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想起来，自己都吃完饭了，还没见到付婉君。
“你婶子在屋里睡着？”
“崔叔！”方翠翠实在忍不住了，音量拔高，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我说，婶子她回娘家了！”
崔金生一顿，“啥时候的事？”
“今早，估计是我们还没起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崔叔你啥时候出门的，但婶子离家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崔金生眼中染上几分着急。
“她走之前留下啥话没有？”
方翠翠无语的看他一眼。
都说了付婉君离家的时候他们还没起床，怎么可能留下啥话？
崔金生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立马返回师部办公室。
现在供销点已经关门，最近的有电话的地方就是办公室。
可是真当他拿起电话的那一刻，又想起，付婉君娘家里没有电话，平常要电话联系都是通过附近的电话亭或者邮电局、供销社之类的。
现在打电话过去，也找不到人接。
于是乎，他只好按捺下心里的着急，等了一晚上。
第二天挑了个空闲的时候，拨了付婉君娘家当地的电话，正是距离她家最近的一个电话点。
让人帮忙去传了话。
等待的时间里，崔金生一肚子的火气和郁闷都快压不住了。
直到电话再被拨回来。
可对方却告知他，付家没人在。
到底是没人在，还是不想接电话，崔金生猜不到。
他下意识偏向于前者。
联系不上付家，又没有付婉君的消息。
崔金生的火气终于爆发。
行，闹脾气闹到这种地步。
那就僵着，看谁最后先妥协！
中秋节前，裴铮野跟家里交代，“这几天我可能抽不出空回来，忙完了再补一天假，好好陪你们补个节日。”
季如梦早有准备，心里没有什么情绪，给他理好衣服，“没事，你先忙正事，这个节日每年咱都可以一起过，也不差这一次。”
男人忍不住俯下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揉了揉她后颈，“家里就交给你了，媳妇。”
“去吧，有我在，你放心。”季如梦站在门口，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目送他离开家。
即便明面上风平浪静，季如梦依稀也能感受到暗地里的风起云涌。
她别无所求，只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平平安安，社会稳定，百姓安乐，山河无恙。
她能做的，只有在背后永远支持他，安定好后方。
“耙~耙~”等裴铮野走后，季如梦刚回到房间，就听见宁宁口齿清晰的喊了一句爸爸。
虽然发音不太准，但已经能很明显的听出来的。
季如梦瞬间喜笑颜开，欣喜的坐在床边，弯腰抱起宁宁。
“乖宝贝，再喊一声让妈妈听听？”
“耙~耙！”这回声音更响亮了。
孩子们马上满一周岁，能开口喊爸妈这些字眼很正常。
但之前从没听见他们如此完整的说出来过。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母亲来说，孩子们第一次开口喊人，意义非凡，是很值得纪念的。
不过一想到裴铮野已经出门一会儿了，季如梦哭笑不得，认真的问女儿，“宁宁，你这小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要是裴铮野在场，听见宁宁喊爸爸，别提他会有多高兴多兴奋了。
估计要把天花板都顶穿了。
宁宁明亮的大眼睛弯弯的，故意转了转。
季如梦噗嗤一下笑出来，确定了，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就是存心的！
算了，等下次吧，既然有了第一次开口，接下来就会有无数次，以后都能听到耳朵起茧子。
裴铮野下次听到，一定会激动诧异半天的。
季如梦满心期待。
刚把宁宁放下，一旁自己爬起来坐着的安安，手脚并用的飞快朝季如梦爬过来，身上的小衣服都快扯歪了。
等扑到妈妈怀里的时候，安安从季如梦怀中抬起头，白嫩精致的一张脸，眼睛黑亮如宝石，清澈动人。
“麻麻！麻麻！”
脆生生的两声妈妈，直接让季如梦愣在当场。

“麻麻~”
