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芬奋力的从人群中挤进来,“让一让,都让一让,让我来看看。”
当她看到那几个箩筐才装得下的东西,差点以为季如梦进货去了。
“妹子,帮我买了吗?”
朱翠英和杨淑芬很顺手的接过了两个孩子,将他们护在怀里。
季如梦一边把东西卸下来,一边应道,“买了买了,淑芬姐你托付的,我指定不能忘。”
杨淑芬眼睛噌的一下亮起来,赶紧帮忙把孩子先送回去,又跑出来帮季如梦搬东西。
朱翠英也顺势加入,有了大伙帮忙,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很快全都搬进去了。
依旧有不少嫂子都围在外面看热闹。
“哎哟,裴首长一个月挣多少啊?工资够小季这么花吗?那些东西,最少也得上百块了吧!”
“工资都是固定的,还有津贴……换了我可不敢这么花。”
“裴首长也没说一句话,还有宋老太,啥也不说,他们对小季可真好。”
水莲和蓝嫂子走过来听了一耳朵。
发现大家都只是在羡慕,感慨,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自从裴铮野被斗的风波过后,大院里的人一个个精的跟什么似的,都不敢再当众乱说什么。
毕竟一个副师长,已经是大多数男人的顶头领导了。
也就只有政委、师长、参谋长那些个的职位更高一些。
真把人得罪了,不管是她们男人还是她们,在部队里和大院里都没脸。
罗雅芬路过看了一眼,心中亦是抑制不住的有些羡慕。
她家男人的工资也不少,但她一年到头都不舍得这么花一次。
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卢天祥在家里偶尔也会说几句,所以罗雅芬已经不跟季如梦来往了。
两人见面最多就是点头打个招呼,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她心知肚明自家男人和裴铮野的立场是有些对立的了。
这段时间下来,她自己对季如梦的感观也有些下降。
心里暗暗腹诽,果然是资本家的女儿,什么时候都不忘这些小资做派!
罗雅芬悄然翻了个白眼。
自己这样勤俭节约,才是组织提倡的美好品德。
她一言不发的走回家去。
回到家就看到卢天祥一脸忧愁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那报纸翻来覆去,却是拿反了,他显然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干嘛呢?报纸拿反了也没发现,你现在这么厉害,还能反着看字。”
卢天祥心烦气躁的搁下报纸,“我的调令到现在都没下来,这几天有点上火,嘴角都要冒泡了。”
“急什么急,你不是说了十拿九稳吗?”
“话是这么说,我就怕出什么意外。”
卢天祥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明面上虽然没什么,但他知道他已经被师部几个干部排除在外了。
斗裴铮野的事,他没有直接参与,可也摘不干净的。
总之就是尴尬,很尴尬的境地。
卢天祥一天都不想在这边部队待了。
“能有啥意外,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罗雅芬满不在意,自顾自拿起搪瓷缸喝了杯水,“我已经把家里一些东西打包好,邮寄去京市你老战友家了,他们会帮我们暂时保管,等咱们过去安顿好再去拿。”
“刚刚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小季往家里搬了好多东西,他们这回上省城,真没少花钱啊。”
“就这,她男人都一句话没说,这种小资作风,不仅不扼制,还纵容她,我真是想不明白,风气都要被带坏了。”
卢天祥瞅了她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话那么多,人家花钱多,作风咋样,跟我们又没关系。”
“这话你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别上外面说,裴铮野那护着小季的劲儿,要让他听到半点风声,都得跟我们急,这时候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招惹是非。”
说完,故意顿了顿才又道,“等我们到了京市,那边大城市经济更发达一些,你也可以多出去逛逛,想买什么就买,又不是没钱。”
罗雅芬心里这才平衡了些。
她不舒服是因为,男人的身份地位都差不多,结果消费水平和生活明显差了一大截,才会觉得输人一等。
以前罗晓燕在身边的时候,罗雅芬管着她的同时,也是在时时刻刻的约束自己。
自从跟罗晓燕断绝关系后,身边一下子空落落的,没人陪着,罗雅芬心里难免也有些落差。
寒心是寒心,落差是落差,一码归一码。
尽管现在家里每天都有人来聊天喝茶,可她还是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尤其是热闹一退去,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种空虚感,实在是难受。
以至于,罗雅芬现在也开始生出下意识跟人比较的想法。
归根结底还是太闲了。
卢天祥最近忙的飞起,自然没空注意到自己媳妇的心态变化。
“对了,最近罗晓燕还有没有来大院闹?”
