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他们一走,你等着大人拧了你的头吧!你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吗?少东家让人传回来的东西,你到底有没有看呀?”
 “今天来的那一拨人里,其中最少有两个以上对丝织懂行的人,陈家以前又是丝织大户,你把他们带到织坊看,就没想过这个做布的模式被人学去?”
 “豆庄的织布模式现在是元国独一份的,你带他们看了,他们回去马上就能原样复刻出来,你不仅断了安越府的布匹生意,你还可能断了少东家他们一路北上的布匹生意,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你晓不晓得商路有多难开拓?圈里的猪都比你聪明一百倍。”
 “郭飞你不要危言耸听了,这些都是你的猜想,他们或许并没……”
 “行,都是我猜想的,我只知道豆庄所有的东西,他们都订了很多,就连熏好刚开房的火肉,人家都订了两千两。”
 “偏偏放着最赚钱的布匹,才订了五百两,如果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还要把彩布拿给他们看?说你搬门弄斧,都抬高了你一筹,你自己好自为之吧!”郭飞拽回自己的手怒冲冲的走了。
 就没见过这样的蠢猪,派头拿的比大人还大,一肚子的草瓤树皮货,他心里真是厌恶透了,要是佟大叔今儿在这,人家怎么会就要这么点东西的?
 大庄头浑身一激灵,心里慌的都要裂开了,大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断了大人的财路,大人绝对不会让他好过,怎么办?
 郭飞刚刚一说他就知道自己闯祸了,拉着他掰扯,不过是嘴硬不能被看出心慌了,他得想办法把这事圆过去,大庄头走来走去的焦躁不行。
 突然他停下脚步,要不把这事推到佟老头身上?
 反正他草民一个,死活都无关紧要的,这事也只有佟老头可以背了,他挑过去了大家才能相安无事的活着做事,而且佟老头也是个藏奸的,走前一句注意的话都没交待他,要不他怎么会干这错事?
 大庄头越想越觉得可行,他左右看了看没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像个没事人一般回去了。
 次日庄里送走了陈赵几车人,大庄头急慌慌的跑去见了吴大人,一副未雨泪先流的委屈憋闷样,期期艾艾的说了昨天发生的事。
 “大人,佟老头他根本不是真心教豆庄的,他明知织机是豆庄的宝贝,他还藏奸不说……”
 胖护卫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你攀扯谁不好你攀扯佟老头?佟老头现在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庄子好的人,你怎么敢想去攀咬他的?你活腻歪了吗?
 吴大人笑眯眯的听他说完,倒了一杯滚热的茶端起来要喝,不想忽的抬手,对着大庄头的面门砸过去。
 大庄头凄厉的惨叫一声顿时栽倒,一脸血糊糊的颤抖着身体,其中一只眼睛肿的突出,立时顺着脸颊流下血泪。
 “带下去千刀万剐了!”吴大人森冷的吩咐下人。
 “带他下去好好治伤,以后他就是府里的管事了,你办事不力,刚刚那杯茶是大人对你小惩大戒,带下去吧!”胖护卫上前一步踢着大庄头说完。
 大庄头疼的发不出声音,看着胖护卫眼里都是死里逃生的茫然。
 下人把大庄头拉走,吴大人扔了茶壶看着他舅父道,“本官现在说什么都不算了吗?”
 胖护卫不惧的看着他,“大人现在可用的人快没有了,你舅父留给你的人,被你不满意的处理了七七八八了大人。”
 吴大人颓然的坐下,沉默了良久才道。
 “豆庄再安排人过去,本官不信离了佟家父女不成,另外把郭飞召回来,惩戒一下他,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庄子总管,”吴大人说完起身踹了刚坐的杬子。
 胖护卫皱眉看着吴大人的背影,眼里失望又添了一分,好半天才走出去找人召郭飞回来,他是不是也该……
 十多天后佟父带着佟母回了豆庄,迎接他的是齐刷刷的庄子管事,还有一个陌生的老头。
 “佟大叔您总算回来了,这是咱们庄子上的新大庄头,老扈,扈大庄头,”郭飞笑呵呵的介绍道。
 “换庄头了?”佟父皱眉有些无语的看着郭总管,那大庄头好不容易熟悉了庄子,又发啥疯病换人呀?
