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点也不够呀?”徐仲林看那么大一片地才三袋,根本就不够用的。
“别急,过几天阿爹还会去府城一趟的,他买的毛芋种子还没弄回来完呢,你先把现有的种子弄过去种了,我去屋后看看情况,”芦苇交代完目送徐仲林带人把东西挑走。
她去了屋后,长长的一大块地爬满了芋头秧子,绿油油的藤子很粗壮。
采薇带秀姑妯娌几乎趴在地上割的秧子,这样速度比较快。
芦苇找了扁担,又拿了两根草绳子,到堆成一堆的秧子前蹲下给捆了,挑回屋里先放着,就这么一上午的功夫,四人把一大块地的秧子弄回去了,占了小屋子一大半的面积。
天空阴沉沉的并没有下雨,四人坐下匆匆的吃完中饭,下午埋没在芋秧堆里,苦干剪秧子出来。
半夜的时候下了一阵雨,芦苇起来看下的不是很大,倒是天亮了以后,下起了绵密的毛丝细雨。
佟父带所有人推车挑担子,把屋里剪出来的秧子都弄去荒地里,趁着毛毛细雨栽秧子,中午饭好都没时间回来挑。
还是芦苇累的气喘吁吁送过去的,看人吃完饭回来,把昨晚没剪完的秧子,今天上午加紧剪出来送去了田头,下午快到傍晚的样子,阴沉沉的天空哗啦啦暴下了雨。
一群人疾步奔跑回来站在廊檐下,看着凉丝丝的雨,脸上都是笑意高兴。
佟父抹了脸上的雨水,仰头看着天笑道;
“春雨贵如油,这场雨来的可真及时!南林子那边的荒地今天算是抢栽完了,大伙也累坏了,回头雨停了也不干活了。”
“歇到明天早上,我们把正经的地里种上土蛋子,后面到四月底了,再把剩下的田种了粮食,我们便能安安心心的整房子了。”
雨一直下到上半夜才停,晚上的饭是徐仲林带彭顺和他们煮的,芦苇她们在小房子里就没出来过了。
次日早晨,佟父精神抖擞的带人去田埂刨树根,下了半夜雨泥巴泡透了,正是好把平日刨不掉的树根挖了的时候。
“仲林你带着勺子他们,去府城老爷原来生意的铺子里看看,要是有消息带了,就顺便把土蛋种子弄回来,我们也好为下一步做准备。”
“现在雨下的太深了不能下地,也没啥事可忙的了,趁空闲去不耽误事,泥巴地现下也不能踩,不然你走一步他走一步,非给地踩的不成样子了。”
“明天种子弄回来等一天,后天趁着半干的地就可以种了,土蛋子最怕湿泥巴地种,辛苦半天种进去要是烂了就亏死了,”佟父对徐仲林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带何麻子的那批人去。
“好的阿爹,我现在就带人挑筐去?今天也不知道大掌柜在不在铺子里,”徐仲林瞬间秒懂岳父的话。
地主老爷长地主老爷短,始终不见地主老爷就假了,借着挑种子去跟二掌柜说话,很容易就能震慑住何麻子送来的这批人,他们暗地里偷偷观望的心思,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佟父看徐仲林懂了,眯起笑脸道,“早去早回。”
彭顺和听了奇怪,“什么老爷呀?姐夫,二掌柜跟我们有什么关……”
“顺和妹婿,帮我们一起找找挑子,种子多每人一挑,少说也要十几个人才能去挑完,”徐仲林假装低头抱工具,打断了彭顺和的话。
“我回去给你拿,”彭顺和思想被带偏了,抬步就朝着住的地方跑。
徐仲林看人走了,直起身挑了十七个人出来,除了油勺子少数两个后来的,其他的全都是第一批的人,“阿爹,我们走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佟父温声叮嘱着。
徐仲林领着人疾步回去,每人挑着空担子匆匆的朝府城走,下雨天走的不如平时快,早晨出门差不多走到下午过半才到府城。
“你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徐仲林抬头看了看天色问跟来的人。
好几个人听了徐仲林的话,脸上多了些意动的意思,似有要回去的想法,只是谁也不愿意开这个口带头。
