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嫁给你前,你家过的啥日子?俺嫁去后,你家又过的啥日子?你打量俺阿爹人厚道老实,你们彭家都可劲的来欺负俺佟采薇?”
“俺告诉你,你要是敢这样想,你就是遭瘟病瞎了狗眼的东西,你也不看看我阿姐答不答应你彭家,”采薇说完便红了眼睛。
芦苇伸手拉采薇坐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彭顺和不说话。
“阿……姐,俺真不是……俺……”
彭顺和在芦苇波澜不惊的目光里,声音慢慢的消失了,他一下子蹲下了身子,埋脸在膝盖里不知道是不是在哭。
“二丫头你们这到底是咋了?”女婿的模样给佟母搞懵了,猛的进来吵成这样,她也没听明白什么事,急忙走近闺女跟前厉声询问。
“还不是他们家……”采薇说了一句也哭了起来。
“第一次做香出来,阿爹带俺们去卖香,你彭顺和不是没看见情况,第二天你又跟去送了一次香,这次不让你去了,你知道为啥不带你去了吗?”
彭顺和抬起泪眼看着采薇不明白。
“我阿爹是心疼你呀!你老实好说话有,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阿爹看你吃力不讨好的,才要求几家的作主家长一起去送香。”
“可是你那些的堂兄弟们呢?他们偏偏不信你老实,非说你玩心眼子,带彭家兄弟做香,肯定自己得了大头钱,要是真赚不到钱,俺家能敞开了教徐家哥哥们嘛?”
“可是彭顺和,你摸着自己良心说,俺家的农活,徐家几个兄长哪个人没有帮过?你彭家的兄弟们来帮过吗?”
“俺爹为啥不能教他们做香?俺家的东西愿教谁教谁,凭啥要你彭家人批准?凭啥听你彭家人说三道四的?啊?凭什么?采薇手拍桌子恨不得把桌子拍烂掉。
彭顺和呆蹲着泪眼迷蒙的,一句话都答不出妻子问的。
“我阿爹是不是跟你说过,俺们学了香回去可以教给彭家兄弟们,因为他们都是彭家人,都是你叔伯亲兄弟,一碗饭虽然不多,可是大家伙都饿着,得分着吃先渡命,至于外人俺们就顾不上管了。”
“你前头答应阿爹答应的好好的,后面你那些兄弟,一个带一个的亲戚来学,你还贱皮子的高接远送他们,上赶子教外人做香。”
“俺还没露一个不高兴的眼神,你那些婶子伯娘亲戚们,就坐在家门口,一笔一笔给俺算什么成亲菜饭,非要俺记着你成亲,她们凑了多少饭送来,一个个都跟我来要情要恩的。”
“怎么?那恩情是俺欠的吗?饭菜是俺吃的吗?嫁给你是俺哭着喊着求的吗?你以为俺愿意嫁给你的吗……”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佟母一听小女儿说话不对劲,急忙打断她的话,有些话夫妻之间不能说出来,说了会伤夫妻感情的。
“我今天就是要明说,我就是要他彭顺和知道知道,俺们佟家当时可不是看他大伯里正的名声,上赶着要嫁他的。”
“是他大伯,硬逼着俺家答应的亲事,要不然俺家能同意彭家的亲吗?”采薇嘶哑着声音吼道,哭的泪痕斑斑的脸,无不在说她的伤心难过。
“你们彭家有什么呀?要人不敦厚,欺负村里单门独户的人,欺负自己本姓的兄弟,要家风,恨不得自家兄弟过的比自家穷,你自己说你家有什么?”
“你再看看俺家这边,俺阿爹同样教徐家哥哥们做香,他们也成亲了,他们也有岳家,有兄弟姐妹,你看俺家来过陌生人学香吗?”
“俺徐大叔他们心里明镜一样,知道这一碗饭,一人只能吃一口,多一个人吃,就得有另外一个人吃不上饿死,你到好!显得你好有本事能耐呀!是个沾亲带故的人上门你都教。”
“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有能耐,你自己过去吧!好好的去还你彭家叔婶子们的恩情,俺佟采薇是个冷血的人,俺眼里只知道自己能活就行了,别人死活俺管不了。”
“还有俺那些嫁妆,彭顺和俺告诉你,东西少了一个腿,你都得原样赔给俺,不然别怪俺掂刀上门撕破脸皮弄的难看,”采薇说罢转身怒冲冲的进屋躺着了。
门口站着徐家的兄弟过来看情况。
徐仲林的目光询问芦苇,“需要帮忙吗?”
