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小月by耳东兔子
耳东兔子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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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津杨:“……”
梁梅:“…………”
俞人杰还没走到几人跟前,李映桥迫不及待和他打起招呼,声音又脆又亮:“俞叔叔!好久不见呐!你变得好帅啊!”
俞人杰刚把手机揣回兜里,脚步一趔趄,勉强在他们面前站定,眼神下意识在她和自己儿子的头顶划出一道线,不咸不淡地跟她微微一颔首道:“小鬼,是你啊,又长高不少。”
爷爷个腿的,李姝莉到底给她吃什么了!
俞津杨这两年身高虽然窜上来了,但正儿八经和李映桥站成一排,视觉上俩还是差不多高,顶多差一俩公分。
俞人杰吩咐司机送梁梅和李映桥回去,自己打算跟儿子散步回去。俞津杨从画城小学毕业后,他们也举家搬进城区的黄金地段。
丰潭是个县城,算不上寸土寸金,但簇拥在绿荫如盖的别墅群的房产价值却不菲——交通便利不说,远离各种城郊玩具厂的工业污染,还能闹中取静地剖出这么一块地,距离实验和潭中唯二两所在本地能让家长看得上眼的中学都不远。光后面这一点,在丰潭这些老古板的眼里,这就是块风水宝地。
从国营饭店走回去也就两百米。
俞人杰今晚和文旅局的人应酬,对方想让他把玩具城和丰潭当地几个无人问津的景点做个联合套票,要他让利。
说实话,他不介意别人从他手上分一杯羹,但显然有些人想把他面前整块蛋糕端走,这他不能忍。
于是他也卯足劲喝,让是不可能让的,结果喝得他血脉贲张,一下楼就把西装和大衣脱掉扔车里。司机也是个称职的,让他送人,二话不说一脚油门就把车轰上路了,都没问他冷不冷……
本来他也想上车,但一想到最近盯他的记者多,又怕闹出些没头没脑的花边新闻来惹唐湘不痛快,就打算自己和儿子走路回去。
于是,他就这么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晚上,和他亲爱的儿子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其实有儿子陪着,也没那么冷的!
“阿杨,你冷不冷?”
“冷,很冷,冷死了。”几乎没犹豫。
“怎么会呢,”俞人杰鼓励他说,“你看爸爸,穿这么少,爸爸一点都不冷。”
俞津杨仰头看他,“那你能把手从我衣服里拿出来吗?”
“……”
当然拿不出来,俞人杰现在快冻成冰块,唯独手掌还能从他儿子的后背上汲取点温度,靠着那点余温维持两条腿的机动,他转移话题说:“李映桥那小鬼要考潭中啊?你刚刚把卷子都给她了,你自己写什么?”
“……”
俞津杨有时候都怀疑他爹到底是怎么把生意做大的,还是真如他妈讲的,傻人有傻福。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沿路有一盏没一盏的路灯,说:“不写了,进厂拧螺丝算了。”
“拧螺丝啊,拧螺丝也行,我儿子拧螺丝肯定也是最快的一个,”俞人杰哈哈一乐说,“你会跳街舞啊,你可以一边popping一边拧,绝对拧得比别人帅。”
“和李映桥一起拧。”
“那不行。”俞人杰立马一巴掌重重拍他背上,力道大得差点给俞津杨推旁边绿化道上。
“……那你把手拿出来。”
“再给爸爸暖会儿,到底是年轻小伙,阳气旺得很,”俞人杰茅台后劲儿上来,酒精病毒占领高地,咂巴咂巴嘴,眼神开始飘远,“老爸年轻的时候,比你还旺,寒冬腊月里穿着短袖短裤撵鸡追狗,闹得鸡飞狗跳,镇上的叔叔阿姨都说我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将来绝对赚大钱,不是我吹啊,那时候喜欢我的——”
又来了。
俞津杨无奈望天,想起唐湘女士那句振聋发聩的名言——中年男人无一逃不过喜欢忆往昔年少,让他谨记,到了年纪先一棍子把自己打失忆,以免被老婆嫌弃。
谁料,俞人杰话锋一转,停下脚步来,低头瞧着自己这个虽然稚气未全脱,但面庞轮廓已然初具冷峻款帅哥模型的半大小子,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压下嗓音悄声问:“跟老爸说实话,学校有没有女孩子给你写情书?”
