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也好，大难临头各自飞也好，反正都是从一个火坑里跳了出去。
至于林芳霞日后会不会进入别的火坑，她不知道，也与她无关。
“对了，话说回来，上回你们不是去卫生所检查了吗？咋样，你的肚子没问题吧？”
杨淑芬问起这事，略微小心的抬眼，打量了下季如梦的脸色，还是比较担心她现在会对这事敏感。
怕自己说错话。
季如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想到有两个生命正在里面孕育，她的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几分柔软的笑。
“没问题，医生说，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我嘞个天老爷！！”
杨淑芬的反应，比裴铮野更激烈。
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瓜子撒了一地。
不可思议的看向季如梦肚子。
“双胎啊？”
好一会儿，才平静几分道，“难怪……这么说来，你肚子大一点才正常呢！”
“大院里那些八卦精，看她们以后还有啥闲话好说的。”
要是知道季如梦一胎怀了俩，不知道得有多羡慕呢。
毕竟双胎还是比较少见的。
其实就算这个消息不传出去，外人也不敢再对季如梦指指点点什么。
至少不会再说的那么嚣张。
但季如梦为了以后考虑，还是决定从根源上扼杀这些苗头。
反正怀了几个又不是不能说的事，他们之前只是不想炫耀罢了。
这次借着杨淑芬的嘴说出去，还能杜绝许多麻烦，堵上一些人的嘴。
杨淑芬果然不负期望，不到半天时间，双胎的事就传的人人皆知了。
一些嫂子路过家门口，还会笑着恭喜季如梦。
也有人觉得惊奇，带着东西上门来聊天，主要还是想看看怀双胎是啥样的。
搞得季如梦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动物园里的小动物，立个牌子都能收费观看了。
晚上，裴铮野携带着一身的冷冽之意，回到了家。
许志刚下台，部队里有好多事要安排、交接，他和秦保国最近都忙得很。
在门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裴铮野才进屋，脱了外衣，一把搂住媳妇，亲昵的贴上去。
“媳妇别动，让我好好抱一会儿，快累死老子了。”
每天只有回到家，看到她的时候，裴铮野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一个人。
“裴振业，你先撒开。”
听到这个名字，裴铮野浑身一僵，一脸难为情的问，“媳妇，你咋知道这名字的？”
季如梦看他的反应，捂嘴偷笑，“哈哈哈。”
不是笑名字，是一想到点名时一大堆人喊到的画面，太有意思了。
“娘告诉我的，还有很多你小时候光着屁股尿床的糗事。”
裴铮野老脸一红，觉得自己的面子在媳妇心里一滴不剩了。
“娘咋啥都跟你说，我堂堂大男子汉，不要脸的嘛。”
“你有啥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对媳妇坦诚相待，绝无二心！”
他就差当场对着红旗宣誓了。
季如梦不闹了，葱白的手指抚上他略带疲倦的眼角，“最近这么忙，累坏了吧。”
“新政委的任命快下来了，得在那之前，把许志刚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处理了。”
闻言，季如梦敏锐的觉察到，许志刚被调走的事没那么简单。
她没开口，只是静静的用眼神询问。
如果是部队的重要信息，那还是别问的好。
裴铮野想了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早几天就有人检举，许志刚有一些严重的作风问题，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他跑不掉，只是正好跟我们的事儿撞在一块了，一并处罚。”
“那他到了边疆？”
“那个职位他坐不住的，他现在还被调查着，等结果一出来，重则下放，轻则调到农场之类的地方。”
季如梦吸了一口冷气，上头办事果然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够猜到的。
