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喝还不让人说了。”
祁言看到桌子上放的有店家准备的花茶,踊跃建议:“要不咱们喝这个吧,我见我们单位小姑娘喝过,应该不错。”
傅行洲抬手叫来茶艺师。
很快,一个身着改良旗袍的清秀美女翩然而至,动作优美的开始展示茶艺。
此处耗时约八分钟。
经过一系列繁杂的动作后,茉莉花茶总算泡好了。
她刚要往小茶杯里倒,已经等的急不可耐的祁言手一挥。
“给我来个大杯子,这玩意儿瓶盖似的,一口就那么点,我都喝不出啥味。”
虽然他说的没错,但过于直白了点。
美女大概第一次遇到提这种要求的客人,看他的目光带有几分惊讶。
方黎扶额,默默从茶案上寻到一个稍大点的青花瓷茶碗,示意茶艺师往里倒。
于是琴声清冷,环境幽雅的茶庄内。
只见一平头糙汉,姿势很不美观的端着一碗茶水,呼噜呼噜大口饮下。
那模样,仿佛蹲在村头喝稀饭。
不过,这回总算有所收敛,喝完后没有当着茶艺师的面吐槽难喝。
而是故作老练的点评。
“这茶还行,比刚才那个好喝,前调清香,后调微苦,余味丝丝甘甜,一口下去沁人心扉,彷佛茉莉花在口腔绽放,就是稍微有点淡,再加点味道会更浓郁。”
方黎听的脑门直冒烟。
最怕文盲要装逼,因为尴尬的是别人。
她的脚趾头几乎当场抠出个三室一厅。
茶艺师很专业,面对如此离谱且装逼的发言,依然能保持职业假笑。
“先生要再尝尝别的吗?我们这里还有上好的金萱绿茶。”
“不用那么麻烦。”祁言又开始口出狂言。
“你干脆给我泡个鸡尾茶得了,上层茉莉下层绿茶,再加两勺蜂蜜,指定能好喝。”
方黎简直要疯。
“出门左拐,四块钱的蜜雪让你甜蜜蜜,还能去冰七分糖再加点小珍珠,绝对符合你的气质。”
祁言欠嗖嗖的挑眉:“那你请我。”
四块钱也想坑本仙女,方黎无语至极。
虽然她不想当着傅行洲和美女茶艺师的面失态,但她实在忍不了。
咬牙切齿对这个憨憨道:“我请你滚!”
“公众场合,说话注意文明。”
傅行洲一直没作声,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两人斗嘴。
目光沉静幽邃。
他在思考刚才张总的话,如果这个人对方黎不够好,那怎么能算抢呢?
更何况这个男人看起来是如此的浅薄且粗鲁,根本不像是能做好男朋友的样子。
或许自己应该像张总那样,降低一下所谓的道德感。
正在方黎思考着要不要揪着祁言衣领把这人拎出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时,大头几人恰好路过。
看到他俩,打招呼道:“言哥和嫂子还没走,要不要捎你们一程?”
听到“嫂子”二字,傅行洲眼神黯了黯。
方黎仿佛看到了救兵,刚想让他们赶紧把这傻缺玩意儿弄走,傅行洲动唇道。
“我们一起走,刚好顺路。”
方黎连忙推辞:“不用,我俩……”
傅行洲抬头看她一眼,然后语气淡淡的打断她的话:“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朋友,所以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就是。”祁言在一旁瞎掺和。
方黎已经懒得理会这个毫无眼色的家伙了。
在傅行洲询问的目光中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不多时,司机到达。
看着由远及近,最终停在跟前的车,祁言眼神都变了,直勾勾的。
他上前围着人家的车转了好几圈,眼睛几乎黏上去,最后半蹲在车头前,撅着屁股盯着车标震惊不已。
“限量版劳斯莱斯?”
“哥们,你到底是何方土豪?”
方黎照他身上来了一脚,压低声音呵斥:“行了啊,少给我丢人。”
“我还是第一次见活的劳斯莱斯!”
