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珍还是拒绝了。
嫂子说，既然不喜欢对方，就不要给任何希望，要说清楚并划清界限。
好在这个男同志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说开之后，没有过多纠缠。
裴玉珍刚想骑上车回家去。
有几个女同志围了过来，人人都笑容满面的拉着她，“裴姑娘，我们是另一个部门的，跟你在一个车间。”
裴玉珍看着她们的脸，有些印象。
“有事吗？”
“裴姑娘，别那么警惕啦，我们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大家都是一个车间的，平常看你总是一个人。”
裴玉珍打量了她们几眼，好像确实没什么恶意。
“我叫刘彩霞，她是马小娜，我们就住在镇上，你家在哪里呢？”
“我不是本地人，现在也住在镇上。”
刚好顺路，几个姑娘都跟在裴玉珍身旁，一起走。
裴玉珍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路不是她开的。
对方那么热情，应该是真心想交朋友的。
聊了一路，裴玉珍渐渐放下了戒心。
刘彩霞跟着裴玉珍进了同一个大杂院，随后惊讶的说，“玉珍，你也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呀？那我们还是邻居呢！”
“以后上班可以喊我一起，这样我们路上也有个伴。”
裴玉珍同样觉得有些意外。
面对对方的热络，她笑了笑，“我都可以。”
回到家后，雷丽娟已经在弄饭了。
季如梦很照顾她们母女俩，经常让雷丽娟从裴家打包饭菜回来，带给裴玉珍吃。
雷丽娟看着女儿道，“刚刚那姑娘，跟你一个厂的？”
“娘，你咋知道的？”
“你们俩说话声音那么大，楼上楼下的，还能听不到吗。”
雷丽娟慈祥的说，“你这丫头，以前太胆小内向，从小到大都没啥朋友，过来这边之后，我看你变化挺大的，也变得开朗了起来，谁知道你还是不会交朋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只有在家属院，跟你嫂子一块的时候才放开些。”
“玉珍啊，你这个年纪，不说搞对象，多处处朋友也是好的。”
她苦口婆心，就是怕自己女儿总是一个人，会变得孤僻，融入不了集体。
裴玉珍默默吃着饭，半晌才说，“我天天上班，没时间交朋友嘛，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你别担心了哈娘。”
雷丽娟又道，“我瞧着刚刚那姑娘就挺大方的，你们在同一个大杂院里住，又可以一起上班，赶明我起来多做一份早饭，你要是遇到了，给人也带一份。”
她开始操心起女儿的社交问题。
裴玉珍没话说，只好依着她。
第二天，刘彩霞果然在楼下等着裴玉珍。
刘彩霞没有自行车，天天都是腿着来往的。
裴玉珍想起雷丽娟的话，将早饭递给她一份。
“我娘做的，你吃过了吗？”
刘彩霞露出惊喜的表情，“好香哦，谢谢你了，回头我给你带糖吃。”
一路上，裴玉珍总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说什么。
雷丽娟说得对，她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跟同龄人很少相处，以至于突然间，好像不知道怎么交朋友了。
幸好，刘彩霞的性格很开朗，话也多，总是能找到各种话题。
氛围不至于太干，裴玉珍顺着她的话，渐渐放下防备，关系融洽了不少。
几天下来，两人关系近了一些。
裴玉珍也开始拿对方当自己的朋友。
刘彩霞下班后，拉着裴玉珍说，“玉珍，明天休息，要不咱上县里去玩吧，你这几天总是给我带早饭，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我知道有个饭店上了新的菜单，上次我去吃过，可好吃了。”
“去饭店吃，太贵了吧，你要去办事吗？我可以陪你。”裴玉珍用自行车载着刘彩霞。
“嗯嗯，我上次去拍了照片，刚好可以取了，你陪我一起吧。”
于是，两人约好了，明天一起去县里逛逛。
本来裴玉珍是打算，休息就去大院，给家里帮帮忙的。
现在临时改变了计划。
开学了几天，徐飞扬自己跟着大院里孩子们的队伍，上下学都没什么问题。
季如梦逐渐也放下心来。
傍晚时，收到一个包裹。