俞津杨的耳根仿佛白净宣纸上突然洇开一笔朱砂,粉色的红晕肉眼可见地弥漫到脖颈,连俞人杰贴着他后背的手掌都顿时觉得有些灼人。
“——没有。”
两人继续往前走,影子拖过长长又静谧的别墅区灌木丛里,偶尔听见一声犬吠和鸟鸣,余下都是父子俩的私房话,月光流淌在两人的影子上,仿佛要将这段光阴也无限抻长。
“啧啧啧,阿杨,开始不老实了啊,有事儿瞒着爸爸。”
“真没啊——”
“老爸也是过来人,老爸能不知道吗?喜欢你这款的应该不少。”
“……”
“说说嘛,我喝多了,你说个你自己的八卦,让我醒醒酒。”
“要说几遍,真没有。”
“不可能,上次去开家长会,老师都跟我说了,说好多女孩子趁着课间操一窝蜂地跑你们班来看你,堵着走廊,老师骂都骂不走。还让我低调点,我咋低调,长得帅,还有钱,又不是我的错。”
“她们不是喜欢我才来看我的。”
“啊?”
“你自己去问我妈。”
“叛逆期到了?咋这么不耐烦。”
“别问了行吗?”
“行行行,拽什么拽。”
当然,俞人杰一进门连拖鞋都来不及换,赤着脚就去问唐湘。后者刚洗完澡,正在做发膜,一边给脑门上罩锡纸一边从镜子里瞧他:“你真想知道?”
“对啊,阿杨哪件事不是我亲力亲为啊,我为啥不能知道啊?”男人靠在门上颇自豪地说。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
俞人杰一愣,倒是莫名有些激动:“阿杨谈恋爱了?”
“不是!他才几岁他!阿杨还没开窍呢,再说,有李映桥这么个青梅抓马在,他和女孩子都说不上两句话,生怕再招惹个李映桥回来。”
“那今天还跟人出去吃饭!给人送卷子,给他好心的!”俞人杰不屑道。
“那是梁老师给我打的电话,再怎么样咱们和桥桥曾经也是邻居,她要是洗心革面想好好学习,这么点忙咱们还能不帮一下?他也不想见,是我让他去的。”
“唐女士大义。”俞人杰又拍上马屁,抱着胳膊转念一想,“不过,你确定他真不想见?他从饭店出来可没一点儿不想见的意思,走的时候,还和李映桥那小鬼一起在那抱罗马柱测罗马柱的围度,傻不愣登的。”
唐湘不和他废话,反倒是提醒他说:“我哪知道,但是我劝你别表现得太讨厌李映桥,津杨现在这么听话显然是没进入青春期,你要是表现太过分的话,万一青春期那股子叛逆劲儿上来,他为了要你对着干,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就你这二踢脚脾气,一件事就能让你爆炸。”
“他去勾引李映桥啊?”俞人杰火连同着酒的后反劲儿一起窜上来,要他和李武声成为亲家,真是天方夜谭,他捂脸说,“别说了,不敢想,找根绳子我吊死算了。”
唐湘戴好锡纸罩,回过头来看着他说:“那我还要说吗?”
“说,”俞人杰已经扶着墙倒在床上闭目养神开始醒酒,想了想,有些醉意地又纠正说,“不过,老婆,我可没为难那小鬼,刚刚在饭店门口碰见,我非常礼貌地和她say了hi——”
唐湘捂着鼻子走过去:“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忘了,喝了酒不能上床睡。”
俞人杰一边嘟囔着,一遍麻溜地从床上滚下来,他索性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看着有些令人眩晕的卧室琉璃灯,忍不住拿胳膊肘挡在脑门上,喃喃回答唐湘的问题:“没喝多少,但李书记是真当我傻,套票,也亏他想得出来。今天跟我说套票,明天就敢跟我提李武声进驻木玩城的事。丰潭木玩没有我老爷子,怎么可能会有今天。我爹就是亏在没跟我爷爷姓李,不然这会儿李伯清都不知道该站谁的边。算了,还好跟了我奶姓,我才不和这群人同流合污,哇,老婆,他们酒池肉林玩得别提多脏了~”
他浑身抖了抖,“咦”地拖长音,发出掷地有声的嫌弃:“恶心!”
