柳娘扫把差点儿没拿稳,被她这河东狮吼震得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娘?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她诧异地看着这浩浩荡荡一票人,不明所以地在罩衫上擦了擦手。
金四莲柳眉倒竖,一溜小跑来到秦柳娘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开了。“秦柳娘,能不能管教好你们家那不懂事的小蹄子?天天到处乱跑,不知道惹了多大的摊子,休想让我们来给你收拾。”
秦柳娘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指责,有些纳闷。“嫂子,你这是在说啥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几位大爷你们看,这就是穆温染的爹娘,但是已经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了,要是穆温染闯了祸,惹了人,要杀要剐,你们请便。”周氏点头哈腰地指了指秦柳娘,秦柳娘立即愣在了原地。
她只觉得瞬间全身的血液全都集中在了头部,脑袋在嗡嗡作响,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周氏说出来的。
能对自家儿子做到如此绝情绝义的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娘…染儿…”秦柳娘声音颤抖,刚想上前去求周氏帮忙,被金四莲拦住了去路。
“这声娘你就不配叫!赶快把穆温染交出来!这个死丫头横竖都是一死,赶紧的,别连累了大家伙儿。”刻薄的声声斥责让秦柳娘心寒到了极点。
她死死地咬住了牙关,眼含泪光,摇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染儿一早就出门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周氏皱起了眉头,这秦柳娘不是这种倔强的货色,恐怕这段时间受到穆温染的影响,多少也变了些。
“秦柳娘,你不孝不敬的事情我可以饶了你,但穆温染今天你必须要交出来!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一个住的地方。”她威逼利诱着秦柳娘,这娘们儿心软,她要是为了穆子言的将来考虑,就算牺牲一个穆温染又怎么样?
“我说了我不知道,而且,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秦柳娘虽然微笑着,然而手指甲却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在周氏的眼里就只有大儿子和小儿子,穆山川这个加在中间的儿子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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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婆娘,不识好歹是吧!大爷们,我已经尽力了,这婆娘就任由你们处置吧!”周氏眼睛一瞪,再不管秦柳娘的死活,退到了一边去。
这些人狞笑着缓缓逼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周氏金四莲与穆春雨三人则是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她,似乎这一切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柳娘死死地咬住唇边,手掌心在地上死死地推着地上的沙粒土石,这样才能让她拖着已经发软的腿往后挪上几步。
环视四周,可以求救!
周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穆温染让她们吃了那么多的苦,丢了那么多次的脸,如今这报应就报在秦柳娘身上罢!
“娘,你不能这样,山川知道该怎么想啊!”秦柳娘绝望地步步后退着,脸色煞白,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人会对她做出什么来,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告诉他们穆温染现在在哪里。
“别过来,你们别…”
“温染她娘!这儿出什么事情了!”
“咋了这是!哎哟,老太婆怎么又是你啊!还敢来这儿呢?上次没有被骂够是么!”
秦柳娘正被逼到无路可退,突然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方向变成了许多方向,似乎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来。
“娘!你没事吧!”稚嫩的童声回响在秦柳娘的耳畔,穆子言一个飞扑,栽进了秦柳娘的怀里蹭了蹭。
“子言!你怎么出去了?这些人是?”秦柳娘急忙抱住他,瞧着赶来的人各个面带怒色,不是扛着铁锹,就是抄着家伙,目标都很一致,就是这些周氏带来的打手。
为首的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出,没想到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臭老太婆,合着你在和你儿媳妇演戏啊?啊?搬了这么多的救兵来?”因为来人太多,他们只能节节后退,要是现在不走,被村名围堵的滋味恐怕不会很好。
周氏一下子苦了脸,忙跟上前去解释。“大爷!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是真心想带你来找穆温染这个杀千刀的…”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惹得人群中一阵阵抗议。
“你这老太婆,怎么做人家奶奶的?真是把长辈的名声都败坏干净了!”
“就是,穆温染帮了咱们大家多少忙,你这老东西真是无耻透了!怎么这次还想带人来打人是吧!快滚吧!”
