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
“刚刚有些不舒服。”李宁宁礼貌微笑。
王举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声音,还在沉浸在自己的幸运中。
他幸运的遇到了知己,她赞美自己的刺绣,喜欢自己写的簪花小楷,与自己互通书信,直到互通心意。
但是……
王举眼神幽怨:“但是,她占了我的身体就经常失去踪迹,也不再关心我了。”
王举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粉色的手帕擦拭眼角的血泪。
嵇玄然等人:……
沈昭:……
胡钰轻哼一声,朝常璃说:“这不就是你一直喜欢看的爱恨情仇吗?”
常璃闻言,看着新郎鬼思索了片刻:“诶,你别说,这个新郎鬼长的也挺好的,可以当我爱恨情仇故事里的男主角。”
胡钰:……
胡钰嘴角抽搐,不再说话了。
“等等等等。”陈玉萱感觉自己的CPU有些烧了:“什么叫占了你身子?不应该是你占了对方身子吗?”
王举听完脸有些红,一手扶着腰,有些娇嗔的瞥了陈玉萱一眼:“讨厌~你这样要人家怎么说啊~”
王举还对着陈玉萱挥了挥手帕,十分不好意思。
陈玉萱:倒是没看出来你到底有哪里不好意思。
陈玉萱闭了闭眼,她有些辣眼睛。
“我胃有点不舒服。”岑樊捂着肚子咬牙说。
“原来还是4……唔。”
常璃的蛇嘴被胡钰的两根手指捏住,手动给她闭麦。
“别说,这里还有小孩。”
人家李宁宁当年死的时候才十六岁,而且沈昭人还没成年呢。
李宁宁搬了一个小板凳走过去坐下,兴致勃勃:“继续说啊,别停。”
“能具体说一下吗?”李宁宁还很认真的追问道。
嵇玄然:“……师妹,把她拉走。”
“好的!”
倒是王举见李宁宁对他的故事这么好奇,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她时不时的失踪让我有些患得患失的,所以那段时间我很幽怨,就写了一首诗。”
也是陈玉萱找到的那张纸上的诗句: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王举一句句念着诗,手里拿着手绢放在心口,做伤心状,一边还抬头看向从乌云处露出来的月亮,好一副美人伤心图……啊呸。
还有,这个月亮是怎么回事?刚刚不照现在照!
————
外面的祝芜抬手改变幻境,把月亮重新露出来,给他们填了一些意境。
王郸:不是,就这么掌控了我的幻境?我不要脸的吗?!
“玩还是你会玩。”谢必安抬手给祝芜比了一个大拇指。
“咳咳,我这不是怕他们看不见吗。”祝芜找理由掩盖自己的恶趣味。
现在外面的时间也来到了黑夜,月光落在青山内,树枝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的。
风吹过,树枝在地上的样子更像鬼手在招摇了。
祝芜看了一圈四周:“他还挺会待的,这里种的还都是槐树。”
槐树阴气重,加上这地方还有地府的阴气流露出,很容易就会滋生精怪,最容易滋生的就是槐树精。
祝芜和谢必安看向那边的王郸。
“你觉不觉得,他安静了不少?”谢必安眼眸微眯说道。
“好像,是的。”祝芜微笑。
王郸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随着祝芜响指的打响,身上的勾魂锁收紧,雷电在周身泛起。
王郸抽搐了起来。
谢必安和祝芜都没有搭理他,看向了一棵槐树,槐树树干很粗,看样子活了不少年了。
“成精的槐树有什么用?”祝芜看向谢必安。
“嗯,地府有不少不听话的鬼,把它种过去,然后用它的树枝去抽那些不听话的鬼,有用,还用不完。”
毕竟它活着,就有源源不断的槐树枝。
“可持续发展吗?不错。”祝芜点点头表示赞同。
正好崔珏没修完地府和阳间这边的缝隙呢,正好从那边扔过去。
被电的有些神志不清的王郸:……
一句话都没说的槐树精:……
魔鬼!它遇到了魔鬼!
槐树精根本挣扎不起来,就被谢必安找到地方扔到缝隙里。
正在修补缝隙的崔珏:……哪个缺德的干的事!差点砸到他!
