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也没有人给她安慰,眼神里的指责和反感,让她觉得崩溃。
 哭着哭着,她忽然伤心起来,想到儿子为了避开她,才出了事,坚定的认为,儿子还是在意她这个母亲的,只要儿子救过来,一定会护着她。
 思及此,她抓着医生的裤管,开始哀求,“医生,求你救救我儿子,他不能有事啊。”
 她真的怕,北尘要是出了什么事,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桑宁看着医生手中的病危通知书,放下与周丽之间的恩恩怨怨,哽咽出声,“医生,求你救救他。”
 医生皱着眉,看着众人,尽可能的保证,“我们会尽力,但病人情况的确严重,你们还是要有思想准备。”
 周丽听到这儿,便开始命令,“不行,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治好我儿子。”
 墨洲无视周丽的无理取闹,拿起医生手中的笔,以最快的速度,签下自己的名字,“麻烦你了,医生,我儿子就交给你们了。”
 医生离开后,刚刚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一句话,只静静的站在手术室门口,一分一秒的等着。
 林雨航担忧的看着桑宁,见她脸色不好,劝道,“我送你回病房,一会手术结束,就立刻告诉你
 “不,我哪儿都不去。”桑宁摇头,她要等墨北尘出来,只有在手术室门口,她才能感觉到,自己在他身边。
 林雨航劝不动,干脆就不劝了,陪着她一起等着。
 期间,余桃赶来,送来了几趟,劝她吃一点,被桑宁拒绝,她现在只想离墨北尘近一些,什么都不想做。
 无奈,余桃只能由着她,陪着她一起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忽然开了。
 桑宁立刻迎上去,“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门外守着的众人,摘掉口罩,“出血点控制住了,没有做开颅手术,不过现在情况还是有些危险,人已经推进监护室观察了,能不能安然度过七十二小时,要看他自己的了。”
 医生话落,桑宁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泪水,再一次决堤。
 她不敢去想,医生口中的危险,到底是什么程度。
 而重症监护室这样的地方,她一想到,就觉得害怕,那里那样的冰冷,浑身的仪器,他该怎么承受。
 或许是因为太过伤心,或许是因为身体本就没有恢复,桑宁哭着哭着,便晕了过去。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听到许多人在呼唤她。
 这些声音慢慢远去,她都听不见了,只看到一个熟悉的声影,朝着她走来,越来越紧,越来越清楚。
 “宁宁,别难过,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桑宁认出来,那是墨北尘,抓着他的手,紧紧不肯松开,“北尘,你怎么样,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没有你。”
 “傻瓜,如果一定要活着,我宁愿是你,别难过。”
 “北尘……”桑宁一声急呼,忽然睁开双眼。
 看她醒来,林雨航和余桃立刻迎上去,担心不已,“宁宁,你醒了,医生说你情绪太激动,所以晕了过去。”
 于六在一旁也跟着劝,“太太,你也受了伤,不能太激动,要是墨总知道,你因为他伤心到这个地步,他肯定不放心。”
 桑宁机械的扭过头,朝着于六看过去。
 想到她之前梦里的呼唤,忽然坐起来,“我和墨北尘,是怎么脱险的?”