村名的气势越来越高涨,将周氏等人围堵在中间,连打手也没有放过。
“子言,这是咋回事儿?你老实告诉娘。”秦柳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捏了捏穆子言的小脸。
这段时间,这小子没事儿就和穆温染腻歪在一起,俨然变成了穆温染的小跟屁虫,这两人一定在捣鼓什么事。
“娘,姐和我说了,要是有人上门找麻烦,就从后门溜出去找村名,村名们的孩子大部分病还没好,只能靠着姐治病,姐说了,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只要疼孩子,就一定会来帮咱们的。”穆子言贼兮兮地附耳在秦柳娘耳边悄声说道。
秦柳娘这才恍然大悟,真是不得不佩服穆温染的心思,这丫头,真是越发然她佩服了。
“好你个秦柳娘,你给我等着,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周氏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追着这一行打手而去,她必须把事情解释清楚,否则这条老命以后是怎么丢的她恐怕都不知道。
逃过一劫的秦柳娘坐在家中抱着穆子言,心中惶然,她没想到周氏竟然绝情到这种地步,带着杀手送到她家里来,若是没有穆温染这锦囊妙计,恐怕今天她不是丢了清白就是丢了这条贱命。
穆山川这会子还在人家田埂上干活,刚直起腰版擦了把汗,想和旁人说笑两句,却见着几人匆匆忙忙往他这边跑了过来。“穆山川!干啥活呢!赶紧回家去看看!你老娘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找你婆娘去了!”
什么!他心里一惊,瞬间青筋暴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说啥!到底是咋回事儿!你给俺说清楚!”他暴躁地双手按住来人的肩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谁知道你家老娘抽什么风,人暂时被村里人赶走了,要不是你家儿子闺女激灵,你家婆娘…哎,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回去看看吧。”这人也跑累了,拿起穆山川的水碗就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再回过头来看时,穆山川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家门口,推开没关紧半掩着的门,就见到秦柳娘落寞的背影,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凄凉。
“柳娘!怎么回事?我咋听说娘带人来找你了!”穆大川紧张地拉住秦柳娘的手,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
“嘘,子言刚睡着,我没事儿,村名正好赶来帮忙,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秦柳娘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穆山川一颗狂跳的心这才逐渐平静。
“好像是染儿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找到了娘的门上,娘…就直接把人给带来了。”她微微垂下头,语气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就连穆山川也逐渐沉默了。
娘这是要他们全家死绝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染儿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人?你问了吗?”不过比起这件事,他更着急的还是穆温染是否有性命之忧。
秦柳娘递给他一记放心的眼神。“你别着急,这次多亏了染儿教子言的法子,我才得救了,刚才我也问过子言了,他说染儿前两天就告诉她,咱现在的好日子惹了不少人眼红,上门找麻烦的人比比皆是,要是有难处就去找村名帮忙。”
穆山川沉沉地叹了口气,坐在了秦柳娘的身侧,两人均是沉默了许久。
“既然娘已经做得这么绝了,我想咱以后…也没必要再守着那劳什子孝道了,恐怕染儿说的才是正确的,你对人家好,人家拿你的好心当驴肝肺呢,娘倒好,反过来还要捅我们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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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秦柳娘眸光微微闪烁,瞅着自家相公。
或许是被自家女儿的思想影响了,又或者是被周氏这两天的做法真正惹恼了,她是打心底里不想再这样忍下去了。
穆温染此时正在景安曜的宅邸里帮他施针,或许是这两日每晚坚持不断地让小宝吸收肥肉,此时的她感觉施针的动作都要比往日里轻松了许多。
她心底正暗暗高兴呢,倏忽一抬眼就见到景安曜剑眉紧锁正盯着她看。
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但她还是假装镇定地收好银针,交代着他最近要注意的事项。
“我想你这段时间可以下地走路了,不能总是躺在轮椅上让人推,久而久之你就要丧失行动能力了,还是多走走为好,每天出门散散步什么的。”她慢吞吞地收好东西,却见景安曜还是同一个表情盯着她。
穆温染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下意识地就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一片光滑。
咋了?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么不成?还是能看出花儿来怎么的?
“你瘦了?”景安曜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来,在侍女的搀扶下,半坐起身子,在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头,靠在床头看着她。
瘦了怎么了?瘦了难道不好么?
穆温染疑惑地挠了挠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今日多带些点心回去吧,我吩咐厨房做了饭,你留下吃饭。”景安曜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她,却引得她心中汗颜。
不是吧,这是要她吃回来的节奏啊?这身子本身就容易发胖,粗茶淡饭都能旁成这样,更别提好吃好喝的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摆手。“不了不了,家里还有许多孩子等着我回去看病,要是误了病情,人可就没了,如果你真想谢我,就帮我一个忙。”
见穆温染执意不肯留下,景安曜不悦地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让人多打包了一份点心给穆温染送到家里去。“说罢,什么忙。”
见景安曜同意,穆温染急忙连将许惑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是这样的,有个大夫叫许惑,被自家兄弟抢走了父亲传下来的医馆,还被追杀了好几年,我私下里拜他为师父,好掩人耳目,但帮他拿回医馆这件事,就我一人做不来,所以我想求你帮个忙。”
景安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小事。”
“来人。”他一声令下,立即有两名侍卫从门外走进来,跪在了他的面前。
“主子!”