罗雅芬放下搪瓷缸,往后一靠,身形好像陡然变老了一些。
“有,怎么没有?几乎天天都来,今天也来了,我当时刚好从外面回来,她想追着我进来,还是被拦住了。”
“哭哭啼啼的喊我,说她知错了,说她千不该万不该那么任性不懂事……”
这些话,罗雅芬和卢天祥早已经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了。
以前还会觉得有些心软,逼着自己狠心起来。
现在只觉得麻木,完全没感觉了。
“她一直说韦成祖欺负她了,照我看,肯定又是她自己使小性子,你这侄女你自己清楚,从小到大,但凡有半点不合她心意,就恨不得闹翻天。”
“不用理她,说断绝关系就一了百了,再牵扯上来,又惹一身腥。”
卢天祥这话说的无情,他现在只会以自己的升迁为重,别的都不放在眼里。
罗雅芬升起一丝丝复杂的心绪,但也明白,罗晓燕是什么性格。
“我知道,从那之后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过。”
卢天祥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终究还是隔着一层血缘,你要是觉得膝下寂寞,到时候我让儿子们也调到京市,或者让老大老二媳妇先过来陪着你。”
夫妻俩已经在规划着到了京市之后的生活。
裴铮野去部队里登记用车结束的信息,被徐青山叫到了办公室。
“卢天祥的调令一直没下来,上头到现在都没动静。”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就这几天了吗?”
直觉告诉他们,肯定是上面的形势又有变化了。
现在的局势就跟海上的天气一样,变幻莫测,波诡云谲。
分分钟都有可能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失控。
徐青山和裴铮野一直都在做着好几手准备。
走一步看十步,绝不是说说而已。
两人就着这些事,讨论了一个多小时。
临了,裴铮野起身,徐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最近你我都注意一些,我担心会有后手。”
“行,我会安排好的。”
“哎呀呀,这块香皂还没打开包装,就闻到一股香味了,真好闻,果然是大牌子,难怪城里人都喜欢用。”
杨淑芬拿着两块力士香皂,外包装比较普通,但香味很清新独特,闻起来舒适愉悦。
都快赶上香水了。
“我特地问了售货员,这是时下最流行的之一,月环形状的香皂,香味是栀子花和茉莉花,一块白色的一块绿色的,上头还刻有图案呢。”
季如梦不知道杨淑芬具体要几块,索性买了五块,想着她只要一个的话,其他的自己留着用。
香味各不相同。
还有广藿香、白松香、铃兰香。
杨淑芬选了其中的栀子花和茉莉花。
放在手里拿一会儿,指间都是那阵香味,久久挥散不去。
“嘿嘿,没想到我还有这么香喷喷的一天,怪洋气的。”
朱翠英提醒她,“这话可别乱说。”
洋气不是啥好词语。
“那咋了嘛,我用的香皂,国家生产的,又没搞资本主义。”
话是这么说,杨淑芬还是收敛了起来。
“多谢了妹子,钱我待会回家拿给你,原本我在想着要给林教导员和小苏送什么新婚礼物,多亏你给我带回来这些时兴的,这下我可以送给他们了。”
季如梦没想到杨淑芬原来是这么打算的。
说起这个,她也有些困惑,“我也没想好要给他们送什么呢。”
朱翠英笑着搭话,“我们买了个保温水壶,算是给他们小两口的新家添点东西。”
现在不能大摆宴席,虽说去食堂吃饭也算是席面,但这是在允许范围内的。
至于打红包,更不能那么明显。
倒不如送 一些实用的东西。
洗脸盆啊暖水壶啊之类的,都可以。
季如梦想了一会儿,“那我给他们送一块布料吧,刚好这次买了一些新花样的,挺好看,苏同志年轻,做成衣服穿肯定衬她。”
“也行,都可以。”
“心意到了就好啦。”
送布料也算是一件重礼了。
季如梦没想太多,反正这也算是实用类型的。
第二天,裴玉珍下了班之后,便回到了大院。
季如梦也给她带了礼物,一个最基础的浅金色一字夹、一盒友谊牌油脂,擦手擦脸的。
现在不允许过度打扮,太招摇太花枝招展,还会被批斗。
但很多姑娘扎头发的时候也会用头绳和发夹。
多数是基础款,复杂一点精致一点的就是带小珠子之类的。
用现代的眼光看,可能会觉得塑料感满满,但是在这时候还是很受欢迎的。
裴玉珍一进门洗了手,就先抱着安安宁宁玩了一会。
她也是想两个孩子了。
季如梦把礼物递给她,“看看喜不喜欢。”
“哇!嫂子,你还给我带了礼物?”