 于六来到桑宁身边站定,想要隐瞒,但看到她白到无血色的脸,还是没忍住,告诉她。
 “我接到墨总的定位电话,就赶了过去,我找到墨洲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倒在荆棘里,人已经休克了。”
 “我们把墨总送走,又返回车内去找太太你,但车子已经烧成了铁皮,我还以为太太……”
 于六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许多,接着说,“有人在十五米远的石头上发现了太太,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盖着树叶,膝盖受了伤,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大碍。”
 “而太太到墨总之间的那几十米山崖,却满是鲜血,我们当时就猜测,出了事之后,墨总将太太背了出去,只是身体受了伤,这才安置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可是,墨总浑身是伤,安置好太太后,还爬出去几十米远去找信号。”
 说到这儿,于六已经哽咽,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桑宁听着,眼眶早已湿润。
 沿路都是墨北尘的血,他肋骨断了那么多根,还受了那么重的伤,那十几米的路,他是如何将她背过去的。
 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她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心痛。
 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话落,无声无息,桑宁垂眸,抬起指腹,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昏过去之后,她隐约感觉到,有人亲了她。
 那是他在鼓励她,给她生的希望,用尽力气,也要护她周全。
 “我要见他。”桑宁声音沉沉。
 于六有些为难,赶忙阻拦,“太太,墨总还在监护室,现在这个时候见不合适,等他好一些,转到普通病房……”
 “我要见他。”桑宁声音加重,言语里全是坚定。
 于六侧眸,和林雨航对视一眼,随后叹了口气,还想继续劝说,就看到林雨航摇了摇头。
 “我带你去。”林雨航说。
 于六急了,“林总,真的不合适……”
 “墨北尘要是醒着,一定不会反对。”林雨航说,“我带你去见他。”
 他爱桑宁,正如桑宁爱墨北尘一般。
 他深知,爱一个人,爱到无可救药之后,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已经远超过自己的性命。
 墨北尘能用命去护桑宁,可见他爱桑宁,也如他一般。
 不管他是昏迷还是醒着,他要见的,定然是那个心心念念,无法放下的人。
 于六看林雨航扶着桑宁离开,急的团团转,“怎么都不听劝啊。”
 没办法,还得跟上。
 在林雨航的搀扶下,桑宁一路来到监护室门外。
 有医生阻拦,林雨航说明来意,并请医生体谅桑宁此刻惦记爱人的心情。
 在得到医生的破例许可后,林雨航鞠躬九十度,深表谢意。
 桑宁对这一切并不知情,她穿着消毒服,带上口罩、手套和头套后,迫切的走进监护室。
 跨过两道厚重的大门后,她看到了躺在监护床上,满身管子的男人。
 那男人,脸色雪白,没有一丝气息,头上用厚厚的纱布包裹,嘴里和身上,无数管子缠绕,身边三条输液通道,同时开启,看的她的心,一寸寸下沉,再下沉,连带着脚也越来越沉重,每靠近一步,就觉得心碎。
 “墨北尘。”她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被扎的铁青的手,颤抖片刻,伸出去,紧紧握住。
 不喊还好,一呼唤他的名字,她眼角的泪瞬间涌出,怎么都控不不住,哗哗落下。
 监护床上的人,没有反应,闭着双眼,像是死了一般,若不是监护仪上时不时滴滴响的设备,还以为,他随时都会离去。
 “你看看我,墨北尘,我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桑宁声音发颤,说着说着,整个人也开始发抖。
 三年前,墨北尘出事,桑宁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进入普通病房,虽然昏迷,但并无生命危险,后来清醒过来后,被医生判定有可能终生瘫痪。
 那时的他,从醒来后,便冷眼怒喝,桑宁在旁边照顾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讨好着。
 何时见过他如现在一般,像个破碎的娃娃,随时都要碎去。
 桑宁看的心碎,他多骄傲的人啊,竟也会如此躺在床上,等待命运的宣判。
 “北尘。”低沉暗哑的声音缓缓发出,桑宁颤抖着手,触摸墨北尘冰凉的脸。
 那一刻,她的心跟着慢慢下坠,眼泪不知不觉间,滑过唇角,顺着脖颈,打湿了衣服。
 她浑然不觉,眼里全是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他是那样的高大勇猛,此刻却悄无声息的躺着,那样的脆弱,那样样的无助。
 “你起来,看我一眼好不好?”桑宁几近哀求。
 冗长的沉默后,桑宁擦了擦眼睛的泪水,她拉着墨北尘的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郑重开口。
 “医生说,你的手术很成功,但现在,你得熬过七十二个小时,这七十二个小时对你来说,是生死难关,对我来说,也是。”
 “墨北尘,你不是说,要求我原谅,想重新追求我,向我求婚吗?我答应你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就同意你的要求,好不好?”