拆开一看，是十本连环画。
跟省城出版社合作的连环画正式出版了，首印一万本，算是测试一下。
如果销量好的话，下次印刷才会考虑增加数量。
出版社寄了几十本到报社，万永强让人给季如梦送了十本过来。
连环画的印刷很细致，整本都没有模糊不清的地方，装订的细节处理的也很好，质量在线。
季如梦自己留了三本，其他的送朱翠英和杨淑芬她们，拿回去给孩子看了。
杨淑芬第二天就拿着这件事说，整个大院又热闹起来。
距离上报纸才过去多久，季同志又出连环画了！
可真是了不得，大院里真要出名人了！
刚刚平息了两天的讨论，瞬间又沸腾了。
家门口路过的人越来越多，季如梦这回是真的习惯了。

第294章 销量这么好
“妹子，你说说你咋那么有本事呢？刚上了报纸，又出了连环画，现在外边都在夸你呢。”
杨淑芬是真心替季如梦感到高兴。
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好多遍了，还乐此不疲的把外面的话传过来给自己听。
季如梦无奈的说道，“淑芬姐，你夸张了，那本连环画内容是报社和出版社的工作人员一起做出来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上面标着呢，有五位作者，六位画师。”
连环画的首页和末尾页，都标上了每个作者和画师的名字。
也幸好现在没有版权合同，不然光是合同都不知道要弄多少份。
杨淑芬笑眯眯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太为你高兴了吗，咱大院里你还是头一个呢。”
她妹子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有出息。
哎，只可惜现在时局不好，要放在过去，怎么说也得是个艺术大家了。
不过这些话也只是在杨淑芬心里想想，不会往外说。
毕竟现在局势那么紧张，一句话都有可能把人害惨了。
“哎对了！我还有个事要问你呢，一聊起来，我这脑子就给忘了。”
“这个连环画是在省城出版的吧？咱县里书店有得卖吗？我家建国这孩子，拿去学校看，臭显摆了一顿，被好多同学追着问，都想要买呢。”
不只是学校里的孩子，家属院里的家长们也被孩子们缠着闹着要买这个连环画。
一个个的早就想来问了，但又碍于关系没那么熟，怕突然上门会冒犯到别人，才不敢来问。
杨淑芬想着，自己也得多买一本，不然两个孩子争着看一本，给谁都是有些偏心。
季如梦点头，“这个虽说是省城出版的，但县城的书店应该也会上架，你们可以去看看。”
“好，赶明儿我就去书店里问问。”
杨淑芬走后，陆陆续续也有几个眼熟的嫂子站在门外，扬着声音问了几句。
看来大家对这个连环画的兴趣挺高的。
翌日起来，吃过饭后，季如梦就拿着完成的画稿去了报社。
听着万永强跟她说，连环画一上架，在省城的几个大书店抢手得很，一传十十传百，从目前统计的数据来看，一万本根本不愁卖，需要发愁的是不够卖。
估计出版社也没想到，这一次的上架反响会这么好。
也算是他们改革新模式的一次实验成功了。
“接下来加印，我预测最少要上架两万本，除了咱们苍省，应该还会考虑往省外宣传一下。”
新月出版社是苍省最大最权威的一家，他们在外地也有资源，往外地卖不成问题。
往后只需要考虑加印多少本才够卖的问题了。
季如梦有些惊讶，“销量这么好么？”
万永强爽朗的笑了几声，“季同志，我怎么看你对自己的画功和咱们的内容，好像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季如梦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咱们的内容当然有信心，只是没想到反响比我预料中好太多了。”
“那当然了，新月出版社那边这次也是铆足了劲，势要将新模式发展起来，让更多作者和画师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
以前的模式太单一，很多画师和作者都缺少一个机会，一个伯乐。
再加上这几年文娱行业被打压的太厉害。
按现在的局势，他们没办法彻底翻身，但不能不挣扎不抵抗。
这也是文娱人克制的呐喊。
现在这种多人合作的新模式，效果达到了预期，新月出版社肯定是要抓住机会，乘胜追击的。
季如梦跟万永强再聊了一会儿，看到邮差经过。
邮差是认识季如梦的，他经常往家属院里送信。
