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我哪能来空逛呀,这两天难的有热闹的庙会,我要好好赚几个钱交车税,这不我马车被人包去庙王爷庙了,我在这等着车回来呢!”何麻子欢喜的说了情况。
“阿爹,我们先去办正事,回头遇到了何小哥在细说,”芦苇看越来越多的人涌动,示意她爸办正事要紧。
“佟大叔你们要办事就赶紧去忙,我跟你打招呼,是告诉你找了三十几个人了,”何麻子靠近佟父低低的耳语道。
佟父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麻子,听说今天府城会来好多商人,我去看看有啥好粮种子买,回头我东西买多了来找你坐车拉。”
“佟大叔你们要买粮种子,千万别在广场大殿这条街买,别看价钱便宜,其实都是些孬种子,买回去根本就不发芽。”
“你去庙王庙后面的胡同里买,那家种子出东西多也不贵,”何麻子一听佟父买粮种,害怕他不熟悉被人骗了,热心的给指了好铺子。
佟父闻言心一动,“麻子你对府城熟悉吗?你知不知道这附近谁家卖果树?”
“果树呀?现在果树可不便宜呀佟大叔,”何麻子闻言惊讶道。
“不便宜也要买呀!我有一个好大的莲塘,岸上光秃秃的不种点桃树,我这心里觉得亏的慌,”佟父摊手一副心疼至极的样子。
何麻子想了一下,“这样佟大叔,你先去看粮种子,下午要回去的时候过来,我带你去一家专门卖果树的人家看看,前几年他们家在南阳城卖果树可有名了,现在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不知道他家还在不在了。”
“成,叔回头来找你,”佟父跟何麻子约好时间,带着芦苇去了脚行,脚行铺子里都是人挤人的。
徐仲林看了好奇挤进人堆里,好家伙!铺子中心有二三十个布袋子,袋子口大开,都是各类种子,小二在中心应接不暇的回答问题。
“阿爹这里都是卖种子的,”徐仲林大声的对佟父喊。
佟父一听忙挤进去抓种子看,大多都是菜种子比较多点,还有一些土毛芋头半个鸡蛋大小。
芦苇抱着筐去了楼梯口站着,她怕人多乱的慌,别人趁机把她东西摸去了。
佟父在人群里拿到一个芋头种子,找认识的小二,趴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手又指了指楼梯。
小二在嘈杂的人群里点点头,示意人去二楼没问题,他们掌柜子也在。
佟父拿着东西挤出来递给闺女看,“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芦苇目光里都是惊讶,“这……没人买?”
“这东西人家九死一生带回来的,还没来的及普及就不在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种子,没人识货躺在角落里睡大觉,真是可惜死了!”佟父有些遗憾的说完。
“这不是我阿爹识货了嘛!我们去跟谢大掌柜子说,把这个都买了送去豆庄种,秋天收了做红薯糖卖,”芦苇两个眼睛笑的都发亮。
佟父闻言急忙三两步下楼,挤进人群里,把剩下半袋小芋头抱住,找熟悉的小二结账出来冲闺女嘿嘿的笑。
徐仲林睁大眼睛有些不解,碍于人多也没追问,三人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
二掌柜看见佟父,面上扬起了十二分的热情,“佟兄弟十五好呀!”
“二掌柜十五好,听说你们要准备出门了是吗?”佟父笑问。
“没错,明天一早我大哥就出发了,你们有什么需要捎带的东西吗?”二掌柜以为佟父他们需要带稀罕物。
“来给你们送东西呀!”佟父笑眯眯的说完,小心的拿出木盒子打开。
“这……又出来六盒了?”二掌柜顿时惊喜的声音都高了八度。
“这是我们从那次送东西来就开始做了,一直忙到昨天晚上,才给忙好做出来的,生怕赶不上你们出门的日子,这东西你们还要吗?”佟父小声问道。
“要!当然要了,实话不瞒你们,你们之前送的六盒,还没过年就完了,你们这六盒送来的刚好!刚刚好!”二掌柜喜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那二掌柜你验验货,我看你这里怪忙的,弄好了我找你买点种子回去,”佟父小心的打开瓷盖子。
二掌柜也不耽误功夫,拿出印章刷了一下盖纸上,扔水里看了片刻,又盖了一张纸烧成灰观察。
“质量没问题佟兄弟,我这就给你拿钱,还是老样子给?”