杀人于无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政委的位置空出来，接下来部队里的一些人，还有得忙了。”
部队里人多，能力出众者更不在少数。
可职位来来去去就那么些，升职机会可不多，虽说上头有一定的考究，但是机会在眼前，不争取一下都是傻子。
万一，万一就落到自己头上了呢？
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合理范围内的良性竞争，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裴铮野没什么文化，小时候没读过书，进了部队后才接受了扫盲培训，只能算识字，他对政委这个职位没有什么想法。
何况现在的时局，他升的已经够快了，本来就招眼，短时间内再往前走一步，还不知道会招来多少事呢。
在这一点上，夫妻俩的想法一致。
季如梦亦是觉得，目前还是要稳定，不可急于求成。
自家男人的能力妥妥的，等局势松一些，还有大好的上升空间，现在没必要去争去抢。
更何况，上头斗的愈发激烈，此时越靠近权力中心，越不是什么好事。
像徐青山，表面上他保持中立，不与军区那些人来往太密切。
其实他早已拜了山头。
这一次的竞争，裴铮野觉得秦保国的希望更大一些。
他本来就是副政委，资历足能力够，往上升是迟早的事。
秦保国这人没什么太大的毛病，尤其是跟许志刚比起来。
至少秦家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胡金凤的档案也是红的刺眼。
真要挑点刺的话，那只能是秦保国在家里嘴上有些大男子主义了。
不过有胡金凤这个妇联副主任在，把他压的死死的，从没犯过这方面的作风问题。
听完裴铮野的话，季如梦也听明白了，自家男人是更希望秦保国升上去的。
其实秦保国升上去也好，省的再从其他地方调个人过来，不知根知底，还要重新磨合，重新培养办事的配合默契。
也挺麻烦。
说得更明白一些，秦保国升上去，对大家都有利，对裴铮野也有利。
虽然夫妻俩就着这件事讨论了几句，但裴铮野从头到尾都没说出什么出格的话。
他表达的模糊不清，是季如梦自己从他的眼神中读出的信息。
“媳妇，把手伸出来。”
聊着聊着，裴铮野忽然流露出神秘兮兮的笑，漆黑的瞳孔泛着点点光亮。
季如梦回过神，探究着他眸中的光彩，“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你把手伸出来就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是偷偷给自己准备惊喜了？
季如梦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期待，抬起了纤细白皙的手腕。
裴铮野伸手进口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块精致小巧的腕表。
表盘是淡粉色的，显得柔美活泼，具有时尚感，香槟金的金属表带上刻着海鸥图案。
季如梦一眼认出，是时下非常流行的女表，海鸥代表着品牌厂商，是东风牌手表，几大国产品牌之一。
而且淡粉色和香槟金属于非常抢手的款式，市面上很难买到，基本要靠特殊渠道才买得到。
裴铮野低下头，半蹲在床边，捧着她的手腕，认真仔细的将腕表戴在她手上。
时间已经调好了，上面的指针非常有节奏的走着。
戴好后，裴铮野左右端详，目光中浮现欣赏和得意。
他就知道，这块表戴在媳妇手上一定美死了！
从报纸上看到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块表很衬季如梦。
一个月前他就开始打听，托人帮忙买。
现在戴上了，他心里别提有多满意。
他媳妇的手又白又细腻，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腕表像是一个点缀，越看他越发爱不释手。
看着看着，他情不自禁的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
唇瓣滚烫，一路烫进季如梦心里。
“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一块表？”
左看看右看看，她也觉得挺好看的，比常见的款式多了一分特色。
“媳妇，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啥日子？”
闻言，季如梦怔了怔，仔细回想，“……我的生日？”