 “老东家好,以后庄子上的事请你多带带,”扈大庄头大方的跟佟父打招呼,四十来岁上下,外表猛的一看就是老实的庄稼把式。
 佟父可不会小瞧他,外表老实内里精明干练的人多的是,他心衬来了一个精明的,那以后他在庄子里还不能做手脚了。
 “我已经不是什么老东家了,你可以叫我佟木匠,或者佟老头也行,庄子上的事近年把我也没怎么管过,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郭总管,我得天天带着外孙,”佟父不好意思的把麻头抱给几人看。
 少东家的情况全庄人都知道,少东家生的娃身体不好,全庄人老少都明白,耿大夫那里都快成这孩子的第二个家了,因此老东家为了这个外孙,把豆庄所有的事情全抛下了。
 “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的,天天这事那事的没完没了,用着我们的时候佟大叔,用不着我们的时候佟老头,还给我们撵出庄子,现在要用我们了,跟催命一样催我们回来,就没见过你们这样不做人的,”佟母出来一把夺过孩子,抱枣耙子兄弟送屋里再出来。
 众人有些尴尬的看着佟父,虽然事情不是他们做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你说这干啥?他们也是……”
 “我为啥不能说?当谁稀罕待这里似的,不回来不回来,硬给我们逼回来,弄回来了,又是看我们浑身上下都是茬子不顺眼,一天天吃饱了撑翻眼的算计人,”佟母说完怒冲冲的拿筐去菜园砍菜
 棒槌怀里抱着睡的昏天暗地的麻头,干瘪的找了借口把佟父弄屋里去。
 郭总管几人睁眼看人进屋,脸上都是好没意思的表情。
 “扈大庄头,佟大叔确实不怎么管豆庄了,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诉你,”郭飞强挤出笑脸说道。
 张多田油勺子站在几人后面,脸上都是冷漠没什么话,这会见佟父进门了,俩人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走到下庄的分叉路口,油勺子停下脚步看着张多田,“张大哥我打算离开豆庄了。”
 “为啥?”张多田惊诧的看着油勺子,他们好不容易才扎根下来过上好日子。
 “豆庄不安生了,你知道我的,死人堆爬出来的人,对这些事特别敏锐,他们敢这样对佟大叔,你怎么确定他们不会如此对咱们呢?我觉得见好就收吧!”
 “这几年佟大叔明里暗里没有亏待我,种地的粮食,种甜瓜卖的钱,还有我那油坊子卖的油,我都赚的足足的,离开豆庄出去随便找个地方生活,足够我新开个小油坊。”
 “张大哥,你也是死人堆里逃出来的,豆庄是很好,可是这好的快要没有了,你别把自己辛苦的东西套进去了,”油勺子说完重重的拍了拍张多田的肩膀,大踏步的回了半碗村。
 张多田低头看着田边的秧,彭管事他们都不知何时不来豆庄了!
 晚上佟家老两口吃过晚饭,抱着孩子像洗小猪一样,给三个孩子洗了一遍,放去院子的凉床上随他们玩。
 夏天太热了睡不住他们,不得已佟父给院子里弄个大床,罩上蚊帐老两口带着睡。
 “阿爹有人敲门?”睡到半夜棒槌听见微弱的门环声。
 佟父睡的迷迷瞪瞪起身坐着,听了一会确实有敲门声。
 “我去开,”棒槌跳下床点了亮走到门边。
 “谁?”他问了一句。
 “佟大叔,是我跟勺子呀!”张多田在门外回答话。
 上午油勺子跟他说完,他回家坐卧难安的想了半天,天黑去找了油勺子商议,俩人决定半夜过来找老东家说清楚,走也要走的清清楚楚的。
 棒槌一听熟悉的人急忙打开门让进来。
 “多田勺子?你们遇到啥事了吗?”佟父披着马褂问他们。
 “是有点事佟大叔,”张多田小声的说道。
 “你们跟我来,”佟父把二人带去偏屋坐下听他们说。
 勺子刚进屋扑通一声跪下,“佟大叔我对不起你。”
 “勺子你这是?有什么话快起来说,”佟父急忙拉起油勺子。
 油勺子起身像是犯了大错的一样,低头小声的说道,“佟大叔,我想……我想离开豆庄了,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心里记一辈子……”
 “你好好的为啥突然要离开呀?”佟父奇怪的看着油勺子。
 “佟大叔,不是我们不讲良心非要离开,勺子那油坊他如今讲了都不算了,明明说好熟油榨,可新管事非说他心事深,心思赖有问题。”
 “还有何坡村庄上不用的荒地,少东家看了荒着心疼浪费,让我给每家分分带他们种甜瓜,新管事去了非说我是老鼠,还要把庄里的荒地归拢回去,这归拢回去庄民们不得闹吗?”