祁言说着就要上前搭傅行洲肩膀,被方黎眼疾手快拦住了。
其实他就是想问问,他能不能坐副驾。
得到傅行洲肯定的回答后,他立马雀跃的上了车,凑上前近距离欣赏。
司机发动引擎。
祁言坐在副驾,模样跟乡巴佬进城一样,要多没出息就多没出息。
不仅左看右看,还问东问西。
羡慕嫉妒恨赤裸裸写在脸上。
若不是喝了酒他都想把司机换下来,亲自感受一下速度与激情。
十分钟后,总算欣赏完毕,酒劲也上来,然后眼睛一闭直接睡着了。
车内总算安静。
方黎往外看了看,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霓虹灯映在马路上,像流淌在水中的梦幻倒影。
车辆沉默的行驶了好一会,就在方黎也有些昏昏欲睡时。
突然听见傅行洲用惯有的冷感音调问:“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他实在不像是个会关心别人隐私的人,这问题未免有些突兀。
方黎道:“其实我们……”
话说一半又停顿。
假装祁言女朋友的事情解释起来太小儿科,莫名还有种羞耻感,小学生过家家似的。
转念一想,反正大家都已经默认他是自己男朋友,那就继续好了。
不然别人问一次,她就得费劲巴拉的解释一次,反正她也不打算谈恋爱,这刚好现成的挡箭牌。
于是她改口:“在一起也就几个月,不过打小就认识。”
短暂的沉默后,傅行洲又问:“你喜欢他?”
方黎硬着头皮道:“喜欢啊。”
气氛再度沉默下来。
半晌,只听那人没什么情绪的“哦”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黎总觉得傅行洲的声线好听突然变冷了。
他不高兴了,不高兴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
方黎感觉还没几天,已经又过去了一个月。太阳和月亮好像在参加接力赛,格外积极。
这天一早。
她起床没多久祁言就来敲门,鼻音很重的提醒她别忘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方黎正在洗脸,顶着一脸泡沫迷茫:“啥事?”
祁言眼睛一瞪:“我女神生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忘了!”
方黎很无语:“又不是我暗恋人家,我怎么知道?”
祁言比了个手势:“六百块。”
“哦~”
经他提醒,方黎想起来了,之前说好了晚上要陪他去参加女神的生日派对,以女朋友的身份。
祁言神情恹恹的,眼下乌青,鼻子呼哧呼哧喘气都不利索。
说了句“晚上去接你”,然后摆摆手。
云明月恰好端着刚豆浆油条从厨房出来。
“云姨早。”
“小言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生病了?”
祁言晃晃脑袋,感觉脑仁一跳一跳的疼。
云明月上前摸摸他的头,惊呼道:“哎哟,这么烫,不会发烧了吧?”
她翻出温度计给祁言,五分钟后一看,好家伙,直逼三十九度。
昨天出任务时,祁言和队友顺便从河里救上来俩背着家长偷偷玩水的小孩。
小孩没事,但他体力消耗太大,又浑身湿透的吹了风,应该就是那时候着凉的。
怪不得早上起来感觉跟入冬了似的,裹个毛衫还觉得冷,原来发烧了。
量完体温,他要下楼。
云明月叫住他:“你爸妈这两天不在家,来,把药吃了。”
祁言乖乖吃了药,又蹭了顿早饭,最后骑着他那辆贼拉风的宝贝摩托去上班了。
尾气很没没素质的扫了方黎一脸。
发烧还不忘装逼,别把你烧成傻子,方黎忍不住腹诽。
没想到她一语成谶。
晚上下班祁言来接她时,这人嗓子已经哑了,说话像漏气。
臊眉耷眼的,靠在摩托上一点也不帅气。
整个人弥漫着淡淡的忧伤。
能不忧伤吗,生着病还要去见证女神的幸福,纯纯去受虐。
方黎好心劝道:“你都难受成这样了,不能直接回家睡觉吗?”