“老样子给,”佟父本想都要铜钱的,又想今天人多都是铜钱不安全。
二掌柜拿出钱和字据递给佟父签好,才宝贝的把东西装进精致的盒子里放好。
佟父看钱都结清了,打开布袋子讨好道;
“二掌柜,能麻烦你帮我们再带点这种子回来吗?”
二掌柜走过来低头看了半天,“咋,佟兄弟你想要这种子呀?”
“没错,能帮忙带吗?”佟父搓搓手。
“你要多少?”二掌柜皱眉问,这种子带回来亏死了,至今没个人问,还扔在地坑里保着都要烂了。
“有多的要三五袋,没有一两袋也成,”佟父叹气的说完。
二掌柜听完一拍大腿,“还真巧了佟兄弟!我们库房里还有两袋半的样子,你想要全都给你了,种子钱算你八十文好了,这还是俺们从南方带回来的,原以为是好东西,谁知带回来人家根本就不认!”
佟父一听还有两袋半,努力压抑住心里的喜悦,“那都给我,”说完速度很快的付了八十个钱。
“佟兄弟还需要其他的种子吗?我们脚行铺子里的种子,都是天南海北带回来的,比南阳城正经的粮种铺里还齐全,你有想要的都挑挑,价钱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我给算便宜点,”二掌柜随口说了一句。
“那我去一楼选选……”
“哪用你们去一楼挤呀!跟我去后院直接选,”二掌柜领着几人下楼来到后院,推开库房里面什么东西都有。
佟父跟徐仲林的眼里都是农作物,两人目光炙热的摸这袋种子,又瞧瞧那袋种子,转眼的功夫把库房里的种子翻遍了,财大气粗的花了五贯钱,给脚行现有的种子买了个遍。
“佟兄弟不要了?”二掌柜语气亲昵的问道。
心里暗道,要是买种子的都是这样的大爷多好!一柱香的功夫五贯钱就进来了。
佟父把种子扎好笑道,“不要了,把那个种子给俺弄出来,我准备回家了。”
二掌柜闻言吩咐小伙计,下地窖把芋头拿出来,还好心的给送到佟父指定的地方。
何麻子无聊的时候,看佟父带了不少东西来,他有眼力劲的跑过来帮忙。
“麻子,带我去看看果树家在哪,”佟父把种子绑好吩咐道。
“我这就带你去佟大叔,”何麻子牵着车,领着四人在人群里穿梭,朝着庙王爷街尾走。
“有人跟着我们,”芦苇回头看车后跟着两个叫花子,身上破兮兮的拎着篓子。
何麻子扭头看了一眼,“不用怕他们小娘子,他们跟在我马车后面,要捡我的马粪呢!我能让我的马粪被他们抢去了?”
芦苇听何麻子嘴里不屑的语气,扭回头看车头也挂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筐。
“他们靠捡马粪肥田呀?”芦苇迟疑的问道。
“哪舍得自己肥田用,捡了卖给夜香行的,一筐马粪可以卖五文钱呢!他们跟在我身后捡我的马粪,这就是在抢我的钱,我能让他们占上这便宜了?”何麻子一脸吝啬的说完。
芦苇听完满头挂满了问号,“一天能捡几泡粪呀?”
“手快的一天能捡好几泡呢!他们不仅抢马拉的粪,还抢狗拉的粪,”何麻子经验老道的拍了拍手边筐。
芦苇看他表情动作,大概能猜到他闲的时候,也是捡粪大军的一员。
佟父回头看闺女笑,看徐仲林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没听过走狗屎运了吗?说的就是出门本来要捡别的粪,结果迎头就捡了一筐狗的,所以就有了谚语这句感叹话!”
芦苇……
四人来到街尾胡同里,何麻子停好马车上前敲门。
“什么事?”大门打开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我们买果树的,你这里还卖果树吗?”何麻子笑声恭敬的询问道。
“果树?只有桃树和枣树,要吗?”开门老头没什么表情的说完。
何麻子扭头看向佟父,眼神询问他要不要。
“怎么卖的?”佟父上前一步问价,余光还特地打量了两人的神态。
“桃树苗二十文一颗,枣树苗四十文一颗,”老头兴致不高的回了一句。
“要两颗枣树苗、二十颗桃树苗,苗可包?”佟父看着老人又问。
“包你苗,”老头彻底打开大门,让几人进去到院墙底下挑苗,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没人气。
佟父看老人挑了二十二颗桃树苗,根部洒上水包上泥巴扎紧,又裹了两颗枣树苗。
“二十颗桃苗四百文,枣苗两颗八十文,多两颗是补你死苗的,总共四百八十文钱,”老人哑着声音说完。
佟父闻言从背篓里拿钱数了一半递给老头。
那老头没有马上接钱,表情麻木的看着佟父道,“我再给你四十颗苗,你把这钱都给我行吗?我孙子等着薄棺下葬,都等了一年多了。”
佟父递钱的手顿了顿,“成!”