“传我口信给曹富贵,将医馆还给许惑。”
几句简短的话,这几名侍卫就领命而去,穆温染谢过景安曜后便带着两三提点心,离开了他的府邸。
在景安曜的人到达曹富贵府上时,他正在和他的几房小妾在花园里快活,突然手下来报“老爷!景府的人来了,说是他们主子有事要交代你。”
“什么!”曹富贵一瞪眼,咧着嘴从安乐椅上跳了起来,一只鞋子穿了半天都没穿上,心里又着急又高兴。
能巴结上景安曜他做梦恐怕都要偷着乐,这家伙居然有事拜托他!
“赶紧请进来啊!你这废物东西!知道人家是谁么!赶紧给我请进来。”他急吼吼地冲着手下大叫,又对着身边的小妾连连挥手。
“去去去,都先回去,爷今晚好好陪你们乐乐!都有赏赐!有赏!”他的小妾看着他心花怒放的模样,也都笑着福了福身子,扭着各自的水蛇腰往各房院里走去。
“曹县令。”景安曜的人对着曹富贵做了个揖,曹富贵急忙回礼,迫不及待地询问。
“哎哟,真是稀客,稀客啊!不知你们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啊?”他边说着边带着几人往里走。
不过景安曜的人并没有跟过去,而是摆了摆手表示没必要。“我们只是来传来主子的意思,传完就走。镇子上有个开药铺的人,叫许明,主子让你把铺子归还给他的兄弟,许惑。”
哦?这景安曜什么时候开始管着镇子上的琐事了?曹富贵心里纳闷,但还是连声答应了。
“好好好,绝对没问题,这件事儿啊,我今天就给你办妥了!”这许明他知道,前些日子他还去他的药铺里给家里的女人们拿了不少补品,对方起初居然没认出来他是谁,后来即使发现才退了钱。
这小子是该好好治治了!正好借着这件事办了他!
不过也亏得景安曜拜托他的只是这种小事,要是真有大事儿,他还不一定做的了呢。
好说好说。
曹富贵原本想给这些人送些碎银子,但景安曜的人很守本分,说完事情就立即离开了。
他见人走远了,一改刚才脸上的巴结之色,瞬间变了脸,眼神凶恶之中带着些许得意。
许明,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这可怪不得我了。“来人啊!传许明,许惑,以及相关人等!”
穆温染这边儿才刚到家,就见几名官差守在她家门口,秦柳娘和穆山川带着穆子言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着。
“染儿啊,你到底惹了什么事?有人把你师父带走了,这会子还来找我们要你去官府啊!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怎么办啊!”秦柳娘虽然改了愚孝的执念,可爱哭这脾气还是没变,还没有和穆温染说上几句话呢,就嘤嘤哭了起来。
穆温染心里明白,一定是景安曜派去的人和曹富贵说了这事儿,曹富贵开始行动了,她不过是去旁听作证的。
“爹娘,你们放心,我没事儿,只是我师父有些家务事今日要做个了断,你们若是真的担心,就和我一同去看看便是了。”她的手被秦柳娘紧紧攥在手心,一阵阵暖意传来,让她不由地想起了险些日子对她发火的情景,心中略有愧疚。
能一同去自然是好的,在秦柳娘的恳求下,官差也没有多言语,收了穆温染几个钱便带着几人上路了。
几人来到官府时,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了,穆温染夹杂在人群中往里走,耳边传来大家的阵阵议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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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许明的医馆收费可不是一般的贵啊!上次去他那儿买药材,几乎花光了俺家里一半的钱!”某人义愤填膺地嚷嚷着,周围也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只是这许明对百姓苛刻,可平日里却结实巴结了不少权贵,在得知官府宣他去公堂时,他立即叫了店里的伙计去给这些人传信。
这些人平日里得了许明不少的好处,家里的滋补品更是没有断过,这点儿小事情,能帮就帮了。