崔珏气的磨了磨牙,除了现在在上面的那两个,也没谁能干出来这个事情了。
“大人,这个槐树放哪啊?”阴兵看到从缝隙里掉出来的槐树精询问。
“就放第一层地狱门口吧,谁用谁扯。”
“好的。”
本来想让槐树精带他走,但是现在,最后一个希望也没了。
王郸抬头,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然后就听到铃声响起。
“喂?”
“老婆。”
祝芜看了看时间,哦,又到每晚视频的时间了,不过刚刚没听到来视频的声音。
“你在忙吗?”沈卿宴给祝芜打视频没有接通,就打了电话过去,特别还是祝芜和沈昭他们去办事情了,得不到消息的话,或多或少他都有些担心。
“还好,在外面还没回去,你那边亮天了?”祝芜问道。
“嗯,我还要有段时间才能回去。”沈卿宴垂眸说,他有点想她了。
好吧,不是有点,是很想。
头一次觉得,这么多工作有些烦了,他都雇了这么多人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很忙?
“不着急。”
“着急……我,想你了……”
沈卿宴轻声说,还带着一丝紧张和羞涩。
“嗯?其实,我也想你了。”祝芜都能想到沈卿宴这个时候耳朵一定红起来了。
结果也确实如祝芜所料。
“嗯,我,我知道。”沈卿宴感觉自己早上好像有些没睡醒,有些晕乎乎的。
“那,夫人先忙,我不打扰了,回去,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我担心。”沈卿宴呼出一口气说。
“好。”
“那晚安,老婆。”
“早安,老公。”
沈卿宴指尖微微蜷缩,看着挂断的界面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很高兴,很……幸福……
“呦……”谢必安刚想调侃两句,就看到了祝芜发过来的死亡射线。
谢必安:……
谢必安左右看了看,算了,没地方跑,而且一会还有事情要做,还是先别调侃了。
“咳咳,我就是咳嗽两声。”谢必安能屈能伸。
王郸在一边神色恍惚:刚刚那个,和弄自己的魔鬼,是一个人吗?
他果然是被刺激崩溃了吧?
与此同时,幻境里面的事情还在继续着。
“然后呢?”
“然后这首诗被我父亲看到了,本来以为是我下面的丫鬟写的,想要把她打死,我不忍心,自己就站出来了,他大发雷霆,要我跟对方断了联系,还请夫子板正我的性子。”
王举长叹一口气,他找了那么些纨绔子弟跟自己一起出去游玩,隐瞒自己与众不同的个性,结果却是因为这一首诗而掀开所有的秘密。
“听你这么一说,你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主人家,为什么府里的小厮却说你对他们并不好?”岑樊问道,他还记得小厮当时说不把他们当人。
“因为我的缘故,他们被父亲刁难,自然,也不会给我什么好名声。”王举轻声说。
“这件事被父亲命令所有人不得外传,我也被禁足,这个时候,我还想着,跟晓月一起私奔,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也算是不错的一生。”
晓月就是他的红颜知己。
但是,她应该是听到了风声,离开了这里,他逃出去找她,结果是人去楼空,他再没有见到她。
直到半年后,有一个老神棍来到这个镇子上,直接来到了他们家,开门就说他们家里有妖邪作祟。
然后指着他说,是因为妖邪附身他,所以才会让他的行为举止不像正常男人。
他的父亲,信了……
他更想拥有一个正常的儿子,考上功名,振兴家族,比起儿子的性子本来如此,被妖邪附身才导致这个性子更符合王员外的心。
这个老神棍说,他已经被妖邪入体好几年了,没有办法真的把他们分开,不过他有一个方法,可以让妖邪身上的气运转移到王员外的小儿子身上,让他的小儿子榜上有名。
当时王员外的小妾怀有身孕,还没有显怀,知道的也就是府里的人,听到刚来这个地方的老神棍一句道破,王员外现在心里已经信了十成十。
至于王举有没有被妖邪附身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这个让他面色无光的儿子马上就要消失了,而他将会有一个才华洋溢的小儿子。
对于王员外来说,这不是一个需要犹豫的选择题,他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王举,将他全权交给老神棍,也就是王郸所处置。
“老神棍应该就是王郸了。”嵇玄然思索着说道。
他又是要王举的性命,又是要李宁宁的性命,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同……
嵇玄然给岑樊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离开了。
岑樊:……又是他!又是他来面对这糟糕的事情!