见季如梦愣住，安安疑惑的小脑袋歪了歪，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说话，也不理他，伸出白嫩的小手，拉了拉妈妈的手。
季如梦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满满的惊讶和喜悦几乎要从眼底溢出来。
将儿子抱起来亲了一口，心情愈发的兴奋。
“乖安安，真棒！”
“再喊一声让妈妈听。”
只有当父母的人才知道，孩子第一次开口，对自己造成的喜悦冲击有多大。
之前看着裴铮野那样，她还觉得有些夸张。
甚至在脑海中设想过几次，如果安安和宁宁开口喊自己，自己一定不会激动到形象都快碎一地。
可是当真正亲耳听到的时候，那感受是很特殊难以形容的。
季如梦觉得整个人都要飘上云端了。
抱着安安亲了好几口，母子俩不停的贴贴。
最后闹得安安都有些承受不住了，才算罢休。
安安清脆的又喊了几声，让季如梦的嘴角高高扬起，怎么都放不下来。
宁宁在一旁自己玩累了，见到妈妈跟哥哥互动，也想要参与。
只是她突然间忘记要在怎么开口了，坐在床上，抓着自己的两只脚丫，冥思苦想。
一直想到脸都憋红了，才脱口而出，“麻麻，泡、泡~”
季如梦觉得自己跟孩子们肯定有心灵感应，即便他们的发音不怎么准，她还是能在第一时间领悟孩子们想说的话，以及表达的意思。
就好比现在，宁宁说的是，要妈妈抱抱。
季如梦深知家里有两个孩子，父母就要时刻做好端水大师。
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她把安安也放下，抱着宁宁香了几口。
最后让两个孩子并排坐着，自己一手抱一个，将他们环在怀抱中。
母子三人额头互相抵着，画面和谐又温馨。
“妈妈的宝贝们，妈妈最爱你们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可爱到让人心都化了。
他们一定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玩了一会儿，季如梦换掉家居服，穿上日常的衣服，顺手给孩子们也换了。
下楼后，徐飞扬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餐桌旁，拿着筷子端着碗，在喝小米粥。
今天的早餐是豆包子和小米粥，还有蒸南瓜糕。
雷丽娟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
自从她正式上岗后，每天早早就过来做早餐了。
从未仗着亲戚的关系，糊弄了事。
“小梦起来啦，快坐下吃早饭，你娘那我已经送进去了。”
雷丽娟笑容满面的走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给季如梦装好粥，端来南瓜糕。
“这南瓜糕我加了点糖，松软香甜，你尝一尝。”
徐飞扬双眼亮晶晶，“季姨，南瓜糕很好吃！”
“今天学校不是放假了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因着之前两年停课闹得太狠，导致学校的上课时间一直有波动，不停的调整，时不时的停课。
导致现在每个年级的学习进度都落下不少。
今年稍微稳定一点，所以梧桐县的各个学校都对暑假做出调整，缩短了一些暑假时间，把进度赶回来。
其他地区的安排可能不一样。
前两天梧桐小学刚进行了考试，昨天考完后就放假了。
徐飞扬仰起头，露出了笑容，小虎牙是他身上最亮眼的特征。
“我想早起给家里帮忙，季姨，今天可以教我洗衣服吗？”
他知道爸爸妈妈现在遇到困难，这段时间不能在他身边，所以他要学着做家务，要快点长大。
等他长大了，就可以帮到爸爸妈妈了。
再一个，徐飞扬知道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所以很想要努力表现。
季如梦看穿他的想法，沉吟片刻便答应下来了。
孩子想学习是好事，不管是想学什么。
以前何玉兰虽然教育方法有些出错，但她是十分疼爱徐飞扬的，没让孩子吃过什么苦。
见季如梦答应，徐飞扬悄悄的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快速的吃完早饭，又拿起安安宁宁的奶瓶，“季姨，现在是不是该给弟弟妹妹吃早餐了。”