老头蹲下身子,又给佟父选了三十颗桃苗出来。
“都给我桃苗吧!”佟父看了一眼说道。
老头听了跟没听到一样,拿出三颗枣苗放进三十颗里扎好,剩下的给了七颗桃苗。
屋里走出来一个瘦小的孩子,细胳膊细腿的上手一折估计就能断了,他怯怯的走到老头身边,手指头捣在嘴里,靠着老头眼里都是依恋。
“阿祖我饿……”小孩有气无力的喊道。
佟父看完心里一酸,急忙假装扛树送去车上借以掩饰,再回来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昌树乖!等阿祖帮你爹入土了,咱们祖孙就不用挨饿了,”老头柔和的亲亲重孙子,枯松皮的脸上多了一抹慈祥。
小孩乖巧的点点头也不喊了,蹲在边上看着树苗
何麻子没任何心里变化,大概这样的情景见的太多了,也或许他自己家,也每天上演的是这样的事,他弯腰把所有的苗扛去车上绑着。
佟父把一贯钱递给老头,“老丈你点点钱对不对。”
“不用点了,”老头摆摆手把钱装腰里。
芦苇看她爸的模样摇头笑了笑,伸手拉了徐仲林示意他跟着先走,自己都吃不饱饭,还同情比他们更弱的人!
“岳父没……”
“没事的,阿爹马上就来了,”芦苇轻声回了一句,带着徐仲林等在门外片刻。
不多久佟父出来了,跟在他后面的老头脸上多了抹别的表情,手里牵着的孩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饼子。
“咱们走吧!”佟父出来吩咐一声便跟着马车走了。
路上芦苇看了看爸,想说点什么最后快到家了也没说一句话。
“我的老天爷呀!你咋买这么多树?这得要好多钱吧?”佟母围着马车看树苗,顿时心疼坏了。
“现在别看买树花的多,桃苗三年就能挂果,等挂果熟了挑去府城卖桃子,这些本很快就能回来的,”佟父安慰的给佟母画大饼。
佟母自然想到去年几百文买的桃子,立刻闭上嘴了,没错!这么多桃树,到时候都长桃子了,一下能卖好多钱回来。
徐仲林忙前忙后下东西,忙了好一会才下完。
佟父给何麻子拿了二十个车费钱,“二十那天我带人直接去府城找你。”
“好的佟大叔,那天早上我在北城门等着,”何麻子笑呵呵的牵车回去了。
送走何麻子,佟父爷三匆匆吃完饭,便扛着铁锹去了荒塘埂。
佟父负责挖坑出来,徐仲林挑粪送去塘埂上,在挖好的坑里平均上一锹粪,芦苇跟在后面给填一锹泥巴,然后就是敞天露地的放三天。
天黑把所有树苗的坑挖好了,佟父把锹洗干净送进屋,出来趁着月色去了二女儿家说话。
“徐仲林挑点粪回家,给门口挖几个坑出来,这桃树苗有多的栽不完,塘埂桃树不能种密了,不然争营养结不出桃子,”芦苇把佟母菜园地里最后一个坑挖好,起身吩咐道。
“知道了,”徐仲林数了数没有放水里树苗,还有七个颗桃苗四颗枣苗。
“这些我们都拿回去吗?不给顺和他们留点呀?”
“桃苗我们拿五颗,枣苗拿两颗,剩下的都留给采薇种了,”芦苇说完扛着铁锹先行一步走了,
芦苇急匆匆的跑来送人,有些意外的看着门口。
采薇彭顺和背着沉重的包袱,跟在他们身边的,是一脸喜色的庆和跟吉和小两口。
也就是说彭小屠夫的三个儿子儿媳妇,全都出动去了山阳镇干活,她原本的打算里,是没算上秀姑妯娌的,这时代的女子保守,不愿东奔西窜的,就喜欢待在家里干活。
“你妹妯娌三个也想赚那一贯钱,我想了想就答应了,这钱别人都能赚,自家为啥不去赚呀?”