唐湘也裹着发膜静静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说完了吗?俞大聪明。”
“您指示。”俞人杰躺着还敬了个礼。
“你还记得有次咱俩吵架,你给我写得保证书吗?”唐湘问。
“记得。”他点头。
“把开头背一遍。”
俞人杰张口就来:“my love——”
“打住吧,”唐湘点到即止,看着地上的男人说,“你有次给儿子检查作业,把保证书不小心夹进去,儿子当成作业交上去了。老师以为他早恋,把他叫去办公室询问,结果就在这会儿,他们班一个调皮捣蛋的大高个,在讲台上把你的保证书声情并茂地朗诵了一遍。你儿子跟老师解释了,老师不信,为此我还特意去一趟学校给老师解释,老师也觉得我是给儿子打掩护。从此就有一群女生课间操去他们班里看你儿子!”
“不是喜欢你儿子!不是想跟他早恋!”唐湘猝不及防地拔高了音量,拧他的肩膀,边拧边一字一顿咬牙说:“是看猴子!跟看峨眉山猴子一样!看你儿子!”
俞人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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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人杰这会儿算是咂摸出老师当时话里话外就是让他这个爹当得低调些。真好笑,这是他从小的梦想,如今好不容易实现,他没敲锣打鼓带着老婆孩子出街都算他内向。
话是这么讲,但他转念一想——他们家津杨长得仪表堂堂,如此纯情的冷峻帅哥,而且成绩优异稳居年级前三,从小到大获得过的奖状摞起来比他人都高,每年学校的文艺汇演还年年给大家跳舞助兴,放学一有空就跑去喂猫猫狗狗鼠鼠豹豹虎虎什么的,给这些流浪小动物养得油光水滑。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这么宜室宜家,不说在学校要如何众星捧月,但居然没有女生喜欢他!简直天方夜谭。
“你懂什么,这会儿都还在喜欢隔壁黄毛呢!”唐湘回到卫生间卸掉发膜,很是理解,但有些事儿提起来,她也满肚子火。
“在讲台上大声朗读你保证书的那个大高个——阿杨的同桌,还是他们班的风云人物,老仗着个子高,欺负你儿子比他矮,拿你儿子的作业本各种垫桌角。你知道阿杨最讨厌别人动他作业,有一次,还拿圆规扎阿杨,你儿子现在胳膊上都还有疤。”
俞人杰酒醒了大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卫生间:“混帐东西!我就说呢!再混也不该随便乱读别人的信件,这小子就是坏。叫什么名字?我让老张去查查。”
老张是俞人杰的秘书,丰潭百晓生,办事相当麻利,半小时不到就把对方资料发到老板的手机里。
俞人杰在卧室露台上打了个含爷量极高的电话。
“唐湘,下次这种事儿你再和儿子一起瞒着我,我真生气了啊。”他半夜想想还是气不过,从床上爬起来,“啪”地打开床头灯,把唐湘从睡梦中拉起来,咬牙切齿地威胁她说,“那可是圆规啊!谁知道那小子有没有用圆规抠过屁/眼啊!脏死了,都不知道消毒没有,破伤风打了吗?”
唐湘:“……”
俞人杰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掀开被子,“不行,我明天还得上趟学校。”
唐湘一把给他拉回来,声音还带着困意:“我骗你的啦,没扎进去,你自诩阿杨的事你都亲力亲为,怎么连他胳膊上的疫苗疤都认不出来吗?”