“麻烦三哥送彭顺和回去,莫在我们佟家摔脏了地,你摔了我们晦气不敢讨公道,主要怕你们彭家官大威重,万一你的伯娘婶子们,来佟家为你讨赖皮官司。”
我们佟家十个胆子,估计得吓破掉九个半,剩下半个不掉,那是为了尊重彭家大户霸道的威风,表示我佟家有在怕你彭家里正的名头,芦苇不冷不淡的声音里都是嘲讽,没有任何起伏的笑脸凉薄的厉害。
佟母看了看大闺女,软和语气道,“顺和呀!采薇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先回去把家里要恩的事处理处理,莫别着头,万事都等你阿爹他们回来说。”
“阿娘,千错万错都是俺的错,俺对不起采薇和阿爹的心……”
“你有什么错?我看错的都是采薇,错在她太能干了!又心疼自己的阿爹,没有蒙眼给你彭顺和家当牛做马,也没有把自己的嘴缝上,更没有给你彭家太太夫人们上捧着献脸,她呀真是给脸都不上道!”
“竟然不学村里其她妇人们做哑巴,干点活还要吃饭,她要是不吃不喝的话,省下的粮食完全可以给你拿去当孝子,你彭顺和那么多的恩人老子娘,可都等你孝顺活呢!”
“她不就挣俩个钱吗?挣三瓜两枣的也敢大声说话了?你家要还的恩情,轮的到她说三道四指点江山?她有什么资格甩脸色?”
你常年累月的得家族恩惠,这恩情可是海深的厚度呢!她一个新进门的女子算什么?你彭顺和家的外人而已,你教的那些人,才是你彭家的至亲骨肉。”
“她算什么东西?不老老实实奉献自己当牛,还多嘴多舌跟你闹,你就应该休了她别要了,这样就没人聒噪闹,你才好专心的教你家亲戚们呀!”
“你再看看你现在,浑身上下充满了光辉,怎么你彭家亲戚不给你塑个金身呀?自己全家都还在吃媳妇的,喝媳妇的,好不容易靠着媳妇得了一个活命事干。”
“还大公无私的教给了亲戚们,这么看你彭家那些亲戚还是良心不够,你这样的,这都不是塑金身能解决的事了。”
“应该给你三拜九叩端着,当灵验的许愿王八,你比灵池子里的王八鱼有经验,也比它棒槌好用,彭家对你要什么有什么,许了你做不到的,你可以逼你娘子做到呀!”
“赶明儿我要拿钱去你彭家,佟家有你这么个大圣人女婿,咱家人真都是瞎子,竟没有一个人发现的,偏采薇还有眼无珠的阻止你当圣人,我是她阿姐,我替她向你赔罪了。
“赔罪空口白牙的会折辱你难看,这样,我佟家为了表示诚心,我找里正为你塑一个泥巴身出来,塑泥身的钱,我佟家一力承担了,你看行吗彭大圣人?”芦苇连霉带臊的讽刺笑问彭顺和。
彭顺和被说的面红耳赤的,耷拉着脑袋,恨不得变成虫钻进地洞里蹲着。
门口的人全都是低着头,心里对芦苇讽刺人有了全新的高度,不快不慢的语气,说的比刀子还剐人疼。
佟母回头瞪了一眼大闺女,“仲根,快把顺和送回去,风波闹的这样大,顺和婶子那边肯定也担心,送回去别让他婶娘心里多挂念了。”
徐仲根硬着头皮进屋,把彭顺和推搡着拉出了门。
“你看你说的啥话?你妹跟顺和就两句吵嘴的事情,你臊他,扒他脸皮,以后他们还过不过日子了?”佟母不赞同说闺女。
“谁离开谁不能过日子呀?我就是告诉他,佟家的姑娘不是彭家的骡子马?我要他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吃我们佟家的饭,用我们佟家的钱,靠着我们佟家活的人五人六的,转眼还欺负起给他活着的佟家了!”
“他那脸皮,我不扯都要挂不住了,那么多人学香做出来,质量也不能保证,做的不好拿出去卖了,砸的是大家的饭碗锅,阿娘认为人家到时候会怪谁?”
“阿爹今天进城卖香定不会顺利,你等着瞧吧!彭顺和家有的唱大戏了,我看他不是老实,是蠢呀!随便拉头猪出来都比他聪明点,采薇回来的好呢!”
好趁性让她在家住十多天,躲躲彭家的风波享享清净日子,那糟心烂事都让他们自己解决去,芦苇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顺和家那些亲家要赖他家?”佟母迟疑的问道。
“现在是什么年景?虽然太平两年了,阿娘有闲钱买香烛烧吗?”芦苇笑问。
“没有,就是有,也要紧着买吃的填饱肚子,”佟母摇摇头。
“那不就是了,咱家这样的你都舍不得买香烛,你看看村里有几家舍得买的?府城里住的又有多少家是有钱的?大家都很穷,有钱能买的就那么几家,你一下涌出这么多会做香的人,那香都卖给谁呀?”
