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人杰浑身发烫,他其实从昨天开始发着烧,额头上全是汗水,分不清是紧张还是整理机制汨出的,他舔了下干涩唇,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喝水,他狠狠搓了一把脸,在警员ok的手势下,他立马接起电话。
“喂——”
“是我,李映桥怎么都不肯去睡,还有半小时,再解不出来我把她打晕也要塞进屋里去了,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屋内几人都在埋头苦算,不懂数学的梁梅这会儿正靠在阳台上抽烟缓解焦虑,对电话里的李姝莉说。
李姝莉刚要说这事儿是不是怪我?我没早点看到信息。就听电话那头传来女儿雀跃的尖叫:“朱老师!俞津杨发给我的真是斐波那契数列!”
紧跟着朱小亮用非常快的语速和她展开了一系列的快问快答。
直到朱小亮沉声问:“所有斐波那契数列里有一个很经典的末位循环你知道吗?”
“我以前不知道,”李映桥把稿纸一一摊平,思路也跟得很紧,“您之前不是说这个不考吗?我没仔细深究,但我刚刚一笔笔算出来的结果是这样,斐波那契数列的公式是F(n)=F(n-1)+F(n-2),就是数列前两项之和对吧,如果我们把6,26看作数列的是前两项,那么俞津杨这个变形的斐波那契数列公式按照这个结果递推就是,6、26、32、58、90、148、238……我算到第二十项是124210,而前面这二十项都符合老师你刚刚说的末尾循环,只要每逢第5的倍数项,这项数的末尾它就一定是0。”
梁梅挂断电话跟进来听一半,看着她草稿纸上单独圈出来的几项,喃喃重复:“然后呢?意思是第五项是90,末位数是0,第10项是1010,末位数也是0,第十五项是11200,末位也是0,第二十项是124210,末位也是0,五个数后的末尾数就归零这代表什么?”
朱小亮看了眼李映桥,李映桥把笔放下,仰头看着梁梅说:“梁老师,你觉得生活中有什么东西是循环的?”
不等梁梅回答,郑妙嘉率先好奇问:“那3364呢?这个数不在这个数列里面啊。”
“3364可以看作58的平方,”朱小亮不紧不慢地地上眼镜,在纸上圈出数列里的第四项说,“偏偏是俞津杨给我们这个数列里的第四项58的平方,你觉得这事儿还有那么巧吗?我跟你们说过,生活中的数学才是真的数学,这位同学我虽然没见过,但他是真的在生活中观察过数学。”
“那为什么他第二条信息发的是58的平方,要特意点出来呢?”梁梅问。
朱小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映桥:“她知道。”
“是公交车循环,”李映桥思路逐渐清晰明朗,因为她猛然想起前两天他俩在公交车站的一番追逐,“公交车一班半小时一趟,但有一趟公交客车属于是路边挥手即停的,一天只有五趟。58的平方,是他在告诉我,我一天要来回坐两趟的58路公交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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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二更合一)
郑妙嘉似懂非懂,但也绞尽脑汁,于是又一一将这些数字老老实实圈出来:如果第一项为A1的话,是6,第二项为A2的话,是26,那么第三项为A3就是A1+A2=6+26=32,第四项就是A2+A3=26+32=58……以此类推,A5是90,A10是1010,A15是11200,A20是124210,每一项的末位数都为零,而10,15,20都是5的倍数……
所以俞喵喵传递给桥桥的信息,是五项循环归零的意思?
梁梅立马从手机里找出58路公交车的路线,也逐渐跟上思路:“可是58路公交车这条线上总共有十四站,首站是农贸市场,终点站是小画城,几乎贯穿整个丰潭县,这么大块区域,怎么确定他是在哪个位置呢?”
李映桥也在想,笔夹在鼻尖,再次陷入沉思,低声喃喃道:“是啊,怎么确定喵喵现在被关在哪一站附近呢?”