她完全给忘了。
一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前世经常忙的连大节都忘了过；二是因为这个时代对生日没有太强的仪式感，等到70年代末，才会流行起过生日这种仪式。
现在一般普通人家就是煮个红色鸡蛋给孩子吃，就算过了。
老人们常说：小孩过啥生日，肚子能吃饱还不好？
城里家庭有的会送点自己做的手工小礼物，或者煮一碗面吃。
男人宽厚的手掌将她的包裹在掌心之中，炙热的温度一点点传递到她心上。
“不只是生日，还是你来到我身边的第四个月，媳妇，我真稀罕你，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给你过。”
他没过过生日，不过听说城里人会比较讲究一些，大人会给孩子准备东西。
以前她也是被家人捧在手掌心的宝贝，不知道她每次过生日是什么样的。
但一定会很热闹，很幸福，有家人的陪伴。
现在她只有自己和孩子在身边，自己不能让她有落差感。
说了要好好疼她宠她，岂能光靠嘴巴说？
自然要行动起来！
先从这一些小事做起。
季如梦听着他最淳朴接地气的告白，霎时间热泪盈眶，嘴角扬起的笑意充满了幸福。
这个傻乎乎的男人，总是能用最直接、最纯粹的行为感动到她。
“别哭别哭，多好的日子，咋还能哭呢。”
裴铮野弯着腰，粗粝的指腹蹭去她眼尾的泪花。
季如梦柔软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微微挺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我男人怎么那么好呢？上辈子我一定是走了大运。”
“说啥呢，走运的是我，能娶到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善解人意的媳妇，有你在咱整个家都温暖起来，娘也比以前开心多了。”
两人抱在一起，裴铮野的手臂穿过她腰间，另一只托住她的大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别哭了，再哭成脏脸猫了，等下娘听见了非得进来揍死我不可。”
季如梦抚摸着表盘，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她空间里也有不少手表，价值千金的不在少数，普通的款式也有，一直没拿出来戴，不太习惯。
这块她却不想摘下来。
“这表真好看，你从哪买的？”
梧桐县肯定没有这么紧俏的货，省城都不一定能买到。
裴铮野托人在外地打听，辗转多地才从一个买家手中截下来的，多花了一半的钱。
价钱抛开不谈，所花费的心思和精力才是最重要的。
季如梦含笑看他，“好看么？”
“好看，我媳妇戴啥都好看！”
裴铮野笑得憨憨的，一口大白牙衬得皮肤更加黑了。
但落在季如梦眼中，感觉他今天比以往都更帅了几分。
她眼睛一转，脸颊鼓了鼓，“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说，已经把家里所有钱都交给我管了，那你买礼物的钱从哪来的？是不是藏私房钱了？”
其实男人有点私房钱很正常，他平常除了固定的开销，偶尔也会有一些突然需要的支出，季如梦本来就给他留了一部分钱应急。
她故意这么说，只是突然来了兴趣，要闹一闹他。
裴铮野登时一急，迫切的证明自己，“没有，绝对没有私房钱，这些钱是我从烟钱里面省下来的。”
当兵的难免更劳累压力更大一些，尤其是当上干部要管人，部队里经常一堆棘手的事。
像裴铮野的位置已经够高了，可还是随时要处理一些麻烦，例如审问敌人细作那些。
有些敌人的嘴巴是非常硬的，一般的手段对他们不管用。
而裴铮野做起事来，手段狠辣，还有一套凶残的审问手段，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嘴硬的敌人，非常有效。
就算是嘴巴用钢铁焊上了，落到他手里都得老实，不仅招供还要栽赃一些人来减轻自己受的罪呢。
所以压力大的时候，抽烟成了最常见的一种缓解方式。
季如梦还记得刚来的时候，他一天得抽两包。
自从她来了之后，他抽的一天比一天少，在家里几乎不抽，就算实在忍不住，也会到院子外去。
最近更是，家里连个烟头烟盒子都没看到。
“你戒了？”
季如梦有些惊讶，不是说烟瘾大的人，戒烟比登天还要难吗？
很多人几年都戒不掉，就算戒掉了还要复抽。
“还没完全戒掉，不过平常我都不抽了，除了特别烦躁的时候。”