季如梦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语气和缓的说，“飞扬，你在季姨家里不用这样，放松一点，就像平常你在自己家里就好，这些该是大人做的事，你不用做，去陪弟弟妹妹玩一回吧。”
他太紧绷着，让季如梦也觉得不自在。
徐飞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季姨有事情要做的话，可以喊我吗，我可以给你帮忙！”
“你帮我看好弟弟妹妹，就是帮我很大的忙了。”
季如梦顿了顿说，“下午我要工作，就把弟弟妹妹交给你照顾了，好不好？”
徐飞扬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充满自信道，“好！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
他要教弟弟妹妹走路。
现在安安和宁宁已经能扶着婴儿床的栏杆站着一会儿了。
在大人的搀扶下，能够慢慢的迈出几步。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自己学步走路了。
孩子到了这个阶段，精力就会特别充沛。
一个没注意看，安安就会自己扶着婴儿床栏杆站起来。
宁宁也会跟着哥哥有样学样。
没有大人在旁边看顾着，还是很危险的。
徐飞扬拍着胸脯跟季如梦保证。
这一个下午的时间，季如梦就在二楼工作。
徐飞扬在一楼跟安安宁宁玩耍，雷丽娟收拾着家里的家务，宋春秀在自己房间里听收音机。
因着在婴儿床上可能不太安全，怕他们自己爬出来摔倒。
所以季如梦在地上铺了块地毯，让孩子们在地上玩。
雷丽娟一边做家务，一边时刻注意着孩子们的情况。
季如梦也时不时下楼看一眼。
等她画完稿子，再次下楼的时候，就见徐飞扬像个小大人似的，双手扶住安安，用力托着他站起来。
安安一边扶着沙发边缘，一边借着徐飞扬的力气，艰难的迈出了三四步。
小腿还是有些站不稳，看着像是发软一样。
但走出去之后，安安双眼发光，异常明亮。
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自己做到了。
“鸽、鸽！”
徐飞扬一下子怔住，眼睛瞪得更圆了。
“安安弟弟，你会说话啦！”
“季姨，季姨，弟弟刚刚喊哥哥了！”
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宁宁妹妹，你等一会儿哦，哥哥马上来扶你！”
徐飞扬同样没有任何的偏心，扶了安安一会，又跑去扶宁宁。
同样是扶着她走了三四步。
端水端的比季如梦都稳。
看到孩子们和睦相处，季如梦也放下心来。
有安安宁宁的陪伴，徐飞扬似乎能够短暂的忘记牵挂爸爸妈妈而难过的事，完全沉浸在当负责的大哥哥这件事里。
一下午的时间，三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
季如梦闲下来后，又开始做小面包。
这次她还尝试着自制奶油。
原材料纯牛奶那些她空间里有。
就是到了冷藏这一步，比较麻烦，她要放到空间里，再用硝石自制冰块，用冰块做个天然的小冰箱，才能达到冷藏的效果。
这一步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甚至让她一度想要放弃。
好在最后做出来了。
卖相虽然比不上后世那般好，但味道和口感还是过得去的。
有种老式奶油的感觉。
涂抹在烘烤出来的面包上，做成了简易的小蛋糕。
先给家里人尝了尝。
徐飞扬吃了一口，嘴角还挂着一丁点白色的奶油。
顿时眼睛都瞪大了，眸子里闪过惊喜的色彩。
“太好吃啦！季姨，你好厉害哦，这样的面包，我从来没吃过。”
这个孩子，心思细腻，又会捧场，给出了满满的情绪价值。
季如梦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好吃就多吃点，把这一块吃完，其他的等晚上吃完饭再吃哦。”
雷丽娟发出赞叹，“小梦，你还真是心灵手巧，这些面包饼干都被你做出花来了，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包。”
宋春秀也给出了绝对的好评。
季如梦心中顿时充满了成就感，被她们夸的都有些不会了。
她还给安安和宁宁都尝试了一点，不多，怕他们肠胃接受不了。
结果就是，两个孩子都意犹未尽，被勾起了馋虫，抱着她一口一个妈妈的喊。
声音又甜又萌，让季如梦差点放弃防线。
