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没力气,生命似乎在一点点消失,越来越远,越来越抓不住。
刚才,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他很怕真的死了。
而现在,感觉到生命即将流逝,他反而没那么怕了。
“杀了我,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他咬着牙,眼神恨不得将墨洲撕碎。
墨洲却没理会,只是告诉他,“谁说我要你死?”
“你什么意思?”武振风有些不明白。
“活死人的滋味,还没尝过吧。”
墨洲话落,已经抓住了武振风的脑袋。
在他满脸错愕的神色中,抓着他的头发,撞在了墙上。
咣咣铛铛的声音中,墨洲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曹清从外面赶来,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没有犹豫,立刻上前,拉住了墨洲的胳膊,“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墨洲已经打红了眼,无法停下来。
曹清干脆抱着他,声音已经哽咽,“墨洲,别再打了,他死了,你要也送命,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不知是曹清的呼唤提醒了墨洲,还是她对他的称呼,从墨总到墨洲,让他变得错愕,他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武振风头昏脑涨间,看着有人阻止了墨洲,咬着牙,忍着剧痛,趔趔趄趄的跑开。
办公室内,只余下墨洲和曹清。
此时的墨洲,神情呆滞,像是没了灵魂一般,眼神无光看向曹清。
认识二十多年,曹清很是看到他这样,上一次见他如此,还是周丽设计和他发生关系,怀了他的孩子。
如今,再看到他如此,她心里不是滋味,抱着他的手,并未松开,依旧不停的安慰。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没有保护好北尘,我不配做父亲。”
墨洲所有的紧绷,在这一刻,莫名散开,像个孩子一样,满脸是泪。
这么多年,曹清留在墨洲身边,看他为了工作,拼尽全力的样子,看他被周丽算计,隐忍不发,郁郁不乐的样子,可从未见过,他像个孩子一般,如此无助,落泪崩溃的样子。
这一刻,她忘记了多年的隐藏,和他紧紧拥抱在一起,眼泪横流,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人生有太多的无奈,从来都没有容易二字。
“把他们两个带走,和周丽关在一起。”武振风不知何时,带人闯了进来。
墨洲抬眸,眼神机械的朝着武振风看了一眼,随后便再无表情,只木然的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曹清见状,立刻起身,将墨洲护在身后,“你们敢!”
然而,话音刚落,一群安保,密密麻麻的冲进来,曹清和他们厮打在一起。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尤其是那帮安保人员已经将墨洲带走,曹清没再反抗,任由他们抓着自己,担心的跟了上去。
路过武振风身边的时候,曹清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啐了他一口,“呸,垃圾!”
武振风摸了摸脸上的口水。
脸上从痛苦变成狰狞。
金耀抽了纸巾递给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尤其是注意到他胸口染红的衣衫,斟酌着问,“武总,去医院吧。”
“死不了。”武振风咬了咬牙,“有件事,比去医院更重要。”
说罢,他带着伤,去了董事长办公室。
敲响办公室房门后,武振风低头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满身是血。”孟义看到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武振风,抬眸看了一眼。
武振风全程低着头,汇报,“是墨洲,他来找我,为他儿子报仇。”
听到墨洲这个名字,孟义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笔,重重的丢了下去,随后带着玩味开口,“他知道,是你害了他儿子,他怎么没杀了你?”
“他是想杀了我,但曹清来了,拦住了他。”
墨洲的匕首,以及他出手的每一拳,武振风都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痛楚。
他不敢想,若是曹清没有及时出现,墨洲那把匕首,怕是已经扎进了他的心里。
孟义右唇微勾,讥讽一笑,“果然,只有清清拦得住他,墨洲这个蠢货,总是瞻前顾后,从前是,现在也是。”
武振风不敢揣测孟义的意思,但听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孟总跟墨洲右过节?”
