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对你没什么好感，这点我承认，但我苏思琪行事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歪，随便你怎么查。”
季如梦看了她一眼，观察着她的微表情变化。
心下已经有八九成可以确定，苏思琪确实没参与其中。
她又试探的问了几句。
把今天那些人说的特别难听的话告诉她。
不料，苏思琪当场就炸了。
“什么人嘴巴这么欠，良心被狗吃了是吧！”
“对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造这种谣，简直应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这种话难道不怕生儿子没屁眼吗！”
苏思琪像是个被点燃的炮仗，看起来比季如梦更加生气。
她当即对季如梦说，“这件事你要是不了了之，轻拿轻放，我打从心眼里看不起你！”
“跟我走。”
说着，拉起季如梦就往外走。
宋春秀头发还散乱着，见儿媳差点被人拉走，急忙拦住，“你们干嘛去呀？”
苏思琪气吼吼道，“当然是去找领导！不能纵容这种歪风邪气肆意滋生，破坏大院的风气，尤其是破坏一个女人的名声。”
“季如梦，你倒是说话啊，别像个窝囊的鹌鹑一样缩着，这事你要是不在意，我去帮你告，一定要把这种小人狠狠惩治一番。”
她还以为季如梦担心裴铮野跟上下级的关系，踌躇不定，急的有些上火了。
在苏思琪看来，女人要自己立起来才有用，一味的只知道靠男人，终究是不现实的。
自己的名誉都遭受到威胁，如果还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以后别人都要爬到你头上拉屎了。
看着苏思琪急的不行的样子，季如梦心底的一团怒气散了几分。
直觉告诉她这事不可能是苏思琪做的。
“我当然不会不了了之，今天我就是为了查出源头才来的。”
“金凤姐，现在该问的都问了，还有芳霞姐没有问过，咱们去一下许政委家吧。”
胡金凤心里还没打消对侄女的怀疑，不过听见季如梦这么说，也点点头。
于是，一群人闹闹哄哄的来到了许志刚家里。
林芳霞正在给牛老太洗裤子。
自从牛老太断了腿，她连拉撒都要在床上解决，动都不肯动一下。
尽管有屎尿盆，但还是免不了会弄脏衣物被子。
一天光是洗都得洗好几次。
弄得林芳霞更加心力交瘁。
一抬头看见乌泱泱一群人站在家门口，林芳霞愣了一会儿。
不明所以的打开门，让大家伙进来。
季如梦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的询问，并坚定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林芳霞一听，心生不好的预感。
她犹豫几番才说，“这两天我确实听到一些传言，不过我保证，我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苏思琪抱着手臂冷哼一声，“你没说，我没说，大家都没说，那真是奇了怪了，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难不成是自己长了嘴巴？”
她倒是没有针对林芳霞的意思，她只是平等的针对每一个爱嚼舌根子的人。
林芳霞表情一僵，手指不自觉的绞弄衣摆。
季如梦若有所思的往屋内望了一眼。
所有人都觉得，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再往下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
但季如梦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芳霞姐，我自然是相信你不会故意诋毁我，但是你好好想一想，你在家里有没有提起过这些事？或者是别的关于我的话？”
林芳霞顿了一顿，“……之前我和我男人说过你怀着孕，我担心你肚子比较大，怕月份到了不好生……”
“你确定除了你们两个，没别人听到了？”
林芳霞脸色白了几分，这么明显的话，她自然听懂了另一层意思。
下意识的往牛老太卧室看过去。
牛老太小肚鸡肠，特别记仇，身为儿媳她最清楚不过了。
当初是因为季如梦，牛老太才差点被送回乡下……
现在查到最后，查到自己家了……
这种种突然被一根若有似无的线串联起来。
林芳霞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薄汗。
在场的聪明人都想到了一块，季如梦自然也想通了。
她呵呵冷笑两声。
转头干脆利落的往外走。
只留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怎么回事。