还好理智及时把她拉回去。
坚定的表示，“不能吃了哦，吃太多了肚肚痛。”
安安和宁宁懵懂的眨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妈妈。
难得见到兄妹俩口味如此一致的时候。
季如梦只好再挖了一点奶油，一人一口。
幸好她做得多，可以放到空间里去保存。
这次不管是做奶油还是自制冰块，教程都是她以前在网络上看的，记得不是很清楚，可能有那么一点细节步骤做错了，但结果还是完成了。
她不得不再次感慨上下五千年人们留下来的智慧。
任凭外面风吹雨打，家属院里的日子一如既往平静祥和。
季如梦也尽力的把家里经营好，日子过的很欢乐很幸福。
时间匆匆而过，一晃来到了中秋节当天。
七三年的中秋节在新历的九月十一号这天。
前两天就已经感受到节日氛围了。
各家各户多多少少都准备了些饼干或者做月饼的材料。
不能做祭祀之类的事，赏月总是不能少的。
季如梦跟雷丽娟说了，喊裴玉珍过来一起过节。
所以裴玉珍一下班，就骑着她的小自行车过来了。
宋春秀的脚恢复的不错，马上就可以拆线了。
裴铮野托人弄了一副拐杖回来，让宋春秀可以从房间里挪出来了。
她每天都要拄着拐杖出来客厅里绕两圈，活动一下。
现在她正半躺在沙发上，跟安安宁宁还有徐飞扬玩。
季如梦和裴玉珍、雷丽娟三人则是围在桌子边，开始做月饼。
这个年代的月饼跟后世常见的可不太一样。
现在自家做的基本都很简单，条件好的会使用面粉或木薯粉制作饼皮，一般家庭会用地瓜面或者荞麦面，用粗粮面做出来的饼皮颜色偏深发黑，且会发硬。
面粉和木薯粉的烤出来一般是金黄色或淡黄色。
季如梦准备了面粉和木薯粉，一年吃一次的东西，也吃不了多少，不用抠着省着。
馅料准备了最常见的两种，花生瓜子杏仁做的五仁馅，以及冬瓜糖馅。
有些人做月饼的时候嫌麻烦，就不弄模具压花纹。
季如梦想着过节总要有点氛围，所以做了两个模具。
馅料包进饼皮里后，再放到模具里，压出花纹和字样。
有五谷丰登和平安喜乐的字样。
最后只需要放进烤炉里烤着就好了。
“玉珍，我记得部队那个联谊活动，好像也邀请了罐头厂的女同志，你没报名啊？”收拾干净手上，季如梦才忽然想起这回事。
现在要等月饼烤出来，没什么事做，她顺口一说，找个话题聊。
裴玉珍低头清理手指缝里的面粉，“啊，是邀请我们厂的人了，但我不想去凑热闹，还是在家里热闹一下好了。”
“主要还是我想跟你们一起过节！”
这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个中秋，虽然爹走了，但她在裴铮野和季如梦的帮助下，开启了新的人生，也把娘接过来了，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所以她是打定主意要跟家人一起过了。
“联谊活动？是干啥的。”
雷丽娟穿着围裙，收拾包完月饼后的‘狼藉’。
宋春秀给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雷丽娟这才知道，原来这种联谊活动，就是变相的撮合相看啊！
她直接看向裴玉珍，“那你咋不去，大姑娘老大不小了，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看对眼的，要是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你娘我就安心了。”
裴玉珍咬着个桃酥，差点把自己噎着，“娘，我才多大呢，都没二十，不急不急。”
说着，可怜巴巴的给嫂子投递一个眼神。
坐在一旁的季如梦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话题找的可真不好。
面对长辈的催婚，哪怕是身为旁观者，都觉得窒息。
她是知道裴玉珍的想法，但要是直接说出来，雷丽娟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怪她起了个不怎么好的话头。
裴玉珍赶紧冲她挤眉弄眼，笑嘻嘻的，那意思很明显，这丫头没往心里去，更别提会介意了。
即便没有季如梦说起的这个话题，雷丽娟也会时不时的说上一句。
仿佛到了这个年纪，就理所应当的该跟人谈婚论嫁，然后生个大胖孩子才对。
裴玉珍还期待着未来自己在事业上大展拳脚呢。
哪里愿意这么早去考虑这些。
她拉着季如梦坐到沙发的一角，从布包里掏出两本书，向季如梦请教。