“正月过完家里也没个事了,家里拢共就那么点田里的活,你彭大叔平日帮着看看弄弄,等真正收割的时候,顺和他们再回来帮忙几天,两头活都不耽误,粮食收了钱也赚了,这是两全其美的方法,”佟父笑呵呵的对芦苇解释。
“仲林,这次没带你那门兄弟,是考虑你跟芦苇夏天忙……”
“阿爹我明白的,我家跟妹婿家情况不一样,人家老爷又是要急活的,这样赚钱的活,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徐仲林给了岳父一个理解的神情。
“你明白就好,你跟芦苇忙的东西才是正经的,别丢了西瓜要芝麻,”佟父满意的拍了拍大女婿。
“阿爹你们快出发吧!府城不少人在等你们,”芦苇看了一眼村里,有人家打开门朝佟家这边看好奇了。
“对了采薇,这事别跟别人说……”
“阿姐放心,这赚钱的活计我谁都没说,我又不是疯了傻了,人家地主老爷就要那么多人干活,我说了别人去了,我们还能去吗?”采薇给了她姐一个明白的神色。
“是的芦苇阿姐,这事佟大叔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谁都没说,一贯钱呢!我们还能跟钱过不去吗!”吉和贼头贼脑的笑起来。
“没错,有钱都是暗地里挣,不耽误功夫走了,”佟父轻声笑言完,推车带着女儿女婿们走了。
佟母一直目送他们许久,没影了才回神,“大丫头进屋吗?”
“阿娘我不进去了,天还没亮你进去再睡一会,家里有什么事让棒槌叫我来,”芦苇小声的叮嘱佟母。
“别操心家里,你阿爹走前交代好了,他去把那边安排顺当了就回来,后面交给你妹两口子先忙活,”佟母说完左右看了一下,靠近女儿女婿跟前又道;
“你阿爹主要是让你妹过去,把那边房子弄起来,意思那边的树叶啥的天热就采了做,我们这边的树叶彭里正家贪心,夜里让他侄子们摸树林里给做了记号。”
“看他那意思,大概等树叶长出来了,怕是要一把给抢完呢!也不知道心这么黑,能不能活长久了,”佟母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
“既然如此争不过,采薇借着这个名义去挺好的,阿娘不晓得,那边有好大一片林子,秋天他们辛苦点摘了磨出来,可以用两三年呢!”芦苇给佟母自己描绘的眼神。
佟母美滋滋的挥手,“你们小两口回去吧!”
芦苇跟徐仲林慢腾腾的往回走,走到黑暗处她伸手拉住徐仲林的手,“心里有疙瘩吗?”
“什么疙瘩?”徐仲林被拉手拉的心神荡漾的,这会听问话半天没反应过来。
“阿爹没让三哥他们去豆庄呀!”芦苇停下脚步看徐仲林。
“不让去岳父已经说原因了,豆庄都是庄稼活,你做的这个才是精细活,我又不是听不懂人话,非要惦记去那边干啥?”徐仲林完全理解的态度反问。
芦苇看徐仲林理解的挺通透的,便没继续后话了,打这天开始,两人代替了佟父在家的活。
白天徐仲林下地拔草铲田埂,早晚刮水沟逮鱼放塘里,棒槌每天跟他姐去自家田里忙锄草。
忙碌的日子眨眼到了草长莺飞的三月,田埂上多了许多的绿草出来,佟父去山阳镇也已经一个来月了。
野菜野草多了家里也更忙了,棒槌每天早上打两筐草撒塘里,傍晚打两筐草撒塘里。
徐仲林包揽两家的田事不要芦苇操心。
芦苇跟佟母早出晚归的找野菜,一天去林子里看好几趟榆钱树发芽长叶子。
“他爹,佟家那边他佟叔是不是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徐母小声问徐父。
“大忙天的出门干活,不是正常的吗?”徐父随口说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佟叔是不是离开佟家了?”
“你有多长时间没见到芦苇继父了?她佟婶子的大门,又跟以前一样整天关着不开门,你看仲林跟芦苇,是不是每天都去那边帮忙干活的?”徐母越说越觉得佟父像离开了佟家。
儿子儿媳虽然跟他们见面少了,可那不代表她不关心小两口呀!