“……”
唐湘重新埋进枕头里,“阿杨反应快,没让他整根扎进去,就划了一道小口子,我给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袖子破了才问的,他不让我告诉你,就是怕你又去折腾人家爸爸,他说自己能解决。”
“他解决个毛线,就那他小猫小兔的脾气,”俞人杰冷哼一声,揿灭台灯,整个人像条丝滑入水的鱼,瞬间溜进被窝里,声音闷闷又笃定,“别当我傻,要真解决了,你今天就不会这么暗戳戳跟我讲这件事,你无非心里也气不过。我还就报复了,不让他爹拎着那兔崽子上门给我儿子道歉。我跟你姓!唐湘。”
“……”
半晌后,唐湘还不忘在睡梦中宽慰他,“其实,也很正常,从小就当班干部的阿杨,确实很容易被列为人民的公敌。我在这个年纪喜欢的也是头发甩甩、紧身裤跩跩的鬼火少年。”
“……”
初中三年,俞津杨确实没怎么得到女生的青眼,除了俞人杰那封肉麻到让儿子成为众矢之的的保证书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作为班长兼团支书,和老师之间紧密的联系,让女生对他望而却步。尽管popping已经跳得非常有型,但也就文艺汇演那几天能收获不少蠢蠢欲动、暗藏秋波的小眼神。
一旦回到学期正轨,他恢复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班长作派,女生们心里的小火苗瞬间熄灭,纷纷退避三舍。
当然也有不信邪,想要考验干部的,初三那年的文艺汇演结束后,一名打扮得像草莓蛋糕的女生前呼后拥着一帮唯她命是从的小姐妹,将俞津杨香喷喷地堵在教室后门。
这位拽姐不知道从哪部偶像剧里学来的雷人招数,她走到俞津杨面前,猛地拽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二话不说就塞他裤兜里,放下狠话说要在一周之内将他追到手,就一步一晃地甩着马尾骄傲地扬长而去。因此而得名“拽姐”——拽项链的姐。
俞津杨那时也不觉得这女孩是真喜欢他,因为早上他刚在校门口登记没穿校服的人数,她的名字赫然在列。无非就是想换个方式,让他把她的名字从本子上划掉。这些女生为了不穿校服招数层出不穷,在这点上,他就比较喜欢李映桥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
给他一老拳,不行就两拳。天大的事儿,她也就两拳。
李映桥知道他的底线,两拳搞不定的事儿,那打死他也搞不定。李映桥也是个很有原则的姑娘,能出两拳,绝对不出一拳。
不过拽姐很快就移情别恋。因为高典那年户籍不在深圳,无法参加当地中考,于是又从深圳转学回来,恰好分进俞津杨所在的班级,彼时的高典身高已经一米八,完全碾压班里曾经的大个头,成为了断层巨个。
于是班级人尊称他为“典哥”,就连俞津杨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同桌都腆着脸跟着叫“典哥”,都不用等他爹教训,罗原再也没敢碰俞津杨的作业。有了高典,班主任每次找俞津杨也轻松很多,他俩保准形影不离,课间操也是,在男生人均身高一米六五的班级里,一米八的高典简直是根定海神针。
高典一落定,立马迫不及待地跟俞津杨询问他偶像的去处,俞津杨没有李映桥的联系方式。自从那次国营大饭店见面之后,他俩也没再见过,只有梁梅老师给过他一次电话,大致意思是她还在劝学路上,革命还没成功,让他卷子先留着。
然而,过去整整一个学期,梁梅老师都没再给他电话。这就是头驴,也该拉回家上套了。
直到很多年后,他也彻彻底底领教了——李映桥到底有多倔,梁梅老师后来的成功不可复刻,他只能另辟蹊径。
梁梅苦不堪言。自古以来,劝学这件事就是很费老师。要把一个宁愿蹲在地上研究一下午蚂蚁搬家去哪儿,也不愿意掏出卷子扫一眼为什么这里又错了的熊孩子领回家学习,至少她没有她老师的功力。
于是,她把那窝蚂蚁搬到自己租的房子让她慢慢研究,玩累了就给她讲讲卷子,越是这种时候,李映桥记得还挺牢。后来梁梅屡试不爽,于是这小半年她养了一堆有的没的,什么蟋蟀、蜗牛、蛐蛐、蜘蛛、还有一只超大只的屎壳郎,谁敢打架就枪毙谁。
当然,梁梅最想枪毙的还是李映桥。她此刻终于领悟当年恩师对她的用心良苦,也终于明白,什么叫一物降一物。李映桥俨然是有一套比她还能说服自己的逻辑体系,她并不指望靠学习来改变命运,尽管梁梅给她讲一堆道理,李映桥能立刻说出一堆歪理来反驳她。
梁梅无论多么真心和推心置腹的对白,跟她讲到最后,李映桥原封不动搬出她那套歪理邪说:“真心不是用来换真心的,想要用真心来换真心,那老师你会受伤的哦。但真心可以换钱,不然为什么我妈老说,如果你真心想要,我给你便宜点。你看,只要我说我是真心的,五十块的围巾变四十五块,我是不是立马挣五块?”