“不!”祁言把头盔扔给她,“我要惊艳全场。”
“人家过生日你又唱又跳的,还惊艳全场,你可别晕人家派对上。”
劝不动,方黎只好随他去了。
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七拐八拐后,停在一座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方黎这才知道,祁言的女神竟然是某集团家的千金。
怪不得要暗恋,这身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明恋也够呛。
不过,还有更让她意外的,因为刚走进大厅,她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方黎?”
沈芊羽看到她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来了?”
“被他拉来的。”方黎指指身后的祁言,“他跟寿星是朋友。”
这人一路神情颓唐,全然不见平时的嬉皮笑脸,朝沈芊羽点点头,半死不活的打招呼:“嗨。”
沈芊羽也毫无感情的say“嗨”,然后问方黎:“你怎么还没和他分手?”
这已经是本月她第八次劝分了。
也是奇了怪了。
这段时间,她致力于撮合沈芊羽跟傅行洲。
而沈芊羽,则致力于劝她和祁言分手。
双方行动,均无进展。
三人结伴进入电梯。
交谈得知,沈芊羽和生日主人公不算太熟,但两家生意上有交集,她是代表沈家来打酱油的。
闲聊间,电梯停在三十五层。
走到门口,方黎一眼就认出祁言的暗恋对象。
那位名叫楚然的小姐,正微笑着站在门口迎接前来的宾客好友。
看到她的瞬间,方黎狠狠get到了李白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所表达的意境。
也不怪祁言暗恋人家,这气质和颜值,她一个女的看了都心生好感。
楚然的言行举止一看就是从小富养出来,受过良好教育的那种,自信大方得体。
和温阮那种刻意营造出的名媛感截然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黎总觉得楚然在看到祁言时,眼眸中刹那间绽放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但在看到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时,又不着痕迹的黯淡下去。
而楚然旁边站着的,正是她已经官宣的未婚夫,国内某知名富二代。
门当户对,才子佳人。
也难怪祁言要心碎,这搁谁都得碎。
派对虽然声势浩大,但流程很简单。楚然的父亲讲了一段场面话后,便有人推来了一座好几层的大蛋糕。
然后众人齐唱生日快乐歌。
热闹的场景中,只有祁言一身怨气,格格不入。
方黎侧身,面上维持着微笑低声提醒他:“大哥,你好歹装一下成吗,一直挂着个脸,很像来找茬的。”
祁言不说话。
目光定定的看着众星捧月的楚然,眼眶不自觉发红。
象征性的切完蛋糕,宾客开始自由活动。
方黎和沈芊羽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边吃东西边聊天。
沈芊羽八卦道:“楚然和她未婚夫是商业联姻,那男的玩的可花了,去年还搞大了一个娱乐圈女星的肚子,据说花钱摆平了。”
“还有那个网红森梦,其实就是个高级外围,上个月还在朋友圈炫耀和这男的在三亚度假,拍的照片可辣眼了。”
方黎听的眉头紧锁。
“楚然这么优秀,怎么会和这样的烂黄瓜订婚?”
沈芊羽环顾四周,小声蛐蛐。
“楚家的生意这些年经营不善,资产已经抛售出去不少,急需一场商业联姻来孤注一掷,楚然是楚家推出去的牺牲品。”
“他父母怎么忍心的?”
沈芊羽声音更低了,语气中满是鄙夷。
“又不是亲爹亲妈当然忍心了,估计那一家子还会开香槟庆祝把养女卖了个好价钱吧,哎,楚然其实蛮可怜的。”
信息量太大,方黎一时有些消化不良。
她问:“楚然知道这些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圈子里都传遍了。我跟你说,那男的可贱了,这边和楚然订婚,那边就和楚家的小女儿楚月打的火热,别提多恶心了。”
原来不是错觉。
怪不得方黎总觉得楚然并不是真正的开心。
虽然嘴角在笑,但仔细看,会发现她的眼中含着一抹淡淡的哀愁。
只不过,她隐藏的很好。
又或者说,在场其实并没有人真的在意她的情绪,理所应当认为她很幸福,笑的开心。
大家只是借这样一个场合聚在一起,结交权贵,认识利益伙伴。
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那人正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角落里,周身弥漫着浓浓的怨气,不像来参加生日宴,像是黑社会来收保护费。
“你男人怎么了?”沈芊羽问,“他大姨夫来了,脸那么臭。”
方黎被“你男人”三个字雷的饮料差点喷出来,脱口而出:“他失恋了。”
沈芊羽:“……”
沈芊羽:“我请问,你不是说你俩没分手吗,他失的哪门子恋?原谅我从小语文就不及格,实在理解不了你这句话的意思,能展开讲讲吗?”