当年他进入星耀集团的时候,孟义连续几次,破格提拔他,将他从一个小小的助理,一路提拔到了副总裁的位置。
他起初不明白,可后来,他设计墨北尘车祸的事情,孟义知道后,不但不阻止,反而助了他一臂之力,就连林风这个冤大头,也是他一手帮他安排妥当。
那时候,他便感觉到,孟义和墨家,有些仇怨。
他是想利用他的手,对付墨家,所以才提拔他到几日这样的位置。
可孟义和墨家到底有何仇怨。
他有些好奇。
孟义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步步来到武振风面前,“他抢了我最心爱的东西。”
武振风顺着他的话,下意识问,“什么?”
然而,话音刚落,孟义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
原本渗着血的伤口,因为这一脚,汩汩冒着鲜血,越来越疼。
当更让他惧怕的,是孟义如地狱修罗般的声音,“打听我的事情,你xx妈算什么东西。”
武振风心里一颤,没想到,竟在不经意间,惹恼了孟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孟总。”
他越界了。
这些年,他跟在孟义身边,如狗一样,认他差遣,不敢反驳,更不敢问为什么。
刚才,看他脸上带着笑,他差点忘记了,他从来没将他当人看过。
孟义没给他脸色,踩在他的脑袋上,“脑子太蠢,干脆就别要了。”
恐惧,席卷全身,武振风知道,他的话,彻底触及了孟义的逆鳞,脑袋砰砰砰磕在地上,不断求饶,“我错了,孟总,我知道错了,求你孟总,求你绕过我这一次。”
武振风的脑袋,磕到见了血,都没听到一句让他滚蛋的恩赐。
正崩溃,自己是不是要磕死在这里的时候,金耀来汇报,“桑宁来了。”
“不见。”他如此狼狈,怎么能见人。
不用想,就知道桑宁前来,和墨洲同为一件事,都为给墨北尘报仇。
他今日,已经快被打死了,有什么好见的。
然而,他话音刚落,孟义却冷笑一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幽暗一笑,“为何不见?水越浑越好。”
他要的,就是墨家一团糟的画面。
武振风心里已经起了逆反,孟义一句‘越浑越好’,遭罪的是他。
他自己则在幕后,没事人一样观战。
他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当初跟着孟义,这条路到底是对还是错。
心里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嘴上却不敢有一个不字,恭敬的弯下腰,“是。”
孟义无视武振风脸上的抗议,“去看看,墨洲最在意的儿媳妇,是什么货色。”
“我把伤口包扎好了就去。”武振风摸着胸口。
他的血越流越多,他能感觉到血流顺着胸口,一路向下,不断流淌。
孟义抬起眼皮,懒懒的扫了一眼,“你那两滴狗血,包什么?”
说罢,他拍了拍武振风的肩膀,“放心,你是我的狗,我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死的。”
孟义发话,武振风纵有一百个不服,也只能忍着,去见桑宁。
桑宁和司俊啸一起,在前台的带领下,上了总裁专用电梯。
电梯内,桑宁看着不断上行的电梯,心里越发担忧。
司俊啸安慰她,“放心吧,墨叔叔没那么傻,他不会这么不理智。”
司俊啸的话,让桑宁稍稍有了安慰。
然而,电梯门打开,走廊上,血滴一路向前,不断蔓延。
桑宁的心,刚刚放下,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多血,看来她还是来晚了。
司俊啸也吓了一跳,“天啊,这,这么多血,这肯定不是墨叔叔的,墨叔叔不会真把武振风给剁了吧。”
此话一出,桑宁已经小跑起来,冲进武振风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大开,桑宁推门而进,就看到武振风坐在办公桌前,脸上,衣服上,沾满了血渍,脸上是狰狞的笑。
但他这种东西,死也不能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武振风将桑宁的表情看在眼里,从震惊,到不屑,再到白眼,心中难免郁结。
看到陪在她身边的是司俊啸,声音带了调侃,“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以前合作的时候,司俊啸倒是觉得武振风这个人,有几分生意头脑,可如今,知道他手中龌龊的手段后,看着他的样子,只觉得自己以前和合作,是眼神不太好。
虽然墨北尘让他讨厌,但和墨北尘相比,武振风让人厌恶。
“我和宁宁一起来,需要你批准?”司俊啸反问之后,笑了,“武总管的也太宽了。”
武振风浑身都不舒服,脸色难看,见司俊啸根本不给他留情面,便不再客套,“你们来干什么?”