梁梅:“……”
梁梅不再执着于和她讲道理,知道她爱看小说和番剧,就给她推荐了一部日剧,讲述的是一对热爱音乐的好朋友,最终因为学业差距分道扬镳,逐渐失联,再重逢已然相顾无言,只剩无限唏嘘。
梁梅问她看完什么感想,李映桥小脑瓜显然都没在转,敷衍地说:“我会好好学习的。”
梁梅一听就没憋什么好屁:“你学个鬼。”
李映桥那会儿正靠在家门口的电线杆子上百无聊赖地数着头顶几颗寥落的星星,最后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呐,老师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
梁梅再次搬出杀手锏:“你不想和俞津杨一起上潭中吗?以后他考上名牌大学,以他的家庭条件,他爸肯定送他出国留学,等他学成归国,你想想,他从小对自己要求多严格。他是妥妥的海龟精英,长得又帅。你职高毕业,就算拧螺丝攒了点小钱,你和他也彻底变成两个世界的人,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当好朋友吗?还能有话题聊吗?”
坦白讲,李映桥很矛盾,她对俞喵喵的感情很复杂——她真心希望他过得好,又真心不希望他过得太好。
所以她说真心这个东西很复杂的。这次能再次见到他,李映桥内心是雀跃的,她确实不想失去俞喵喵这个朋友,真的不想。所以每次见面她特别努力地极力维护他们的关系。
在小画城没有变成英雄之前的那段时光,是她目前最快乐的一段日子,那是她心中永远亮着灯的博物馆。而俞津杨就好像从小画城搬出来的一个鲜活的纪念公仔,太有纪念意义,她对他是有小画城滤镜的。
但是如果真像梁梅老师这样讲的,那岂不是喵喵以后出国,她也要想办法努力让自己赚钱出国,不然他们还是会渐行渐远,那李映桥觉得自己会很累,甚至还有可能会拖累妈妈,她们现在的生活就已经难以为继了。
那她也不是非要和俞喵喵做朋友的。
“我会有其他朋友的。”
李映桥像是在跟她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梁梅那一刻是真的深深体会到了当初恩师对她的无力感,这大概就是报应。起初李映桥还会规规矩矩地喊她梁老师,带着几句拘谨的礼貌,始终拿捏着师生之间的分寸感。
如今,她已经生生越过师生之间的藩篱,直接一口一个梅姐,有时候还会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像块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拖着音调喊:“好啦——梅姐——,让我先打完这份工好吗?”
她偶尔还会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帮人做了个小兼职,别得不说,算账是真得快,老板也不敢真雇佣她,只能偶尔人手不够让她过来盯个梢。李映桥不敢让李姝莉知道,梁梅以此威胁,她才答应这学期期末一定考进全班前十。
仙二的全班前十,那放在实验还是吊车大尾。这远远不是梁梅的目标,梁梅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抵触学习,就像李映桥也不知道梁梅为什么对她这么执着。
距离中考还有一百天的那个周末。
俞津杨作为中考百日誓师的学生代表发言,俞人杰拿着手机在学生家长席的黄金席位上准备拿手机进行录像,他伸长胳膊高举着相机,侧拍、仰拍、俯拍、广角——活像只摘不着香蕉的猴子,上蹿下跳地只为记录下他儿子最完美的角度。
李映桥和梁梅则蹲在实验中学的操场上,看着观众席那边乌泱泱的人头和校领导如X光线般四处扫射的视线,以及主席台边上那个正在候场削瘦清冷的背影。
“哎。”
“哎。”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好热啊,晒死了。
“怎么还不开始,高典,你往我这边挪挪,挡着梁老师晒太阳了!”李映桥手上还拿着俞津杨的语文书,挡在脑袋上仰头对着人高马大的高典忍不住好奇说,“你真有一米八吗?”
梁梅一巴掌呼李映桥后脑勺上,“你拿俞津杨书挡着,来,高典,过来点,老师晒死了!”
高典一动不敢动,生怕领导的X光线扫到他:“……我真服了!你俩别给我裤子扯破了!节日哥拿手机在后面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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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临时有点事,来晚了~抱歉抱歉。
另外再说一下,我的更新时间一般是八点到九点之间,不能保证每天都是八点,大家八点到九点之间来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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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个成人童话故事,现在童话部分,后面讲成人,没有任何原型,大家不要纠结原型。
“各位领导、老师、家长,亲……同学们——”
俞津杨一顿,皱了皱眉,继续往下念。
台下的老父亲这会儿已经换成长枪短炮对准他儿子,机位架得比剧组拍吻戏都要多两个,手机也没闲着,咔嚓拍了两张发给唐湘女士,汇报说:“你儿子好害羞,讲个亲爱的同学们跟要他命一样。”
唐湘回复:“你换他演讲稿了?死节日头你能不能靠点谱,阿杨青春期警告啊!”