“你没看错吧?”徐父烟也不抽了,坐直身体皱眉认真的问道。
“我怎么可能看错呢!莲藕塘现在都是他们小两口在打理,田里的活是仲林在做,我都老长时间没见她佟婶出来过了,要不然你去问问啥情况?”徐母迟疑的说道。
“我咋问呀?我去敲寡妇门……”
“我让你去问问仲林,谁让你去敲她佟婶的门了?”徐母没好气的打断了徐父的话。
“那我去问问,”徐父下床穿鞋出门来到六儿子门口,他趴门缝上朝里看,还能看见一点亮光,轻轻拍打了两下门。
“谁呀?”徐仲林出来开门。
“是我,我来问你点事情,”徐父咳嗽一声回答儿子。
“阿爹?这么晚你有啥事呀?”徐仲林颇为惊讶打开门问老爹。
“那个六子,你岳父是不是走了?”徐父看了儿子屋里一眼小声问道。
“是走了呀!都走一个多月了,咋了阿爹找我岳父有事?还是出什么事了吗?”徐仲林疑惑的看徐父。
徐父闻言瞪圆了眼睛,“芦苇继父走了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家里说呀?你岳母没啥情况吧?她要是伤心缓不过来,明天我让你阿娘去劝劝她。”
“我岳父出门干活挣钱去,我岳母有啥可伤心的?又不是……”徐仲林突然反应过来了。
“阿爹莫不是以为我岳父离开佟家了吧?”
徐父吁了一口气,“你阿娘看你岳母家重新关了大门,就以为你岳父走了,出门干啥活去了?”
“具体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这活还是顺和妹婿找到的,带着我岳父一道去挣钱,本来也要带我们去的,我没答应,他们出门挣几十个钱,不如我跟芦苇在家夏天晒东西,秋天挣五贯钱重要,”徐仲林模棱两可的解释了一下。
“你不去阿爹跟你阿兄……”
“阿爹以为钱那么好挣的呀?顺和妹婿是生气才去找的事做,我们冬天做香的树叶,被彭里正指挥彭家人,夜里给做记号了。”
“夏天树叶长出来了,阿爹瞧着吧!咱们今年是一个树叶也摸不着,趁着夏末的时候,多剥麻皮做丝挑去卖,至少冬天有钱进账,”徐仲林绷着脸气呼呼的说道。
徐父闻言脸色一变,“一林子的树叶都霸道去了?”
“不信阿爹去林子里看看呗!彭家一窝都是啥人呀?去年赚的香钱阿爹又不是不知道,你又没出一个子添置东西,反而意外落了几贯钱,你都知道的甜头,彭里正那边能比咱们孬了?”
“顺和妹婿找到活计都不敢告诉他爹,只悄悄的告诉了我还有我岳父,出门干活都是偷偷摸摸走的,他们是本家都受欺负采不到香叶,更何况我们外人了!”徐仲林越说越生气。
徐父沉默了一会儿,“这事阿爹心里有数了,几十个钱我们在家也能挣到的。”
徐仲林插上门进屋看芦苇还没睡,“是我阿爹过来说,岳父那边有啥事言语一声。”
芦苇点点头躺下睡了,自从来了这里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失眠了,每天累的躺下属于秒睡状态。
“咋说?”徐母坐在家门口望眼欲穿的等徐父回来。
“出门干活去了,一天天的别瞎琢磨乱想,进屋睡觉了,”徐父也没多解释,进屋翻个身就打起了呼噜。
徐母还想再问点什么,只能干瞪眼看老伴的背影。
“你田里的活忙完了没?”芦苇手里端着早饭出来放到矮桌子上,问刚进来浑身湿漉漉的徐仲林。
徐仲林拿干布擦了擦脑袋,“算是没啥事了,麦子眼下还青不能割,草也拔了不久,你有啥事要做?””
“明早我们给阿爹他们送吃的去,”芦苇极快的说了一句话。
“送吃……不是说吃野菜啥的吗?”徐仲林小跑来到芦苇边低声问。
“你不用担心吃没了粮食,阿爹地窖里的砖,这次全部都送去那边,那边人多两块砖对上一锅野菜,好歹一天能糊弄饱肚子,肚子吃饱了他们干活才会快,”芦苇没有详细的解释原因。
徐仲林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芦苇,“怎么会不缺吃的呢?”
