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家掌柜小心翻开绘本看自家的东西,第一页的铁画银钩字,是邀请人名及时间地点。
第二页,寥寥数语介绍南阳城历史,还有南阳城如今的分布状况,紧接着便是折叠的香笺纸,打开是栩栩如生的庙王爷街景,街上叫的上名字的香坊几乎都在图里了。
“这是什么河?本官为何不知道没看过?”吴大人伸头看别人的绘本,画的也太详细了!
“那是庙王爷后巷的河,前两年不是让大人种上花树了吗?上个月我去采风,让人挂了灯笼放了小船,感觉是个雅趣便放进去了,你们要是觉得不妥也能去掉,”芦苇原本是打算让改成水游的,刚说完话觉得有点不妥当,水游花的钱谁出呀?
“妥!不过不是在庙王爷街,而是应该从殿大道月亮桥开始落船,游船顺着河流绕南阳城划一圈,”秦掌柜拍桌子说道。
芦苇皱眉,“护城河不是废弃多年了吗?河流早就干枯了……”
“这个不打紧,本官命人征人来挖,”吴大人觉得这不是大事。
“钱呢?这个钱谁出?你不会白让人干活吧?”芦苇抬头问吴大人。
几家掌柜都低着头谁也不说话,静悄悄的看着手里绘本。
“我们五福斋捐一万两,”五福掌柜带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芦苇回头看财大气粗的掌柜,一副你脑袋长泡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万两呀!
“万源跟一万两,”秦掌柜抬头扣了茶碗说道。
“青墨宝斋跟一万两……”
“赵氏墨跟……”
“百陈斋跟……”
“雅圣贤跟两万两,”雅圣贤掌柜说的有点突兀又自信。
芦苇不解的看着他,“有钱人?”
“雅圣贤有花圃园,大人你应该还记得吧?”雅圣贤掌柜笑道。
吴大人点点头,“本官会吩咐采买人紧着圣贤园圃的来。”
胡东家龇牙后悔上来了,“珍馐楼不像各位墨局掌柜,我只能跟一千两。”
“多少都是为南阳城的心意,”芦苇扭头对胡东家笑。
吴大人不满的闭上了嘴,又被芦苇的目光盯的实在受不住了开口道;
“本官回头与南阳城各商家筹议,剩下不够的款项,都由府衙给包揽了。”
众人一听府衙兜底纷纷打开第三页看。
第三页是东城的各家纸墨坊,每家纸墨坊都有独一无二的东西,画的熙熙攘攘的学子们拿墨品鉴,看着跟真的一样。
几家掌柜不约而同的看向百陈斋,这不就是百陈斋开坊的景象吗?
“陈掌柜如何?”芦苇笑问。
“佟少东家有心了,百陈斋掌柜笑容满意看着比较符合预想。
芦苇指着图纸,“第三页纸上的几处热闹场景,都是各家开坊的场面,当时我本人不在南阳城,所知道的热闹都是听人转诉的,若是各位掌柜有更好的也可以提。”
“第一年做成如此已是不错了,”赵氏掌柜扶手笑道。
“若是几位掌柜没意见,咱们继续看第四页的画,”芦苇看几人表情心道,估计有也不会当面提了,一提就要往外拿钱,这谁敢提意见呀?
第四页就是殿大道吃住一条街,胡东家看的目瞪口呆的,佟少东家连小摊子香皮酥饼都画上了?
芦苇低头看了一眼回道,“要的就是让别人看了心痒痒,南阳城高档的酒楼不缺,特色的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佟少东家这话没错,要的就是猎奇的心理,”青墨宝斋掌柜点头赞同,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高档酒楼哪里没有呀?要的就是这种独一味的小食。
“竟然还有第五页?”吴大人伸手出去翻看。
胖护卫也好奇伸头看,亲娘耶!竟然是一整面的花楼?徐娘子把南阳城大小花楼做了详尽的描述。
众人相互看看,偷偷打量芦苇的表情,她坐的老神在在脸不红气不喘的。
第六页是学院,介绍的是各书院的专术,及各书院的有名夫子,夫子教授了多少学子,功名成就的有多少等等。
十多个人看完一时都没了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给人底裤都扒了,说什么也不合适呀!
吴大人咳嗽一声,“那个妹子,你这第五页第六页一定要加吗?”