“你的小厮说,你跟着几个少爷去游湖,然后溺亡的。”岑樊看向王举,吸引他的注意力。
王举随着岑樊的话思索着:“要是说是溺亡的也没有错,不过那个跟那些少爷去游湖的不是我。”
说是少爷,其实也就是一些和他父亲一样的小官小吏家里的纨绔子弟,附庸风雅,学京城少爷去游湖赏景。
但是跟着他们去的人不是他,而是穿着他衣服的小厮,带着遮掩面目的斗笠。
这个小厮有一项技巧就是学舌,把他的声音学的惟妙惟肖,他们都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然后在推搡中,在借着机会落入水里,暗中游回岸上。
王员外装模装样的在湖边打捞,实际上他早就被那个老神棍扔入院中的湖里,看着他挣扎扑腾,直到渐渐沉下去。
死后的他被带到那个湖边,装作被打捞上来已经无力回天的样子。
这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意外。
他的后脑也被打入了镇魂钉,之后的意识就变得模糊了,他也不知道这个幻境是怎么形成的,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死了。
“我们每天都感觉到魂魄十分难受,心里有种嗜血的冲动,这个地方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所以我们经常厮杀在一起。”李宁宁接过话头说道。
厮杀的结果也看到了,她失去了双眼,王举失去了命根子。
“你听到招魂铃的声音为什么要抵抗不出来?”岑樊想到这个事情问道。
“废话!我想面对我这副身体吗?!”这句话给王举气的,连语气都多了一些粗犷了一些。
岑樊:……好吧,这个理由,还真是让人找不出错处。
————
嵇玄然回到了之前已经破破烂烂的大堂中,翻开倒下的木板,找到了埋在地下的婚书。
上面写着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
男子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女子是阳间阳月阳日生的。
逆转阴阳……
把他们两个炼制成为毛僵应该只是顺便的事情,把整个村庄还有王家都纳入到自己的幻境里。
为什么没有把小镇上的所有人纳入呢?应该是小镇的人太多了,但是村子不一样,远离镇上,而且村民在乡绅的压迫下也没钱,也不怎么上镇上来,大部分的时间只有村子里面的人相处着。
就算有外村的人进来,也会成为王郸吸收怨气的养料罢了。
在那个年代,失踪几个人实在是太正常了。
嵇玄然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冷,岑樊看过去问道:“怎么?发现什么了?”
“嗯。”嵇玄然没有多说,把一锄头递给岑樊。
“干什么?”
“挖地。”
岑樊:……
“你是不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可以跟你一起干活了是不是?”岑樊忍不住抱怨道。
嵇玄然思索,恍然大悟:“你说的对,有个人来帮我干点活确实轻松不少。”
嵇玄然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要不下次出任务我跟云峰师叔说一声,你跟我一起去吧?”
岑樊:“……”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那还是不耽误师兄你历练了。”岑樊皮笑肉不笑的说。
岑樊握紧锄头,跟嵇玄然一起去到两个鬼的婚房,在喜床和棺材的之间的中间位置,嵇玄然选中一个地方,开始挥锄头。
“诶,别说,玄然哥他们好像挺熟练的。”沈昭看着两个人熟练的挥着锄头挖地,有些意外。
“道观里面几乎都有一块地方用来种地,所以我们都或多或少的会锄地。”陈玉萱说。
“你也会吗?”
“我也会,不过大部分的时候我都是浇菜的那个。”陈玉萱说。
一堆师兄师弟在那,总不可能轮到她来挖地。
至于会一些,那是她用锄地用来达到锻炼的效果。
“原来如此。”沈昭恍然大悟。
他突然想到,好像仇芥现在就是在种地,所以……他回去也要体验一下吗?
“阿欠!”