 “那可是我们跪在地上挖出来的,粪肥都花了好几百个钱了,这才刚有点起色,他一来就把肥地要走了,这不是……”张多田气的眼通红。
 佟父听完叹了一口气,“你们是要搬走?”
 油勺子跟张多田垂着头不敢看佟父,无声的点点头。
 “我同意了,但是你们不能煽动别的村民也走,我最多只能同意你们两家悄悄的走,佟父本不想招这麻烦的,可一想他们是管事,被为难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就答应帮他们了。”
 张多田抬头愣愣的看着佟父,佟大叔这么容易就答应他们了?
第231章 割裂了豆庄
 佟父温声道,“你们当初为了豆庄吃了很多苦,如今放你们离开我也是有责任的,豆庄有新的大东家了,就连我,都不能再对豆庄有什么指点了。”
 “那佟大叔让我们走……”
 “我会把勺子调去府城油坊帮忙半年,去了只是干活的工人,半碗村你离开就上新管事,多田会调去庙王爷街帮人种冬花树,后面走也跟勺子一样,就是豆庄的田地……”
 “我们不要了佟大叔,你给我们的已经够多的了,出去了我们重新置办田地,”油勺子有些遗憾的说完。
 “你们出去后准备干啥?”佟父笑问。
 “买几亩田种吧!现在也不像刚太平下来的时候难了,做什么都好容易活的,”张多田苦笑起来。
 佟父沉默了良久,“你们出去别急着扎根,我今年跟豆庄交割清楚了,回去买个小庄子种粮食,到时候多田还给我当庄头,勺子继续开油坊,就是规模没豆庄大……”
 “没这么大我也愿意,他们这些人,吃人不吐骨头的,跟他们搅下去命都快没了,”油勺子急忙说道。
 “那你们回去睡觉,按耐下心思把家里的东西处理好,时机合适你们光棍人走,”佟父挥挥手笑着让人回去。
 俩人悄悄的跑回去了,一改之前的丧气半死不活,特别是油勺子,两天一趟送油去府城还亲自去,恨不得给油坊马车跑断腿。
 张多田是没什么动静的,天热在家学府城最近风靡的种花种草种树,没事还去请教果树老头知识,两个月时间还真让他种出了不少花。
 十一月立完冬第二天,张多田被果树老头推荐,全家送去了府城帮忙种花树,中旬豆庄突然来了大批的订单。
 下旬油勺子全家去了府城油坊子,两庄重新添上了新的有能力管事。
 十二月中灯靶子犯迷糊熏错了火肉,把原本应该熏果香的火肉,结果他晕头了,给熏成了木叶香的,导致豆庄丢失了一个大订单。
 扈庄头怒的要打死他,佟父听了出面为他求情,他是豆庄的开荒者,功劳不论了,你这出口就是打死人,你让留下的人会怎么想?谁听了不心寒呀?不如网开一面撵他出庄子算了。
 扈庄头看半头白发的佟父,他来庄子几个月,佟老头从没出面说过什么,算是给了这个面子,灯靶子带着全家老小,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庄子。
 “佟家的二女婿今年怎么没见过了?”吴大人酒足饭饱的歪躺着问他舅父。
 “佟老头买了个三百亩的小庄子,位置在白竹园那边,目前庄子是彭家兄弟在整理,大人要用他们了?”胖护卫哈了一口气询问。
 “就是问问他们情况,庄上的账交割好了吗?”吴大人又问。
 “好了,”胖护卫拿出四本账交给吴大人看。
 吴大人打开最上面的一本翻看了许久合上。
 “佟家爷俩总账才拿了五千两?”吴大人有些惊讶的询问胖护卫。
 实在是豆庄今年的进账好看的厉害,别的都不说,光整个豆庄的冬甜瓜,目前账目已经达到了两万两。
 “嗯,徐娘子带信回家列账,一万多头猪和鸡成本要两千六百两,纸墨材料要一千五百两,酒是本庄出本庄产,只要了六百两,布坊的麻丝和棉种子要了三百两,这些都是有详细账目可查的,”胖护卫指了指吴大人手上,最后一本棕色本就是明细。
 吴大人合上账本闭眼一会,“本官晓得本官做绝了,你去告诉账房,再给佟老头支一千两银子,另外给他那小庄子送上三百头猪,一千只鸡,以后豆庄便与佟家无瓜葛了。”
 “本官需要佟家父女全心全力的效力,告诉他,要是心思岔了,本官的刀,会在卢家护他们前落下,”吴大人说完嘴角上扬了一下,那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意,也是他大展拳脚的奋力。
 “好!”胖护卫也没说别的,答应了一声就出去吩咐事情了。
 “他爹我们走吗?”佟母穿的厚厚的裹着孩子,戴着斗笠看失魂落魄的佟父询问。
 “走!”佟父笑了一下,把车帘打开让佟母上去。
 “阿爹……”
 “我没事,”佟父对棒槌摇摇头让他赶紧上马车。
 棒槌怀里露出两个孩子脑袋,眼睛骨碌碌的看着豆庄,满世界的雪白,嫩嫩的麦苗被寒冷肃杀的出不了头。
 一家人坐好车,佟父坐在车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豆庄,这一刻开始,豆庄再也不是他们爷俩的豆庄了!