李映桥忍不住开始咬嘴唇,笔顺势掉落在桌上,又扑簌簌滚落到地上,她也没顾上捡,仍目不斜视地盯着草稿纸上写得满满当当的数字,开始重新整理思路。
朱老师说过其实生活中很多东西都是根据数学定理来排布的,比如红绿灯实际上就是一个求方程的问题,只要能找出其中的最优解,就能完美避开所有红灯;排队的时候总感觉旁边的队伍更快,其实也是一个数学问题,但朱老师当时怎么讲的她忘了。
气氛有些凝滞,梁梅不得已敲敲桌板,提醒道:“不管怎么样,你们俩十一点必须去睡觉,剩下的事,朱老师会继续想办法的。”
郑妙嘉乖乖点点头,李映桥没吭声,神情专注地盯着稿纸,显然是压根没听进去。
梁梅刚要继续教育,朱小亮直接沉声打断道:“我刚才查了下我们丰潭目前的公交系统,一天五趟的公交客车不止58路这班,第二组数字如果锁定58路的话,那么有没有可能58这个数字出现在第四项这个位置,指得是公交路线上的第四站——丰潭商厦?”
与此同时,警方那边也得出了相同的答案,将视线锁定在58路公交车附近的丰潭商厦,但很快,和朱小亮一样,又排除了这个答案,只派一两个便衣在附近盯梢,有异常情况会立马上报。
而且,丰潭商厦这边白天人流摩肩接踵,又是闹市区,别说绑票,就是绑个鞋带都弯不下腰去,绝不是绑匪藏匿人质的最佳选择。
朱小亮也跟着补充说:“下一站就是公安局,绑匪如果把人质扣在这里,会不会太明目张胆,这么多天警察不至于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如果是逢五归零的话——”李映桥自言自语说着,“有没有五点钟发车的公交车啊?”
朱小亮:“火车站?火车站我记得有夜间车和早班车的专列。”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看到了一趟特殊公交车的班次时刻表:“梁老师!快!打电话给俞叔叔,我们知道喵喵在哪了!”
朱小亮也几乎和她同时脱口而出:“是火车站!”
“会不会是那个废弃木玩厂啊!”郑妙嘉也一拍手说,“俞叔叔以前在火车站附近,开过一个木玩厂,后来被人举报说有粉尘污染就关掉了。”
梁梅呼吸一滞,来不及思考,手就跟被人上了发条似的,下意识去捞桌上的手机,拨电话的手都在莫名发抖,宛如一阵电流从她脚底猛蹿到她头顶,针扎一样。本来她没报太大希望,如果真被她们几个找到了,这事儿估计又要上新闻。
李映桥却没想那么多,越来越镇定,有条不紊地酒划去不相关答案,笃定地说:“对!途经火车站的那趟车,首发时间是5点06分,末班车是23点26分,这和喵喵给我们的斐波那契数列的前两项是刚好吻合的。3364作为58的平方刚好在斐波那契数列的第四项,应该是他爸工厂里的4号车间,或者是4号楼之类的地方,四号垃圾桶也有可能,反正每个角落都搂一搂,怕他饿疯了在外面翻垃圾吃。”
“……”
如果有来生——
俞津杨想。
如果还有来生,他再也不要当人杰、俊杰这一类杰哥的儿子了——压力大不说,还招人恨。尤其叫人杰还姓俞那个,几天了,自己家的玩具厂他跟没开过一样,一点儿想不起来搂一眼。
俞津杨小时候对这里的记忆虽然不算深,但绑匪将他掳来第一天,他就凭着微妙的儿时记忆差不多推断出自己在哪个方位。
主要是火车站附近的鸣笛声太刺耳,尤其这个季节夜晚还能听见钢轨热胀冷缩蹦出来的咔咔作响声,还有每日的工人检修钢轨的声音,说明这里离火车站的铁轨绝对不超出五百米。
小时候他妈刚带他来找爸爸,老爸那时候怕他妈一声不吭又跑回海南,完全把他当人质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他自己要上班,就在厂长办公室给他弄了一张行军床,让他老老实实躺在上面看书睡觉,但很少和他说话。
因为他俩那时完全不熟,也不想了解对方的兴趣和喜好,男人和小男孩之间是没有共同话题的,尤其还装嫩的男人。
