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榆钱树就成了全家人心里的秘密,去年她们姐弟采了很多回来,今年加上有阿爹在,采的更多回家了。
没想到榆皮饼没吃到多少,反而是给她做香挣了不少钱!
“二姐你在家吗?二姐?”棒槌站在彭家门口大声喊。
“棒槌啥事呀?你二姐去我大伯家帮忙了,是不是家里有啥急事?”彭顺和扛着桌子疾步跑出来问。
“阿娘说徐家阿姐大后天要出嫁了,问二姐到时候回不回去陪她?要是回去,阿娘就跟徐婶家提前说,”棒槌摸着脑袋说了事情。
“回去的,你二姐昨天还在说这事呢!明天忙完我大伯家秀美出门子,就直接不打岔回那边去,棒槌你先进屋玩会,我把桌子送去我大伯家就回来了……”
“我不玩了二姐夫,我回去告诉阿娘去,”棒槌挥手转身跑的飞快的没影了。
彭顺和扛桌子送过来,彭里正家忙进忙出有不少人在帮忙。
明天是里正闺女正式出嫁的日子,今天彭家的男女老少都过来帮忙做点事,有彭家娶采薇进门的场面在前,那彭家嫁闺女肯定不能逊色了。
因此柳林村算是大半的村民们,都带着看热闹的心态,早早的来村口角角落落蹲着说话聊天,目光时不时的飘向彭家打量。
门口热闹的人三三两两交头说话,屋里更是人多的都碰头,先不管来了能不能给的起礼账,至少给了里正尊重露面了。
佟父跟徐父坐在不起眼的地方,别人来热闹说话看看干嘴就走了,他们不一样,他们来能吃上一顿饭的。
这也就是目前村里的里正家,你来只要出人情了,他拿碗管的起你吃喝,敞开了大办热闹一番,放在其他大部分村民家,管不起饭都悄无声息的把闺女嫁了。
佟父的人情是两身麻布,徐父的人情也是两身麻布,里正大张旗鼓的办闺女喜事,村民们没钱可以假装不知道不来。
他们不行呀!佟家是彭家的亲家,他不能不来。
徐家又是佟家的亲家,三家都是拐着弯的亲,两身布虽然送了心疼,可人的一生一世,又不是只值两身布的价值。
本来两人东西送来就要回去的,彭里正说什么都不给他们走。
两身布送去铺子卖了,能得一二十个钱,这么重的人情礼,他能让人干嘴走吗?那他彭里正的脸还要不要了?今后在村里怎么领导村民们混脸?
“他佟叔,他徐叔,快上首座,俺们先开饭了,”彭里正背手笑呵呵的进屋亲自招呼着。
佟父徐父随流起身跟着里正坐下,一桌人有彭家的其他男人,还有几个是他们不认识的,而且彭里正还亲自作陪活跃气氛。
一顿饭到是吃的热闹非凡,可以看得出彭里正对于今天的喜事比较满意,村民基本是一家一个都来露脸了。
“徐家六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哎呀六弟,你怎么还在这磨蹭呀?芦苇妹妹那边到处找你呢!”徐三子着急忙慌的过来大呼小叫责备道。
“芦苇找我?我刚离……”徐仲林看他三哥直眨眼,转而改口道;
“我现在去找她,”说罢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徐家六……”
“我说秀兰,你们彭家那边都忙炸开花了,你咋还在这逗留呀?你堂姐不要出门子吗?”徐仲根皱眉问道,他离彭家这姑娘站的老远。
“徐三哥,我是过来看小妹的,”彭秀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徐仲根默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那个秀兰姑娘,我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不客气的进屋关了门
徐母看三儿子有些火的进屋来,门外的彭家姑娘脸上带着羞赧和小心思,目光痴缠的看着徐家大门好一会,才跺脚不甘心离开。
“死孩子,你是不是嫌弃芦苇退亲不够快?”徐母看人走了吁了好大一口气,抬手就打小儿子手臂。
“我又没有招惹她,我也不知道她咋会来的,”徐仲林深觉的自己倒霉透了,他压根不认识这个彭秀兰。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能无缘无故的碰到彭秀兰,他躲着都不行,有时候要么在家里遇到,要么在路上,小妹啥时候跟彭家的姑娘交好的?