 丫头在这不知该怎么伤心,佟父抬起头看不远的人家,烟囱里冒着烟,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显得很合拍,他一拍马绳马车动了。
 “佟大叔我们送送你,”佟父赶马车走到快出村的地方,看见豆庄的几个管事站在路边。
 “你们……我就是回村过年,要你们送啥?明年还来的……”
 “那也送送佟大叔,”郭总管几人笑呵呵的让开位置,他们身后是两马车的东西,其中一马车是庄里今年入冬最新卖的香熏肉,也是庄里现在卖的最火的东西。
 “这东西好贵的快拉回去,”佟父说什么也不要。
 胖护卫从牲口坊那边扶着果树老头过来。
 “良方,一车熏肉而已,都是大家伙的心意带着吧!麻头兄弟身体弱经不起颠簸,明年就不要来回跑了,孩子一年年的大了,也该给他们启蒙了。”
 佟父无奈的笑了一下,“我那丫头!花伯爷还不知道性子吗?今年为了豆庄年都不回来过了,刚出生的孩子都不顾,她跟女婿两个人打算南下顺势往平京跑。”
 “她呀!虽然人在外面跑,但是家里老人还是惦记的,这不写信回家,交代我们务必带麻头兄弟回去过年,就是麻头不回去,枣爬子兄弟都要回去,从生下来就离了爹娘,好不容易过年团聚见一次,这不回去徐家二老能愿意呀?”
 果树老头握拐杖的手一紧,浑浊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佟父的笑脸,眉头皱了皱,嘴龛了龛没了劝诫的话。
 “花伯爷,天冷您老回去吧!昌树还小需要大人陪着,我就是回去过个年,过完年我就回来了,”佟父拍了拍车说完。
 “天冷路滑你们走吧!这些东西都带上,”果树老头挥挥手让他们走。
 佟父没有多做推辞,再次跳上马车打马走了,他车后跟着两车东西,两车走后不久,村里又出发了三车东西。
 最后三车东西是最早的那批庄民,他们听到佟父与豆庄没关系了心里难受,自愿拿家里腌的肉,喂的鸡,养的鱼等等一切好东西,他们感恩佟家父女带他们过安稳的生活,生活富足美满是很多人一辈子的向往。
 果树老头拄着拐杖站在雪地里,看马车消失在豆庄的出村口,久久不言语的。
 “我扶您回……”
 “我晓得你不满那孩子了,盛章,他什么都没有,走这一步路也是没法子……”
 “我扶您回去吧!”胖护卫笑笑的打断了果树老头的话。
 果树老头叹了一口气,看不清的目光里沉甸甸的,被胖护卫小心的扶回家。
 胖护卫送回果树老头也没多耽搁,一天在豆庄把交代的事情办完,傍晚赶回了府城,要接待后面送孝敬的人,他最近忙的够呛一直没有空闲时间。
 今年吴大人大刀阔斧的改革了南阳城,花脸娘子带回来的大批订单,让南阳城异常的热闹繁华,庙王爷街的几家香铺生意,更是好的要排队才能买到。
 当然,因为有这些订单生意,那些坊子一个比一个愿意交税钱,甚至是吵着要交,因此从入冬以来,府衙没有一天清净过,一年忙的抵他们甥舅来的三四年总和了。
 今年南阳城更是因为不差钱,府税深秋就给交了,吴大人还得了皇帝的嘉许,赏赐了两件小玩意,东西不贵重但是寓意不一样。
 胖护卫刚走到城门下,楼上传来呵斥声,“什么人?”