裴玉珍双眼一闪一闪的,惊喜写满脸上。
她用发夹将刘海给别到一边,看起来又是不一样的精神样貌,冲季如梦眨眼,问道,“嫂子,帮我看看好看不?”
“好看,你那么年轻,用什么样的都好看,只可惜现在只有基础款的夹子,不然可以设计一些带花朵装饰的,更好看。”
裴玉珍笑了起来,“嫂子你真是太好了,出去玩还记着我,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的好!”
“咦,这个笔记本和钢笔是谁的?堂哥的吗?”
季如梦点点头,裴铮野本打算把这两个东西带到部队里用,但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拿了。
“正好,嫂子下次你陪我一起去书店买点书,买个笔记本和笔,我也要开始看书学习了!”
裴玉珍一回来,家里又多出了几分叽叽喳喳的热闹。
晚上担心裴玉珍自己回去不安全,季如梦和裴铮野一块送她回去。
回来的时候,季如梦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裴铮野在身旁慢慢走着。
他腿长步子大,速度也快,倒也没有跟不上一说。
季如梦还在调戏他,“你坐后面嘛,我搭着你回去,别小瞧我,我肯定能拉动你。”
裴铮野一脸正色,“我一个大男人,哪能让你搭我?”
“那你来前面骑,我坐后面。”
“那也不行,你这车小小一辆,我怕我一屁股坐上去,它就散架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气氛自然又温馨。
然而,快到了大院门口的时候,忽然被一道黑影给拦住了。
季如梦原本跟裴铮野一路有说有笑的,眼瞅着马上到家了,心情也一下松懈了。
谁料突然从旁边窜出个黑影,差点把她的小心脏都吓到嗓子眼了。
这大晚上的,煤渣路上没有路灯,一个照明设备都没有。
只有裴铮野在身旁打着的手电筒。
再加上窜出来的这人……形象属实有些凄惨。
季如梦看了一眼,手臂上汗毛都快竖了起来。
“晓燕,你这是遭路匪抢劫了啊?”
罗晓燕几步走到季如梦面前,想拉着她诉苦,但裴铮野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巍峨的山,护住了她。
以至于罗晓燕的脚步硬生生停在距离季如梦三步的位置。
她本来咬着嘴唇,下一刻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婶子,韦成祖他打我,我今晚不过是跟他吵了几句嘴,他居然对我动手了!”
“我脸上、脖子上,还有后背,都是他打的……呜呜呜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闻言,季如梦眉心一跳。
想起之前见过韦成祖几次,单从外表上看,跟儒雅圆滑沾点边,不像是那会动手打人的。
不过也不能以貌取人。
在现代还有很多外表衣冠楚楚,在外唯唯诺诺,在家大打出手的斯文败类呢。
季如梦不关心韦成祖和罗晓燕夫妻俩的家庭矛盾。
但她也觉得,一个大男人轻易对女人动手,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
“打成这样……别的地方还有伤吗?”