“看你们这些穷酸相,这点儿钱都拿不出来还看什么病?怎么能怪人家医馆收钱多?可笑至极。”站在一旁的某个大腹便便的老地主一手搂着自己爱妾的水蛇腰,一边嘲讽着这些抱怨的老百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威…武…”穆温染站在了许惑身后的位置,她垂眸瞧着许惑,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了,再加上许明对他长时间以来的迫害,让他此时紧张到了极点。
她又看向对面的队伍,一个干瘦的中年人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她这边儿,看面相就不是善类,尤其是他身后站着的几个身着黑衣的打手,她认不出,可一旁的秦柳娘却突然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
“染儿,你要小心啊,这几个人就是上次去咱们家的哪几个!”穆温染点点头,面不改色。
“师父,有什么事,你就放心说,县里会站在你这边的。”她轻声低语,言语中透着坚定,让许惑都不由被她感染,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
“肃静!肃静!”曹富贵身着官服,人模狗样地踱步走来,在威严官堂的衬托下,并没有增添他的气势,反而衬托地身材矮小的他颇有些猥琐。
“都安静些。”他坐在官椅上,俯视着乌压压一片的围观群众,心里很是得意,看样子这件事有不少人关注,不过他也要小心,说不定这些人里面就混了景安曜的人,他得拿出表现来才行。
他佯装咳嗽了几声,一拍惊堂木,清脆的响声将所有的喧嚣声和议论声都压了下去。
穆温染看着许惑的身子一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镇定,这件事,你在理。”
她话音刚落,堂上的曹富贵就拖长声音讲了起来。“本官最近听闻了一起离奇的案子,是药铺老板的两个儿子闹出来的事情,老板去世后,弟弟霸占了哥哥的家财,夺走了铺子,还想暗中杀了弟弟,有没有这回事啊?许明?”
许明一惊,随即诧异地看向了曹富贵,这狗官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怎么能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呢!昨晚他可是差人来送了不少的银子礼物,难不成他忘记了?
“大人,那药铺分明就是小人的父亲留给小人的,我和许惑虽然是兄弟,但却不是一个母亲所生,父亲偏爱我母亲所以将铺子留给了我。”许明本以为曹富贵不会提这事儿,突然间没有了对策,只能瞎编了一段。
“哟,原来是小妾生的孩子,难不成这么没规矩,狼心狗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穆温染瞧向越发骚动的人群,在这年代,妾氏所生的孩子时遭人鄙视的,小姨娘的身份更是让人嫌弃。
几乎是许明辩解的同时就遭到了许多人的白眼,许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不断地瞥向曹富贵,双手放在面前,不断地用三根手指摩擦着,以提醒曹富贵他可是给了银子的!
“大人,许明所说并不属实,自古以来,长子继承家业是祖宗订下的规矩,草民的父亲也是守规矩的人,虽然喜爱姨娘,但依旧将铺子交给了草民打理,小人还有遗书为证!”或许是被大家的议论声感染,许惑莫名多了些勇气。
他站起身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这书信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曹富贵眯了眯眼,站在他身侧的师爷立即小跑着走下来,取了书信交给了曹富贵。
曹富贵若有所思地拿着这封信端详了许久,不过只有离得近的人才发现,他手里的书信始终都是反的,却也没有一人敢出声提醒。
穆温染也略感无语地腹诽,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官儿的,就他这智商,大字都不认识一个,得花多少钱买这个官儿啊?