 病床上的人不知有没有听见,依旧毫无反应。
 桑宁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手紧紧攥在手心,继续开口。
 “你说过,这辈子欠我的,要下辈子还给我,人哪来的下辈子,我要你这辈子就还给我。”
 “墨北尘,你欠我的,你都要还给我,你不能睡过去,你要坚强,要醒过来。”
 话说到最后,桑宁眼前浮现出车祸之前,墨北尘说的那些话。
 当时,桑宁只觉得墨北尘有些奇怪,生死关头,躲命要紧,怎么会说有关情爱的东西。
 可现在,她明白了。
 他怕是早就预料到了武振风的手段,知道他有难关要过,不想连累她,又不想让她对他失望,所以提前对她说了这些。
 他是在交代自己最大的心愿,不想在今生留下遗憾。
 而他所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她最大的遗憾。
 桑心底最深的地方慢慢觉得刺痛,他究竟有多放不下她,明明他伤害她最深,为何现在,她却恨不起来了。
 甚至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仇恨,只要他能好起来,她可以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在她看来,任何要求,和他的性命相比,便不值一提。
 十分钟的守护后,医生催促桑宁离开。
 她拉着他的手一根根松开,依依不舍的离开监护室,临走前,依然叮嘱他,“墨北尘,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没有你。”
 医生看在眼里,为之动容,安抚她,“墨先生体质不错,一定可以度过这次难关。”
 桑宁重重的点点头,“他一定会。”
 离开监护室,桑宁立刻回到病房。
 墨北尘和死神搏斗,她也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此刻,她十分冷静,坐在病床上,看着站在眼前的于六,问他,“车祸的事,报案了吗?”
 “报了,两个司机都抓住了,但他们都不承认收人指使,说是墨总的车故意堵了他们的路,他们就是一时气不过。”
 桑宁眉眼一冷,牙关紧咬。
 看来,这两个司机是提起就沟通好的,一旦查起来,他们推脱责任,只说是负气斗狠,拒不承认受人指使。
 如此一来,案件性质就会改变。
 故意杀人和交通违法可是完全不同的处罚,他们自然不会承认。
 “金花母女找到了吗?”桑宁又问。
 “还没有。”
 没有也好,武振风要针对的,一直都是墨北尘,如今,他出了事,金花母女便是安全的。
 不过,人还是要找,既然那两个司机不肯吐口,找到金花,为三年前的车祸作证,也是必要的。
 “继续找,除了车站路口,各大酒店宾馆也找一找。”
 桑宁话落,于六就反应过来,“太太怀疑,她们并没有离开安宁?”
 桑宁闻言,看了看林雨航,没有直接回答于六的问题,而是问林雨航,“你对林可最熟悉,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现在会去哪儿?”
 林雨航和桑宁目光相接,看到她眼中的坚韧后,愣了愣神,有微微失落闪过,随后避开神色回答。
 “她这个人,看似洒脱,其实心底缺乏安全感,比较脆弱,留在安宁,倒是很有可能。”
 还有一点,桑宁觉得林可会留下来的原因,便是林可放不下林雨航。
 一个为了心爱的人,甘愿守在身边,做三年的助理,被开除之后,又隐藏身份,自愿做保姆,只为帮心爱之人解决后顾之忧,帮他照顾自己生病的母亲,她这样一个为爱执着的人,如何能撇的下自己最爱的人。
 对她而言,那份爱,不仅仅是心底最重要的爱情,更是安全感。
 桑宁觉得林雨航说的极有可能,将这件事交给他,“雨航,麻烦你,继续联系林可,和墨北尘的人一起尽快找到她,找到她们母女的事情,就靠你了。”
 林雨航知道这件事的轻重,没有推辞,“好,等你身体恢复一些,我就去找。”
 桑宁,“我没事,尽快找到她们。”
 武振风现在没找她们,是因为墨北尘病情很重,只要他好一些,武振风变会反应过来,即可便会去找金花母女,她不能等。
 林雨航担心不已,但桑宁如此坚持,他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离开病房,走之前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养病。
 林雨航走后,桑宁问于六,“周丽呢?”