季如梦抿唇,出于礼貌,疏离的问了两句。
可奈何,罗晓燕现在只知道哭,问也回答不上一句。
季如梦只好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裴铮野一脸冷漠,并不关心的样子。
“你们这属于夫妻矛盾,你先去卫生所验伤,再去街道和妇联申请调解,实在调节不了,再申请离婚。”
反正没有孩子,离婚也好分。
不是裴铮野没有同情心,而是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没义务也没立场去关心别人的家务事。
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所以眼下他都是结合现实因素给出最理智客观的建议。
不过看罗晓燕那样子,她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的。
季如梦眼角抽了抽,实在没耐心再听她哭诉抱怨。
大晚上的,那期期艾艾的声音,怪渗人的。
“晓燕啊,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愿意见到,但说破天了这些事,我们外人是无权插手的,顶多只能大家一起给你说句公道话。”
“归根结底还是得你们夫妻俩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你要是觉得过不下去,怎么选择全看你自己了。”
“大晚上的,还是赶紧去卫生所处理一下伤口吧。”
罗晓燕应该是嘴角破了,有点点血迹和伤口,额头青了一块,脖子上有红色的抓痕。
头发也乱糟糟的。
“我,我出来没带钱,婶子,求你帮帮我吧!”
季如梦愣了下,“你想跟我借钱吗?可是我们出来,都没带钱包呢。”
“不,我不用借钱,婶子,我是想求你带我进去吧,大院的哨兵一直拦着我,我想回去找我大姑做主,可是我进不去……”
直到现在,罗晓燕还觉得问题不是出在她和韦成祖身上。
真要离婚,她暂时是不愿意的。
嫁给韦成祖后,她确实过了一段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无忧无虑的日子。
放在旧时候,也算半个少奶奶了。
这样的日子,比她没出嫁的时候还舒坦。
全家人都依着自己,顺着自己,她感觉她就是家里的老大了。
所以哪里舍得现在离婚。
最多就是想找罗雅芬和卢天祥给她撑腰,给韦成祖一点警告,好好敲打他。
再回到从前那样,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百依百顺的听从,捧着供着当少奶奶。
罗晓燕现在就想先给韦成祖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得罪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婶子,我求求你了,以前我住大院的时候,咱两家关系都可好了,你还请我吃过糖,只要你和裴首长说一句,哨兵肯定愿意放我进去。”
“你们帮我一次,我一定会记得你们的好,改天我亲自登门感谢。”
罗晓燕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看上去可怜又狼狈。
说话也磕磕绊绊的,哭一下说一下。
“晓燕,不是我们不帮你,这大院也不是我家开的,并不是谁一句话就能改掉规矩。”
季如梦瞄了裴铮野一眼,他立即接话道,“最多,我们帮你跟哨兵问一下,行就行,不行也没办法,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罗晓燕眼中立马燃起希望。
她跟韦成祖动手之后,是故意没有处理这些伤口,打定主意要在罗雅芬面前狠狠卖惨。
在季如梦之前,她已经拦了两个家属,对方都不同意帮她,不想惹麻烦。
罗晓燕自然知道裴铮野在部队里的地位。
他一开口,罗晓燕立马觉得事情妥了。
这里本就离大门口不远,带着罗晓燕走过去,裴铮野当着她的面,跟哨兵交涉了一会儿。
但哨兵义正言辞,面不改色,冷厉严肃的拒绝了。
“首长,部队里的纪律谁来了都不能破坏,希望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哨兵敬了个礼。
裴铮野也回了一个,微微点头。
季如梦无奈的跟罗晓燕说,“晓燕,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纪律不容破坏。”
在部队里,纪律二字就能压死人,再大的职位也不能坏了规矩。
再加上,哨兵都知道,卢天祥和罗雅芬特地交代过,见到罗晓燕直接赶走,不用理会她。
罗晓燕表情裂开,登时觉得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这样了,都这么惨了,偏偏人人都要跟她作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眼看着罗晓燕陷入自己的情绪中,好像随时要崩溃了一样,季如梦连忙拉着裴铮野走进大院。
快到家时,她才眨眨眼,吐了口气,“还是你有办法,要是我一个人的话,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她。”
卢家的事,他们一点都不想掺和,要是做主带罗晓燕进来,一方面给卢天祥和罗雅芬添堵,一方面他还抓住了他们破坏规矩的把柄。
所以他们是故意在罗晓燕面前演了一出。
季如梦抱着裴铮野的胳膊,熟练地夸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明白我的想法,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那必须的,你是我媳妇,我要是不醒目一点,哪里能套牢你。”
裴铮野把自行车停好。
自从买了自行车,他特地在家里房子旁边搭了个小棚子,平常车子都停放在这边。
这样下雨了也淋不着,车链子不容易生锈。
“不过媳妇,以后你见到她,最好还是离远点。”
本来裴铮野是想说,见到罗雅芬也一样,别跟她们扯上什么关系。
但碍于涉及到一定的部队里的事,他不好把话直接说的太明白。
季如梦细品了一番,倒是察觉出几分微妙的暗示。
温婉的笑着看他,裴铮野呼吸缓缓加重,挠头道,“媳妇,你咋这样看我?”