“徐管事不看了吧!路烂难走,我们挑到东西了就赶紧回去,想回家看等不忙了再看,地里可都等着种子用呢!”油勺子开口拒绝了徐仲林的话。
他拒绝了,其他想回家看的人便歇了心思。
“也成,咱们去铺子里领东西,”徐仲林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脚行。
“你们别进铺子影响生意,我进去打个招呼叫你们在进去,”徐仲林说了一句放下筐进去了。
“小二哥,赖掌柜在铺子里吗?我岳父让我来挑粮种子,”徐仲林朗声对认识的小二笑问道。
被问话的小二细看徐仲林,对他还有印象,又听他点名找赖掌柜,二话不说领他上了二楼找人。
不多时徐仲林笑着跟二掌柜从楼上下来了。
“你们跟小二哥进后罩房挑种子,记得都小心些莫碰坏了东西,”徐仲林仔细的交代道。
何麻子送的人余光看了一眼赖掌柜,挑着筐轻手轻脚的去了后院库房。
两柱香的功夫十几人鱼贯而出,徐仲林接过小二递来的挑子,跟二掌柜笑道;
“赖掌柜,等谢大掌柜回来了,你派人通知一声我岳父,这样我们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回去告诉你阿爹,回来就去通知你们,另外有什么稀奇的种子,也给你们留着,等你们不要了再给别人挑,”二掌柜粗声笑道。
“行,那我们走了赖掌柜,”徐仲林笑呵呵的转身,对等他的人点点头,一群人挑着担子走的飞快。
夜里掌灯时分路程走了大半,十几人找地方坐着休息了一会,徐仲林把带的干粮分了垫垫肚子,也就是拳头大的野菜饭,攥成的团子方便出门带着吃。
累的狼吞虎咽吃了两团饭,挑着担子摸黑继续朝豆庄回去,终于在子时夜过了一半,十几个人回来了。
房门口廊下,天黑的时候就点了两根火把亮着,一直到他们回来才熄灭。
“累坏了吧?快进屋坐下歇歇,顺和把饭提进屋里打了,吃完好给勺子他们休息了,”佟父高兴的吩咐彭顺和伺候人。
“阿爹这放哪?”徐仲林低声的询问岳父。
佟父指了指廊下没有开口回答,两人出来把筐拽去屋檐里侧,盖上盖子,再次进屋里面的人饭也吃的差不多了。
徐仲林盛了一碗饭埋头苦吃,三碗饭下肚打了一个饱嗝,还没等他起身洗碗,彭顺和勤快的上前拿了他的碗,从水里过了一遍还给了他。
“累的狠了都睡觉吧!有事明早起来再说,”佟父说完让吹灭了火把,不多时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一早佟父醒来带着昨天没出门的人,挑着种子下地开始种,昨天半夜回来的人,上午给他们休息半天,下午才让去田里干活。
上午的饭芦苇就交给了徐仲林准备,她带着采薇妯娌,抱着锹到屋后开挖母芋。
“这东西能长这么大呀?”采薇一锹挖了一个挺大的母芋,掰掉泥巴看着有点稀奇。
芦苇听了笑,“阿爹说这东西原本是要天晴才好挖的,因为干的好储存,像现在下雨挖容易沾水烂了。”
“那我们现在挖它干啥?”秀姑不明白了。
“人多等着吃饭呀!也不储存了,直接挖出来对着野菜煮,这么点母芋估计能顶十天的砖,”芦苇对着采薇意有所指的说完。
“能顶一天是一天,这块地挖结束了刨刨撒萝卜种子,还有阿爹买的好多豆种子,”采薇低头挖着地嘟囔道。
秀姑妯娌听完跟着点点头,觉得大嫂说的都是对的。
中午徐仲林把人送去田里,他回来挑芦苇她们挖的母芋,几个人忙了一天半,把屋后的地几乎翻过来了。
也就在这天晚上,干活的人终于吃上了新花样,虽然不多可是好吃顶饿呀!
“仲林这是啥菜?”徐父看儿子金贵的抱着剪好的秧子。
来到家里一块好地,栽了两条长坝那么多,又浇了他们舍不得用的大粪水。
徐仲林弄的颇为神秘,“晚上告诉你阿爹。”
徐父气哼哼的看了一眼儿子下田去了,在田里累的半死天黑回的家。
耳边蚊子嗡嗡作响吵的他心烦,拍了两下准备再去找儿子问问。
徐仲林笑呵呵的端了一个大碗过来,郑重的放在桌子上,“阿爹尝尝啥味道。”
徐父有些奇怪的看着儿子,拿筷子夹了一坨放嘴里,绵绵的有些微甜很细腻,他尝了一口觉得不错,又吃了好大一口面的,“这是啥?”