都是一些出版社自制的小学初中教材。
裴玉珍看的很认真，提的问题也是经过考虑的。
季如梦知道这姑娘是存了开放后想参加高考的想法。
到时候的政策如何规定，现在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一些历史的大致走向，记得一些大事件。
很多细节的东西，记得不全面。
只希望到时候规定能有利于底层，让有学识的人都能有个机会。
于是，季如梦也加倍认真的辅导起裴玉珍。
真有种当家教的感觉。
裴玉珍脑子灵活，学东西很快。
之前很多她学不明白的地方，在季如梦的点拨下，瞬间醍醐灌顶了。
“嫂子，你可太厉害了，你咋啥都会呀？”
季如梦浅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就是略知一二罢了，等你要是学到高中的知识，那我可就教不了你了。”
她自己高中学的，都已经还给老师了。
这一天下来，过得很充实。
白天的时候还有几个嫂子过来借烤炉烤月饼呢。
八月十五，月亮像个圆盘悬挂于夜幕中，四周晴空无云，唯一轮明月独秀一枝。
“今儿才十五，等明后天，这月亮更大更圆，晚上出门都不用打手电筒呢。”宋春秀和大家一起挪到院子里赏月。
院子里的地铺了一半的石砖，一半隔开撒了草籽，除了秋冬，春夏两季都有绿油油的草皮。
小赤火在院子里撒欢的奔跑打滚，时不时对着月亮嗷呜的喊一声。
乍一看，不像小狗，像头小野狼呢。
孩子们坐在地毯上，捧着出炉后放凉一些的月饼，小口小口的啃。
安安和宁宁的四颗乳牙已经长出来了，有一定的咬合力，最近特别喜欢抓着东西啃。
今晚做的月饼正合他们的意，抱着啃个不停。
月饼走出半生，归来还是皮外伤。
徐飞扬小口小口吃着，笑眯眯的跟弟弟妹妹互动。
大人们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气氛很是温暖。
一共做了四十个月饼，季如梦打算包十个给杨淑芬。
朱翠英家里，房素娥也做了不少，跟高满春坐在屋檐下赏月。
林家，林啸忙完之后，飞快脱身，回了家，就看到苏思琪端着两个盘子四个月饼出来，小两口相视一笑，眼中尽是对彼此的爱意，夹杂着一丝丝的羞赧。
各家各户关起门，都度过了一个宁静和美的中秋节。
季如梦给安安宁宁洗完澡后，去看徐飞扬有没有睡好。
结果这个小家伙正躲在被子里默默的流眼泪。
季如梦知道，中秋是团圆的佳节，这时候他却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与父母双双分离，心里肯定不好受，在人前表现得欢乐，是他小小年纪的尊严与懂事。
深夜，一家人都沉浸在梦乡。
裴铮野穿过夜里层层的露水，披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在见到妻子和孩子们恬静的睡容时，心中瞬间被浓浓的爱填满。
俯下身挨个亲了下。
季如梦被他吵醒。
“怎么这么晚回来？”
最近一般忙到太晚，他都直接在师部办公楼睡了。
“是中秋，不回来看看你们，我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吵醒你了媳妇。”
握着她的手，裴铮野轻轻吻了一下。
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烁着些许的歉意。
他两个小时后还要去办事，天不亮就得出发，本打算将就着在办公室里歇一会，可是一想到是中秋，想到她和孩子，浑身抓心挠肝似的，归心似箭，所以哪怕时间不多，哪怕夜已深会打扰她休息，也忍不住赶回来。
季如梦摇头，眼中还带着几分困倦的朦胧，往里挪了挪，“上来睡会吧，有你在我睡的也踏实。”
“这几天没见，我好想你。”
男人目光陡然变得深沉，深不可测，“等我。”
他快速的冲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爬上床，将心爱之人紧紧抱住。
许久没有好好温存，此刻却没有太多别的心思。
两颗心仅仅是简单的靠在一起，彼此已经十分满足。
季如梦本就还有困意，被爱和幸福包裹着，很快又睡着了。
连日来的忙碌，让裴铮野也酝酿出睡意。
部队的联谊活动举办的整体还算成功，没出什么岔子，就是邀请的几对夫妻缺席了一对。
干部们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谁都没多嘴说什么。