“呃,我……”
方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还没组织好语言怎么蒙混过去,突然脸色一变。
下一秒,只见她一个健步起身,冲向正要从侍者托盘里拿起香槟男人。
“头孢配酒,说走就走!”
“你踏马不要命了!”
祁言本来就心碎,想借酒消愁,结果连酒也不能喝。
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还发着烧,眼睛红红的含着一层水雾,憔悴的不要不要的。
别说艳压了,往那一杵,让人都想给他捐点。
看他这样,方黎还怪不落忍的。
又瞄到楚然,心底更是五味杂陈。
没想到这样完美的女神,竟然是楚家收养的孤女,无父无母本就够可怜了,还成了楚家的血包工具人。
连婚恋都不自由,竟然被迫和这样的烂黄瓜订婚。
哎,她恨自己不是霸道富婆,不然高低得帮祁言把楚然追到手。
俩人和和美美过日子,男帅女又靓,能把他们全大院的人都羡慕死。
虽然祁言城管队的工作一般,但小伙起早贪黑也挺勤劳,以后指定能混成队长。
往那一站,几条街的小摊小贩都得闻风而逃,也挺拉风。
哎,可惜她有心无力。
方黎用手背贴了贴祁言的额头,这才发现他温度烫的厉害,连呼吸都是灼热的,脸上也浮现出病态的红。
“不行,我得赶紧送他去医院,这家伙本来脑子就不好,再烧下去更得傻了。”
沈芊羽也看出祁言的不对劲,正色道:“我开车载你们,反正在这也没什么意思。”
“好。”
方黎拉着祁言要走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没拉动。
因为他就站在那里直愣愣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眼神幽暗而深沉。
糟了,雪上加霜。
楚然竟然带着未婚夫走来了。
很快,一对璧人站在他们对面。
一个优雅美丽,一个玉树临风。
单看外表,实在般配。
祁言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拼命挤出一个笑容,可配上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简直比哭还难看。
客气的寒暄了两句,楚然未婚夫便端着酒杯走开了。
方黎和祁言这种普通民众,显然不是他要结交的对象,那男的甚至连眼神都吝啬给。
他倒是有心和沈芊羽攀谈,但沈芊羽对他爱搭不理。
这位精明的资本家后代,自然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楚然静静站着,和祁言四目相对,彼此眼眶都有些泛红。
祁言喉结动了动,嗓音嘶哑的说出到这里后的第一句话:“生日快乐。”
“谢谢。”楚然温柔的对他笑笑。
方黎总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可是她没有,而是抿了抿唇角,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未婚夫霸道的揽着肩膀转向了另外一边去应酬,
“走吧。”方黎劝祁言,“人你也见了,生日快乐也说了,要哭要闹要上吊的,也等病好了再折腾。”
祁言又开始沉默,但没再僵持。
深深的看了楚然一眼,转身往外走。
沈芊羽全程在旁边百无聊赖的当背景板,心说这街溜子看楚然的眼神未免也太深情了一点。
他看自己女朋友可从来没有这样。
而且,方黎说的那什么病好了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乱七八糟的,她是一点也没听明白。
刚想追上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只见前面那人前脚出门,后脚就直愣愣往前栽,旁边的方黎着急忙慌去扶他,结果一个没撑住,两人双双摔倒在地上。
“哎哟,我去。”
沈芊羽赶紧冲上前。
方黎被压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沈芊羽好不容易才把她从祁言身下薅出来。
手指不小心碰到祁言的手臂,又是一声惊呼:“天,他快要烧着了。”
方黎上手一摸,妈呀,这家伙肌肤烫的吓人,再烧一会指定得出事。
她急忙翻包,要打120,谁知越着急越找不到手机,瞬间急出一脑门汗。
“救护车过来得一会儿。”
沈芊羽招手叫来酒店的工作人员,先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指挥道:“把这位先生送到3901号房间。”