司俊啸没理他。
桑宁目光落在他晕染开来的伤口上,问道,“我爸呢?”
从一进来,桑宁就看到了武振风的伤,也猜到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司俊啸既然没死,那墨洲去了哪里,会不会出了什么危险。
“不知道。”武振风回答。
桑宁走过去,在办公桌这边站定,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神凌厉,“他来过,你的伤,就是他打的,他在哪儿?”
武振风眼神稍稍躲闪,避开三秒后,忽然笑了,摇了摇头,随后转过头,看向桑宁,哈哈大笑一声吼,开了口。
“我没见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来过这儿?”
桑宁声音拔高,语言尖锐,一双怒眼,死死的盯着武振风,“你已经害了北尘,还想继续作恶!”
武振风对上桑宁的眼神,生意轻飘飘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说的肯定,但他一双放在桌下的手,却死死的抓着大腿,心中担忧不已。
就在他以为,桑宁不会轻易罢休的时候,却看到她忽然哑声一笑,随后转过身,拉着司俊啸离开,“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告辞。”
桑宁带着司俊啸,离开武振风办公室。
出了星耀集团,坐在车内,桑宁眉心紧皱,若有所思。
司俊啸早已绷不住了,“咱们就这么走了?那家伙明显在说谎。”
墨洲要是没来,他身上那些伤是哪来的。
狗东西,不但杀人,现在还要藏人。
哪来这么大的够胆。
桑宁沉着脸,“我知道。”
听桑宁这么说,司俊啸便猜到,她有自己的办法,“你打算怎么做?”
“你有认识的计算机高手吗?”
司俊啸点头,“我马上联系,需要做什么?”
“星耀集团的监控,以及一个ai合成的声音。”
“谁的声音?”
“金花。”
知道桑宁有自己的打算,司俊啸没问太多,立刻打电话让人办事。
司俊啸忙活的时候,桑宁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于六打来的。
他声音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太太,周丽被带走了。”
“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他们将周丽从房子里带走,上了一辆车,我正跟着呢。”
好端端的,将周丽带走是为什么。
桑宁脑海里有无数种可能,但现在,不是猜想的时候,吩咐道,“继续跟着,随时给我发定位。”
电话挂断之后,桑宁将所有事情,仔细串在了一起。
武振风刚刚安顿好周丽,又忽然带走,要么是想彻底解决了她,要么就是想转移。
周丽不过是一个棋子,利用她对付了北尘,一个废棋,杀了她,担风险而且没必要。
所以,只有第二个可能。
他们想将周丽转移。
可刚刚安排妥当,又忽然转移,是要干什么,利用她?可周丽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她能对付谁?
桑宁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墨洲和周丽,虽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但圈内人都知道,这夫妻俩从一开始就离心离德,从来没有恩爱一说,他们结婚几十年,却从来都不在一起。
所以,若是将他们放在一起,对彼此而言,都是最大的折磨。
如此一想,桑宁便立刻明白过来。
墨洲一定被武振风抓起来了。
而他转移周丽,就是想将两个人关在一起,相互折磨。
虽只是猜测,但这个念头,从一冒出来,便再也压不下去。
就在桑宁焦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司俊啸收到了一段视频。
他将手机递给桑宁,“武振风办公室门口的视频,找到了。”
桑宁拿起手机,看着这段视频。
视频里,墨洲如何走进武振风办公室,又如何被人带出去,一目了然。
有了证据,桑宁再一次冲进武振风办公室。
桑宁再一次进来的时候,武振风正在包扎伤口,他褪去上衣,皮包骨的赤着上身,胸口鲜血沾染,汩汩往下,依旧无法阻止。
他咬着牙,任凭金耀帮他止血,死死的攥着桌椅,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他的伤,桑宁只是淡淡一眼,一个小小的伤口而已,而北尘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无视他疼痛的表情,桑宁走过去,将手机拍在了他的面前。
手机画面里,是墨洲走进他办公室的视频,清清楚楚。
武振风咬着牙,看了桑宁一眼,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找到了证据。
不愧是墨北尘的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人呢?”桑宁问他。
证据面前,武振风没有再否认,而是冷笑一声,“他持刀杀人,我可以告他。”
“告!”桑宁拔高声音,“你有这个胆子吗?”