“不是一定要加的,我费这么多功夫画干什么?公开写夫子的平生,不就是给他们传名吗?这也是告诉那些求学的人,南阳城值得他们不远万里来求学,”芦苇觉得吴大人格局眼界真不行,这点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吴大人不说话了,呆呆的看着绘本陷入沉思。
“几位掌柜还有问题没?”芦苇开口问其他人。
几家掌柜都摇摇头,“佟少东家的画图详尽直观,找不出什么可改的地方,”秦掌柜抬手说笑。
芦苇看看他们,“几位掌柜要不再斟酌斟酌?我手里还有一桩事等着处理,若是确定不更改了,就着手绘制邀请函送达了。”
“佟少东家有事先请,”几家掌柜同声说完。
芦苇对五福掌柜点点头走了,她知道吴大人在这里,是商量不出什么结果的。
吴大人一看芦苇走了,急忙起身跟着走出去,他们刚出包间里面就说开了话。
“妹子,你为何把花楼画上去?”吴大人不解的追问芦苇。
“点缀,”芦苇头也不回的解释。
吴大人明显不信,“跟兄长说实话。”
芦苇停下脚步扯扯嘴,她能告诉他,花楼知道她画这册子,拿了二百多贯钱上门,非求她画姑娘上去的吗?
还得是人家老鸨有眼光,现在花点小钱,明年别人凭着画册来了往花楼一坐,别说二百贯钱了,就是再有二百贯都不在话下。
“我觉得食色性也,花楼也是能让人来的动力之一,大人你觉得呢?”
吴大人眸光一呆,这理由成立?
芦苇转身加快脚步走远了,去了一家有名的小食,脆皮肘子汤饭,一顿胡吃海喝结束吴大人到了,她再次打包了两份,结账自然就落到了胖护卫的头上。
吴大人吃完一听饭钱,脸色再次铁青起来。
府衙的效率很快,头天讨论出来的问题,第二天就下通告征人干活,不白征人干活都是给钱的。
挖出来的泥巴沿着岸边堆好,重新打石砖条石路,种植花草树木,挖好的护城河引水灌满,两边石条砌岸都是小台阶。
十月底徐仲林进府城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原先进城的破烂桥不见了!现在变成了三座挨着的大拱桥。
桥身全都是石头打出来的,护栏两边刻满了花不说,还有两个拳头大的兽头,桥下清泠泠的水还有小鱼游,这南阳城的知府换了?
月初的邀请绘本月中才商定好,有的图需要改动,差不多算重新绘制的,合几家之力十月二十正式印制出来,开始分送给南阳城各商家看。
有需要的就得拿钱过来印制,绘本是不可能白给各家的,贵!给不起!
“南阳城又改造了吗?”晚上徐仲林问芦苇。
“不算改造吧!就是把原来枯竭的护城河重新挖了,怎么你没接到通知?”芦苇奇怪的看着徐仲林。
“我接到征民通告了,并不是强制要求来的,我告诉村里人他们都不愿来,村里现在正加紧制豆庄的彩香囊,还要收庄稼粮食,谁愿意出门赚几十个钱呀?”
“对了芦苇,香街有铺子去咱们村了,收了村里做的线香、香膏、香水、荷叶香、草香、香囊香袋,以及咱们平时做的草材料,他们还说明年有材料了,也可以直接送去坊子卖呢!”徐仲林高兴的眉开眼笑的。
“家里兰花膏卖了吗?”芦苇听了开心却不意外。
“没,”徐仲林摇摇头。
“我打算把兰花香寄卖,反正我们现在不缺钱用,明年外地有客商来了,再把好东西卖给他们,阿爹那边的芙蕖香倒是卖了不少。”
“你明天回去前找下石广升,南阳城在修护城河种花草,花草不可能种的刚刚好,有不要的就带人拉回去,邀请函已经在送去的路上了,”芦苇说完起身拿了一本绘册给徐仲林看。
徐仲林看了许久,“这么说斗赛那一个月府城不闭城门了?”
“没错,那时候很多事可以做,”芦苇笑的莫名开心。
“想让谁走?”徐仲林耳语问道。
“孙大胜,他该功成身退了,瘸子叔要报仇在等两年吧!现在时机不成熟,南阳城最少有两到三个斗赛了,他才有机会报仇,”芦苇轻轻的合上绘本说完。
“我回去托人给他带口信,还有,”徐仲林小心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孝义表哥按照你说的地址,寻了三年花了一千两买的,”徐仲林打开盒子给芦苇看。
“药试过了吗?”芦苇接过盒子里面是两丸药。
“试过了,都给你……”
芦苇伸手拿了一粒给放好,“我只要一粒就可以了,这一粒你要随时随地带在身上,庆和目前能担起事来吗?”