仇芥吸了吸鼻子,看了一眼郁郁葱葱的菜地,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自从那个项目谈下来之后,公司里那些老东西都消停了不少,所以他这两天还算轻快,不过唯一没有变化的还是需要来刨地松土浇水。
这两天的菜地,可谓是自己心血浇灌出来了。
谁吃他都会心疼的。
不过尽管会心疼,但是看到那些仙家没事去摘个黄瓜,摘个西红柿吃,他也没招,他自己也会摘下来吃。
就是说,真甜就是了。
仇芥看了看镜子里有些胖了的自己,不禁有些感慨,他在仇家,真的把自己养的很差。
唉,还是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去菜地和药田里面浇水,然后还要去公司气那些老东西,他很忙的。
————
“啧啧,别说,这挥舞锄头的手法还真是相当熟练。”谢必安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经常种地可不熟练。”祝芜说。
“你之前也种过?”谢必安好奇了。
祝芜:“……种过。”
祝芜想起来了自己种啥啥不活的菜地,当时还被师父好一顿嘲笑。
她可能,没有这种天赋。
但是,天妒英才嘛,像她这种几乎全能的人,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完美的。
所以这个种不活东西的能力,仅仅是她众多优点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罢了。
“这下面就是阵眼了,看样子他们很快就能出来了,你记得拿好东西,一会儿肯定有不少魂魄出来。”
祝芜开始转移话题。
也是被她转移成功了。
谢必安抬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放心,我这不是还把老黑的勾魂锁拿来了嘛,加上哭丧棒,除了那两个新婚的鬼,剩下的都是不成气候的。”
“嗯。”祝芜点头,那就行,省的跑了还要她去帮忙抓,她很忙的好不好?
幻境里面的嵇玄然和岑樊还在挖坑。
“咔。”
“我挖到东西了。”岑樊看着锄头底下的东西蹙眉,刚刚有一瞬间的阻力,然后好像被他给挖断了。
“什么?”
岑樊用锄头头把松软的泥土往旁边扒拉扒拉,露出了地下的白骨。
在幻境里,白骨只是变得有些风化,但是现实里,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雨,早就成为了泥土的一部分,根本分不清哪里是白骨了。
嵇玄然和岑樊相视一眼,继续往旁边挖过去,,直到整个婚房被挖开,下面埋葬的都是森森白骨。
“这是……什么?”
李宁宁神色有些恍惚,身为鬼,她的魂魄虽然没有眼睛,但是还是可以“看到”东西的,在看到那么些白骨后,她有一种预感,一股心悸感升起来。
“好多,好多死人……”王举咽了咽口水,看着地下的白骨目光呆滞。
“不,不行了,挖不动了,这只是浅浅一层,下面的白骨不知道有多少呢。”岑樊喘两口气,把锄头放到一边,摆着手说。
嵇玄然看着白骨坑的目光有些沉,听到岑樊的话,也没有要继续挖下去,而是走到他们最开始挖地的地方。
把那里的白骨朝两边扔,沈昭见状也过去帮忙了,总不能让女孩子去挖白骨。
陈玉萱:被小瞧了呢。
陈玉萱紧随其后去帮忙扔白骨,岑樊缓了一口气,就上前一起扔白骨了。
直到正中央挖了一米左右的深坑,下面的东西不再是白骨,而是一个阵盘。
上面的符文看起来繁复复杂,看久了耳边有低声喃喃,仿佛恶鬼低语,引诱人沉溺其中。
“献祭……鲜血……生命……”
“永生……”
嵇玄然,岑樊还有陈玉萱听到这两个字都不约而同的回过神来,闭了闭眼,甩甩头把那些话扔到耳后。
嵇玄然想起来了在一边的沈昭,急忙看过去,却发现沈昭一点事也没有。
“你没听到什么东西吗?”嵇玄然看着沈昭神色如常的样子有些意外。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说话,很重要吗?”沈昭不解。
岑樊和陈玉萱听到沈昭的话十分惊讶了。
这个阵盘上面引诱的声音就是针对发现这里的人的,先让他们见到森森白骨,在精神震惊的情况下趁虚而入的引诱。
不过他们都经历过相应的训练,对于这些话术完全不关心,这种东西的招数也屡见不鲜,无非就是长生,有无穷的力量之类的。
所以嵇玄然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是因为见多了,那沈昭是因为什么?