“就是中午我栽的那东西,它叫地瓜,我岳父说它是能吃的粗粮,特别实收的东西,我们去铺子里买种子没人认识它。”
“偏巧了!这东西只有我岳父认的,一点点种子全都买回来了,发出的秧子除了自己种点,分了我们一点,别的谁家都没给,”徐仲林卖弄的笑着。
徐父目光呆滞了片刻,他听到了什么?粗粮?可以当粮食吃的饭?
“你岳父没搞错吧六子?”徐父有点梦幻的感觉不真实。
“我要是说错了,难道阿爹也吃错了吗?”徐仲林收起笑脸不同意了。
“死小子,你阿爹不是没见识过吗?这问一两句怀疑的话,还能错了?”徐父一边吃一边笑骂儿子。
“阿爹我回去了,地里的那东西我后面估计顾不上了……”
“顾不上你老子来顾,你们忙你们的事,”徐父高兴的对儿子摆手。
他回家的时候芦苇还没回,他们从豆庄带了十来个地瓜回来,目的就是给家里人尝个味道。
这不十多个全煮了后,盛了四个给徐父那边,又盛了四个送去佟母那边,自己家留了三个。
“不是珍贵吗?我跟棒槌合吃一个就行了,那三个你在这吃完了再回去,”佟母从碗里拿了一个出来,把剩下的三个推到芦苇跟前。
芦苇看着佟母笑,伸手拿了一个小的!
“现在是珍贵,等秋天收了就不珍贵了,我吃一个,阿娘吃一个,剩下两个给棒槌吃。”
“阿姐我吃一个就成了,那一个留着给二姐吃,”棒槌说完当真把剩下的一个端起来了。
佟母有些欣慰的看着儿子,棒槌如今好饭好菜的养着,身体也不像以前那般孱弱了。
孩子圆润润的给看了不少,就是个子不高,这也是没办法补救的,过了骨骼夜里睡觉都长的年龄。
后面只能用多吃饭,来弥补身体上的缺陷,一嘴的牙跟老太太一样,稀稀的长不起来,村里的孩子几乎都像棒槌这样,有的还不如棒槌的牙好。
棒槌是自从来柳林村了,有长姐这个加成幸运在身,保持着一天两顿饭补着,才把捞死鬼身体补成正常点的,其他孩子缺衣少食的,那看着就跟进了矮人王国一样,瘦瘦的小小的没什么力气生机。
“你们吃着我去屋里上个香,”芦苇吃干净手里的地瓜,拍拍手起身进屋,拿起一柱香点了默默的拜了拜,又随便点了几支香,插在采薇爹的牌位前。
佟母端碗走进来,看三个排位前烟雾缭绕的,“他们的香我每天都烧,没有一天断过。”
芦苇回头看着佟母笑道,“我们就是求个心里安慰,阿爹跟采薇在人烟稀少的豆庄待着,希望他们地下有灵保佑些。”
“我晓得的,”佟母郑重的点头道。
“阿娘我回家了,明天又该下田捉虫了,”芦苇从屋里出来说道。
佟母闻言赶紧跑去锅屋,端了一盆热乎乎的饭出来,“带着回去吃,省的还要做了。”
芦苇端饭回家天已经黑的很晚了,屋里徐仲林烧了一大锅开水等人回来。
“吃饭了芦苇,煮地瓜的时候你让我放点碎米进去,正好够咱俩吃,”徐仲林看芦苇进来龇牙笑,手上忙着盛凉好的饭出来。
“阿娘也给我带了一盆饭回来,”芦苇笑笑把饭盆放在桌子上。
徐仲林端饭过来坐下,先给芦苇盛的都是稠的,又把剩下的地瓜推到芦苇跟前。
“你不饿呀?”芦苇看跟前的饭挑眉问道。
“我经饿,吃吧!”徐仲林端起自己有些稀的饭,埋头滋滋的吃起来。
芦苇眯眼脑海里响起她爸的话,半响拿了碗里两个大点的地瓜给仲林,“明天还要下田干重活,你吃饱点才有力气干活。”
徐仲林自然的挥挥手,“我不饿,留着给你明天早上吃。”
“那把我阿娘带回来的饭吃了,”芦苇也没跟他争执,拿起勺子给徐仲林盛了满满一碗饭。
两人心情都很不错的吃着晚饭,饭罢徐仲林起身收碗去锅屋洗刷,这习惯他跟芦苇成亲以后一直保持着。
又把大半的饭小心的收起扣好,打了一盆热水出来递给芦苇,“你累一天了去洗了睡觉。”
芦苇也没客气进屋洗漱很快,出来的时候徐仲林早就扛锹去看田了。
麦子要熟不熟的时候,家家户户晚上都会出来看粮食,怕人夜里出来偷偷割麦头,你不检查一夜给你来个一扫光。
她上床坐着等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半梦半醒间感觉有点凉意进床,翻了一个身继续会周公。
一夜酣梦神清气爽的醒来,天色明媚透亮的,芦苇出来看屋里鸦无轻叫的没声,锅里扣着饭还是温的。