“媳妇你放心，以后我保证你在家里闻不到一点烟味，让你和孩子都健健康康的。”
自从季如梦第一次去卫生所检查，他留意到医生说了句，烟味对孕妇和孩子不好，他就极力控制自己，不在家里抽。
后面渐渐的，为了避免她从自己身上闻到烟味，在外面他也很少抽了。
季如梦听后，心中一动。
别说现在了，在后世，多少男人都觉得，戒烟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受。
自己老婆大着肚子，也毫不忌讳的在家当烟囱。
甚至备孕的时候，都不愿意戒。
自己没跟他提过，他却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积极地纠正。
这个男人，身上的优点真是数不过来了。
“戒了也好，抽烟对身体多少是有点危害的，你偶尔抽我没意见，但我更希望你也能健康平安，一直陪着我和孩子，等我们老了，我还想让你带我去游历祖国大好河山呢！”
裴铮野被她的想法吸引到，不由的生出几分向往。
以前刚当兵的时候是为了填饱肚子，后来更多的是为了保家卫国。
以后的祖国一定会越来越好，欣欣向荣，和平繁荣，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亲自用脚步去丈量他们守护的这一片土地。
“好，等咱们老了，一定带你去。”
他们一定会幸福平安一辈子！
睡觉前，季如梦又问到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裴铮野挠了挠脑袋，“我忘了，只记得应该是在八月，具体哪一天不记得了。”
季如梦：“……”
这粗神经的大老爷们，他对他自己还真是一点都不在意。
这一点倒是跟宋春秀有些像了。
无法，季如梦只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向宋春秀询问。
宋春秀自然注意到出现在季如梦手腕上的手表，惊奇的多看了两眼，目光流露赞许。
儿媳妇的手戴上腕表更漂亮了，如果再打个镯子戴着更好看。
可惜了，现在不能那么招摇。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给儿媳妇补上！
“那小子的生日……在八月一，他个头大，我硬是从三十一，生到了下个月的一号，小时候他哥还打趣他，非要赖在娘肚子里不肯出来。”
八月一？
这可真是个好日子。
虽然这时候很多节日被认定为‘旧文化’，不允许公开庆祝。
但是像五一、七一、八一之类的特殊节日，还是可以过的。
不仅人民群众要过，部队也要过，开纪念大会、文艺汇演、拔河比赛、篮球比赛等等。
像半个月前，七一那天就开展了全部队的组织学习活动。
八一也有庆祝活动，还有民间拥军优属活动呢。
宋春秀看出了季如梦问这个的目的，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们家以前条件不好，没什么过生日的观念，能填饱肚子都不错了。
不过她自然愿意看到儿子儿媳感情越来越好。
还是那句话，小年轻想怎么过日子，都是他们自己的事，自己一个老人坚决不多嘴、不插手。
季如梦也猜到了以前裴铮野肯定没有人给他庆祝过生日。
他对自己那么用心，自己当然也要一样的去爱他，重视他。
至于礼物，她还有时间慢慢想，慢慢准备。
没过两天，政委的新任命下来了，提了秦保国上去，副政委会由团级领导提升上来。
至于是独立师内提升，还是另外调来，就不好说了。
“裴副师长爱人在家吗？”
院外有声音传来，宋春秀出去了，季如梦正在喂鸡鸭。
听到动静，她放下手中的簸箕，走过去打开门，来的人是宣传部主任高美华。
之前季如梦远远地见过她一面，两人并无交集。
高美华手里提着一些饼干和糖，笑盈盈的进了院子。
“高主任，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季如梦不喜欢兜来兜去，招待了茶水，便直接开门见山。
高美华原本还在斟酌该怎么开口，没想到对方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倒是令她松了口气。
“是这样，马上就要到八一节了，组织上的安排是要组织文艺汇演等活动，文工团那边已经准备起来了，宣传部的样板戏最近也在排练，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请你帮个忙。”
第70章 高主任的请求