沈昭不解的眨眨眼,他怎么了?
嵇玄然等人对视一眼。
好吧,都有祖师在身边了,什么长生,有强大的力量都是放屁,还不如回去求求祖师呢。
至于满地的白骨……
沈昭表示,他在地府连白骨做的房子都见过,这种程度的,虽然震惊,但是还不至于太害怕。
“这就是阵盘吧?把它弄碎了是不是我们就能出去了?”岑樊说。
“嗯。”嵇玄然点点头:“不过这个也不是好弄碎的,还需要引天雷来劈。”嵇玄然说。
“刚刚祖师引来的天雷已经劈出来一道缝隙了,在引雷下来没有之前那么困难。”
说着嵇玄然站起来打算掐诀了。
“我们先离远点。”
岑樊说道,拉着陈玉萱和沈昭往旁边走了一段距离。
嵇玄然看他们都站远了,自己也开始施法。
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掐诀,最后桃木剑朝着上方一指。
他手里的桃木剑是千年雷击木所制,上面带着雷电力量,这样做,也能让他召唤天雷更成功一些。
“轰隆!”
祝芜和谢必安就看着天空中来了黑沉沉的乌云,压在幻境上方,一道天雷顺着之前劈出来的缝隙落下。
幻境上之前劈出来的裂缝被阴气所笼罩。
现在这一道天雷落下,把层层阴气劈开,然后下一道天雷紧随其后,劈在了阵盘上。
“咔。”
阵盘被劈出一道缝隙。
“噗!”
王郸吐出一口鲜血,原本行将就木的身体变得更加衰老。
“轰隆!”
又一道天雷。
阵盘被劈的弯折开,王郸又吐出一口鲜血,这次的鲜血是鲜红的,也是这个身体最后的一个生机。
都等不到阵盘破碎,这具身体就如同缺水的树枝快速干枯,上面布满裂纹,最后随着风飘散。
被困在勾魂锁里面的,只剩下了王郸原本的魂魄。
“轰隆!”
又一道天雷落下,阵盘被彻底击碎。
一瞬间,幻境崩塌,百鬼哭嚎,从幻境中窜出来。
同时,谢必安把手里的哭丧棒摇起,上面的白帆招摇,铃铛作响。
一些想要趁机逃跑的魂魄,听到铃声之后就被震慑在原地,完全动弹不得。
祝芜将手里的范无咎的勾魂锁甩出,勾魂锁无限延伸,将一个个魂魄穿起,包括想要趁乱逃跑的王举。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啊,王郸,王举,都姓王啊,特意找的还是……”祝芜看着王举朝谢必安微微挑眉。
谢必安旁边出现生死簿,浮在半空中,无风自动,然后停在某一页。
谢必安瞥了一眼:“有血缘关系。”
“看来是死之前就打算好的。”祝芜看了一眼因为阵盘碎裂,魂体变得有些透明,然后半死不活的王郸。
违逆法则的事情,真以为是那么好做的吗?
李宁宁倒是很配合的被勾魂锁绑着,对于这些不挣扎的魂魄,勾魂锁的力度倒也会轻一些,识时务鬼为俊杰嘛。
看到头上出现的真实世界里的月亮,嵇玄然松了口气的同时脚也有些软,满打满算,他一共招来了四道天雷,有点超预算了,现在感觉有些体力不支。
不过下一秒嵇玄然就感觉到体内打入了一道灵力,维持他的体力。
嵇玄然抬头看过去,果然不出意外,看到了正收回一只手的祖师。
祖师对他们最好了!
祝芜收回目光拉着勾魂锁。
谢必安看到清清楚楚,调侃道:“你倒是护着。”
“我的弟子,我自然护着。”祝芜轻哼一声说。
毕竟护短,是他们师门的一脉相承。
谢必安看了一眼恢复了一些力气,站直身体的嵇玄然。
又看向一边的勾魂锁,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秃了,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魂魄到时候要一一登记到什么时候?!