“村里现在一大半的事都是他在做,他也有意的让彭家其他人参与进来了,是个心有算计的人,晓得最亲三兄弟,”徐仲林说完咧嘴笑。
“你尽快脱手来府城,你来府城我才能腾手出门,麻头年外该让他来念书了,吴大人几乎日日都恨不得我出门寻人,”芦苇叹了一口气。
“徐仲林辛苦你了,跟着我让你担惊受怕的。”
徐仲林正色的摇摇头,“我应该感谢你的芦苇,你以后会带着我们的孩子读书光耀门楣,这是我阿爹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风险与富贵同在,你忘了你告诉我的了?”
芦苇伸手握住徐仲林的手,“我没忘,我们一直在携手并进,”她说完俩人相视笑了一下。
第249章 吃里扒外的人
“广升这会不会太多了?吴大人要是知道了该找你麻烦了,”徐仲林龇牙看着车架上说不出名字的花木。
“多啥呀!大人为护城河岸的花草树木花了这个数,”石广升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脸上都是惊叹的表情。
“五千两呀?”徐仲林脱口而出。
石广升一副你真敢说,“五万两呀!还不包括这种大棵的树木,到时候整个护城河修好了,有剩余的树我再通知三哥你过来拉走。”
“好,”徐仲林高兴的眉开眼笑的,带人悄悄的来回忙活两天,才给全部拉走,花草是属于一年四季都有开花的那种常青品种。
花草一到家张多田忙的小腿都细了,也不要他白忙活的,拉回家的花草树木也分了点给他跟油勺子,两家娘子今年到现在跟着做草香膏,和香袋香囊,已经轻轻松松赚了好几贯钱,赚的做梦都在咧嘴笑。
“勺子咋来了?”佟父扛锹从荷塘里上来,看油勺子糊的满脸泥巴,坐在地上搂着花根包泥巴呢!
庆和带村民拿着烂湿草裹泥巴根,徐仲林跟徐父指挥人下车上的花木。
“油房不忙了,我听张大哥说村里栽花忙不过来,就过来帮两天的忙,佟大叔荷塘打理的咋样了?”油勺子回头笑问。
“忙的还行,一年一大半时间都忙它了,你佟婶子带人给摘的快结束了,晚上住家里别回去了,”佟父放下锹走过来帮忙。
“佟大叔,胡大哥晚上住吉和家里,仲林哥都给安排好了,”庆和抽空回答佟父的话。
“就这么多花了?”佟父闻言点点头又问。
“没有包根的就这么多了,包过的被八子带人拉走送给多田栽了,别说,多田栽花是有一手!”
“只要经过他的手种的花草树木,那基本是没有死的,就是有枯的也少的很!”徐父咧嘴笑着感慨佩服。
“多田跟人专门学的,仲林府城种多少花木了?”佟父包好手里的花根问女婿。
“一进城门那一段桥修了,还修了凉亭走廊啥的,花木也种满了,芦苇告诉我说整个护城河都修了,看那样估计没有六七个月干不完,”徐仲林把包好的树抱车上,还扭头回答岳父的话。
“那府城还征民夫干活吗?”佟父停下手。
“征呀!这不咱们村人不愿去,清理河道的活重,我看了那挑子,但凡有点活路的都不会选择去,每个月挣那么三十来个子,小命几乎都要去了大半,”徐仲林一脸严肃的说完。
徐父张张嘴想说有啥不能去的?你搁家干活就不要扑命的吗?又看庆和他们在跟前,把驳儿子的想法咽了没说。
徐仲林拉回来的花木种了四五天,又趁着张多田来的好机会,求他把自己家兰花开过的,给分株分地重新的种上。
柳林村在一天一个景象里,变的香气四溢起来,村里舍不得看大夫的女人们,不知是不是受采薇这个小辣椒的影响,也舍得请大夫看看身体了,衣裳裤子也有属于自己的一条了!