台上的少年已经恢复如常,声音平静清冽,吐字清晰,有如玉石相击般质感的冷意,划过正在遭受烈日炙烤的午后操场。
“大家好。
我是初三一班的俞津杨,作为本届誓师大会的学生代表发言,我倍感荣幸,也深觉责任重大。作为一百天的冲刺起点——
成长或许是一场蜕变,但成绩不是抱着侥幸心理等待奇迹降临。老师们常讲天道酬勤,几分耕耘几分收获。成功从来不是偶然,需要付出辛勤的努力和汗水。这一百天里,我们将以最饱满的状态,争分夺秒,查漏补缺;同时调整心态,沉着应考——”
好刻板。
好正经。
好无趣。
李映桥蹲在高典的身后,看着主席台上一本正经、沉稳冷静的俞津杨,长长叹了口气,更坚定了她不要读书的信念,感觉他越读越傻。
“好!说得好!”梁梅蹲在一旁海豹式鼓掌。
李映桥斜乜她一眼,面无表情收回。
果然不能读书,刻板老师喜欢刻板学生,刻板的一生。
台上少年不卑不亢的声音还在继续——
“未来一百天我们绝不松懈,相信天道酬勤。
懒惰就像蛀牙,夜晚躲在被窝里偷吃的每一包零食,每一口都是甜蜜的陷阱,要享受当下的口腹之欲,那么就要承担未来拔牙时的疼痛和焦虑。
最后,预祝各位在百日后的考场上取得最终胜利,金榜题名!”
李映桥有过一次拔牙阴影,还是在小画城的时候。李姝莉没带她上医院,而是去了附近一家牙科诊所——整家店面门脸窄得大概就她们家杂货铺四分之一宽,长长一条,挤在修车铺和早餐店之间的缝隙里,乍一看真的很像他们两家店的公共厕所。
县城的牙科医生一般都用自己的名字当招牌,蓝底黑字明晃晃挂着,生怕小孩子找不到人报仇似的。李映桥那阵子就记住了给他拔牙的那位医生叫蒲丁。她后来每次经过蒲丁的诊所都要狠狠给他一记白眼。
因为蒲丁给她拔完牙,有一小块棉球忘在她的牙床里,疼了她两个多月,半边脸都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第二次补牙李姝莉带她去市医院,结果从牙床里拎出一团埋了两个多月血迹斑斑的棉团。
后来李映桥知道,蒲丁的店面为什么这么小,是被人砸的。
牙疼那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作为李映桥的同桌,俞津杨就要忍受被她捶、被她咬和被她打来缓解疼痛。
除非真把她惹急了,一般李映桥也不太会下重手,咬两口见他没反应自顾自写作业,又把他的胳膊随手一扔,自己玩去了。
誓师大会结束后,梁梅领着几个孩子往自己家去准备再给他们鼓鼓劲儿,分析分析今年的中考形式,顺便再敲打敲打李映桥。
几个小孩一进门看见阳台上那些瓶瓶罐罐里的活物就撒了欢地冲过去,将它们团团围住开始七嘴八舌地互相给对方科普。
“蛐蛐儿能吃吗?”郑妙嘉问。
“不知道,”李映桥摇头说,“但屎壳郎肯定不能吃吧。”
说到这个,高典瞬间来劲儿,但他个子高,没往阳台上凑,和俞津杨站在阳台的推拉门里,“哎,你们吃知了吗?庆宜特产,我爸妈说等中考结束带我去庆宜吃。”
李映桥斜眼睨他:“你在广东应该吃得挺杂吧?还差这口知了啊?”
“冤枉啊!偶像,”高典夸张地捂住胸口,一副摧心剖肝的样子,“你可不能这么无端端揣测我的饮食结构——”
李映桥没等他说完,余光瞥见高典旁边某人的胳膊肘儿,她立马用眼神劈开高典,后者乖觉地给她让出一条秋后算账的羊肠小道——她径直盯着从进门开始就没讲话的俞津杨,一边微微眯起眼,一边将两只手的指关节压得咯咯作响,冷笑着一步步走向他,咬牙切齿叫他:“俞、喵、喵——”
俞津杨眼神淡淡地看着对面这个抓马的青梅,人却条件反射地不自觉往后退两步,还顺手将梁老师摆在桌上的花瓶往里挪了挪,免得对面这人突然朝他扑过来给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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