他爸特别喜欢在饭点问他能不能吃点辣辣?能不能吃香菜菜和蒜苗苗,听起来都像是他以前幼儿班同学,他怎么吃得下。
而且,他早就不用叠词了,但俞人杰四十几岁张着血盆大嘴还用得乐此不疲。
俞津杨那时候最喜欢听火车鸣笛声,后来听多了,他都能分清楚哪些鸣笛是列车进出站,哪些是列车故障的鸣笛声,所以被掳来第一晚,他听见列车清晰的鸣笛声,以及凌晨工人的钢轨检修声。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凌晨四点,火车站的工人固定会对钢轨进行检修。
他虽然无法判断自己具体在废弃厂哪个房间哪个位置,但他能确定他小时候在老爸的办公室听到的检修声音和现在相差无几。
这会儿要么在他爸办公室,要么在员工宿舍,只有这两个地方是面朝着火车站,听到的钢轨声音最清晰。于是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怎么拿到手机,怎么把信号发出去,尽管这很冒险,但他觉得自己横竖凶多吉少,不如搏一搏。
也是在那瞬间,他突然想到前两天自己和李映桥在公交站牌底下,李映桥正在他书包里翻箱倒箧、一股脑地找钱,他懒得和她犟,习以为常地移开视线,闲着没事儿,就去看公交站牌上的时刻表——
于是他就注意到途径火车站的那趟公交车首发班次和末班车的时间跟其他公交路线好像不太一样,其他都是整点或者半点,唯独那趟车首发班次是5点06分,末班车是23点26分。
答案其实很简单——
626指的就是5点零06分到23点26分那趟公交班次,他不敢报公交车号,怕李映桥还没发现,绑匪先发现了。于是就报了途经火车站那趟公交车,首、末班后面看起来比较特殊的俩分钟数,也不敢报太完整的时间,怕绑匪们会百度。
虽然有点隐晦,但李映桥每天都要在那个公交站牌等车,她应该很容易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至于3364确实也是58的平方没错。
……没别的——就是58,我爸;58的平方,我爸爸。
这很难想吗!
火车站,我爸爸!木玩厂!很难想吗!
李映桥!你在干什么!和斐波那契结婚去了吗!
他看绑匪那木鱼脑袋都快想出来了,只听花臂在那一拍大腿胡乱发散一通说:“你说3364是58的平方,那58代表什么?我知道了——58同城!”
“同你爹!”夹克男骂了句,“你给涛哥打电话,取消交易。”
花臂一愣,“为什么!”
夹克男振振有词说:“傻屌!我跟你说了不要搭理他不要搭理他!你非不听……咱们旁边这个省道,就是58号省道!”
俞津杨:“……”
喂!这他是真不知道啊!再说大哥省道这么长,谁能靠一条省道定位!他又不是一条一百公里长的蛇,身子长得要挂在省道上!
花臂果然和他想到一起去:“巧合吧,再说了,这省道这么长,警察能找到这儿来?而且当时是我怕他跟我玩文字游戏,才允许他用数字代替的。”
听得俞津杨由衷地频频点头。
夹克男指着他俩:“你俩是不是一伙的?我现在怀疑被绑架的人是我!”
花臂也忍无可忍:“你是不是有病,疑神疑鬼的,你不如给你哥打打电话,到底什么时候交易。”
那位涛哥的电话始终没打通,都是关机状态。夹克男把电话一摔,撒着邪火地一脚踹开花臂,气势汹汹地套上他的机械臂,咬牙狠狠道:“这事儿不对,我哥应该被抓了,起开,我弄死他。”
爷爷个腿。又来。
装个机械臂真拿自己当机械战警了。
俞津杨感觉自己像个风干的腊肠,血渍和汗渍都凝结成一块块斑驳、龟裂的暗红色,整个人干巴巴的地发硬,稍微一牵动,身上又疼又痒,反正出去也没办法正常参加考试了。
整个人绝望地一挺,想象自己是个宁死不屈的腊肠。
俞津杨身心俱疲地靠在椅子上,眼睛被蒙着,带着血的嘴角很平静温和地抽了抽,语气是冷的:“你要还是个人,就一刀了结我,多一刀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
“砰!”