路过时提醒了季如梦一下，“季同志，邮局有一个你的包裹，署名是你的，但地址写的是公安局那边，你有空的话记得去看看。”
自己的包裹？
季如梦回想了一下，最近应该没人给自己寄东西的。
那个包裹会是谁寄的？还填了公安局的地址？
“好，我知道了，待会我就去看看，谢谢了。”
“客气客气，我先去送信了。”
从报社离开后，季如梦就骑着自行车去了镇上，坐车去了县里。
时间还早，省的还要抽时间再跑一趟。
到了公安局，恰好撞见郑文海走出来。
郑文海朝季如梦招手，同时快步走过去，“小季，刚好我还说派个人去一趟家属院呢。”
“邮差说有一个我的包裹送到了局里，我过来看看。”
“对，就是这个事儿，寄东西的人是连环杀人案里的那个幸存者，那姑娘叫欢欢，你跟她聊过，还记得吧？”
那个喜欢画画的小姑娘。
当初还约定好，等她恢复好了，要让季如梦看看她的作品呢。
季如梦笑着道，“当然记得，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郑文海感慨着道，“身体和精神都已经恢复好了，不过他们一家都搬走了，好像是去了其他城市，欢欢原本争取到了一个咱梧桐县的大学生名额，因着那些事……”
欢欢是个姑娘，还在成长阶段，遭遇了那样的事，肯定会对心灵造成一定的影响，留下阴影。
她的父母也是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才选择离开故土，带她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这样也好，等时间一长，这些伤疤会慢慢被淡忘的。
季如梦对欢欢有印象，觉得她也是个内心坚韧的小姑娘，肯定能走出来的。
谈话间，不由得好奇起欢欢给自己寄的包裹，会是什么东西。
郑文海让人把东西拿过来。
小李热情的跟季如梦打招呼。
他是打从心底里佩服季如梦，联手办案的那几天，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季如梦用钥匙拆掉包裹最外层的包装，打开后，里面是一封信和几本连环画。
她拿着信看了起来。
欢欢在信上说起了自己最近的生活，一切都慢慢恢复到正轨上，她也重拾信心，对未来生活充满期待，打算继续努力，再次尝试争取上大学的名额。
以后她依旧会坚持自己的爱好，还会继续画画，继续投稿，希望有一天能够过稿，出版属于自己的连环画。

跟郑文海和小李说了一声，她就回去了。
到了镇上，去裴玉珍和雷丽娟住的大杂院里取回自行车，骑着往家属院走。
行至半路，季如梦忽然发现路上人少了很多。
这条路每天都有人来人往，这会儿差不多也是孩子们要放学的时间了，应该会有家长去两个学校接孩子。
今天怎么会人那么少？
发觉有些不对，她立马提起警惕，目视前方的同时，不忘发散五感，观察着四周。
果不其然，又走了一段，发现了端倪。
有两个男人一直骑着自行车跟在后方，距离不远不近，像是刻意保持着。
季如梦加速，他们也加速，她减速，他们也慢慢拉开。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立即提了起来，飞速思索着对策。
眼看着快要走上通往家属院的那条路，后方的两个男人突然提速，追了上来。
季如梦努力回想，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这里距离部队驻地那么近，还敢生乱，身份必然不简单。
怕不是敌特……
两个男人将自行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季如梦。
季如梦捏着刹车，忽然停下。
他们以为她要转头跑，立马快步冲了过来。
不料，季如梦从布包里掏出一把砍柴刀，锈迹斑斑的那种，简称破伤风之刃。
没有丝毫的退缩，直接出其不意的朝奔来的男人砍了过去。
对方惊慌一躲，再望过来的眼神又惊又惧。
他的同伙马上想趁季如梦不注意偷袭。
但季如梦怎么可能给对方这样的机会，又飞快的抓了一把石灰，朝着两人撒过去。
两人下意识的闭上眼，却始终慢了一步。
有石灰已经掉进他们的眼睛里。
季如梦跟着付婉君练了几个月，可不是白练的。
她已经从只会用蛮力进化成熟练掌握几个快准狠的招式。
趁其不备果断拿起砍柴刀，在两人手臂上和腿上各来了两下。
其中一个男人被砍伤，痛得嘶吼起来。
发疯了一样伸手朝季如梦抓过来，混乱中，砍柴刀不小心被甩到地上。
季如梦索性放开身手，使出了付婉君教的保命招数。