打水简单洗好吃了一个地瓜,又吃了两碗稀饭,剩下的两个地瓜加上小半盆的饭,都放进筐里带了一罐子水,头顶柳条帽子拿着镰刀下田了。
“你咋来了?”徐仲林累的满头大汗的问芦苇,捋的很高的双臂青筋暴起。
“你早上没吃饱吧?把饭都吃了晚上做新鲜的,”芦苇拿下筐递给徐仲林。
“还有这么多?给你吃地瓜,”徐仲林想也不想的把番薯给了芦苇。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芦苇摆了摆手,扎紧衣角弯腰开始了她的砍草之路。
农田的四周都是挥汗如雨的村民,挥高的榔头一下一下的锤着田埂。
中午芦苇坐草丛里喝水,歇了小半个时辰,酸疼的手臂感觉要断了,半握着的手里有好几个大血泡子。
“田埂上的草不要你砍了,这点草我自己慢慢砍就行了,”徐仲林过来拿出他没舍得吃的地瓜给芦苇,一看她手的大泡子,说什么也不要芦苇砍草了。
“我不帮忙你一个人忙到什么时候了?听说手磨泡都有个过程,泡破了后面就不长了,”芦苇疼的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听谁瞎说的?我一个人砍不完我就去找三哥他们,这些田还有岳父的田你别操心惦记了,”徐仲林说着还把镰刀拿走了,怕芦苇头铁不听话非要砍草。
芦苇咂咂嘴,“不好吧?他们也在忙田里活呢!”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兄弟干活都是相互帮忙,等秋天收地瓜了,我还会分点给他们吃,明年育秧子也会带他们栽,他们提前帮我干点活咋了?”徐仲林理所当然的问道。
芦苇一听也对,能苦别人不苦自己也是本事,“那行听你的,多几个人把田弄出来是大事。”
两人达成了共识,第二天徐仲林扛锹去找了自己几个兄弟。
芦苇在自家的门口看去,远远的几个人干活一个不让一个的,田里的活轮不到她操心了。
她背筐去了佟家屋后,从棚子里抱出寮草铺在干燥的地方晒着,季节性的东西不是特别忙,她每天不是去逮鱼就是去忙活各种草,没事还砍了不少艾草回来晒着。
日子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四月过度了五月底,从早晚有点冷,变的早晚也要燥热起来。
徐仲林跟村民们一样,几乎都是歪在田里干活,看着田里沉甸甸的庄稼笑的合不拢嘴。
“芦苇给你,”徐仲林穿着破马褂一路小跑来到菜园子,宝贝的把手里的纸包放在芦苇手里。
“什么?”芦苇放下挖菜地的锹,打开纸包里面是四个酥头翁。
“你好端端的买这干什么呀?”
“要端午节了买给你吃的,你不知道府城这几个月过的,简直大变样了!那街上走动的人突然变得好多了!”
“以前酥头翁都卖不掉的,我今天去买,等了好半天才做出来,这东西变得也抢手买不到了,”徐仲林看了简直大为震撼。
“你给我买这东西了,你父母那里你买什么了?”芦苇拿了一个老人酥掰了一半给徐仲林。
“我没买呀!我只给你偷偷的买了四个老人酥,还有十文钱的秋栗糕,”徐仲林没接东西皱眉说道。
芦苇咬了一口顿了顿,“你不是说端午节了吗?怎么不买?”
“不好买,我要是买了三哥买不买呢?所以索性我都不买,”徐仲林摊手无奈的小声道。
“要不我拿点钱给你,你去粮铺买点面回来,咱们自己做点出来?怎么也是端午节呢!节日都不过,一年也没盼头呀!”芦苇心想她爸要是在柳林村,她高低是要过端午节的。
“估计不好买,你不知道府城现在到处都是卖人的,讨饭的人也变多了,不行我明天去府城再看看?”徐仲林挠头说道。
“行,能买到就多买点,买不到就算了,把这东西拿家去我细细吃,”芦苇把东西递给徐仲林示意他拿回去。
不多时徐仲林再次来了,端起菜地的碗跟在芦苇身后撒菜种子,一块地种完,拎了两桶水过来浇透,又帮着芦苇搭了菜架子。
第104章 利润对半分
“瞧瞧!佟家花脸闺女,真是掉到福窝里去了!点个豆子男人都得陪着她挖地!”