“你没招惹她,她能往你身上粘?彭家人又霸道又不好,老六,你可别丢了西瓜捡芝麻,这彭秀兰一看就不是正经姑娘做派,跟芦苇站一起比可差十万八千里了,”徐仲根神色严肃认真的警告弟弟。
他自己是成亲的人了,他最明白家里娶一个好娘子的重要性,这彭家姑娘,除了脸比芦苇好以外,那全身上下,哪哪都比不过未来的弟妹。
“三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对芦苇的心谁也不能撼动,我真没招惹她,要说主动跟她说的一次话。”
“还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她来家里跟小妹问织布的事情,我从佟叔那边回来拿筐,跟她迎对面打了一声招呼,后面我可一次话都没主动跟她说过了,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有事没事就凑我跟前说话。”
“我为了躲她都不顾脸皮厚,天天拉着草根去佟叔家帮忙做东西,就这,都还能被她堵家门口找话说……”徐仲林越想越懊恼生气。
徐母听完脸顿时寒了,这要是别家的姑娘贴自己孩子,说定自己心里还有点小得意,证明她眼光好,可这是彭家的姑娘,那能沾边说话吗?想到这手里的线猛的扔在地上,
“不要脸的小蹄子,我找她家去,她借着我闺女的名义行龌蹉的脏心思,彭家欺负人,也不能这么个欺负法吧?说完抬步就要朝彭家那边去理论。
徐小妹急忙追上去扯住她娘,“阿娘,她巴不得你去彭家闹开呢!你闹开了对她名声不好,她正好趁此机会赖上六哥,你岂不是如了她的心意吗?”
“不找她爹娘,她不要个脸的,天天上门来问织布,咱家名声还要不要了?这事要是被你佟婶子知道了。”
“她不得骂上门来吗?我好好的正经儿子,岂能要她那么个小娼妇进门毁了?”徐母气的双目怒瞪圆睁,跳跃的火焰压都压不住。
“这事怪我,她第一次上门来问我布的时候,我当时不搭理她就好了,我那时想着,她咋说也是采薇的小姑子。”
“她来问布,我不说显的我没好歹,谁知道她藏了这样的心思,一天里跑好几趟借口来这事那事的,天天来都说自己布织的不好,要跟我仔细的学。”
“哪晓得她心思竟然都放六哥身上了……她……我咋对的起芦苇姐跟佟婶子呀!”徐小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阿娘你们先别哭了,她就是没脸没皮的姑娘,仗着彭家是里正霸道呢!就是小妹不搭理她,她也一样能找借口来,这样,我们先不要声张。”
“小妹后天就要出嫁了,在小妹没出门的这两天,老六去我们那边呆着不要回来,我让翠桃来这边住两天,小妹出嫁了,我看她还找什么借口过来,她要是再过来,我跟阿爹就要去找里正理论这事了。”
“俗话说宁拆庙不坏婚,他们彭家已经逼佟家嫁了一个姑娘了,咋的?还要再抢人家定亲好几年的夫婿吗?”
“这事就是说到天边去也说不通,要是他们彭家不讲理,我们徐家也不是软蛋,任人揉捏挨打的不还手,那里正又不是非彭家人专属的,”徐仲根一掌拍在门上,脸上都是愤然的怒意。
徐母擦了擦眼泪,“行,六子就住你三哥家两天,翠桃让她过来陪陪未出嫁的小姑子,这事我得去给你佟婶子的通通气,”说完转身去了佟家的说话。
“当真如此不要脸?”佟母倏的一下就火起来了。
“要不仲林吓得能东躲西藏吗?我好好的儿不偷不抢的,被逼的家都不敢回,她也不怕人指着脸上骂,看样子一心要赖我们家呢!她婶子,你说这怨仲林吗?”徐母气哭的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
芦苇在廊檐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东西,罐子里一滩黑泥都敲两天了还没歇手,这会听见两个母亲口不择言的骂,又听徐仲林跟避鼠猫似的没用,她就忍不住耸动偷笑。
不远处哭的哭骂的骂,她低笑没被听到,最后实在是听的烦了,两个祥林嫂似的妇人,翻来覆去哭骂了半个时辰就那些话,也没个新花样,她们没哭够她都听够了。
为了自己的清净,不得不开口道;“徐婶子,阿娘,这件事很好解决的。”
“怎么解决?”佟母回头语气不好的问道,
都是这个死丫头不听话,好好的亲事说什么都不愿嫁,她成日夜的担心有人抢这门亲事,这不,来抢了吧?还专门送上门去抢的。
“小妹出嫁完她再上门,徐婶子可以直接送那姑娘,去面见里正娘子说清楚呀!亲事都是讲究双方自愿,彭家只是一村里正而已,又不是南阳城的官老爷,更不是掌管柳林村月老仙人,霸道也要有个度才好吧?”