宋春秀去追儿媳，杨淑芬已经跑去告诉裴铮野了。
季如梦回到家，看到菜地旁的半桶肥料。
提起来就冲到许家。

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硬生生将她从梦里拽了起来。
牛老太刚想破口大骂，就见一个大着肚子的身影快速的从外面走进来。
还提着一桶什么东西。
季如梦面无表情，将半桶农家肥全部泼到牛老太床上。
连带着牛老太这个人，上上下下都散发着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
“啊啊啊啊——”
牛老太闻到那股味，一阵恶心疯狂翻涌。
她目眦欲裂，尖声大叫起来。
“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我要杀了你！”
牛老太在家作威作福这几年，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
她哪里忍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
挣扎着就要起来打季如梦，奈何她的腿一动就疼，根本爬不起来。
季如梦趁她病冲上去揪着她的领子，照着那张臭嘴猛抽几下。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让你造谣、让你诽谤！”
林芳霞吓懵了，见状想冲上来拉开她们。
但是又不敢碰到季如梦。
最后还是胡金凤和朱翠英上前来制止她们。
刚想劝季如梦冷静，又听见牛老太气急败坏的骂起来。
“小贱人，你是不是想死了！”
“不知廉耻，死不要脸的贱蹄子，我要告诉我儿子，让我儿子弄死你，啊啊啊！”
“别以为你男人会护着你，你个臭不要脸红杏出墙的破鞋，跟别的男人给你男人戴绿帽，还怀了一个野种，你男人一定会打死你！”
此话一出，围观的所有人一片哗然，忍不住倒吸冷气。
破案了！
谣言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一想到当初牛老太跟季如梦闹的矛盾，真相水落石出。
最初传起这些话的几个女人也想到，她们从自家婆婆嘴里也听过类似的话！
只是刚刚情况太乱，太慌张，才没想到。
季如梦挤了挤眼睛，泪洒当场！
“放开我，金凤姐你放开我，我不要活了，今天我就要撞死在这里，许政委他娘无凭无据污蔑我的清白，让我以后怎么活，让我的孩子怎么有脸活下去？”
“我不活了！”
季如梦作势要去撞墙。
大吵大闹的样子，丝毫没有之前的凌厉睿智。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裴铮野急匆匆赶来的时候，正好就撞见这惊险的一幕。
季如梦眼中滚滚落下的晶莹泪水，像是一根根刺一般，刺痛了他的心脏。
“让开！”
男人一声怒吼，仿若虎啸镇山，振聋发聩。
他冲上去，结实的臂弯紧紧搂住季如梦的腰，将人扣在怀中。
脸上表情冷厉渗人，眼神更是阴鸷。
偏偏嘴上语气轻柔的不像话，“别怕，媳妇别怕，我一定会替你讨个公道，谁敢欺负你，老子今天弄死他！”
胡金凤心中凉透了。
在场人都知道，裴铮野可比季如梦难搞多了。
他一出现，今天的事必定没那么容易收场。
就连刚刚还在闹个不停的牛老太，也被男人杀人一般的目光吓得不敢出声。
在裴铮野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正是许志刚、秦保国、王铁成几人。
他们是路上跟过来的，见裴铮野满身怒火，生怕出事才追过来。
现在一看，嚯，真是出了大事了……
许志刚一看现场的混乱，当即明白，这件事又跟自己老娘脱不了干系。
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怎么就不让他省心，惹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再而三惹到裴铮野头上。
他就没见过谁在老虎头上拔毛还能全身而退的。
“老……老裴……”
许志刚在怒不可遏的裴铮野面前，拿不出政委的气势了。
“有话好好说，今天的事，一定是误会……”
“误会？我刚刚在外面都听到了，你娘一口一个贱人骂我媳妇不检点，说她在外面偷人，说我的孩子不是我的，许志刚，你他娘的是不是男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当老子瞎的聋的不成？”
气狠了，裴铮野连领导都不叫了。
一双眼猩红骇人，死死盯着许志刚。
秦保国和王铁成都不敢上前劝解。
他们又不傻，裴铮野把季如梦护的跟心肝一样，今天许政委他娘，算是把人得罪死了！