“怎么你羡慕了?你羡慕也让你男人来给你挖地呀?”田头菜园地的各家女人,三三两两的扛锄头刨地种菜,还拉着闲话八卦的,目光都笑嘻嘻的打量在芦苇徐仲林身上。
“我羡慕啥呀!徐家小儿子也没多大出息,天天围着女人腰带转,”说话的是个年龄大的妇人,瘪着嘴一脸的不屑,一个大男人天天挖地种菜的。
“你看了不羡慕,我看了羡慕,我男人别说帮我种豆子了,就是回家他脱鞋还指望我呢!我啥时候进屋他啥时候伸脚。”
“你再看看人家这小两口,不管是干田里活还是菜地活,那永远都是男人做大头,说话都是小声小语的笑着说,再看我家那个,总是怨我没有别人家女人能干。”
“都是女人,她脸花了男人还对她这么好,我脸好好的,我男人还嫌弃这嫌弃那的!”语气羡慕成这样的,是个年轻的小媳妇,看年龄跟小川娘差不多大。
她说完周围没说话低头干活的妇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远处的塘埂,眼里多多少少都是羡慕。
“命好!”另外一个妇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话题的制造者徐仲林小两口还浑然不知,田里的活干完了没事,早晚跑一趟看看,其余时间他都是天天帮芦苇挖地,挖完菜园地种好,两人扛锹来塘埂,看荒着的地方继续挖了种菜。
芦苇觉得自己继承了远大的志向,就是老太太们刻在骨血里的种菜!只要看见一块干净的地,她就忍不住手痒想种菜,这不徐仲林被带的四处找地方种菜。
“这是啥豆来着?”徐仲林一条路挖到头忽然问道,之前芦苇说的他都忘了。
“这叫“红豆”,现在种了十月份底收,它可以夏天做成红豆沙出来,秋季每天早上熬红豆汤,吃时间长了可以补气血。”
“还能做成百合莲子红豆粥,冬季腊八节的时候,做腊八粥红豆也是必不可少的,还有一种跟它有点像的豆子,叫赤小豆,等明儿我去找找实物拿给你看。”
“这红豆子还跟另一个好听的红豆同名,它们之间的区别是,第一个豆是平常的食物豆,后面一个红豆是一味药材。”
“好听的那个红豆有别名,叫“相思豆,相思子,”寓意出门在外的人很想念家里的人,便有了诗人借它做了很唯美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徐仲林听完愣愣的,“芦苇你都能背下来了?”
芦苇得意的笑道,“那当然呀!阿爹去年在家的时候,每天晚上都教我们姐弟三个认字,教会了便每日都要读的,就像你现在这样日日不落。”
“我每天晚上教你认识数,还教你各种各样的种子名称,你日复一日的学习记着,不出一个月,你知道的东西,还有你说的话,与你的见地,就会与别人有很大的不同,”
徐仲林摸着脑袋,好像有点道理,芦苇自从豆庄回来后,忙完田里的活,每天晚上都会教他写写画画,还告诉他一些他从没听过的植物。
“徐仲林,学习是不能间断的事情,无论我们忙成什么样,都不可以当借口理由不学习,学习可以让我们过上好日子,还能使我们心空明眼识变宽。”
“学东西别死板板的不知道变通,生活中有很多的东西,通过学了知识,都可以变成一条条的财富路,有一句流传千古的话,“知识改变命运!”
“你不懂?”芦苇看迷茫的徐仲林的样子,知道他听的有点糊里糊涂的。
徐仲林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听是听我了,就是找不到头绪做。”
“这个简单,我给你举个例子听听你就知道了,看到这一塘埂的桃树了吗?”芦苇指着边上有花苞的桃树。
“看到了,”徐仲林使劲的点点头。
“你要是了解桃树的知识了,你就会日夜不睡觉的想伺候好它,”芦苇指着不粗壮的树说道。
“它这结的花,除了采下来拿去卖新鲜的,还可以等桃花开败了,扫起来洗干净晾干做成桃花酒卖,也就是铺子里卖的桃花酿。”
“它结的桃子,鲜桃六月份卖了不值钱,可以摘了做成桃罐头,要是舍不得买糖,那就直接做成桃干,冬天冷了煮成桃果茶,比夏天的鲜桃还值钱。”
“它结果的时候,身上容易开裂长虫,会出现黏糊的桃胶,你采了保存好,跟塘里摘回来的老莲子配成一份一份的,拎去大户人家的后门口叫卖,几份卖下来够你桃树苗的钱了。”
徐仲林听的目瞪口呆的,“这……这是书里写的?”