“柳林村可不是只有彭家女婿能见到官爷,那小妹夫婿,不也是天天都能见到官老爷吗?婶子说了你的想法,我相信里正娘子会帮你解决这个头疼的问题。”
“婶子记住了,小妹成完亲再去说,这两天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此刻什么都没有稳妥的成亲事重要,”芦苇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佟母眸光凝了一会揉了揉眼睛,她瞬间秒懂了闺女似笑非笑的意思了,这事落在自己闺女身上,她也会先紧着女儿好,然后才是外人的事。
“没错!现在这事不能闹开了,闺女还有两天就成亲了,现在闹开了,彭家使坏说不好明天亲事就没了,一切都等亲事落定再闹不迟。”
“芦苇的话我明白了,过两天我定让她小蹄子没脸,我让她没脸没皮的东西泼,我索性让她泼的不敢出门,佟妹子,我先回家去忙了,”徐母起身也不哭了,风风火火的回家忙事了。
佟母看人走了来到闺女跟前蹲下,脸上也没了着急和愤怒,反而多了一些冷漠。
“死丫头,听到了没?仲林被人惦记上了,就你天天不当回事的,他要是被人赖上了,你可怎么办呀?你已经急嫁的年龄了。”
“那岂不是更好?”芦苇侧头欢快的看佟母打趣笑。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说你不喜欢仲林,你到是暗地里看别人家小伙呀!你要看中了人选,我还能上门给你说回来,你这既不要徐家,也不看别人家,你到底要干啥呀?”佟母压着嗓子怒吼道。
怎么阿娘以为喜欢像挑豆子呀?不喜欢这个扔了,再挑那个喜欢?徐家的事咱们当乐别管他家,”芦苇嘴角带笑说的漫不经心。
“人家都拦他家里去了,你还没心没肺的,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严重性呀?村里目前没有适合你的小伙子了,你松了仲林,就意味着嫁不出去了,你已经十七了死丫头,”佟母看大闺女无所谓的模样,顿时气红了眼眶。
芦苇看佟母气急败坏的哭起来,她停下手上的锤子,头靠在佟母的颈窝处笑声道;
“徐仲林是个聪明人,几年的逃荒,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彭家姑娘这点小事不值一提,阿娘莫被徐婶子这一出糊弄了。”
佟母狐疑的看着闺女,“怎么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娘不明白吗?徐婶子无非就是借用这个事,让你有紧迫感,好让我赶紧嫁过去,我呀!半分不动如山,徐家的人聪明着呢!他们会把这事处理好的,有时候别全心全意的配合人家。”
“你一心掏肺给人八分好,别人未必如你一般,人心隔肚皮看着浅,其实可深了,这事吧你也别沉心里去了,两家没亲没故的,处成这样也不错了,往深了探究,人性经不住考验的,明白吗阿娘?”芦苇抬起头看着佟母笑笑说完。
仲母有些怔松的看着女儿,“仲……林也……”
“他不晓得阿娘们的弯弯绕和护子心切,母亲为子可以理解,将来棒槌长大了,你遇到徐婶子的事,你大概也会跟她一样做,这事你听我的别跟着掺合,那事说到底是徐家的事。”
“与我们佟家无关,阿娘若是不信,阿爹回来你学给他听,阿爹也不会让你多言多语的。”
“你闺女我,说句自夸的话,就算没了徐仲林,也会有张仲林李仲林有眼光娶我,柳林村聪明务实的小伙子,不可能都集中在徐家吧?难道别人家就没了吗?”