裴铮野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志刚也知道这一层道理，怨愤的看了牛老太一眼。
牛老太更是瑟缩着，一声不吭，同时心里如遭雷劈。
她刚刚从儿子的眼神里，看出了埋怨和怨恨！
她养大的儿子，居然怨恨她。
“这事我一定……”许志刚还想说什么。
裴铮野戾气十足道，“不用说了，老子今天一定会告到军区，凡是散播谣言的，一个都逃不掉！”
说完，他直接带着季如梦走了，宋春秀也跟着儿子儿媳回去。
一大群人留在许志刚家，惶惶不安，惊恐不定。
等她们家男人回来，全都跑回去跟男人认错商量。
许志刚木木的愣在原地，这下天是真的塌了。
告到军区，他的位置都不一定能保住！
最好的结果都是会被行政处罚，记入档案……
良久后，许家爆发一阵怒吼，“妈，你要害死我了！”
这一整晚，大院都没有平静下来。
除了秦家，秦保国心有余悸，不停的抽烟。
胡金凤眼神复杂的看了苏思琪几眼。
不可否认，她今天也怀疑了这个侄女。
没想到，苏思琪的反应令她意外。
明明她不喜欢季如梦，还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支持季如梦去维权。
裴铮野说一不二，第二天就打了报告，告到了军区，徐青山得到上头指示，一定要肃清部队和家属院的风气，坚决不容忍这种以讹传讹、造谣诽谤的风气滋长。
这件事要从重处罚。
不少人都拖家带口，男人带着女人孩子，亲自登门赔礼道歉，希望得到季如梦的原谅，能够跟裴铮野求求情。
但季如梦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坚决，谁来了都不给面子。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处罚，只有传播谣言最厉害的那几个，要抓出来杀鸡儆猴。
其他人顶多口头教育几句。
许志刚连续三天带着半瘫的牛老太过来，连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求情道歉了。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终于，三天后，上头对许志刚的处罚下来了。
除了行政处罚，还要做调职处理。
独立师的政委位置，他是坐不住了。
不仅如此，调职之前，许志刚还要在群众大会上当众向裴铮野和季如梦道歉。
开大会这天，季如梦和裴铮野一起来了。

裴铮野的大体格子即便是在部队里，也很显眼。
因而他和季如梦一出现在现场，就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不只是两人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娇小温婉的外表非常吸睛，更多的是他们俩可以说是今天群众大会的主角之一。
这两天在家属院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大家基本都听说了。
谁都没想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做事居然这么果断凌厉，半点面子都不给别人留。
尤其是……季如梦给牛老太泼了一身农家肥的事迹，已经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家属院的所有人都对她改观，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人。
现在开群众大会的会场就是士兵们平时训练的一个空场地，没有那么多设施，来开会的人们要么站着，要么自带椅子。
裴铮野扛了一个带椅背的椅子过来，找了个角度好比较靠前的位置，安安稳稳的放下，再小心体贴的扶着季如梦坐下。
季如梦看他好像捧着一件珍宝似的表情，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幸福。
不过她没那么娇弱，除了身子重一些，还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嘈杂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是领导徐师长出来讲话了。
徐青山脸色十分严肃，开启了一段非常严厉的训话。
将前两天发生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一遍，点名事件中犯错的同志。
再将上头领导的处决一一传达。
领导决定撤掉许志刚独立师政委一职，将他调到其他地方，担任其他职位。
另一个职位虽然说着好听，实际上是远远比不上政委的。
并没有太多实权。