“大胆许惑!这书信上句句属实,字字真切,你胆敢在公堂上欺骗本官!来人,给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关!”曹富贵冷哼一声,将信封一把拍在案板上,一瞪眼一吹胡子,立即下令重责许明。
“曹大人!今早小人可是给您…”许明急了,连连拱手讨饶,还想再做最后的挣扎,让曹富贵想起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可曹富贵还没说完,师爷就一个健步冲上前去,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要脸的东西!咱家大人从来都是明事断理的,怎么会胡乱判案!这二十大板已经对你够仁慈的了,别以为我家大人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对你兄弟做的龌龊事儿,他都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呢!”师爷骂得唾沫星子横飞,丝毫不留情。
穆温染一看便知道了其中的猫腻,心中反倒是有些同情许明了,这家伙给曹富贵送的礼八成都没送到曹富贵手上就被师爷给吞了。
这师爷平日里不知道替曹富贵收了多少的不义之财,曹富贵的臭名有一部分也是这师爷给折腾的。
“师爷说得好,本官身为父母官,从来都是要为百姓着想,现在本官宣判,许氏医馆从即日起归还许惑!退堂!”曹富贵对师爷非常信任,再加上被他夸了这么几句更是飘飘然,得意洋洋地背着双手宣布了结束断案。
穆温染松了口气,看了看站在她身侧的许惑,他似乎还没从这场公堂闹剧中回过神来,还在为就这么轻易拿回医馆而震惊。
“师父,恭喜你!被别人霸占这么久的家业送算是归还给你了。”穆温染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惊醒呆滞状态的许惑。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似乎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医馆…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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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温染歪头瞧着他,微笑着点点头,耳边满是围观百姓的欢呼声,心中暗自感慨。
她这也算是帮曹富贵积德了,这家伙难得做这么一件好事。
在众人的簇拥下,穆温染和许惑两人来到了许氏医馆门前。
穆子言开心地挣脱秦柳娘的怀抱,走上前去就想摸一摸那两尊气派的大狮子,秦柳娘想拉住他,却被许惑阻止。
“许大夫,这不好吧,小孩子不懂事,您别惯着他!”穆山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许惑呵呵一笑,看着穆子言无忧无虑的模样,感慨良多。
“我的小徒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她的父亲自然可以与我称兄道弟!山川兄,你放心,以后若是你们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许惑长叹了一口气,邀请穆温染一家人一同走进了这个他陌生又熟悉的医馆中。
他轻轻抚摸着这里的一桌一椅,一切都显得如此的亲切,久别重逢的感觉充斥在他的胸口,酝酿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
“师父,你没事吧?”穆温染的声音将许惑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扭头一看,穆温染怀里抱着一个粗麻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哦,我没事。”穆温染递上袋子,他下意识地接了过去,一股浓浓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让他大感诧异。
“师父,今天你重新要回了医馆,做徒弟的总要送你些礼物表示表示。”他有些踌躇,穆温染已经给了他太多的帮助,若是再收下这些东西。
“不能,我不能再收你东西了,染儿,这些你快拿回去,等我以后将药铺重新开张了,还得带些东西去看你和爹娘呢。”他连连拒绝,当即就要把东西给穆温染塞回去。
“别呀师父,这些都是你开店必备的药材,你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是店里没点儿东西,若是碰上当官儿的,有势的,你没法打点,这些你就先拿着吧!”穆温染急忙往一边躲了去,许惑塞了个空,这布袋子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扯一扯就烂了一截,袋子里大半的东西全都滚落到了地上。
“火灵芝!”药香中带着丝丝甜气扑面而来,许惑喜不自禁,忙蹲下身自去建起了这地上通体火红的灵芝。
传闻中火灵芝千年才长成,这么多灵芝穆温染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些是我挖药材的时候从山洞里招来的,都在这里了,师父你先拿着用。”穆温染随口编造了一个理由,她知道,若是送什么金银珠宝,许惑的性子是绝不回收的。
但若是送一些奇珍药材,许惑一定舍不得推脱。
“这…染儿,你实在是让我…”许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火灵芝别说是千金难买了,就是万金都不一定能求到!
虽不懂药材,但穆山川和秦柳娘也都不是小气之人,既然这东西是穆温染送给许惑的,便都劝着让他收下。
奈何不过这三人的热情,许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这几株火灵芝收进了袖中。
许惑重新得到医馆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县,闹得沸沸扬扬。
景安曜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略有些艰难地在院子里散步,经过这段时间穆温染的治疗,他的脚已经逐渐有了知觉。
只是太久没有走路,一时间有些难以习惯。病久了,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
“主子,已经查清楚了。”倏忽间,一抹黑影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不过景安曜已经习以为常了。
“嗯。”他坐回到轮椅上,心情莫名地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轮椅的扶手。
“穆温染确实只是个村里丫头,父母均没有什么底细,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底子。”他的手下如实地汇报,短短的几句话,景安曜的眉头便舒展开来。
还好,她和那些事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愉悦的嗓音让手下突然一愣,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脸。
这真的是她的主子没错吗?真是难得看见他心情这么好。
“今天你陪我去穆家村转转,瞬间带上几盒点心。”景安曜见到手下异常的反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微微偏过头去,看向地面上的青石瓦吩咐道。
当天下午,景安曜便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穆家村,手里的食盒里甜腻腻的刚出笼的点心惹得路边好几个小孩子追着走了好几里。
景安曜唇角微弯,这生动有趣的田园景致,可要比他升天摸爬滚打的环境好太多了。
走了许久,他才来到某间小草房面前,瞧着这狭小的生活空间,景安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穆温染平时就住在这里么?
在他正在思考的时间里,手下已经走上前敲开了门。
“谁呀?”随着敲门声响起,穆温染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了出来,隔着门缝看了一眼,猛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