夹克男二话不说猛地抬脚将他连人带椅地踹翻。
俞津杨被踹得重重砸向地面,他侧脸贴着地面,猛咳了声,手指撑在地上,也不顾口腔内径直涌出来的鲜血,用脸颊去蹭了一下,除此之外,他一声不吭。
因为他确定了,这是他爸给他放行军床陪他上班的办公室。他以前有床不睡,喜欢趴在地上玩弹珠,把地板刮得全是乱七八糟的纹路,虽然一开始老因为刮花了地板被他爸打屁股,但他爸面对老妈又是另一番嘴脸:他说地板刮花了可以换,儿子可换不来幸福的童年。
惯会做人的。弄得他后来也不好折腾他,一开始他俩关系其实挺剑拔弩张和紧张的。所以说小孩子一出生最好就在家里待着,不要到处乱跑了,和父亲之间要是错过了牙牙学语前他追着你喊爸爸的这点情分,真的很难原谅他这两面三刀的嘴脸。
不过,突然就没那么疼了。
这次他可以去玩弹珠了吧,反正也不用再考试了。
夹克男再次抬起脚——
下一秒,大门蓦然被人一脚踹开,俞津杨终于听见一连串嘈杂如铁蹄队般的脚步声伴随着警察叔叔们悦耳动听的“把手举起来”一股脑地訇然闯了进来。
彼时正值晚上十一点半,距离第二天九点的中考还有九个半小时。
清晨七点半。路面有些薄薄的湿面,整座城市似乎被简单的雨水洗刷过,湿漉漉带着凉意,绿叶片上还凝着水珠,梁梅正在把阳台上的花都搬进来。
见郑妙嘉和李映桥从房间里洗漱完出来吃早餐,最后给她俩鼓了鼓劲儿:“记住了啊!不要紧张,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能不能考上全靠菩萨保佑了。”
两人齐刷刷地用力点头,只要不是披萨就行。她们已经吃怕了,听到两字都想吐。
“俞喵喵还在昏迷么?”李映桥边喝豆浆边问,狐疑地低头看了眼,这豆浆味道怎么……
“怎么了?”
“没事,”李映桥摇摇头,“俞喵喵今天还能参加考试吗?”
“这会儿估计还在急诊,脱水了,绑匪三天没给他吃东西,挂一晚上营养液了,”梁梅看了眼手表说,“我听说他和你们一个考场,也在三中,你们可以在门口等等他,如果等不到,到点你俩就自己进去。”
“我等等他,看看他被揍成什么样了。”李映桥一股脑喝完豆浆,拉着一旁早就吃完早餐的郑妙嘉出门了,大声道,“梅姐,等我们凯旋吧!”
李映桥在十六考场,郑妙嘉在三号考场,不知道俞津杨在几号考场。中考第一天的校门口,人潮是洪水一般,家长们得着装是何其的统一,李映桥每到这个时候就特别想去卖旗袍,这段时间的旗袍销量绝对高涨,还有各种横幅、旗帜,连路边的早餐店都要比平日里涨那么五毛一块的。
“来了吗?”郑妙嘉也在人群中探着脑袋张望着那位伤员,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高典已经进考场了,他在你们二中考。”
“不早说。”李映桥心不在焉地啊了声。
“你有什么东西要拿吗?”
“没有,”李映桥说,“让他考完顺便去趟我们班主任办公室那儿,就说他是我老爹,来帮我要回之前她没收我的漫画书。”
“……”
郑妙嘉不知道从哪儿闻到一股烟味,四下环顾一圈,才看见学校对门的窄巷子里,头顶着盲人按摩的招牌,有几个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堵在墙根那边一边说话一边抽烟,吞云吐雾的同时,眼神还时不时朝她们这边瞥过来。
郑妙嘉拽了拽李映桥,“三中这边真乱,那些男生怎么光明正大在门口抽烟,都是初中生吧?好吓人。”
李映桥回头看了眼,认出其中一个穿着黑帽衫的高个子,是她们二中那个爱打赌让她小赚两千的大姐头的前男友,这群人正在商量怎么挽回大姐头,大约是认出她也是二中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了几眼,黑帽衫倒是眼神都没避讳,直接和旁边几个男的说出她的名字,声音还故作低沉:“那李映桥。”
郑妙嘉愣了一下,拽紧了她的手,“桥桥,你不会跟他打过架吧?他说话怎么跟河马似的,声音压那么低干什么,哞哞哞——”
“别管他,这人脑子有坑的,”李映桥头也不回,“算了,我们进去。不等了。”
刚要转身进去,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有着玉石一般质地的干净:“李映桥!郑妙嘉!”
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有种耳朵干净了感觉,只是听起来比从前稍微嘶哑一些些,但总体还是清亮得能照见整个世界天光云卷的少年。
两人齐刷刷回过头,刚想要大声和他招呼——欢迎俞喵喵同志过五关斩六将,能平安回来参加中考!