如果敌人是男性，那就直取下三路，招式可能下三滥，但管用。
俗话都说兵不厌诈，遇到危险时，自然是自身安全最要紧，哪里还管你招式够不够文明。
要文明还是要命？
两个男人本身就被石灰伤了眼睛，严重影响视线。
他们行动也变得慌乱， 很快就被季如梦撂倒在地。
季如梦把他们的自行车全都压在他们身上，顺便卸掉了他们的手臂。
还不等她有下一步行动，从另一条小路那边跑过来一队军人。
他们都是被安排去帮助附近村子抢收的士兵。
路过正好碰见了这一幕。
其中就有个小战士，认识季如梦。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穿着军绿色服装的战士们，季如梦紧绷的脸稍稍松了几分。
收起架势，将情况如实告知。
“我从镇上回来，这两个人一直尾随在我后方，刚刚还拦住我的去路，对我动手，意图不轨，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敌特！”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严肃。
对于敌人，他们本来就深恶痛绝。
更别说这两个不知死活的，敢跑到部队驻地，对军人家属动手。
要真是敌特，那他们被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
这群军人们将季如梦保护起来，同时赶回部队里去传话。
裴铮野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他心里担忧，是直接开着车来的。
跳下车，第一时间查看季如梦的安全。
暗色的肌肤下蕴藏着愤怒的红，锐利的眼眸中升起渗人的杀意。
裴铮野下令，让几个士兵直接把人押回部队，他亲自审。
季如梦拉了他一下，担心道，“不用报公安吗？ 会不会坏了规矩？”
“这是发生在部队驻地的事，让部队处理没什么坏规矩的，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
裴铮野再次把她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冷冽的眉眼终于松泛了几分。
“吓死我了，媳妇，还好你没事。”
他今天出去办事，刚回到部队里，车子都没下，一听说季如梦遇到危险，一脚油门蹬了过来，车轮子都快冒火花了。
把省城来的几个人都丢在了师部办公室。
此时也顾不得周围是不是有人了，裴铮野紧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大到像是要揉进自己骨肉中。
季如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四周。
却发现留下来的几个人都默契的将目光转移。
裴铮野打开车门，让季如梦先上车。
转过身，又恢复了不怒自威的冷肃模样。
一个眼神便给人无尽的压迫感。
“辛苦你们，帮我媳妇把自行车带回家属院了。”
“那两个人交给王团就行。”
几人齐齐敬礼，“是，首长。”
上车后，他一身冰霜又迅速融化。
发动汽车，往家里开。
季如梦悄悄打量着男人的神色，等车子停下，才伸出手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媳妇，以后你出门我还是让小孙跟着你吧，外面太危险了。”
半晌，男人才忧心忡忡的冒出一句话。
季如梦道，“我平常基本都不怎么出门，你也知道的，除了偶尔去报社。”
“那也带个人，不然我不放心。”
裴铮野手掌包裹住她的指尖，目光深沉而认真，“刚刚一听说你出了意外，我的心一下子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大脑一片空白，别的啥也听不见，只想着快点来找你。”
“宁可麻烦一点，我也不愿意看到你遇到危险。”
见他这么说，季如梦只好先应了下来。
今天的事，她觉得很奇怪。
梧桐县比一般的县城更大，人口更多，因为这边有部队驻扎，还有很多国营大厂，工业单位。
但针对敌特已经进行过很多次排查和打击，加上前两次的事件，又清理了很多人。
怎么会又冒出来几个？
还直接针对上自己了。
季如梦想不通，对方冲着自己来是为了啥？

季如梦没有瞒着，将自己的猜疑告诉裴铮野。
裴铮野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深邃的眼神让人感到踏实。