然后打给前台。
迅速安排妥当后对方黎说:“酒店的私人医生已经过去等着了,应该只是高烧引起的突发性昏厥,别急,我们现在过去。”
方黎点点头。
到了3901,她才发觉这不是一间普通的酒店客房,而是一间超豪华湖景花园套房。
极简现代风装修,双层结构。
楼下客厅,餐厅,会客厅、卧室一应俱全,楼上则是书房,空中花园,还有一间带有巨大落地窗的豪华主卧。
医生和护士果然已经在房内等着。
祁言被抬到客卧的床上,虽然他人很憔悴,但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高烧不退又过度劳累才导致晕倒。
医生开了退烧和消炎的药,祁言吃过后就蒙着被子睡着了。
方黎轻轻关上门,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芊羽从冰箱拿出矿泉水,递给她一瓶,质疑道:“他那一身肌肉假的吧,怎么这么虚弱,说倒就倒。”
方黎喝口水压压惊。
“他今天一早就发烧了,我让他回家睡觉他不肯,非得来找虐,纯纯活该。”
她朝沈芊羽竖起大拇指。
“你太厉害了,刚才我都懵了,要不是你指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等祁言醒过来我一定让他跪谢你的救命之恩。”
“小意思。”沈芊羽不甚在意,“举手之劳而已,又不费什么事儿。”
今天的她实在让方黎刮目相看。
本以为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大小姐,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沉着冷静的一面。
心放回肚子里。
方黎开始打量起这个豪华大套房,虽然东西不多,但明显有人居住的痕迹。
而且初步判断,这人应该有洁癖。
她不禁好奇:“这是谁的房间?也太舒服了吧,洗手间比我整个家都大。”
沈芊羽欲言又止,对上方黎探究的目光,最终吐出一个熟悉的名字。
方黎直接一口水喷了出来。
不敢置信道:“你说谁?”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密码锁正在输入的“滴滴”声。
沈芊羽顿时哭丧脸。
“我完了!”
星云酒店,星洲旗下的五星级连锁酒店。
因地理位置优越,设施豪华,优质服务和高私密性而出名。
傅行洲需要会客或者临时休息时,会就近来这里。
因为今天在公司处理事情耽误了些时间,加上明天一早要开会,他索性直接来过夜。
没想到打开门后,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不,严格来说,沈芊羽并不算意外。
因为她是除傅行洲本人外,唯一拥有这个房间密码的人。
此时此刻,沈芊羽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她万万没想到小舅会突然过来,不然她也不能把人带进来。
小舅最讨厌别人进入他的私人空间,自己不但带了朋友来,连朋友的男朋友都顺带给捎来了,这下肯定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沈芊羽暗骂自己猪脑袋,刚才她怎么就没想到再开一间房呢。
静寂片刻,预想中的训斥没有如期而至。
傅行洲语气竟然称的上温和,淡淡问:“什么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
沈芊羽连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把人拉到了餐厅那边。
她先是殷勤的倒了杯水,双手奉上,然后快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事发突然,理解一下。”
她解释道:“方黎那个男朋友本来就不大聪明,万一真烧出个好歹怎么办,她是我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年纪轻轻就守着个傻子,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还挺古道热肠。
傅行洲道:“那刚好,她可以换个男朋友。”
沈芊羽:“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不知道为了劝她俩分手我有多努力。不过她男朋友这不是突然病了吗,等他好了,我会继续努力劝分的。”
她颇有自信:“早晚让他成为前男友。”
“是吗?”