芦苇叹了一口气!“你晓得阿爹找的是什么粮种子吗?地瓜粮呀!比粮食都管饿,整个豆庄除了正经粮食田栽秧,其它全都种上地瓜,秋收了是整个柳林村一村的口粮,所以你不必担心没吃食。”
“一……整个村?”徐仲林被震惊的茫然了。
“对一整个村,”芦苇轻轻的重复了一句,坐下端碗低头吃饭。
早饭完带着徐仲林回到佟家,进屋关上门跟佟母打了招呼,去偏屋墙根下揭开泥盖子。
“芦苇你这是做啥?”佟母看大闺女开新地窖,急忙过来询问情况。”
“给阿爹送吃的,阿娘莫心疼这点粮食,等秋天了阿爹会还你十个这样的地窖,”芦苇趴在佟母耳边轻声细语笑。
佟母凝目片刻,“这个仲林他们不知……”
“无妨,”芦苇摇摇头下了地窖,地窖入口有一股湿霉的味道。
她掀开盖着的砖块,底部的砖块上有的都长霉了,是她们拉回来没保护好,这要不给吃了后面算是糟蹋了。
徐仲林眼里都是震惊,岳母家还有这么多砖块?“芦苇你们拉回来的砖都没吃呀?”
芦苇数砖的手顿了顿,“吃的不多,差不多吃的都是我们日常挖的野菜,可惜了!舍不得吃放着都长霉了!”
徐仲林看了也是一阵心疼,“这全都搬上去吗?”
“全都搬上去,傍晚你去里正家租牛车明早用,就说我阿爹带信回来,找到一户愿意土胚换莲子秧给咱们的了,”芦苇转身交待徐仲林。
“好,”徐仲林点点头开始搬砖送上去。粮食虽然很珍贵,那也是吃肚里的东西,放着不吃宝贝糟蹋了,太罪该万死了!
第97章 你真会开玩笑
三月底的天早晚还是有点凉,徐仲林累的哼哧哼哧的,把车绑好盖紧,满头大汗的额头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芦苇牵着牛警戒四周有心人打量。
“好了我们走吧!”徐仲林拍了拍手低声道。
佟母赶紧拿了一摞饼子,还有两个水罐子递给闺女,不放心的叮嘱道,“大丫头,你跟仲林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阿娘,你进屋关门,”芦苇示意佟母不用担心,两人赶着牛车渐渐没入了夜色里。
牛车走的慢快中午到的府城,两人出了北城门外没人的地方,一边吃饼子一边走的晃晃悠悠,差不多走到天黑很久了,总算到了豆庄。
月光下的豆庄孤零零的,两间房子突兀又矮小,门口还很凌乱不堪,芦苇走到跟前停下脚步,一时拿不定主意喊哪间好。
最后朝一间小屋门口喊道,“采薇?采薇?”
采薇睡的迷迷糊糊的,听见熟悉的声音一骨碌起身,趴窗户上朝外看,“阿姐?”
她赶紧穿好衣服打开门,“阿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
芦苇回身指了指牛车,“给你们送点好东西来。”
徐仲林赶紧掀开菜盖子一角给采薇看。
“带这干啥?这咋能给他们吃呀?”采薇捏着嗓子说道。
“你先进去让她们穿好衣服,赶紧把这东西搬进屋里去,那屋是阿爹他们睡的吗?”芦苇没有马上回答妹妹,反而看了屋里一眼。
采薇闻言急忙转身进屋交代了两句,再出来说了一句,好了!屋里也随之亮起了油灯。
徐仲林没说话,低着头目不斜视的搬砖进屋藏着。
芦苇她们自然也不会干看着,搬不动就少搬点,几人七手八脚的把一车菜砖下完了,进屋坐下休息一会。
徐仲林坐在门口也没敢进来,接过采薇递的水一阵牛饮,牵车去了大点的屋里休息了。
芦苇累的疲惫至极,跟庆和娘子还有吉和娘子简单的打了招呼,头一歪就睡了一过去。
早晨是在鸟叫声中醒来的,睁开眼屋里一片安静,屋里的东西摆的乱七八糟的,一缕橘红的霞光穿过窗户照在床边。
芦苇起身走出来,看见周围不远处有两波人在干活,一波在田里弄田,一波在周围的干地里挖地。
门口采薇用简易的锅灶在煮饭,满满的两大锅饭有一大半是野菜,锅旁边是几个空木桶。
“阿姐你醒了,”采薇听见声音扭头笑,放下手上的锅铲,三两步去旁边桶处,端了一盆水来给她姐洗脸。
“这边的田地整理出来多少了?”芦苇接过水询问妹妹。
“才整理出来一半呢!好田要种粮食的,被阿爹带人雇牲口给犁出来晒了,阿爹说种子不够,先紧着好地整理出来,种好粮食。”
“差一点的地,他这几天带人给种上毛芋头,种子都是前段时间去脚行现买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