谢必安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都是阴神了,应该……不会掉头发吧?
下面嵇玄然他们也看着勾魂锁上面的魂魄。
“我们之前,是在鬼窝里面待着吗?”岑樊都有些呆滞了。
他们明明也没有遇到很多鬼啊。
顺着鬼涌出来最多的地方看去,发现竟然是那些森森白骨处。
每一个白骨都勾出来一个魂魄。
就算有魂魄想继续附身在骨头上不出来,但是谢必安手里面的哭丧棒又不是吃素的。
“不过祖师也是真厉害,这么多的鬼还能一只手握着勾魂锁。”
岑樊感慨道。
“废话,要是不厉害那能说是祖师吗?”陈玉萱眼睛亮亮的看着山顶上的祝芜。
月光落在祝芜的身上,镀上一层银辉。
“要说祖师下一秒要飞升我都信。”陈玉萱感慨。
嵇玄然缓过来力气,走到一边把已经碎裂成两半的阵盘拿起来,朝着祝芜所在的方向走去。
沈昭见状也跟了上去,等他们都走出去一段路程了,陈玉萱和岑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师兄,等等我们啊!”
“祖师。”嵇玄然走到祝芜身旁,将阵盘递给祝芜查看。
祝芜拿过阵盘的一半,看着上面扭曲的纹路,上面,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哦,是那个被她打的最近疗养生息不敢冒头的东西,不过没想到对方布局布的还挺远呢。
都瞒过地府了,对方的身份,她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怎么了?”谢必安凑过来看,也发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
谢必安和祝芜相视一眼。
谢必安轻啧一声:“也是,他一个奸臣,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学会这种邪修的手段,看来是有人相传啊。”
祝芜看向王郸,王郸魂魄都开始发颤,看着祝芜的目光带着恐惧。
谢必安还有闲心开玩笑:“诶,说真的,他现在看着你的表情,比当年看到神荼郁垒的时候还要害怕。”
“这么多人命,都在他手里,你是带回去审讯还是由我动手?”祝芜看着王郸,语气冷淡。
“你直接动手吧,对于厉鬼,也不需要什么鬼道主义。”谢必安露出一抹笑容,看着更加瘆人了。
“而且……”
谢必安看向王郸,似笑非笑:“而且,他的实力应该可以支撑到你问完,不会痴傻的。”
“我觉得也是。”祝芜把勾魂锁交给谢必安,抬步朝王郸走过去。
“你,你还想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王郸身上也绑着勾魂锁,现在只能蛄蛹着往一边去,尽量远离祝芜。
不过他蛄蛹半天,祝芜一步就过来了。
王郸的眼里流露出绝望,他都想好了宁死不说,反正祝芜不会把他打成魂飞魄散,只要回到地府,只要他的修炼的记忆还在,那么他……
接下来,王郸感觉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的停止下来,记忆都被放空了。
“这是……”
陈玉萱看着祝芜动手,感觉有些熟悉,在什么地方看过,是叫什么来着?
祝芜的手心在王郸大脑的上方,一股烟气从王郸魂魄脑袋里的升起,然后在半空中组成一个云镜,里面开始播放王郸的记忆。
本来探查记忆还有些阻碍,不过云镜只是闪了闪光芒,记忆顺利的探查下去。
“这是,搜魂。”嵇玄然说。
搜魂是记载在古籍里的术法,算是半个禁术。
为什么说是半个,那就是有利有弊。
它可以探查到人的魂魄内这一生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除非是喝下孟婆汤忘记一切,不然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但是弊端就是,搜魂所需要使用的力量强大,而人类的魂魄根本承受不住,如果强行搜魂,会导致人魂缺失,从此痴傻,连孟婆汤都不能修复。
“别想了,你们是使用不了这种术法的,而且,它的使用条件也十分苛刻。”谢必安看着几个小孩都好奇的看着祝芜施法,出声给他们浇了一盆凉水。
“是了,搜魂这种术法明明算是禁术的范围内,为什么却说是半禁术?”嵇玄然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