十一月底忙闲的时候,柳林村同时传出怀孕的妇人有八个之多,这一下给只有喜没有悦的村民们,突然贴脸开个大的,那些因为请大夫骂骂咧咧的男人们,嘴里嚷嚷该不下蛋还不下蛋的理论话,顿时都化为了乌有。
“嫂子……”彭秀兰黄着脸懦声喊住采薇。
成亲几年她是生孩子了,不过接二连三生的都是姑娘,以前的丰腴娇俏经过生活的操劳,早变的苍老不堪。
“有事?”采薇不冷不淡的问道。
“我当家的听说……听说徐六……徐家的里正只做一年就不做了,嫂子,你能不能跟那边说说,到时候他不做里正了给我当家的……”
采薇有些无语的看着彭秀兰,“你傻了还是脑壳有洞?我姐夫跟你九堂哥累死累活,几乎家都顾不上的整顿柳林村,这村子眼看富裕好起来了,你让他们白白松手给你男人当里正?”
彭秀兰祈求的哭着拉采薇,“嫂子,我知道以前的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瞎心乱想,可我……我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采薇用力的挣脱手,“我看你不仅瞎心瞎脑壳,我看你还瞎眼睛,你给你男人要了里正位置,你可知道你男人当了里正,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你阿爹都走几年了?彭家有几个兄长对你是真心的?柳林村这日子越看越好,你竟然要把里正位置给你男人!”
“怎么里正位置握在你娘兄长手里不好吗?还是你的好日子过昏头了?你婆家竟然高过了你娘家?”
彭秀兰憔悴的脸上都是眼泪,她也不想的,可是她男人总拿她阿娘刺她呀!家里又穷,条条框框的限制又多,她男人现在做梦都想做柳林村里正,她只能想办法回来求娘家最不喜的嫂子。
采薇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哭的彭秀兰,本来还想说两句的,余光看了彭家的人朝这边来,她一甩手走了。
走了一半突然跑回来,对着地上的彭秀兰啪啪打了两巴掌,彭秀兰被打的都忘了哭。
采薇指着她骂道,“遭瘟瞎眼的东西,彭家怎么会有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姑娘?你以为庆和拿回里正,是给自己方便吗?他是为了彭家,彭家在你阿爹和我公爹的霍霍下,官老爷都要拿彭家人治罪了。”
“庆和几乎不要命的带村里老少种花树,好不容易带点好样出来,你这个时候为你男人来摘他的心血?你男人是当里正的料吗?他是吗?他整天除了端架子说两句酸话,他还会个啥?”
“我呸!就是庆和这里正自己不做了,那也是给彭家其他有能力的人做,我们彭家辛苦的结果,怎么会便宜给你那个自诩清高的男人?以后不要进彭家门了。”
“至少不要进我们这一房的门,不然你来我跟前污我的眼,看你一次打你一次,”采薇说完又趁机公报私仇的打了彭秀兰两巴掌,然后满意的扬长而去。
彭秀兰被打的脸都红了,愣愣的好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走过来的彭家人本想帮自家姑娘的,一听采薇言语骂的交代前后,得!彭秀兰是红肿着脸颊回家的。
晚上一家人吃饭,采薇把白日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看着庆和问道,“你是啥意思?”
秀姑则是一脸的铁青,俗话说爹有娘有那不如自己有呀!更何况这小姑子家男人是好的吗?
庆和冷笑,“她是想仗着大伯以前拿强呢!她也不看看,如今的彭家是啥样?阿嫂不必跟她费嘴舌,吃完饭我去召集彭家老少说清楚。”
采薇放下筷子目光严肃的看着庆和。
“兄长顾妹子当嫂子的没话可说,但是庆和,你现今是一女一儿的人了,柳林村彭家有十几户人家,咱们要想抓牢这个香村,里正现在这两年必须都在你手里。”
“佟家的情况阿嫂从未瞒过你,香坊也不是你阿兄独有的,这是你们兄弟三个共有的,如果咱们自己不抓牢柳林村,那就忙到最后只能一场空!”
“阿嫂,我若是有二心绝不得善终……”
“胡咧咧啥?孩子眼下都茁壮健康的,你阿兄出去前,还特意嘱咐我照顾你们,你这说的戳心不戳心的?”采薇厉声打断庆和的话。
“阿嫂,香木他爹就是直肠子人,有啥事都不对家里藏着,”秀姑伸手握住采薇的手笑,眼眸里看嫂子是亲呢的依赖。
“他大伯一心顾兄弟,他老叔心里尊敬两个兄长,兄长让干啥从没二话,成枝两个孩子的人了,那是越发的懒散不学管事,我到是想帮忙可阿嫂你看,家里这两个皮猴子淘的没边了!”