一回头,正好看见风把少年刚洗干净的头发高高扬起,往日棱角分明的面孔此刻像只被人揉皱又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的纸团,不光露出花花绿绿的伤疤,嘴角结着全是暗红的痂。脸有些肿,还有些歪,李映桥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俞津杨。
“……咱俩装作不认识他吧。”她小声和郑妙嘉说。
俞津杨输了一晚上的营养液,也不管自己此刻就活像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小恶鬼,两只眼睛都肿得像灯泡,至少医生说他没瞎,视力检查也正常,这会儿脑子也意外十分清楚。
问他能不能看见窗外的树干,他说没事,能看见题干就行。
于是他拔了针管就兴冲冲地冲下病床说要来考场,这会儿脚上还绑着石膏,刚下车,一蹦一跳刚站定,就立马喊住她俩,俞人杰和唐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给他加油打气。
那个画面,李映桥真是永生难忘——
她的竹马同志在老父亲和老母亲的搀扶下,俩手架在他俩的脖子上,一蹦一跳地朝着中考那扇校门走去,还不忘回头对她俩提醒道——
“李映桥!郑妙嘉!”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作者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别写全名啊!”
李映桥突然觉得她被这种野狗一样顽强的意志力给深深地震撼了,于是那天三中的校门口就出现这么一幕,几乎让一旁抽烟的几个哥,更笃定了书不能读太多。
“俞喵喵!刘禹锡——”
“字梦得!与柳宗元并称‘刘柳’,晚年与白居易并称‘刘白’。”
“李映桥!《陋室铭》托物言志是哪句!”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郑妙嘉,《赤壁》中借文物抒怀的句子是?”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李映桥!”
“哎!你问。”
“潭中见。”
“潭中见!”
“潭中见!!!”
“小鬼们!潭中见!!!”俞人杰也跟着吼了句。
“果然不用考得吼最响。”唐湘说。
“哈哈哈哈哈,唐阿姨,俞叔叔打牌的时候嗓门更响,我在家看电视都能听见他一对三要不起!”
俞人杰:“……小鬼你又想挨我揍了吧。”
李映桥:“……略略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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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悄悄二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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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见。估计还是个二更。
李映桥如果能想到今天——要她把那天晚上一时兴起发给俞喵喵的短信轰炸,在警察叔叔们面前原封不动地复述一遍。
她想,她会老老实实说一句:“你好,我是李映桥,请问我的柯南什么时候给我。”
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低着头,声如蚊呐。
“喵!嗡嗡嗡嗡嗡斐波那契嗡嗡嗡不知好歹。”
一串苍蝇骂骂咧咧飞过去了。
“李映桥同学,”警察同志安抚道,“不要害怕。我们只是还原一下整个事情经过,做个笔录。目前绑匪还没全部落网,嫌疑人董涛也还在逃窜,我们需要根据你们的线索,重新聚焦案件,你的信息相当重要。”
屁嘞。李映桥看他想憋又憋不住的嘴角,气鼓鼓地说:“那肖波叔叔你为什么要笑我。”
这位叔叔是老熟人了,是这次俞喵喵绑票案的主办侦查员,也是上次小糕点差点被拐卖的案件主要负责人。丰潭警力有限,未分设打拐中队,类似案件都由重案中队管,所以这两起案子都是由他负责。小画城案之后,这是他和李映桥第二次见面。
他叫肖波,三庭五眼横竖看都是一个妥帖规整的“正”字,只是说话腔调和他本人的气质很不像,还爱开玩笑。
“没有,谁笑了?”两位警察互相觑了对方上扬的嘴角,肖波先发制人说,“你接着说,我帮你看着,他笑一次,这个月工资扣他一百。”
后者立马不笑了:“……”
李映桥有恃无恐地骤然大声起来:“我最后再说一遍哦,我真的不知道他那会儿已经被绑架了,我只是刚学会斐波那契数列,想跟他得瑟一下而已。事实证明,他脑子没我聪明。他说58的平方是我爸爸的时候,叔叔你说这合理吗?这是学霸能想出来的暗号吗?”