“你把徐仲林看的太重了,有点风吹草动的,反而比徐家还先行处事,阿娘,这可不是好现象呀!”芦苇意味深长的说完。
阿娘做错了?……佟母低下脑袋沉思起来。
“不怪阿娘,你也是因为关心则乱的,你是我们的好阿娘,比彭家的妇人好,”芦苇亲昵的对佟母撒娇笑。
佟母破涕笑道,“阿娘的心都在你们身上,总想着把最好的给你们留着,心里即使装了弯弯绕的心思,也是在两家自愿的情况下才做的。”
“刚刚听了你的话,阿娘羞愧的无地自容,我的闺女聪慧能干,除了容貌坏了,可以说在柳林村几乎难找你这样的了,仲林他眼睛亮一眼认准了你,说明他比他家人聪明,晓得的死不松口就行了。”
“反而是我这阿娘有眼无珠不自知,对徐家近乎巴结的好,这会明白过来,这不是为了你能嫁过去好,这反而是贬低了我闺女,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佟母抬手摸着闺女脸上的疤,弯弯曲曲的摸着都凸手,这还是当家的想尽办法,给淘的好药膏抹好了很多,芦苇的脸已不像去年那么狰狞了,但是左脸也彻底定型了一分为二!
远看能吓死人,近看左脸下部分皮肉萎缩着还有烂疤,那是没吃的她们躲地洞里,吃了虫鱼导致的伤口发炎,痒的闺女夜里睡不着,挠了血疤二次坏脸留下的痕迹。
“阿娘的心用咱们家就行了,用我身上,阿爹身上,棒槌身上,咱家团结一心好好生活,我跟阿爹努力挣钱,棒槌努力长大,阿娘努力幸福,这样以后谁也不敢欺负咱们家,”芦苇得意的拍着胸脯说道。
“好!”佟母抱着大闺女回答的异常响亮快乐。
傍晚佟父回来,佟母把早上徐母来说的事情学了一遍,又把闺女说的话也学了一遍,最后沉闷的问道;
“当家的,我是不是给芦苇丢人了?我就是想芦苇没遇到合适的人前,给她抓牢徐家……”
佟父伸手握住佟母的手,“母爱不丢人,咱芦苇就是因为舍不得你全心全意的好,才忍不住开口劝你的,她怕你最后自己看清楚了会伤心,索性还不如提前点你呢!”
“闺女说的没错,你是佟家的妇人,照顾好我们佟家的爷几个,操持好佟家的家务活就不错了,哪有精力去管人家的家务事了。”
佟母看佟父果然如同闺女说的,她随即也听劝的的丢开了徐家的事。
晚饭上桌一家人说说笑笑的,佟父把彭里正家办喜事的规模简单的说了些。
佟母听完咂咂嘴,“咋里正家底子这么厚呀?虽说只有五桌饭,可就算是五桌素席面,那也是不少饭食呢!”
“五桌饭以前他是管不起的,如今挤挤不是好费力的事,我听吉和说,彭家做香跟他送一个铺子的如今都不做了,只他一家三个儿子做香送府城的铺子,你想想,他一家包两个铺子的活,五桌的素菜席面,不是好轻松置办的吗?”
“还有他家日夜不停的织布换口粮,如今府城卖猪肉的贵,要是不贵的话,他怕是都能端上一碗肉上桌了,”佟父做贼似的小声说八卦。
“彭家其他人咋愿意不做的呀?送一次香咋说也有四五十个钱了,这么赚钱的东西,说松就松了?”佟母听了颇为奇怪。
“给你一块大地基,让你别做香了你同意不?而且每次做香只有十多个钱,真有四五十个钱赚,哪个家舍得松了?”佟父眸光里带笑的问道。
“里正私自给彭家人划地基了?”芦苇挑眉道。
“可不是,今天我跟你徐大叔转去彭家那边的空地看,一块一块的划的一点不剩,我大约么数了数下,少说有十来户的样子,”佟父给了一个你们瞧瞧的模样。
“我的青天大老爷呀!他咋这贪心呀?”佟母简直刷新三观了。
“相比一块地基日后要好多钱,不如放弃眼前的十来文钱,你想一次十来文,一年撑死也就几十文,要攒多少年才能存够地基钱?佟父打算着小账笑说。
“里正的心真黑!一扎香都能卖十五文了,他咋才给十文呢?这也太……”佟母想说太不讲良心了!
又想里正要是讲良心,那还能收了她家的好处,强逼她闺女嫁去彭家?
“人在做天在看,他做的过份了,以后自然会有报应的,明天你跟棒槌去徐家那边帮忙,我跟大丫头背那东西去府城给人看去,”佟父指了指房间意会道。
佟母扭头看了一眼,晓得佟父说的是什么东西了,无声的点头道,“你们爷俩干正事要紧。”
次日一早爷俩出门前,芦苇给她阿娘拉进屋里磨缠许久,出来怀里装的沉甸甸的,脸上都是满满的的笑容。
佟母则是满脸的寒霜,“东西别糟花了,路上没人的时候给你阿爹装着,花不完回来还要交出……”
芦苇跟她爸走出了老远,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的开心。
佟父白了一眼闺女,“你拿了多少采薇阿娘心疼了?”