季如梦知道，不管是企业里，还是部队里，将一个人边缘化，就是明升暗贬。
许志刚身为政委，家庭思想却有着极大的毛病，上头经过慎重考虑，认为他不再适合担任这个职位。
一个思想有问题的家庭出来的人，谁能保证他的思想没有被影响到，又有谁能保证他能带出来好兵。
总之，许志刚调到边疆的一个部队，担任边缘的职位，这辈子前途也是到头了。
接下来是另一个处罚，许志刚上台讲话，当众公开向名誉受损的裴铮野夫妻俩道歉，在群众面前检讨，接受群众的批评。
众目睽睽之下，许志刚心中的窘迫与无地自容达到了顶峰。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审判的眼神。
想他堂堂一个领导，居然会沦落至此。
他艰涩的开口：
“革，命的同志们、战友们，我怀着无比羞愧沉重的心情站在这里，向全体革，命群众作出深刻的检讨，在伟人的光辉照耀下，在五星红旗的泽被下，我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犯了错，违背了‘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
人人都听得出来，他一字一句说的十分艰难，像是喉咙里卡了拖拉机一样。
“……对裴副师长夫妻造成的伤害，我感到十分愧疚，懊悔，再次我必须向同志们、裴副师长以及他的爱人诚恳认错，保证日后彻底改正，对不起！”
说完最后一句，许志刚的脸和眼眶内都充血了，整个人像马上要炸开似的。
将头压得低低的。
徐青山再次走出来，接过话头。
接下来还有几个传播谣言的干部和家属陆续出来道歉检讨。
最后徐青山做了总结，以这些人犯下的错误做为反面例子，告诫所有人。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在今天的大会上一并进行。
就是季如梦上次提供关键线索，帮助抓住敌人的事。
徐师长亲自代表上头领导进行表彰嘉奖，号令大家要多多向她学习，为人民服务，坚定一个社会主义原则。
一上午过去了，群众大会终于结束。
季如梦坐的屁股都有些疼，虽然裴铮野在椅子上垫了一层软垫，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终于可以回家了。
中午饭宋春秀已经做好，他们一回去就吃上了。
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
季如梦心头几乎已经没什么气了，有仇她不仅当场报了，人打了，还请牛老太喝了半桶肥料，秋后算账也结束了。
不过看着宋春秀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伤痕，季如梦心里还是感到歉疚。
婆婆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平常从不跟人起冲突，连吵个嘴都不会。
却在听见自己被人中伤的时候，毫不犹豫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跟对方理论，替自己出头。
遇到这么好的婆婆，季如梦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
她回到房间，从空间里翻翻找找，取出一罐民间大夫自制的药膏，可以促进伤口恢复，淡化疤痕。
应该是刘丽芳买的，效果还不错。
自己用过几次，对肚子上的妊娠纹都能起到效果。
季如梦走出来，将药膏塞到宋春秀手中。
“娘，这个药可以让伤口好得更快，你每天早晚记得涂。”
宋春秀一脸受宠若惊，连忙推回去，“娘不用，这点小伤疤不碍事，娘一大把年纪了，皮糙肉厚的，时间一长就看不出来了，你还年轻，免不了磕磕碰碰的，自己留着用！”
“谁规定年纪大了就不能呵护自己的脸了？咱们女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有爱美的权利。”
这番话在外面说肯定不合适，不过现在在自己家里，没什么影响。
闻言，宋春秀怔了怔，心头热热的，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以至于她从来不会重视自己的一切。
从前干活多了，受点小伤也是家常便饭，她从没在乎过。
可季如梦的话，在她心里划过，留下了一道痕迹。
见她还犹豫，季如梦索性道，“娘，这是我一个当儿媳妇的，对你的孝心，你总不能连个尽孝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她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水汪汪的眼中充满期待。