“这比上次小糕点那个案子是困难点。”肖波深有感触地点点头说。
“对嘛!”李映桥叹口气,顾影自怜地口气说,“我真不容易。”
“……”
录完笔录,李映桥走后,一旁的同事这才如获大释地松开绷直的嘴角问肖波,“要不要考虑把她收编了?以后走个定向规培生,进我们警队还是很有希望的,这女孩前途无量。”
肖波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摇了摇头:“她妈不会同意的,这次事件她妈都说了不让报道她女儿一个字,如果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李映桥可能……而且现在全城老百姓都知道咱木玩龙头企业的儿子被绑架了,但获救的新闻还没发,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写。”
“为什么呀?”同事显然不理解,抬头纹挤成五线谱,都看不出个调来,“这要搁我身上,我妈能当场从梭子蟹进化成帝王蟹了,别说在我家横着走,整个丰潭谁敢挡她路,她能呼死谁。”
肖波站起来,将笔录的资料立着拢拢齐,挑着眉说:“咱妈在警局也没竖着走啊,孙局见了她都得让道,毕竟咱妈是警察。李映桥的妈妈是干什么?”
肖波指了指笔录,“人家妈就是在美容院打工的,都没读过几年书,能用咱妈的格局要求人家吗?她能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能有这种牺牲精神吗?少在这给我逮着机会就吹你的正处级妈妈,知道咱妈快升了。”
“现在还是副着呢。”
肖波再次将笔录资料怼怼齐在桌上敲了三下,说:“如果这次案子关于李映桥的部分细节披露出去,肯定会有人把之前小画城的案子翻出来,两件轰动全城的案子都跟她有关系,李映桥还只是个准高中生,你仔细品品,她妈担心得有没有道理。”
轰动全城倒也是有点夸张,两件案子都不太复杂,只是都有特殊性——一件是人人憎恶的打拐案件,在警方发出了协查通告之后,在人口拐卖最猖狂那几年确实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引起了家长们的高度警惕,小糕点的案件流传度很广,也算是引起了全城轰动。
而这次这件绑架案能在丰潭掀起波澜,无非也是因为俞人杰是当地的木玩领头羊,一九八二的那只小木马的横空出世,从此打开丰潭的木玩经济。
一三年的丰潭木玩产业更是迎来了最鼎盛的黄金时代。那是的丰潭木玩不光在国内市场独占鳌头,海外订单源源不断。俞人杰那几年的身价一年翻一番,在海内外更是享具盛名,从一个普通的地方企业做成了行业的龙头。就连丰潭这么一座名不见经传的三线小城,硬是靠着一块块榫卯拼接出来的小木头,逐渐在大众视野里有了姓名。俞人杰更是被赋予“木头大王”这么个众望所归的称号,被老婆儿子笑了好几年。
不过木头大王的独生子被绑架,在当年确实也引起了不小轰动。所以这两件案子虽然不太复杂,但丰潭确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警方出通告之前,俞人杰让唐湘和梁梅带着津杨还有李映桥、郑妙嘉、小糕点这一串糖葫芦去海南度假了,哦还有个朱小亮,长得像个二五坎,说话让人很想砍他,谁让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老学究。
俞人杰选择留在丰潭善后——这次绑架的幕后主使还没揪出来,警方那边也说这次绑架案还有些疑点需要捋清楚,以及他还得防着那些见缝插针的媒体,顺藤摸瓜拿李映桥的事大做文章,那李姝莉会毫不犹豫给他俩巴掌拌蒜吃。
他爷爷的,这次这个人情欠大了,怎么还呢?
要不把李武声绑架了,再给放了,再绑架了,然后再放了……弄个半死,再给他救活了。
“别弄了,再弄它就死了。”俞津杨说。
李映桥丝毫不以为意,两指捻着螃蟹壳,飞过来又飞过去,坐在海滩的礁石上,迎着风浪,表情惬意得很:“死了正好可以蒸了吃。”
海浪声太大,俞津杨大声在她耳边吼:“螃蟹要活着蒸!”
李映桥听见也装作没听见,玩得不亦乐乎:“什么什么?再说一遍,没听见。”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知道她听见了。
他也实在不想跟她争执为什么死螃蟹蒸着吃了要拉肚子这件事,李映桥一定会翻着白眼骂他一身少爷病。但他本来就不爱来海边,知道这是他爸跟他妈的爱情海之后就更不爱来了,海边又脏又臭,简直是细菌培养皿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