芦苇左右看了一圈没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破荷包,好家伙!大半荷包的碎块子,几乎把家里那点东西掏空了。
佟父看了伸手就把钱拿他怀里装着了,目光还到处看,“你买那么点药材,你带这么多钱干什么?你这大剌剌的拿出来,也不怕被人看到了。”
“不是说好药材贵吗?我又不单单去买墨里的药材,我还想买点香方子里的药材,天冷了在家没事制一两个香方试试。”
佟父一听这是正事,墨分为字墨跟药墨,两个不管哪一种,材料价钱都不便宜,他便也没了说教的话,爷俩不快不慢的走着,半晌午的时间到了府城。
“府城恢复生息了?”芦苇惊讶的看着她爸。
眼前人来人往的人穿的都比较褴褛,满街的破烂铺稀稀的开着门,远远望去也没多少东西,路两旁的小摊小贩到是多点,还有来回跨筐挑东西卖的货郎,简直没法跟去年的府城放一起比较。
“是恢复了不少,听说跟没乱时候的府城比,还差了好大截呢!”佟父时刻注意着闺女的安全。
父女俩在府城逛了许久看情况,临近下午的时候,爷俩来到南阳城最大的脚行铺里,铺子门口停了不少的车队,还有来来往往的伙计们。
“二位客官下午好,需要脚行捎带什么?”一个伙计上来询问道。
佟父打量了一下铺子,属于上下两层的结构,铺子里还摆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客官想买东西?”伙计看佟父打量,忙笑着询问道。
“不买,我们打算捎东西出去卖,不知道你们铺行接不接活,”芦苇代替她爸回道。
“不知道客官想捎卖何物?”伙计疑惑的看着父女俩,这看着不像是有好东西卖的人。
佟父拿下背筐,把背筐盖子打开一点,给铺行小二看了一眼,“这东西能捎卖吗?”
“能是能,不过客官要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二掌柜下来,”伙计说完急急忙忙上了二楼。
不多时楼上下来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中等个子看起来壮壮的,看人三分笑。
“二位楼上请,”他中气十足的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佟父跟芦苇也没忸怩害怕,很从容的背筐去了楼上。
“我能看看二位带来的纸吗?”二掌柜开门见山的说道。
“可以看,”佟父这次是直接把纸拿出来摊开给他看,顺带还拿出一张纸给他试试。
那二掌柜也是行家,接过纸走到旁边笔架案,挑出一支狼毫沾满墨汁,用力写了一个大字放下笔,拿起纸吹了一下迎着光看了一会。
“客官这纸准备多少捎卖?目前有多少存货?”二掌柜余光看佟父,心里揣度他们来卖纸,约么应该是几年前没乱留下的家底子。
“我们其实是不准备捎卖的,打算直接卖给贵铺行,如果价钱给的公道的话,我们每年这个时间段都会来卖纸,唯一的要求,就是贵行对外莫提我们,”芦苇决定先发制人说清楚,不想你来我往的猜意思。
“姑娘说说每年都有?”二掌柜眸光耀眼起来,眼底深处都是怀疑。
“没错,每年会有两个月的出纸期,”佟父开口回道。
“为何客官不送去书局……”
“不想,读书人开铺子做生意讲究算计,远没有铺行商柜实在敞亮,我们简单的贫民,只是挣口饭吃而已,没有什么心思讨巧裁度,”芦苇不掩饰的说了她的想法。
那二掌柜听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说话委实诚实,既然二位说话实在,我也实话给二位交底,我们铺行不比书局,这纸的价钱,肯定也给不到他们的价位,但是我能给到百张八贯钱,不知二位客官可满意?”