上次群众大会，季如梦是唯一一个获得表彰的军嫂，她的事迹不止在部队里传开，周围的工厂、村镇、各部门都有些风声。
宣传部最近工作也特别忙，主要还是为了八一节做准备。
不仅要在独立师表演，还要去省城。
要准备很多东西，其中的宣传报让高美华犯了难。
倒不是说，宣传部没有人能做，只是做出来的她总觉得差点意思。
她见过其他地方的宣传部做的画报，都可好看可上档次了。
或许是因为她们这里小地方，目光所及限制太多，再加上没有真正专业的人，做出来的宣传报比起别人的没那么亮眼。
这是她们梧桐县第一次参加省城汇演，自然要比从前更重视，做到更好。
高美华便想到请外面的人来帮忙画宣传报。
她找到县城小学的老师，倒是有个自称专业的方老师，还有一个苏老师做的不错。
却还是没能让高美华十成十的满意。
自从听到季如梦的事迹，得知大院里有一位画画技术如此高超的军嫂，她就心动了，一直想登门拜访，又没找到个恰当的时机。
“我知道第一次拜访就提出这个请求，是有些唐突了，但大家都说季同志的画技一绝，这次去省城演出很重要，不能丢了咱梧桐县的面子，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高美华目光诚恳，态度和善，跟她说话倒是不觉得反感。
“如果季同志你同意的话，不管汇演结果如何，我都将代表宣传部出一份奖金，当做绘画的稿酬，也会在部里通告表彰，真的希望你能答应。”
对方眼神中表达了恳切，如此真诚的态度，还真叫人不好拒绝。
好在，季如梦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拒绝。
她现在是没有工作的打算，可不代表她没有这个能力。
前世丢掉的笔，这一次有机会捡回来，她还是想好好磨砺一下自己。
哪怕只是当个兴趣爱好，都不能放弃。
以后是要继续走画画这条路，还是做别的，她还没考虑好。
当下自然是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而且还有酬金拿，多一笔收入。
“不知道高主任有什么要求吗？”
高美华一听，眼神都亮了起来，立马将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
要有浓烈的红色元素，与八一节的理念相近，最好还能让人眼前一亮。
季如梦沉思片刻，脑海里倒是有一些想法，试过才知可不可行。
“我尽量试试，三天后我把画稿给你送去。”
“太好了！”高美华当场松了口气，也不怕季如梦笑话，“刚刚可紧张死我了。”
“不过，你的身子方便吗？要不还是我三天后自己来取吧。”
现在距离八月一号，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高美华肯定忙的跟陀螺一样。
季如梦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院里每天可以跟采买车去县里，很方便的，而且我已经闷在家里很久了，去县里刚好上供销社逛逛。”
空间里的东西，也不能只出不进，顺便去逛逛补充一下物资。
钱她还有不少呢，别看就几十万现金，可这个时代的几十万，相当于后世的好多小目标呢。
“也行，正好到时候我带你在部里逛逛，看看我们排练的样板戏，听说你以前也是宣传部的演员，看了可要给我一点意见哦！”
她跟家属院里的朱翠英是亲戚，朱翠英男人是她的堂哥。
之前跟朱翠英打听过。
高美华觉得季如梦就像是自己发现的一个宝藏，她们梧桐县不发达，她担心自家排练的东西拿出去比不过省城里那些，正好季如梦就是城里来的，眼光肯定更独到一些。
为了这次去省城的汇演，高美华也是用尽了心思。
只盼着能出彩一点，拿到个名次，以后才好给梧桐县的宣传部争取更好的资源。
“给意见谈不上，我得好好观摩学习一下才是。”
高美华爽朗的笑起来，声音高昂嘹亮，“那就这么说好了。”
解决了一桩心事，高美华坐了一会儿才回去。
自从上次画了画像之后，季如梦发现自己对绘画还是有着强烈的兴趣，只不过以前都被生活压制禁锢，锁在了灵魂最深处。
再次拿起画笔，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艰难生疏。
这一次也算是给自己的一次练习机会。
晚上裴铮野回来，季如梦跟他说了自己的决定。
裴铮野自然是双手双脚赞成。
他就担心季如梦什么都不做，会闷坏了，到孕后期行动愈发不便，怕她憋出病来。
现在能做她自己喜欢的事，当然最好不过了。
宋春秀在一旁有些担心，“小梦，三天后你要去县里，要不还是我陪你一块去吧？”