“当然。”沈芊羽观察着傅行洲的脸色,暗戳戳邀功,“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傅行洲放下水杯,抱着手看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沈芊羽凑近一点。
“把他俩拆散了,我可以拥立你上位,否则你只能当见不得光的小三,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人孤独痛苦彷徨,你不难受啊。”
“你是在说自己的心路历程吗?”傅行洲反问。
好一个回旋镖,沈芊羽无语凝噎,气呼呼的翻了个白眼。
傅行洲语气毫无波澜:“那你加油。”
客厅内。
方黎正在悄悄偷看沈芊羽和傅行洲说话。
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从她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两人挨的很近。
是非常亲密的姿势。
下意识的动作不会骗人,傅行洲大多数时候是毫无感情的面瘫脸,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
但每次和沈芊羽在一起时,他的表情会出现很细微的变化。
有种既不耐烦又莫名宠溺的感觉。
就连沈芊羽靠他那么近,他也没有如传闻中那般把人扔出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潜意识是对对方有好感的,至少不是沈芊羽说的两看相厌。
方黎再次环顾四周,总算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
因为这套以黑灰白为主色调的性冷淡风套房内,摆放着一些与其本身风格完全相悖的元素。
比如橱柜上的粉色马克杯。
展示柜里的哆啦A梦手办。
以及现在被她抱在怀中的海绵宝宝抱枕。
没记错的话,沈芊羽家有个一模一样的。
而傅行洲,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这种玩偶的人。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所以方黎百分百肯定,这个抱枕绝对是沈芊羽的!
也就是说,这俩人明明就是在演戏。
关系已经好到允许对方物品进入自己私人领域的地步了,还在那装不熟。
可疑,非常可疑。
难道是因为什么商业利益要避嫌?
方黎搞不懂。
不过她并没有过分纠结这个问题,因为豪门规则肯定和他们普通老百姓不一样。
餐厅两人很快结束了对话。
方黎赶紧端端正正坐好,等傅行洲走过来时,起身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嗯。”
傅行洲对于打扰一事并不否认,但也没再发表更多言论。
他扯松领带,看向方黎,微笑道:“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谨,你先坐,我上楼换衣服。”
目送大魔王上楼,沈芊羽松一口气。
又躲过一顿骂,她心情很是愉快。
刚才在派对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
方黎也一样。
刚巧电视上的美食节目正在讲述重庆火锅的前世今生,新鲜的肉片和毛肚往诱人的麻辣锅中一涮,简直要把人馋死。
沈芊羽手里的薯片都不香了,一个弹射从沙发上坐起来郑重宣布:“我要吃火锅!”
方黎举双手赞成。
沈芊羽说风就是雨,强烈安利道:“我知道一家超好吃的重庆火锅,味道绝了,又麻又辣贼过瘾,走,咱们现在就去吃!”
方黎刚要附和,突然想到还有个半死不活的人在屋里躺着呢。
她迟疑:“要不改天吧,等会祁言醒了,我还得把他弄回家。”
“这么晚了,还回去干什么,凑合一晚得了。”
虽然这里的房间足够住,但,“不太好吧?
方黎自认为还没和傅行洲熟到可以共处一室的地步,更何况还有祁言那个拖油瓶。
对了,这家伙也不知道退烧没?
方黎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祁言还睡着,在床上裹着被子把自己团成个球。
她探了探他的体温,还有点热,但没刚才那么吓人了,估摸着药劲儿还得等一会儿才能上来。
眼下暂时是走不了了。
傅行洲换好衣服下来,家居裤配素色短T,又是一副清纯帅哥的纯良模样。
到客厅就看到沈芊羽在对着电视屏幕流口水,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望梅能不能止渴不好说,但看电视指定不能止饿。
沈芊羽已经馋疯了,今天晚上这顿火锅要是吃不到嘴里,她感觉自己觉都睡不着。
虽然知道大概率会被拒绝,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看向傅行洲,问:“你能陪我去吃火锅吗?”
傅行洲瞥她一眼,脸上写着“异想天开”四个大字,不出意外的冷脸拒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