第72章 放塘逮鱼了
芦苇扯嘴笑了笑,“二掌柜可真看不起“诚实”二字的含义,既然二掌柜并不想要我们就不打扰了。”
佟父也手快的抱起纸卷好打算走了。
“姑娘且慢,”二掌柜看佟父爷俩当真不是虚说的,急忙开口赔笑挽留人。
“姑娘想要多少?书局离此地不远,你们可去打听一番……”
“掌柜莫不是看我们穿的破,便欺我父女不懂行吗?我这纸,随便去一个书局都能卖到十几二十贯钱,掌柜开口便给我火麻纸的价格,你这是给我的纸,当成了下等纸贱卖了?”芦苇似笑非笑的问道。
“原来姑娘父女二人是有备而来的,是我眼拙了,还请二位恕罪,既然姑娘懂行价,那这纸我给你十二贯百张。”
“这算是我们铺行顶天的价了,我们是走关商,好东西带去远处卖,也就是吃个辛苦钱,不知你们是否满意?”二掌柜笑呵呵的打了一下算盘给爷俩看。
芦苇抬头看她爸的意思,心里觉得价钱也就在这上下了,再多也卖不上价格。
“十三贯百张,等以后咱们合作熟悉了,我们还有好东西给你卖,”佟父突然开口拉扯起来。
“还有好东西?”掌柜子挑眉好奇道。
“没错,你愿意明天俺们把纸送来,你要是觉得不成也没关系,我们是粗人,不喜欢跟文绉绉的人打交道,但是,不是说不能打交道,”佟父莫名的补了一句。
二掌柜笑容一僵,随即快速的恢复如常,做生意讨价还价是常事。
“既然二位是爽快人,我肯定也不能磨磨唧唧的了,就依了你们说的十三贯百张纸,你们目前有多少纸?”
佟父心里默算了一下道,“约么有六百张纸,想做这样的好纸,材料要精挑细选出来,今年又加上做迟了,目前只有这么多,明年你想要我们就做的多些出来。”
“六百张呀?”二掌柜心里惋惜的想少了,随即又安慰自己,这爷俩不是说明年还有吗?六百张就六百张吧!
“明天能把纸送来吗?”
“可以,明天上午我们就把纸给你送来,对了掌柜,我们的纸都是要求现结清,”佟父补充了一句,他怕铺行跟他来一句卖出去再结钱。
他们一出去就是一年,年头等到年尾的钱不安全。
“放心!明天纸送到当场就给,”二掌柜笑着回道没计较佟父的话。
“那我们现在带来的几卷纸,给你留下明天一道结钱?”佟父扒拉了一下背筐问道。
“没问题的二位,明天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掌柜子表示不用担心
爷俩纸卖了,背筐出来的心情非常不错,去了药材馆开始买需要的方子。
因为要的数量多,还都有一部分是好药,药铺的掌柜子还过来询问了几句。
“客官住哪里的?家中何人用此药?”
芦苇百无聊赖的到处扭头看,听见问话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抓药不是给人吃的,是拿回家入墨用,我们姓佟,是城外柳林村的村民,先生如还有顾虑,可派伙计去柳林村打听一番便可知真假了。”
“姑娘莫多心,我们药材量大出铺需要记档,我这就吩咐伙计帮姑娘抓方,”药铺掌柜对身后的伙计一挥手。
立刻来了四个伙计,齐刷刷的走到药柜跟前,拿起戥子飞快的抓药秤重。
爷俩在药铺里等了小半个时辰,把方子上的药抓结束,怀里的钱用的所剩无几了,出来路过酒铺子,花了二百个钱买了一坛酒,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都花完了?”佟母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放心,今天花的多,明天回来的更多,”佟父给了一个神秘的微笑。
“能回来多少?”佟母追问。
“一百多贯呀!所以今天花的不算什么的阿娘,这都是赚钱必要的投入,”芦苇冒不秃的开口解释道
“一……一百多贯?你……你们爷俩没被人骗吧? ”佟母结结巴巴的看着佟父。
佟父笑,“明天钱拿回来你看了再说,对了芦苇,挑六百张整数给他,剩下的明天买牛皮纸回来,全给封了下一年再卖。
芦苇想了一下觉得可行,卖纸有风险,她跟她爸不得不小心点,万一真的遇事要用钱打点的。
他们没钱用,可以把家里藏的纸拿出去变卖了急用,所以爷俩商量一致决定,家里无论做多少纸出来,一律都是卖一半存一半起来。
佟父把买回来的药材,挑一份拿给闺女去磨,剩余的都给挂起来留着慢慢用。
佟母回来看了一眼爷俩,又继续去徐家帮忙了。
“阿爹,我打算给草根和徐仲林一人五贯钱,你觉的如何?”芦苇抱着捣棒一边磨瓣砂,一边舀酒漂洗砂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