 胖护卫掏出令牌扔给城楼上的人看。
 “原来是叶护卫呀!给叶护卫开门,”城楼上的人对下面人吩咐了一声,同时把令牌还了回去。
 胖护卫进去径直去了另一个府城门出去,一路疾驰来到柳林村佟家门前,敲开佟家的门进去,单独跟佟父说了会话,走前给了佟父一张药单。
 “这是豆庄孩子泡澡用的,昌树是叶家唯一的孩子了,”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出门骑马走了。
 “他爹……”
 佟父摆摆手插好门,“当他没有来过柳林村,我们继续睡觉。”
 佟母点点头,回去抱着孩子一觉睡到天亮,次日早晨通过徐家人才知道,采薇又生了一个娃,还是男娃!
 “你说她咋不捎信回来?”佟母回到家跟佟父嘀咕。
 “大概怕我们操心吧!三子不是说娘俩养的好吗?那边有她姑母照顾着,眼下只能委屈二丫头了,”佟父捏面点嗡声说道。
 佟母眼里也是失落,都是那砍头的吴大人害的,闺女生娃都偷偷摸摸的不敢回来,给他们豆庄抢去也就算了,还把大闺女弄的抛头露面的给他卖命,麻头生下来都没正经见过娘,她不能想,越想眼泪落的越快。
 佟父擀面点的手顿了顿,也没出声安慰佟母,往常一个小马面点随便捏捏就好了,结果今天捏了半天总是捏的不对,硬是捏了一炷香的功夫才丑丑的停下手。
 家里也没了往日的欢乐,就连过年都没带动家里的气氛,一个平平淡淡的年,就那么三言两语的溜走了,只有孩子无忧无虑的吵着拜年。
 “这药真有你说的这么神奇?”芦苇拿起药丸不信的看着对面人。
 “你若是不信……可以买了拿猫狗试试就知道了,记住它只能僵麻死六个时辰,”对面的人认真的告诫芦苇。
 “你有几颗?”芦苇放下药丸问他。
 “三颗,怎么样你要试试吗?”那人问。
 芦苇……
 三百两不是三两,万一他是骗子……
 “这位老爷,我可以在这住到你们试完药走,”卖药人有些恼的说完,显然他认为徐仲林侮辱了他。
 “给我一颗药,仲林你去找个猫儿来,”芦苇碰了碰徐仲林。
 徐仲林只得起身出客栈找猫,找半天猫没寻到,倒是抱了一条狗回来,“小狗可以吗?”
 “可以,”卖药人点头。
 芦苇付了一百两银子过去,拿了药化水给狗灌进去观察,小狗开始喝完水没事,半炷香的功夫狗走路四肢打跌软,脑袋抬不起来似断了差不多,最后一头栽地没了气息。
 徐仲林看完目光吃惊不已,赶紧抓起小狗拿给芦苇看。
 芦苇拔了一根头发放在小狗鼻子下,没有任何的鼻息,又摸了小狗的胳肢窝,半晌拿给徐仲林摸一遍。
 “如何?”卖药人得意的笑问道。
 徐仲林有些惊骇的看着小狗,抱着狗也没说话,三人大眼对小眼的干坐了半天。
 后来实在是坐的无聊了,卖药人回了自己客房睡觉,天黑敲响芦苇他们的门。
 屋里的小狗活蹦乱跳的哼唧,徐仲林亲自给他开的门。
 卖药人看地上的小狗笑着说道,“这药没骗你们吧?”
 “药我要了,”芦苇也没跟他废话。
 卖药人拿出黑盒子打开给芦苇看,里面赫然还是三丸药。
 “你不是说你只有三丸药吗?”芦苇挑眉问。
 “有一丸药本是不卖的,但是我遇到了麻烦需要用钱,所以这药才拿出来卖,”卖药人脸上都是着急。
 徐仲林奇怪的看着他,“你不是大夫吗?我们要你配了卖就是了,做何宝贝的不愿卖?”
 卖药人闻言苦笑,“你们当我是商人吗?这药是我祖父留下的,传给了我父亲,我父亲在传给我,他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我,就是丢了自己的命,都不能丢了这药,可方家现在只剩我了,我还留着此药做甚呀?”