她担心儿媳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裴铮野没说话，他更担心！
季如梦笑道，“不用，娘，我跟着采买车直接到宣传部，回头再让开车的司机顺道来接我一下，不会有危险的。”
她只是怀孕，没那么脆弱。
更何况现在的劳动妇女，身子比她健壮，干活干到九个多月才休息，很多都是干活到一半，直接就生了，连医院都不用去。
哪有那么娇弱，她最近身体养的挺好的。
宋春秀实际上非常社恐，宣传部对她来说算是个很正式的地方，要是让她一起去，她肯定会感到局促不舒服，没那个必要。
最后，在季如梦的坚持下，娘俩没再说什么。
一家子刚吃完饭，朱翠英的男人高明伟找了过来。
不知道他跟裴铮野说了什么，只能听出来，他的情绪很紧张激动。
裴铮野怒斥了几声，高明伟才垂头丧气的离开。
“怎么了？”见裴铮野眉宇间泛着几分冷意和怒火，季如梦温柔的开口。
“高家那孩子在学校里受了伤，膝盖缝了几针，伤口挺深的，今晚还开始发烧，送去卫生所输液了，伤的有些重，高明伟也是犯糊涂，有些听信了外面的传言，说有一种药治伤筋动骨有奇效，不用半个月就能痊愈，还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高明伟关心则乱吧，居然想找人去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甚至要接触到黑市，他这种触犯纪律红线，自毁前途的做法，简直是愚蠢！我刚刚警告了他，让他歇了这心思，否则老子亲自摘了他。”
高明伟是一直坚定追随裴铮野脚步的人，跟他一起从底层拼出来的，裴铮野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错事。
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会狠狠怒斥高明伟的不正思想。
但是现在他也快当父亲了，能够理解几分高明伟为儿子心痛焦急的心情。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能生出那种触犯纪律的想法。
因此，裴铮野现在有些恨铁不成钢。
“别生气，高副团是个知进退的人，也是一时着急才会乱了阵脚，等他冷静一些一定能想明白，不会乱来的。”
“不行，老子还是得找个人看着他，绝不能触犯红线！”
裴铮野重情重义不假，但他同时还是个军人，是个干部，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可能徇私枉法。
如果高明伟真的做了错事，他不会顾及兄弟情义的。
组织有组织的纪律，军人的严律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裴铮野的骨子里。
“你不放心的话，让人平常多注意一下他，或者找人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消消气哈，裴副师长。”
看着媳妇温柔似水的模样，裴铮野才觉着肚子里的火气降下去一些。
“话说回来，高家孩子伤的很严重吗？”
难道是伤及根骨无法恢复成正常人那种程度？
“说严重倒也不至于到废了一条腿的地步，半月板好好的，有点骨折，慢慢养着总能养回来。”
裴铮野语气迟疑了片刻，“但高满春是高明伟唯一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来他爱人一直没能再怀上，因此高家几乎将这孩子看做了金帛帛瓷娃娃，捧在心尖上都怕化了的那种。”
“这才会慌乱成这样子，都要病急乱投医了。”
季如梦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摸着肚子。
她能理解作为父母担心孩子的心情。
不过不赞成这种行为。
越是这种时候，父母越要快些平静下来，不能慌乱，否则会给孩子内心造成更大的恐惧和阴影。
更何况，高满春的伤并没到不可痊愈的程度。
谨遵医嘱，仔细修养才是。
季如梦又宽慰了他两句，裴铮野心里的火气才彻底消了。
“梧桐县也有黑市吗？是什么样的？”
夜里躺着睡不着，季如梦感觉很热，才洗过澡浑身又有些黏腻腻的了。
黑暗中，裴铮野声音低沉，“哪里都有黑市，即便是金陵和首都也有，上头明令禁止任何人投机倒把，但如果真做绝了，等于断了大多数人的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