墨洲是动了手,可武振风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不过是受了伤而已。
而墨北尘呢,他所受的伤害,可是真真切切的。
目前虽没有证据,但桑宁笃定,武振风不敢。
武振风缓缓抬头,和桑宁的冷眸触碰在一起,看到她一副要和他死磕到底的样子,他意识到,这女人是要来真的。
看来,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声音慢慢低垂下来,武振风有些被动,“你要干什么?”
“放人!”
“不可能。”
且不说墨洲对他的所作所为,但是他和孟总之间的恩怨,放不放人,远不是他能决定的。
桑宁猜到他不会这么干脆,“好啊,给你最后一次选择,要么放人,要么就进监狱。”
武振风有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桑宁笃定的神色,问道,“什么意思?”
武振风紧张的神色,落在桑宁的眼中,她冷哼一声,压低声音提醒他,“金花找到了。”
武振风现在,只要听到金花这个名字,他就下意识的敏感。
这个名字,是拿捏他的死穴,只要找到他,就能做实他三年前杀人的事实。
他怕了。
看着桑宁的眼睛,开始躲闪起来。
避开一瞬后,又强壮坚定的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桑宁,“不可能。”
她若是真有金花的消息,早就报了警,将证据送到了警局,现在,来找他,不会是桑宁,只会是警察。
桑宁倒是没料到,武振风头脑竟然这么灵活。
不过,他刚才一瞬的心虚,她看到了。
她盯着他一双眼,打开手机,翻出那段ai合成的音讯,里面低沉的中年女生,沙沙的响了起来。
“宁宁,干妈不放心你,没走,现在就在宁安呢,等我安顿好女儿,很快就会去找你……”
声音放了一半的时候,桑宁按下暂停键,将手机收了起来。
和武振风这种人玩,要留一手,否则,被他听出音讯作假,反而不好。
不知是音讯起了作用,还是武振风已经无法承受身上的伤痛。
对上桑宁怒视的双眼后,他率先妥协,“既然人你已经找到了,我也无话可说,早晚都是个死,我会放了墨洲,不过,我有个要求。”
“说!”
她要看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
然而,让桑宁意外的是,武振风提出的,只是想去医院,包扎伤口。
这个要求看似合理。
可桑宁不觉得,武振风会因为伤口,这么乖巧的答应。
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将恩情压在心底,三年内,两次害北尘丧命,这样的人,会为了一点点伤,而妥协吗?
桑宁自然不信。
不过,她倒是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桑宁和武振风一起,离开办公室,金耀想要跟上,被武振风呵斥,不许他跟着。
落下,司俊啸已经等候多时,看桑宁出来,身边跟着司俊啸,震惊了一脸。
司俊啸连忙走过去,将桑宁拉到自己身后,盯着武振风的脸,满是提防,“你跟着宁宁干什么?”