 “我知我找你们卖药给你们,你们肯定会怀疑的,其实我认识你们好几天了,我听你们跟胡医打听麻痹药,我就知道你们想找的是这药,见你们也是正经人,才大着胆子拉住你们说明原委。”
 “你脸上用的是昔颜花膏吧?”卖药人指着徐仲林问,芦苇带着兜帽遮挡的很严实,别人看不到她的容貌。
 徐仲林没有反驳,抱着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给他看,里面是一排大银锭子,“这是专门给你换的。”
 卖药人把药给了徐仲林,“记住这药只管六个时辰,以后想再要还可以过来找我,不过配药得两年时间,而且材料也不多了,”那人说完抱着钱箱走了。
 芦苇跟徐仲林在屋里坐了半个时辰,再出来时换了一身衣服,出门绕了几条巷道,回了最初的客栈房间。
 “苏大柜还没回来,”徐仲林故意在一楼磨蹭问,不多时上来告诉芦苇。
 芦苇拿下斗篷摘了面纱,拿一丸药出来剥了蜜蜡,“回头苏大柜回来过来说话,你悄悄的给他喝一颗看看,药固然珍贵可是不能有万一。”
 “好,”徐仲林小心的拿了药出来剥,提前放进干净的茶杯里。
 掌灯时分苏大柜微醺的回来了,敲开门果然过来跟芦苇他们说话了。
 “少东家,石林府的人情往来结束了,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走?”
 “后天出发走,苏大柜今年麻烦再辛苦一年跟着走一走,”芦苇笑着说道。
 “谈不上辛苦,就是这一路有些佩服少东家了,一个弱女子跟着走动,让荆棘的商路开的顺利了很多,”苏大柜无比佩服的看着芦苇。
 “说明你家大人名声好使,时间不早了,仲林送苏大柜回去休息吧!”芦苇挥挥手还打了一个哈欠配合。
 “不用徐掌事送了……”
 “没事的苏大柜,”徐仲林悄悄的带了茶杯在袖子里,热情的送苏大柜回房间,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漱漱口,忙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才回去。
 “可以了芦苇……”
 芦苇做了噤声的手势,俩人坐屋里等了一个时辰,等到夜深人静才捏手捏脚去隔壁,伸手试了苏大柜的脉搏确实没有气息可言,找个地方猫到天亮,床上的人皱眉呻吟。
 芦苇跑的飞快翻窗出去,徐仲林从容的走到门口,假装推门刚进来的模样。
 “苏大柜你醒了?今天正月十五你打算怎么过呀?跟来的伙计我看都有些蔫了。”
 苏大柜起身有些懵的看着徐仲林,“徐掌事刚进来?”
 “对呀!你……苏大柜这是怎么了?”徐仲林有些惊诧的询问。
 “没事,可能昨晚酒喝多了,我睡了一夜怎么没有印象了,”苏大柜起身拍了拍脑袋。
 “喝的是地瓜酒吧?地瓜酒喝嘴里不觉得有啥,实际上后颈可大了,尤其不能吹凉风,一吹风立马就能醉糊涂了,”徐仲林煞有其事的瞎胡说。
 苏大柜看徐仲林说的自然,他也就把一夜的空白,归到喝醉后劲上来了。
 “徐掌事对今日可有什么想法?”
 “我没啥想法呀!就是听说石林府城有冰雕灯可看,晚上我要带少东家出门看灯,所以白日过节我们就不参与了,”徐仲林摸头不好意思的说完。
 “既然如此,徐掌事你带少东家好好看灯,他们几个的事不用费心,我来安排妥当,”苏大柜不当回事的笑道。
 徐仲林得了话开心的回去了,进房间跟芦苇点了点头,去楼下端了吃的上来吃饱,上床补了夜觉。
 傍晚俩人穿的圆滚滚的出门看灯,满街的冰晶世界在灯笼的幌影里,折射出了多角面的美景,苏大柜在街上还碰到了两人,他心里的那点狐疑,也在徐仲林没心没肺的笑里消失了,自己大概是真的喝醉了。
 正月十六一行人玩的意犹未尽的出发了。
 离开寒冷的的地方,一时间几人还有点不适应,特别是芦苇还病了一场,停留在一个小镇上养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
 “芦苇,采薇给你的,”徐仲林端药给芦苇喝,趁机把采薇送的信给她看。
 两张纸,一张纸上是几个拼音,合一起徐仲林看不懂,还一张只写了急。
 “孝义表哥顺着我们走的路,开的小铺脸很顺利,另外那边有好事了,施夫子的儿子过了秀才,还有两个过了童生试,”芦苇说完把纸揉揉放香炉里烧了。
 “给采薇他们回信,彭氏兄弟速回阿爹买的小庄子上,有事直接跟阿爹说。”
 “明白了,”徐仲林等芦苇喝完药拿了空碗出去,找了没人的地方写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