“别担心，我会好好审，一定撬开他们的嘴巴。”
敢打他媳妇的主意，落到他手里，定是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别以为老实交代就能过关了，他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们。
不管他们是什么目的，盯上季如梦的那一刻起，就该做好这份心理准备。
裴铮野向来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今日更是被触及逆鳞。
那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会有多惨。
季如梦没注意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怖气息。
凑过去在他眉眼轻轻亲了下。
“又要辛苦你了，我的裴首长。”
“忙完了记得回家，我好好犒劳你一下。”
男人喉结翻滚一下，目光幽深，“好了，媳妇你先回家吧。”
再说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季如梦眉眼含笑，前面的惊险与紧张全然消失不见。
下车后还隔着车窗给他来了个飞吻。
一本正经的裴首长，差点被撩成傻子。
把车开回师部办公楼楼下，交给炳子去停好。
裴铮野先去接见了几位省城来的干部。
他们是为了徐青山的事情来的。
对于此事，裴铮野明面上并没有插手。
背地里使劲也是在能力范围内的。
他相信徐青山还有后手，以及他们之前做的准备，足以保障徐青山跟何玉兰不会有事。
省城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是为了调查。
裴铮野什么都没做，只有两个字，配合。
从上到下，全力配合。
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结果就是，查了一次又一次，依旧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这一次也一样，聊了一个小时，裴铮野让人去县里招待所给他们开好房间，把人送了过去。
入夜后才开始着手审讯今天抓到的两个人。
这一晚上，惨绝人寰的哀嚎声从未间断。
到了后半夜，那些声音已经变成断断续续的苟延残喘。
确定了他们敌特的身份，但这两人却不是原本就藏在梧桐县的，而是从外地跑过来的。
一来就对季如梦下手，裴铮野继续审，势必要问出他们的目的，亦或是，谁在背后指示。
最终得到的结果，依旧令人怀疑。
根据这两人交代，他们是来到这边之后，才收到的情报，说季如梦帮公安局和部队办事，坏了他们组织的很多计划，还让他们折损了很多人。
传递情报的接头人，只下达了一个命令，让他们对季如梦下手，却又不能伤到她的性命。
天亮之际，裴铮野裹挟着一身的寒意和血腥气从牢房里走出来。
阴暗深邃的眼神令所有人都不敢与他对视，压力山大。
他心里已经有几分答案了。
这些人是冲着他来的。
话说回前一天，裴玉珍和刘彩霞一同去县里。
先去了照相馆取照片。
然后刘彩霞说什么都要请裴玉珍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裴玉珍觉得刘彩霞今天有点怪怪的。
到了国营饭店，才发现原来不止她们两个人。
还有一个男人，瞧着有些眼熟，好像也是罐头厂里的工人。
刘彩霞坐下后才悄悄跟裴玉珍说，这个男同志祖上三代都是农民，家世清白根正苗红，还有个哥哥在外地当兵，父母都是国营厂的工人，家里分有一套县城里的房子住。
说了一大堆，裴玉珍恍然明白过来，刘彩霞这是要给她和这个男人相看？
裴玉珍唰的起身，反感的皱着眉头说，“ 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你们自己吃吧，我先回去了。”
刘彩霞立马拉住她，着急道，“哎呀玉珍，我知道来之前没告诉你，是有一些唐突了，但是人家马同志是认真的，你现在也知道他的家庭条件，样样都好，就算你一时间不习惯，也可以先当朋友相处嘛。”
“我就不信，你家里面没催着你结婚。”
“我可是把你当好朋友，才给你介绍的，这也是为了你好嘛，就当给我个面子，别生气，再怎么也得先吃完饭行不行。”