武振风脸上的尖酸和傲气,此刻消散了许多,只一张脸惨白一片,看来是流了不少血。
桑宁看向司俊啸,“带他去医院。”
桑宁和司俊啸带着司俊啸去医院的路上,周丽被人带走,丢进一间废弃的仓库。
被推搡着摔到地上之后,周丽爬起来就骂,“到底要干什么,一会换个地方,你们这是非法囚禁,我要告你们。”
无人回应她。
周丽气的踹了一脚门,脚踹疼之后,气鼓鼓的转过身,看了看四周。
这一看,吓了一跳。
扭头的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墨洲。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疑惑的走过去,看着一身正装,满脸黑沉的男人,听到声音,睁开双眸,看向她的时候,眼底从平静到嫌恶,这姿态,这眼神,不是墨北尘是谁。
“墨洲。”她惊叫一声,“你怎么在这儿?”
随后,她反应过来,“是你让他们把我抓过来的,你就这么讨厌我,再怎么说,我们也夫妻一场,就算女儿不是你的,可我到底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墨洲听到周丽声音的那一刻,的确有些意外。
没想到,他们竟然将周丽和他关在了一起。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帮忙之所以这么做,就是知道,他和周丽之间,跟仇人一样,故意折磨他们。
他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郁闷,没有搭理。
这么一来,周丽更加恼火,看墨洲不理她,瞬间叫嚷起来。
“你现在都不理我了是不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我知道我当初是犯了错,女儿不是你的,可我已经认错了,我们也分开了,你至于那么讨厌我吗?”
“再说,那能怪我吗?谁让你这么多年一直不回家,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女人,又能怎么办,我没怪你,你反而怪上我了,而且,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这样不待见我,姓墨的,当年我真后悔遇到你。”
“该后悔的人是我!”墨洲本不想搭理,但周丽的话,如紧箍咒一般,一遍遍的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听的他头痛欲裂。
当年的事情,是他不想去回想的噩梦,因为周丽的出现,毁了他的人生,将他原本的一切,搅的一团乱麻。
他自己的人生已经如此,他早已放下,可儿子还小,到现在还没醒来,凶手还没抓获,他一心想找到对方作案的证据,周丽倒好,不但不反省自己,反而不停的翻着以前的事情,来回展开了说。
厌恶至极。
周丽愣住了,“你竟然骂我!”
墨洲双眸黑沉,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周丽,“北尘车祸,是因为你,孩子刚刚又做了第二次手术,到现在还没有清醒,你作为母亲,不关心他的情况,反而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周丽,你还是不是人!”
提到儿子,周丽是自责的,她知道儿子出事,和自己有关,都是自己的错。
可她已经知道错了,墨洲还抓着不放,她顿时觉得委屈,她又不是故意的,她已经很自责了,还这样数落她。
难道,儿子出了事,她非得死了,才能得到原谅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他妈呀。”
“闭上你的臭嘴!”墨洲冷喝。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待着,想着下一步如何应对他们。
周丽却不管这些,眼看着墨洲扭过头,不再看她一眼,当即抓着他的胳膊,挠了一把。
“你就知道怪我,我害儿子出了事,我不是一个好妈妈,那你呢,你这些年,尽到父亲的责任了吗?”
“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当初就不该选择你,你这种遇到只知道逃避的男人,还不如梁丰那个野男人呢。”
周丽说的解气。
但话音刚落。
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墨洲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巴掌抬起,清爽脆亮,干净利落。
周丽的脸被扇到一边,感觉到疼痛传来的那一刻,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墨洲,捂着自己的脸,眼泪横流,嘶吼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墨洲放下手,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这个算计了他半辈子的女人,他从怒到恨,即便如此,也从没有对她动过手。
今天是第一次。
因为她一张臭嘴。
更因为,她害了北尘,却从来不心疼孩子,反而一个劲的在说自己的委屈。
她疯了一样扑上去。
不顾一切,在墨洲脸上和身上,随意撕扯和拍打,一边打,一边骂,怎么难听怎么说。
墨洲全程没有还手,只闭上眼睛,一遍遍的深呼吸,容忍着她所有的放肆和胡闹。
周丽打了很久,直到打累了,这才停下手,跌坐在地上,流着泪,指着墨洲控诉,“墨洲,你竟然打女人,我告诉你,对我动手,我和你没玩,别以为,离婚了,你就可以甩开我,告诉你,你打我一巴掌,你就休想甩开我,我和你没完!”