尽管如此，崔金生依旧觉得心里不得劲。
尤其是这两天忙完后回到家，没有人等着他就算了，连睡觉都开始觉得房间里空荡荡的。
不只是房间，他心里也空空的。
这还是他跟付婉君结婚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家里冷清。
崔老太最近也不闹了，连话都变少了。
每每看着方翠翠，她的眼神都十分复杂， 欲言又止。
对着崔金生，她更是无话可说，眼睛里时不时流露失望。
崔金生觉得已经快忍到极限了，终于又往付家那边打了个电话找人。
这次付家来了人接电话，是付婉君的弟弟付恒。
以前付恒对这个姐夫态度还算好，见面的时候，崔金生明显能感受到付恒对他的崇拜敬佩。
可是这次，付恒跟他通电话时，冷言冷语，语气冲得很。
仿佛崔金生是他仇人一样。
当崔金生问道付婉君什么时候回来，付恒冰冷的回答，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连血液都好像被冻住了。
“翠翠，我买到点芒果，上次你调的那个椒盐粉咋弄的来着，能教教我吗？”
季如梦买东西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方翠翠，跟她聊了起来。
“当然可以了婶子，等我把菜拿回家，上你家去啊。”
季如梦笑着点头，“好，刚好我烤了点鸡蛋饼，你来尝尝。”
两人暂时分开，各自往家里走去。
方翠翠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道多日未见的身影。
“婶子！你回来了！”
季如梦听见声音，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眼。

付婉君回来了，家里反应最大的是崔老太。
一见到她，崔老太唰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变了又变，有那么一瞬间，付婉君清楚的看到崔老太脸上闪过几分愧疚。
这样的神色，以前也在崔老太脸上出现过。
那时候的付婉君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想不明白。
像是稀里糊涂的蒙在雾里。
可现在她弄清楚了一切，知道了崔金生和方爱媛几十年的纠缠瓜葛，她自然也看懂了崔老太眼中的于心不忍。
以前总以为婆婆是看不惯自己这个儿媳妇，对自己有些意见，所以才会那么别扭，自相矛盾。
如今才发觉，婆婆面对她时表现出来的那些矛盾，一方面是源于同为女人的同情与不忍。
付婉君神色平静的坐下。
“你还回来干啥？既然走了就别回来了，走吧，回家去。”
从付婉君离开到现在已经二十天了。
崔老太想了很多很多，比前半辈子加起来想的都要多。
她明白，终究是自己和老头子没管教好儿子，还让他跟付婉君结了婚，促成了这一段二十几年的孽缘，伤害了付婉君。
打从心底里，崔老太觉得付婉君身为儿媳，虽然不是无可挑剔的，但也是完全合格，优秀的。
是她们崔家对不住人家。
付婉君脸上没什么表情，十分淡定的开口，“娘，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咱家里的事处理好，几十年的恩怨，总该有个了断，对两家、三家人都好。”
一旁的方翠翠刚准备给付婉君收拾行李，打开箱子后才发现，里面竟然只有一套衣服。
再听到这些话，方翠翠更加觉得云里雾里的。
崔老太面上表情微僵，身形一瞬间萎靡了些，“你都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更不该回来，一走了之，各不相欠，多好。”
付婉君眼中终于浮现几分复杂，幽幽的看着崔老太，“娘，你真的觉得各不相欠吗？”
“你们有什么资格觉得各不相欠？”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付婉君知道，崔老太或许有过对自己的同情，可人心本来就是偏的。
她同情自己，是因为都是女人。
可在崔老太心里，她首先是崔家的媳妇，是崔金生的娘，而后才是她自己，才有同情的立场。
所以崔老太那么多年，从没跟自己坦白过真相，一如崔金生那般。
一丝丝的怜悯和不忍，不足以让付婉君原谅这一家子。
听见这句话，崔老太彻底闭上嘴，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