“没事,就是觉得,我也挺像你肚子里的蛔虫,看一眼就知道你想说啥了。”
“真的假的?”
两人聊着聊着,洗漱结束,回楼上休息。
宋春秀见他们回来,从二楼下来,回到房间。
两个孩子已经到了睡觉的点,跟爸爸妈妈黏了一会儿,很快就睡过去了。
裴铮野今晚老老实实的,一点也没闹她调戏她。
准确来说,这两天他都老实,哪怕有时候情动,也会用尽全力忍着。
他嘴上不说,实际上季如梦心里跟明镜似的。
就是怕她累着,坐车、游玩本就很消耗精力了。
他在心疼她。
等裴铮野睡着,季如梦悄悄睁开眼,伸出手描摹他的眉眼五官,心里悄然被温暖填满。
这个男人,总是在一些细节上照顾她面面俱到。
第二天刚起来,杨淑芬和朱翠英就热热闹闹的找了过来。
她们手里各自拿着准备好的礼物。
杨淑芬用油纸又精心的给香皂上了一层包装, 还剪了一个小小的喜字贴在上面,看上去就喜庆精致。
朱翠英也在暖水壶上贴了一个红色的纸。
据说这是一种习俗,再怎么样都要红红火火的,代表着对新人的祝福。
季如梦思考了一下,也拿出麻绳把布料打包了一下,在里面压了一张红纸。
“这样可以吗?”
“行行行,这都是咱们的心意,稍微弄一下就行了。”杨淑芬今天看起来格外有精神,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家里的闺女嫁人了。
否则怎么她跟胡金凤都一样的高兴激动。
朱翠英和季如梦已经习惯了她的热火与直爽,都知道她是觉得自己撮合的一对成了才那么高兴。
当然,也是真诚的祝愿两个小年轻好。
席面定在了下午,今天部队里应该是清闲,没那么多事。
偶尔也能下个早班。
下午五点左右,刚好快到吃饭的点。
朱翠英和杨淑芬之所以那么早过来,主要还是关心季如梦。
都听说她昨晚在外面遇到了罗晓燕。
杨淑芬七嘴八舌的聊起八卦,说到了罗晓燕之前也拉住她一阵诉苦和请求。
那样子,令人烦躁中又带着点不忍心。
季如梦倒是觉得,同情只有一点点。
不是因为对方是谁谁谁才同情,而是哪怕是个陌生人遭遇了家暴,她都会心生怜悯。
这到底是别人的事,姐妹三人没说太多,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杨淑芬还说到了希望苏思琪和林啸三年抱俩的话题上呢。
季如梦感慨,幸好当事人两个不在,不然铁定得闹得脸跟猴屁股一样红!
在她印象里,苏思琪只是好胜心强一点,但脸皮还是挺薄的。
林啸就更别说了,之前他找到自己跟前,想跟苏思琪认识一下的时候,话没说两句,脸已经通红了。
“淑芬姐,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可得收敛一点,这些话别当着他们小两口的面说,省的他们怪不好意思的。”
杨淑芬摆摆手,递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我还能不知道吗?这处对象的小年轻啊,哪怕是刚结婚那会儿,都害羞的不行,别说在外面了,就是在家里拉个手都能脸红半天。”
“放心放心,我可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做一些让人难堪的事情。”
季如梦揶揄的看着她,“淑芬姐,你这么有经验,莫不是你跟你家男人刚结婚那会儿,你也这么羞涩啊?”