墨洲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刚才的确一时冲动动了手,这些年,即便再恨,他都没有对她动过手。
他冷眸扫过来,声音隐忍,“随便你!但不是现在。”
他这辈子,已经被周丽给毁了,她愿意闹,他奉陪到底。
但现在,他要做的,是找到证据,给儿子报仇。
周丽骂了一会,看墨洲没反驳,觉得没劲,开始讽刺,“说的你多心疼儿子一样,你也没给儿子做什么,这么多年都在国外,现在倒是关心起来了,什么都没做,就被抓过来关了起来。”
墨洲坐着未动,目光落在手上的腕表上,摩擦着上面的表盘,“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们抓。”
他有无数次都想杀了武振风,但刀尖刺进武振风胸口的那一刻,他想到宁宁的提醒。
杀人偿命。
他要武振风偿命,可以有很多方式。
所以,他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周丽没明白他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墨洲懒得跟她解释,“你不用明白。”
见他没再说话,周丽忽然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当年帮她出谋划策,拿下墨洲的男人。
本想开口提这茬,但看到墨洲冷漠的神色,摸了摸脸,算了。
桑宁带着武振风,去了家和医院。
武振风伤口很深,但避开了大动脉,倒是不会死,身上满是淤青,倒是不用治疗,得一段时间恢复。
医生缝合包扎之后,开了药膏,并提醒,两天换一次药。
桑宁主动提出拿药,拿着药方,去了药房。
买药的时候,她对药方医生说,“麻烦再帮我拿一盒痔疮膏。”
拿到药膏,桑宁看着两盒外表相同的药盒,替换掉药瓶上的标签,随后丢掉其中一瓶,转身离开。
药膏拿过来的时候,武振风已经包扎结束,穿好了衣服。
桑宁将药膏递给他,“伤口处理好了,现在可以带我去见墨洲了。”
武振风接过药膏,放进兜里,嘴角挂着笑,看向桑宁,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细心帮她拿药,带着笑开口,“我要说,抓墨洲的人,不是我,就连墨北尘出事,也不全是我动的手,你信吗?”
武振风带着玩味开口,满目期待的看着桑宁,等待着她的回应。
桑宁同样看向他。
他眼角带着诙谐的笑,要笑不笑的样子,和平日里装出来的虚伪,大相径庭。
尤其是一双眼睛,黑灿灿的,看起来不像是在说假话。
桑宁有瞬间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俊啸听到这话,冷哼一声,带着怒气讥讽,“哪个烂人承认自己是烂人,行了吧,刚才答应好的事情,现在又反悔了,武振风,你还是不是男人?”
武振风低下头摇了摇,再次抬头的时候,眼角的笑慢慢散开,“你说的对,我是个烂人,就算我说真话,你们也未必会信。”
桑宁观察着他细微的表情,将他的苦涩看在眼里,揣测着刚才说的每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做决定抓墨洲的,并不是你,想要害北尘的,也另有其人?”桑宁问他。
武振风闻言,刚刚还苦涩的神色,忽然变得玩味起来,他摇了摇头,不屑的笑了笑,“跟你们开个玩笑。”
“你大爷……”司俊啸一句国粹飙出来,给了武振风一拳头。
武振风咬了咬牙,闷哼一声后,“我去个卫生间,一会就带你们去找墨洲。”
桑宁和司俊啸站在卫生间拐角处,看着武振风走进去,想着他刚才前后矛盾的话,越想越觉得奇怪。
“你说,他为何会说那样的话,之后,又否认?”桑宁不解。
司俊啸没放在心上,“他这种人,就喜欢玩心眼,别放在心上,要不然,被他套进去,还不知道。”
桑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