 提到周丽的名字,于六耸了耸眉毛,“她在医院门口守着。”
 自从知道,是周丽一副蠢脑子害了墨北尘后,于六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不喜。
 这世上的父母,千千万万,大多对子女爱护关心,可这周丽倒好,一直在坑自己的儿子,几十年以来,从未停止。
 如今,差点坑死了自己儿子的命。
 桑宁,“我去找她。”
 于六不明白,“找她干什么?”
 她哭哭啼啼的,并不是真的心疼墨北尘,而是担心,自己儿子若真的出了事,未来没人再管她,她将失去最大的依靠。
 “武振风可以利用她,我们也可以要求她说出真相。”桑宁开口。
 只要,她还有心。
 于六没再拦着,低着头,“太太,我陪你一起去。”
 医院大门外,桑宁在小广场的凳子上,看到了周丽。
 看到桑宁,周丽也很意外,愣了片刻之后,便冷冷的收回眼神,“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都说她害了自己的儿子,她无话可说,现在,她真的一无所有,连可以依靠的儿子也出了事,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桑宁头有些发晕,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毫不客气反驳,“你也知道,自己是个笑话。”
 周丽闻言,不可思议的看向桑宁,“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可是你长辈。”
 这么一想,周丽心里更不舒服,果然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桑宁这个贱女人,也敢笑话她了。
 桑宁知道周丽从来不将她放在眼里,哪怕她现在一无所有,她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不理会她的反驳,只告诉她,“我刚才去了监护室,见到了北尘。”
 提到墨北尘,桑宁的声音放缓了一些,想到他活死人一般,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
 周丽听到儿子的消息,声音软了下来,“北尘怎么样了?”
 “不太好,全身都是管子,到现在也没有清醒,医生说是深度昏迷,没有意识。”
 周丽哭声越来越响。
 桑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伴随着她的哭声,她继续开口,“这个结果,是你造成的。”
 周丽满脸泪痕的抬起头,随后摇了摇。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北尘的亲妈,当妈妈的,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孩子呢,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是孟姝婉,是那个畜生,是她害我。”
 桑宁打断她,“说具体一些。”
 周丽只沉浸在要给自己一个清白的思想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孟姝婉找到我,她说,找到了当年车祸的真凶,凶手林风,他的妻子就是幼儿园的护工,和你关系匪浅,你知道这护工的身份,不但不告诉北尘,反而要帮她逃走,所以,我才……”
 “你恨我,是因为,你觉得,你女儿坐牢是我害的。”桑宁说到这儿,给了周丽一个白眼,“可你仔细想想,当初,指使墨天悦撞死我的人,是孟姝婉,是她利用了她,现在,也是孟姝婉,是她唆使你,利用你去对付北尘,可你却忘了,孟姝婉从头到尾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这样的人,会真的为你考虑,好心去提醒你这件事?”
 桑宁的反问,周丽无法回答,低着头,自知理亏。
 桑宁继续问,“你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周丽眼前浮现出孟姝婉哄骗她的画面。
 她自然是恨孟姝婉的,恨不得撕烂她的嘴,天悦被她害了,如今连她也要被她陷害。
 可这些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她越想越觉得头疼,只不停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孟姝婉为什么要害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丽的情绪越来越崩溃,桑宁却看出她的小心思,她是想逃避这次责任。
 三年婆媳,她太清楚吗,她这个人的尿性,每次有什么事,总喜欢在别人身上找原因,自己说的都是对的,不对也会找到合适的理由填补,若是真的犯了什么大错,不是无辜就是装胡涂。
 这次,桑宁不会让她蒙混过关。
 是她的错,就得她自己担着。
 没人惯着她。
 “谁的错,谁就要认错,就要承担。”桑宁看着她,冷冷开口,“北尘现在生死未卜,你要真当自己是母亲,就该去揭发孟姝婉。”
 周丽闻言,惊讶的抬起头,“你让我去揭发孟姝婉?”