宋春秀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振业能娶到你，真是我们老裴家的福气。”
“振业？”
季如梦表情呆住，好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宋春秀接下来说了一件关于裴铮野的事，让季如梦忍不住发笑。

第66章 林芳霞的爆发
“铮野他以前不叫这个名字，后来当了兵他才改的，他爹给他取的名字叫振业。”
“这孩子当了兵之后，突然有一回给家里来了信，说什么都要把名字改了，给他爹气的不行，因为他这一代，孩子都是从振字，他爹觉得他倒反天罡。”
“你猜他非要改名字的理由是啥？”
季如梦眨眨眼，忍住笑，“因为啥？”
“他说，每次点名的时候，喊到振业，一个连里一堆人同时喊到，所以他要改个与众不同的。”
季如梦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不难想象到那个画面。
在这个年代，建国建军、振国振业这些名字就跟后世的张伟一样大众化。
部队里人又多，重名的概率极大。
裴铮野看着神经大条，其实有时候对细节又很在意。
可以理解他当时迫切改名的心情。
见她笑的开心，宋春秀松了口气。
原本还担心儿媳会因为那些糟心窝子的事不高兴呢。
发现季如梦对裴铮野以前的事有些好奇，宋春秀索性就把裴铮野从小到大，光着屁股尿床之类的各种糗事都拿出来说了一遍。
季如梦笑的停不下来。
她从未想过，威严霸道的裴铮野，年轻时居然也有傻不愣登的时候。
小时候跟同村的孩子结了怨，双方约在田里决斗，他以为是单挑，便一人去赴约，结果对面一大群孩子，揍得他裤衩子都飞了，最后光着屁股跑回家，跟哥哥们说。
第二天又带着亲哥去‘报仇’，结果追根究底，是他先犯的错。
把别人家刚孵出来的小鸡仔按在水里，要教小鸡游泳，差点没淹死它们。
还有，他爹让他去放牛，他忘了把牛嘴笼取下来，把牛赶到山上就找棵树下呼呼大睡。
放了几天，牛都瘦了一圈，干活一点都没劲儿。
搞清楚之后，他爹差点没把他吊在树上抽死。
诸如此类的糗事非常多，季如梦笑的眼花子都飙出来了。
要是这些事传出去，英明神武的裴首长将会变得非常爱干净，因为他的颜面都拿来扫地了。
相比于裴家的欢声笑语。
许家一片死气沉沉。
许志刚交接好部队的事，明天就要坐火车前往新的工作地。
不是上面太着急，而是他自己已经没脸再待在梧桐县了。
面对牛老太的无病呻吟，许志刚厌烦至极，终于忍无可忍暴怒大吼，“闭嘴闭嘴！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你已经把我害成这样了，还想怎样？是不是想逼死我才罢休？”
牛老太腿又开始疼，她实在忍不住了，才叫唤出声的。
没料到儿子居然对她发怒。
牛老太先是傻了一会，又开始狂拍大腿，哭喊不停。
“造孽啊！我辛辛苦苦奶大的孩子，竟然这么怨恨我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儿孙不孝，老婆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许志刚听得头痛不已，但不会再对她心软，“既然你觉得我不孝，那你就回老家去！跟二弟他们生活吧！”
他现在觉得牛老太就是个搅家精，要不是因为她，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如果上一次不顾一切把她送走，或许都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越想，许志刚心中的怒火越旺盛。
他不再给牛老太留有余地，当天就联系人把她送走了。
一路上要颠簸许久，牛老太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否能受得住，他一点都不在意。
牛老太痛哭流涕，大吵大闹着要许志刚给她钱，不然她绝不回去。
许志刚吃了秤砣铁了心，半分钱都没给她。
人是送走了，可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还是要去外地上任。
林芳霞跟他是夫妻，自然要随他一起走。
“老许，我想了想，要不还是把两个孩子从乡下接回来吧，虽然这次去的地方很远，但孩子们还是要在我身边，我才放心，你也知道娘的身体，现在经不起折腾……”
考虑到他们跟牛老太的关系现在闹得那么僵，两个孩子寄人篱下，不会有好日子过。
林芳霞思来想去，终于提出来。
但许志刚不耐烦道，“接什么接？你以为我这次过去上任，咱们的日子还会像以前那样好过吗？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连我们自己都无法安稳，还把他们接过来添乱，你脑子里是泥糊的吗？”