向来大大咧咧的杨淑芬,此时脸上破天荒的闪过一抹暗红。
说话也结巴了起来,“哪、哪有!别胡说,我俩都老夫老妻了,哪还有羞涩这一说?”
“想起来我都起鸡皮疙瘩,我俩现在也是中年夫妻了,他在家里一点形象都没有,屁股一翘,我都知道他要拉屎还是要放屁,看着他的脸,我连一点感觉都没了。”
“还说这些,多丢人。”
朱翠英也跟着打趣道,“小季说的是你们刚结婚的时候,可没说现在。”
杨淑芬咳了两声,赶紧把话题转到其他地方去。
这时候,小赤火围着婴儿床,嗷呜嗷呜的叫唤,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季如梦立马起身,“应该是孩子们尿了。”
杨淑芬瞪大眼,“啥?妹子,你咋知道的,坐那么老远。”
“小赤火提醒我的呀,它可精着呢,才到家这两天,已经学会帮我们带孩子了,昨晚上吃完饭,他一直围着安安宁宁转,呜咽的叫着,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咋了,知道宁宁也哇哇叫起来,才知道她尿了。”
季如梦也是昨晚上才发现的,小赤火还有这样的技能。
而且后面安安拉了粑粑,也是小赤火先发现的。
一叫唤一个准。
准是两个孩子拉了尿了。
经过几次,季如梦才确定,小赤火应该是闻到尿布里的味道,比别的狗狗更敏锐一些,会提醒主人。
这时候的尿布材料没那么细腻,湿了脏了,时间一长就会把孩子的肌肤磨红,久了会发痒。
最好是一拉一尿立马换,时刻保持干爽卫生才舒坦。
杨淑芬嘴巴张大得都快能塞下鸡蛋了。
回想起自家的大王,哭笑不得。
第262章 娘,求你了打我吧
杨淑芬十分疑惑的问朱翠英,“为啥都是一窝出来的狗崽子,赤火就那么聪明?”
“你知道昨晚我家大王咋了嘛?”
朱翠英好奇,“咋了。”
“它吃饭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淹死!”
小狗现在还不能吃骨头或比较硬的饭菜,所以杨淑芬都是喂的蔬菜汤泡饭。
汤汤水水的比饭多一点。
大王昨晚吃饭的时候,不止尾巴,身体也激动的一晃一晃的。
结果左脚踩右脚,直接一头扎进饭盆里。
还是脸朝下的那种!
摔倒了它也没放弃吃饭,躺在饭盆里继续吃。
吃着吃着没声音了。
杨淑芬出来倒水刚好看到,差点吓坏了。
赶紧把狗子从饭盆里捞出来,擦干口鼻,按了按胸腹。
这才把它‘抢救’了回来。
朱翠英有些想笑,又觉得好像不太礼貌。
“你们家饭盆太大了,一次少喂点,小狗不知道饱,你给多少它吃多少,小心撑坏了。”
杨淑芬满脸的无奈,“现在我是知道了,已经给他换了建国以前用的小碗,饭宁可少吃多餐吧。”
“明明两个狗子长得一样,咋智商差那么多?我真是想不明白,本来还觉着,大王头上有个印记,看起来更聪明一些,现在看起来,怕不是弱……”
以前村里老人经常说,狗生下来的时候缺氧,容易影响脑子,变成弱智狗,平常生活没啥问题,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杨淑芬感觉有些心力交瘁了。
难道家里两个孩子学习不灵光,狗子也是一样的不聪明吗?
“不会的不会的,你放宽心吧,可能每只狗跟人一样,性格不同,长大了肯定没那么笨了。”
“毕竟这一窝子狗,都是我们帮着接生的。”
杨淑芬道,“也是,狗也跟孩子一样,长大了肯定更沉稳聪明一些,不过再怎么样,哪怕真的是脑子有问题的狗,既然养了,我肯定得养到底,不能丢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