“当然了,姐再告诉你一句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学以致用了,那黄金屋就会为你大开门,”芦苇神秘的指着荷塘又卖弄起来。
“你看我阿爹这塘,荷叶采了晒干能做成荷叶茶卖,那个荷花可以鲜卖,也能采了做正月喝的荷花酿,长的莲子采了晒干,可以秋冬卖给人家炖补品甜品吃,荷杆子可以抽丝给我做印色用。”
“莲藕鲜的卖也好卖,不想鲜的便宜卖,就做成干粉送走卖,把藕捞出来洗干净,打成浆子做藕粉,藕粉可以带到很多地方去卖的。”
“假如人家有钱人想吃稀奇的东西,炖了桃胶莲子汤,你就可以舀一勺两勺的藕粉,加进去一起搅拌了吃,”
“或者冬天下雪煮个桃干果茶,加点进去吃着玩,这东西不稀奇,稀奇的是它变了身份,有资格走进有钱人的嘴里了,那它一份份的不比你应季的时候卖的贵?赚的多?”
徐仲林听完目光都呆滞了,一个东西能卖这么多钱?他从没听过藕可以做成粉的。
“芦苇我一定跟你好好的学习,每天都多多的认识字,”徐仲林说完两个眼睛直发光。
“说都会说,重要的是每天都实际行动起来做,不过没关系,我每天会跟你一起学习做事的,我们互相监督,”芦苇挥手说完。
两人把塘埂的豆子点完,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徐仲林看还有半葫芦瓢的豆子没点完,一时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处理好,豆子都是泡过的存不住了。
“这还剩好多豆子怎么办?吃就有点心疼了,都花钱买的呢!”
芦苇看了一眼葫芦瓢,“徐仲林你听我的话吗?”
“听呀!我啥时候没听过你的话了?你让我朝东我不看西去……”
“不要说那些有的没得话,你听我的话就成,我说了你心里默默的记着,除了对我阿爹说,其他人问你一个字都不能说,也别告诉别人,我跟你每天在偷偷的学认字看书。”
“你把这豆子送去给你阿娘种,记得全部都种掉,我打算扶持你妹妹先发家,”芦苇眯眼说了内心的打算。
“小妹?”徐仲林有些意外。
“嗯,她夫君是捕头,如果我扶持她开一个小食店,利润对半分出来,我们出材料出方子,她出人出力,要妹婿保证小店的安全,这样岂不是大家都有钱赚了?”芦苇目光灼灼的看徐仲林笑。
徐仲林一拍大腿笑起来,“成,我妹婿是府城的捕头,他开的铺子,哪个地保都不敢找去麻烦的。”
“我不是白帮你妹妹忙,当然我也不会让你妹婿为难,豆庄的情况你知道的,要是府衙有什么零星消息,我希望我是第一个知道的,这样我跟阿爹可以第一时间应对情况,你去说的时候,对外的名义还是以人家老爷的名义,”芦苇低声说了自己的要求。
“我懂,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了,”徐仲林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芦苇眼神示意徐仲林过去送豆子,她自己则是先回家了。
“你说的靠谱不?”徐父有些怀疑的看着老儿子。
“你看阿爹,我啥时候说话不靠谱了?我还能害自己亲妹妹是咋的?要不是我岳父重情义,我们何必把这到手的钱白给出去?说点难听的话,给妹子还不如给三哥呢!”徐仲林瞪眼气道。
“你个混球胡咧啥?不带你妹子,你们能在府城站稳脚跟呀?广升那可是捕头,你岳父就是看准这一点才甘愿分出来的,”徐父笑着责骂老儿子。
“既然阿爹也同意了,明天我带信让妹妹他们回来了?”徐仲林耳语的问老父亲。
徐父抽了一口烟,重重的点点头,“成,带信吧!”
“这豆子阿爹让阿娘给种了,我跟芦苇顾着田顾着塘,这些都顾不上了,”徐仲林指着葫芦瓢遗憾道。
“忙不过来就叫你三哥他们帮忙,不行就过来找我……”徐父追着儿子的背影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