“可他们是我的亲骨肉啊，再苦再累，他们在我身边总比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好！”
“什么寄人篱下，你说话咋那么难听？我看你就是心胸狭隘，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吗？乡下有二弟在，他总不会亏待了孩子！”
许志刚暴躁的低呵，“你把我许家人都看成什么了？我娘跟我吵架，难道她会虐待我孩子不成？”
林芳霞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泪水一下充满了眼眶。
她只觉得许志刚的面孔冷漠又陌生，她好像不认识眼前人了。
“我心胸狭隘？许志刚，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你家的下人保姆，还是你的妻子？”
“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自从嫁给许志刚，她为了家庭，放弃了一切，专心的照顾家庭孩子，付出了所有，做牛做马呕心沥血。
她可以不求回报，但许志刚不能这么狼心狗肺，觉得她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她说想回文工团做事，明明之前只要他稍微使使劲就能做到的事，他却百般推脱。
无非就是觉得，她出去工作，会忽略家庭，没人伺候他和他娘。
现在连她想把孩子接回身边的小小请求，他都毫不犹豫的拒绝。
林芳霞终于看明白了，许志刚刚愎自用，自私至极，他永远只会将他自己放在第一位，任何人都不能影响他的利益。
她恨自己瞎了眼，嫁给这样一个负心人，更恨许志刚的虚伪和自私。
物极必反，受了十几年压迫，林芳霞终究是在沉默中爆发了。
许家夫妻俩吵了一晚上，动静闹得非常大，隔壁都听到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芳霞提着行李，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军婚难离，但并不是离不了。
许志刚本身思想作风就被打上了一个问号，现在林芳霞又闹开，向领导申请离婚。
一个干部在婚姻、家庭方面陆续出问题，证明他本身也一定存在某种毛病。
现在好了，许志刚不仅要调职贬职，还要接受调查。
他将来的前途，可以说是雪上加霜，步履维艰了。
最后他灰溜溜的离开了家属院。
林芳霞走之前，曾在裴家门外驻足许久。
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敲门，向季如梦说出她深藏在心底的感谢。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个懦弱的人，临了了都走不出那一步。
她以后会开始怎样的人生，谁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她还是不做出改变，后半辈子跟前半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季如梦听说这些事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杨淑芬带着一篮子蔬菜送来，顺势坐在院子里，陪她聊天。
“现在外面都在说，林芳霞是看许志刚大难临头了，为求自保才抛弃他的，我看可未必！”
“昨天还看到他们一起收拾东西，林芳霞当时明显是打算要跟他一起走的，结果才过了一晚上就……”
“听说许家昨晚吵闹了一晚上，动静可大了！这人呐，被压迫到了极限，才会反弹爆发，要我说她早离婚，都不会有那么多事，吃那么多苦了。”
她的蓝围裙兜里，好像装着吃不完的瓜子，抓了一把又一把。
那张嘴不仅能说会道，嗑瓜子更是比机器都快。
咔吧咔吧的，季如梦看的都有些眼花。
“许志刚就不是个好东西，这种人我真想不明白，咋就能当上政委呢？德不配位，忒！”
说起林芳霞，杨淑芬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文工团的工作，不说有多好的前途，至少能让她有一份倚仗，为了个男人放弃自己，简直是愚蠢至极。
“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女人挑男人，就跟重新投胎一样，但女人自己的想法做法也很重要，像这种为了男人放弃一切的行为，不可取，不可取！”
不只是杨淑芬在说，大院里其他人也对此事议论纷纷。
对林芳霞的评价有好有坏。
不过季如梦都不想去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