 “对。”
 “可是我,我要真的去了,岂不就得罪了他们,万一他们找我的麻烦……”
 周丽此话一出,桑宁已经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周丽,你是北尘的妈妈,今天,是去警局主动揭发,还是做缩头乌龟,你自己决定,我不会逼你,但你若没去,墨北尘若醒来,恐怕也不会再认你这个母亲。”
 桑宁说完,转身离开,留下周丽一个人在风中犹豫。
 离开之后,桑宁给了于六一个眼神,示意他盯着周丽。
 桑宁走后,周丽已经彻底傻眼,她看着桑宁进了医院,想着她刚才的警告,越来越担心,越来越紧张。
 她该怎么办。
 要不,她就去揭发孟姝婉,这样一来,也算是她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周丽站起来,准备去警局。
 然而,没走出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眼前站着的是孟姝婉时,她反应了几秒后,瞬间冲了上去,和孟姝婉撕扯。
 “你个畜生,你害我,都是你,你利用我,陷害我儿子,我打死你。”
 孟姝婉在周丽抓她头发的那一刻,用力推开了她。
 “害了你儿子的人,是你,不是我,你现在就是去警局揭发我,也没有任何作用,你一没证据,二没证词,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信,即便警官将我带过去调查,我也会矢口否认,说是你诬陷我,毕竟,哪个亲妈,会丧心病狂,害死自己儿子,你说呢?”
 孟姝婉一通说出,听的周丽彻底愣在了原地。
 刚刚还准备去警局的她,瞬间没了这个胆子。
 是啊,她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万一孟姝婉反咬一口,那她岂不是要坐牢。
 她不能坐牢,她决不能坐牢。
 “你到底要怎么样?”周丽怒问。
 看到周丽收回了手,知道她已经被自己忽悠,孟姝婉挤笑来,开口道,“有人想见你。”
 “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周丽被孟姝婉带到了星耀集团。
 见到武振风的那一刻,周丽明白过来,指着武振风,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孟姝婉,“你们,真的是你们,你们利用我,害了我儿子。”
 武振风笑着走过来,声音热切,“阿姨,说什么呢,我和北尘是同学,又是兄弟,怎么可能害他,都是误会。”
 周丽当然不信,她听过桑宁放出来的录音,分明就是武振风说的话,他要害北尘。
 只是,她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满目温和的人,当年住在她家中的时候,也是非常礼貌乖巧,这样的他,怎么会做出杀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
 周丽有些怕了,尤其是注意到武振风要笑不笑的唇角,汗毛倒立,不敢再反驳,只低着头说,“孟姝婉让我去追金花,可我见到的,却是我儿子,我害了我儿子,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利用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周丽的崩溃,武振风只是淡笑着应对。
 他来到周丽面前,拍了怕她的肩膀,“阿姨,你的难过我都理解,车祸这种事情,都是意外,谁也不想的,和你没关系,和我们就更没什么关系,北尘要是知道,你为了他这么伤心,也会难过。”
 周丽不敢多言,只悄悄抬头,观察了武振风一眼,随后立刻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第373章 想办法
 武振风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依旧挂着笑,“我知道阿姨这段时间没有地方住,这样,我有一处多余的房子,现在就让人带阿姨过去,也算有个照应。”
 “不用不用,怎么能麻烦你。”周丽摆手拒绝。
 自从知道武振风几次想杀北尘后,她对他,莫名有些发怵。
 他这样的人,连北尘都容不下,怎么可能会想要帮她。
 武振风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带了力道,眼神高挑,声音加重,“不麻烦,阿姨住着就好。”
 分明是温和的语气,但肩膀上的力道,犹如千金,周丽吓出了一头虚汗。
 她不敢再反对,只能点点头,同意了武振风的话。
 周丽被带走后,孟姝婉不解的问武振风,“让人看着周丽就好,怎么还给她住那么好的地方。”
 按孟姝婉所想,只要不让周丽去警局揭发她,将她关在杂物间即可,倒是没想到,武振风却让她住进自己空余的房子里。
 武振风绕着办公桌,坐回去,玩弄着手中的帕克笔,勾着一抹笑,斜眼扫了孟姝婉一眼,“你懂什么,这是我欠墨家的,如今,还给他们。”
 以前,他在墨家老宅住的时候,看着如宫廷一般的庄园,看着保姆准备好的山珍海味,而他自己,则跟个客人一样,等着主人发话才能上桌,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他不觉得这是恩赐,反而觉得讽刺,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自己一定要闯出一番天地,有朝一日,将墨北尘比下去,将墨北尘的家人,踩在脚下,赏他们住的,吃的,让他们也尝尝,被人施舍,是什么滋味。
 孟姝婉闻言,翻了翻眼皮看着武振风,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当初的事情,她是清楚的,墨北尘明明帮了武振风,带他回家,给他提供住所,为他交学费,解决后顾之忧,甚至打算带他去公司发展,怎么到了他嘴里,反而成了墨家欠他的。
 神经病。
 还好,她只是暂时和他合作。
 丢下手中的笔,武振风问孟姝婉,“墨北尘,还没死?”