“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阿嫂真的是当得起这声如母!村上村下里里外外,没有一家人家过的同咱们妯娌这般!就连我阿娘兄弟都说,阿嫂是难得的敞亮人,你说的我们心里都懂,绝不会拖兄嫂的后腿。”
采薇有些心热的看着秀姑,她其实对庆和兄弟好,目的并不单纯,但是投入的感情却是真的,他们听话还上进,不知不觉的真就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疼了。
庆和没说什么抱着孩子嘿嘿笑,这几年成长的特别的迅速,目前已经算是彭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
“阿嫂相信自己小叔子的本事,狗子香木香根几兄弟要是长大了,定会是你这个叔伯的帮手,”采薇亲自给庆和舀了一勺菜。
庆和吃完去了彭家一个长房家里,把白日嫂子遇到的情况说了大概,“三叔爷你是什么建议?”
彭家长辈三叔爷用力拍了桌子,“秀兰岂止是昏头了!我看她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你阿嫂给她打的太轻了,这要是我,当场就能打死她个现眼的东西,把彭家的里正扒给婆家,亏她也说的出来?”
庆和笑了一下,“阿嫂说的没错!咱们彭家还得有年长的长辈们镇着才好,三叔爷,我今儿也把话说清楚了,里正的位置我要坐,日后我不坐了,自然会留给彭家其他的兄弟们坐,但是绝没可能给兰子的婆家,他们林家真是欺咱们太甚了!”
彭家三叔爷满意的看着庆和,彭家的年轻后生就应该这样!
“彭家的人都跟着你阿嫂后面,学做了荷花香膏、藻泥草、还有荷叶香,你做里正是应当应份的,这事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的。”
“既如此我回去了三叔爷,”庆和起身回家了。
彭家以前不管怎么打小九九,经过庆和明面的表达,也都熄了心思争位置,谁让人庆和为村里做的无私贡献呢!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大家伙看的见摸的着的,村里人也服他就是了。
小小的风波就这么散了,村民们入冬没事干不忙了,三三两两的要么聚在徐家,要么聚在彭家,跟着忙的满头汗的学做线香,都为来年的树叶做准备。
第250章 小食的求知欲
“阿娘,”枣耙子端着碗盆悠悠的跑到芦苇跟前,盆里是油炸的面饼子、饺子,油条糍粑等食物。
芦苇低头看看他,“你……冻屁股吗?”
枣耙子小手摸摸自己的凉屁股摇摇头,“不冻的阿娘。”
芦苇……
“你裤裆开这么大!你确定不冻屁股吗?”
都不等她再吐槽两句,麻头跟虾耙子也跑来了,人小腿短穿的厚墩墩的,因为跑的太剧烈了,开裆棉裤还咧嘴漏缝了。
“阿娘……”麻头一头冲芦苇怀里抱着她的腿撒娇。
“快去给鼻涕擦擦都弄我衣服上了,”芦苇手掌按住麻头的脑袋,使劲给他往后推出去,这孩子感冒了,一个冬天有一半时间挂鼻涕的。
佟母追过来正好听见,心疼的蹲下用自己的袖子给孩子擦鼻涕。
芦苇看完嗓子头有点硬,她也不敢看枣耙子手里端的油饼了,她怕自己不争气总想鼻涕的模样。
“咋了?嫌弃鼻涕呀?”佟母抬头问闺女。
芦苇沉默了一会转移话题道,“他们过完年就要去上学了,阿娘怎么还要他们穿开裆棉裤呀?”
佟母听闺女问,神色温柔的看着孩子笑道;
“三个小子一到天冷就不利索,不是淌鼻涕,就是有点拉肚子,穿厚了总是不方便脱裤子,你阿爹就想了这法子,说孩子是铁屁股不怕冻,这样随时方便都没问题。”
芦苇打量三个娃穿的跟老太太精似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草果定亲你不过去看看?”佟母给三个孩子擦干净鼻子问闺女。
“太闹了我不想过去,阿娘要想过去看,他们三个我来看着你尽管去,”芦苇找了一个暖和的角落坐下,面对着红通通的火盆烤火。
“你专门为这事回来的,真到了给果子撑脸面了你又不去,”佟母起身拍了拍衣服嘟囔。
“徐仲林在那呢!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了,”芦苇挪回躺椅里盖着毯子说完。
“唉!我托媒婆给你弟相人,都托了两个月了,她也没个信送来,”佟母有些焦躁的找个凳子坐下。
芦苇……
“棒槌现在就要相人成亲了?他看着还跟十二三岁的孩子一样呀?”