裴玉珍有些恼火，抽出自己的手，“我就是把你当朋友才相信你，要知道你安排了这一出，我肯定不会来。”
刘彩霞也站了起来，焦急的给男人打了个眼色。
接下来，马壮林冲裴玉珍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裴同志，我在厂里见到你好几次，很早就注意到你了。”
裴玉珍被油的想吐，当场冷着脸，“被你注意到是什么好事吗？”
她并非是刁蛮的人，只是讨厌极了刘彩霞这种，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做先斩后奏这等不礼貌的事。
再加上对这个男人的感观不是很好，当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饭不是自己非要吃的，不欢而散也跟自己没关系。
刘彩霞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生气的道，“玉珍，你别这么不给面子，好歹我们也是好朋友啊，我好心请你吃饭，你也不用这么冲的说话吧。”
“你快坐下，咱们吃完饭就回去了。”
裴玉珍见对方说什么都不让开，脸上彻底冷了下来，“让开，要吃你们自己吃。”
见实在没办法了，刘彩霞立马给马壮林递了个眼神。
马壮林黑沉着脸，重重哼了一声，“不识好歹！”
他看上裴玉珍，是她的福气。
被人这么拒绝，马壮林也觉得没面子，又看到刘彩霞的暗示，直接就走了。
裴玉珍心想着，刘彩霞估计从一开始接近自己，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别有用心。
亏自己还慢慢接受了她，想跟她交朋友。
这种人，不配当自己朋友。
“刘彩霞，以后我们俩也别来往了，出门在外碰到，就当不认识。”
话音刚落，刘彩霞飞快的换了一副面孔，当着裴玉珍的面，低头哭了起来。
“玉珍，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可能真的是我做得不对吧，我跟你道歉。”
“但是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觉得马同志人挺好的，才想给你介绍一下，我没别的意思。”
刘彩霞一边是一边用手擦眼泪，抽抽搭搭的。
落在外人眼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裴玉珍欺负了她。
一个大姑娘在自己面前哭，还不停地道歉祈求原谅，姿态是真的放低了，裴玉珍一时有些发愣，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要是吵架，她可不怕，偏偏对付不了这种场面。
刘彩霞求裴玉珍原谅，随后还强行让裴玉珍坐下，“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当做赔礼，玉珍，你一定要等我啊。”
裴玉珍还没说什么，对方就已经跑走了。
没办法，她只能坐在原地等，看着那一桌子的菜，三个荤菜两个素菜，还有一盘凉菜，这一顿都得几块钱。
刘彩霞的家境并不宽裕，她爸妈都是农民，只有她一个正式工人，下面还有三个弟弟要养。
平常买点糖都要省着吃，她怎么会点这么多菜？

裴玉珍这一等，便等了小半天，约莫得有一个小时了，还不见刘彩霞回来。
她心里已经隐隐浮现几分不好的预感。
等到饭店的工作人员过来，跟她说明情况，裴玉珍的心一下就沉到底了。
她之所以不走，并不是真的想等着刘彩霞，是怕桌上没一个人，会给饭店里的人员造成困扰和麻烦。
刘彩霞跑了，留下来的裴玉珍当了一回冤大头。
回去的一路上，裴玉珍脸色沉沉，胸腔内堵着一口气。
到家之后猛的灌了一大杯水。
雷丽娟看她这模样，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娘，你听到楼下住的那个刘彩霞回来没？”
“好像没吧，我没注意，我也才回家一会儿，咋的了？”
话到嘴边，裴玉珍生生咽了回去。
活了两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亏。
以前被人坑了一辈子，没想到重来一次，会在这样的小事上栽跟头。
看来还是她太容易轻信他人，把世事想得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