 “重度昏迷,只要熬不过七十二个小时,人就没了。”
 武振风遗憾的摇摇头,“可惜了。”
 墨北尘命怎么就这么大,怎么不当场撞死。
 “那两个司机都安顿好了?”
 “放心,都安排好了,负气斗狠,和故意杀人,他们还是知道分寸的。”
 武振风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冷笑一声,“那就好,墨北尘,你终究要死在我手里。”
 桑宁回到病房,接到了于六的电话。
 电话里,于六告诉她,武振风将周丽困住了,人就在他的房子里,问要不要去管。
 武振风将周丽困住,桑宁的确没想到,不过,这也是周丽自找的,她这些年,仗着有墨家保护,一直为所欲为,以前靠丈夫,后来靠儿子,如今离开墨家,真真正正如野猪一般,横冲直撞,该让她知道知道,随便相信他人的后果。
 “不用管她,继续盯着。”桑宁要的,是武振风的动向。
 挂了电话,桑宁将病号服换下来,穿上自己的衣服,离开医院,墨北尘现在还在生死难关,她不能让他白白出事。
 余桃进门,和准备出门的桑宁遇到,看到她换上自己的衣服,一看就是要离开医院,当即阻止,“宁宁,你这是要去哪儿?”
 桑宁:“我要出院。”
 “那怎么行,你也受了伤,最好休养几天,住院观察。”
 桑宁知道余桃担心自己,拍了怕她的肩膀,“我的身体我知道,放心,我不会拿身体开玩笑,我必须出去,武振风对北尘两次出手,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逍遥法外。”
 余桃理解桑宁的焦急,但现在,她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什么,而且,武振风背后有星耀集团支持,桑宁去了危险可想而知。
 “宁宁……”
 不等余桃说出阻止的话,桑宁便打断了她,“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有的事情,是必须要做的,这是她唯一能为墨北尘做的事情,不管有危险她都必须去。
 眼看着无法阻止,余桃无奈,“那好,我陪你去,你打算怎么做,要不,找人把武振风抓起来,把他弄死。”
 桑宁无数次想过要杀了武振风。
 但这样的念头一次次的冒出去后,都被她压了回来。
 杀人容易,但之后呢?
 她要顶上杀人的罪名,以万恶的杀人犯名号离开这个世界。
 她不是怕死,而是觉得不公。
 明明是武振风作恶,就该他去承担责任。
 这世上尚且有正义在,她要做的,是去寻找证据,将他送进警局,等待法律的审判。
 桑宁看向余桃,“武振风是要对付,但现在最关键的是北尘的身体,我要去一趟家和医院。”
 中心医院的医生自然医术高明,但她需要更好的治疗方案,家和医院在宁安市口碑不错,况且,冷国志作为家和院长,请他出面帮忙,也可以更好对北尘进行治疗。
 “好,我们现在就去。”
 此时,家和医院院长办公室,冷国志和儿子冷斯正在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