佟母白了一眼闺女,“你阿弟过完年都十六了,他还不说亲他等啥时候?别看他个子小没个样,但是他年龄不等人呀!说来说去还是姑娘没起来说不到合适的!”
芦苇突然一愣棒槌都要十六了?时间过的这么快吗?
“我去五子那边看看了,麻头兄弟三个都交给你了,”佟母起身一路小跑的出门了。
“阿娘吃?”枣耙子给碗举的高高的看着芦苇。
芦苇看三个孩子清明的大眼睛,伸出手对三个孩子笑。
麻头性格有点像他老子欢快,一看他娘伸手了抱着碗冲过去,手脚麻利的爬到她的腿上坐着,看利索劲在家应该没少爬姥爷姥姥的腿。
虾耙子没抢到腿,一屁股坐在芦苇脚上,悠哉悠哉的随着椅子晃。
枣耙子端着碗坐在芦苇手边,半个身子靠在芦苇的身上笑。
芦苇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们三个在家跟姥爷学念书了吗?”
“学了,学了一整本书阿娘,”麻头骄傲的仰头回答。
“是吗?那阿娘考考你们,姥爷为什么天冷做油饼呀?”芦苇看三个孩子问道。
“因为阿娘喜欢吃,姥爷做给阿娘吃的,”虾耙子摇头晃脑的回答。
“这也是一方面吧!”芦苇歪头看着三个孩子,想着她也应该尽尽母亲的教育了。
“油饼最早的时候,是一个叫狄青的大将军,每次战士们出去打仗胜利回来了,他都会亲自烧热油锅,做油饼给平安的士兵们吃,这油饼就有了一个霸气的名字,叫“将军饼”!”
“还有一个说法,说最早油饼不是在民间流传的,然后有一个皇帝叫唐太宗,他喜欢把简单又美味的食物,分享赠送给贫民们,并且也允许民间做这样的油饼吃,慢慢的油饼就出来多种多样的馅料了。”
“知道这肉馅的大饺子纪念谁吗?”麻头靠着他母亲的左胸,微微抬头看他阿娘,三兄弟谁都没说话。
“冬至节姥爷包饺子吃,是纪念东汉时期的医圣张仲景,张仲景最早的时候是世袭举孝廉,做官至太守之职,因为他从小不喜欢仕途,不想像父亲祖父一样做官,喜欢博览群书尤其爱好医书。”
“十岁的时候还拜了大夫为师,后来当太守的时候,初一十五这两天衙门开诊,替治不起病的贫苦百姓看诊,人们为了纪念他,就把医馆里不出门看病的大夫,都称之为“坐堂大夫”。”
“他做官几年间,遇上战乱瘟疫频繁肆虐,很多小镇府城都变空城了,又有很多大夫空有一身好本事却不作为,他便辞官归隐岭南,专心研究撰写了一部著名的临床医学名著,“伤寒杂病论”。”
“他辞官归隐那一年正好是冬日,大雪纷飞寒风刺骨,路上遇到很多无家可归的人,他们被寒风吹僵了身体,冻坏了耳朵,张仲景看了心生悲悯。”
“便研制出来御寒的食物方子,“祛寒娇耳汤”,就是把羊肉跟辣椒其他菜剁碎,放面皮里包着煮开吃,包好的饺子像人的耳朵,吃它也是为了防止烂耳朵,所以饺子还有一个名儿叫“娇耳”。”
“呶,这个过年吃的年糕,是为了纪念春秋末期吴国的大将,伍子胥,他受吴王吩咐修城墙抵御越国的入侵,但是修城墙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他就跟吴王说,大王不能修城墙,修城墙容易把家底子掏空,这蠢事不能干……”
“姨母,那吴王听他的了吗?”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孩子声。
芦苇微微起身朝门口看去,竟然是猫狗子回来了!他穿一身青灰的衣服走进来,六七岁的身高看着较为老成。
“没有,吴王非但没听他的,还派人把他杀害了,他死了以后,越国连夜派人攻打了吴国城池,还把城池围的水泄不通,城里人出不去就没吃的。”
“结果伍子胥生前做了一件未卜先知的事,那就是用糯米煮熟,砸成泥塑形做砖砌墙,这样既能抵御外敌,还能抵抗饥饿。”
“他死前交代自己的手下,说吴国要是有难百姓断粮,就在墙根下挖地三尺可以活命,听了他话的人都活下来了,人们为了纪念他,会在腊月里打年糕做糍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