“他们能来彭家学香,定然是听彭家妇人回娘家说的呀!少不得把那几次看见的送香钱夸大其词,然后拍着胸脯挣脸,回来耍无赖送人来学香。”
“你送人来学彭顺和教了,我不送人来不显得我吃亏了吗?我也送人来学,你送两个人来,那我就要送三个人来,你不教试试?”
“大家都是堂兄弟,你成亲那天没米下锅,他帮着出了一点,我也帮着出米了呀?你教他亲戚不教我亲戚,你这不是打我的脸,看不起我是啥?”
“厚此薄彼的对待,他那些婶子能是好相与的?可不就搬着板凳,坐在彭顺和家要说道要恩情吗?”
“现在做香的人多出来这么多,府城香烛铺子不接受,他们眼里可不记得采薇不愿教的理由,那满心怒火只会怪彭顺和坑他们,最后香卖不掉,兜底的还是彭顺和,”芦苇说完冷笑连连起来。
“咋?香送给顺和家呀?那万一他们香做的不过关,不是砸饭碗吗?”佟母听完顿时急了。
“送?阿娘你可真敢说呀!他们到时候不要彭顺和十五文一扎香强卖他,都算他彭顺和上辈子给祖宗烧高香了!阿娘还异想天开的,幻想人家香白送你女婿家?”芦苇给了她阿娘一个,你真是敢做梦的眼神。
第66章 当个无赖熊
佟母顿时恼火起来,“让你妹在家住到消气再回去,他们彭家之前没娶采薇进门的时候,不也活得有滋有味的吗?”
采薇先是进屋气恼哭,后面又听她姐说的话,她渐渐的没了哭声,靠着床头听两人对话,不知不觉心平静了下来。
她阿姐说的对,她辛苦赚的钱,别人一个子都别想磨去,反正最近赚的香钱都在她身上,就安心的在娘家住着了。
晚上一直到掌灯时分,佟父才背筐回到家。
佟母忙上前接过筐,“香好卖吗?”
佟父摇摇头,“跑了六家只有三家要香的,还都要的不多,不过够俺们几家糊嘴了。”
佟母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给老伴拉去旁边说了白天的事情。
“他爱热心让他热心去,二丫头回来尽管住着,正好我对她有新的东西要教,”佟父没好气的说道。
彭父回到家,凉锅冷灶的也没个热乎气,三个儿子坐在院子里都不说话。
“你媳妇呢?咋不做饭呀?”
“阿嫂被阿兄气的回了娘家了,”庆和没好气的回道。
“为啥?”彭屠夫皱眉不解。
“为啥?还不是阿兄,说了不教人做香了,结果今天敏三嫂子又送来两个人,还说那是她的亲兄弟,阿嫂刚皱眉头,她当场吊脸子,说阿兄白眼狼,教别的嫂子兄弟都千捧万顺的,教她兄弟七个三八个四,她没有别的嫂子有脸,说了一大套牢骚话不算,还回去给五婶娘搬来了。”
“五伯娘进门就说我们家不讲良心,忘了阿兄成亲的好日子了,阿兄经不住她说,又带着敏嫂子兄弟们学做香。”
“五婶娘当面说阿嫂田螺塞心,自个给自个做成席面菜,也不打量打量这里是姓什么的,要耍威风,回她家耍去,彭家还轮不到外姓人说话。”
“阿嫂被气哭,当场回了佟家去了,”吉和一脸怒火的学了话。
彭屠夫听完干瞪眼看大儿子,“你这耳朵怎么这么软呀?说两句就上赶着教人?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去了卖不掉香了?”
“为啥呀阿爹?”庆和慌忙起身问道。
“做的户数太多了,人家收不了那么多香,我们今天在府城跑了一天,最后又央求铺子半天,才勉强把几家的香安排掉,以后你跟你岳父家,还送之前的第一家铺子,人家也只认你们两家的香。”
“徐家的香送南城朱雀门那家,你大伯和你其他叔伯家的香,包了庙王爷那家的,你这又新教了人家做出来卖给谁呀?”彭屠夫没好的问儿子。
彭顺和心如死灰的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你媳妇也是脾气大,芝麻点的小事,就跟男人大吵大闹的像什么样子?她爱回娘家,索性让她回个够去,你别去接她回来,做点吃的出来吧!”彭屠夫有些生气的放下背筐。
三个儿子坐着谁也没动。
“聋了?”彭屠夫火了。
“拿什么做呀?”庆和怒问。
“你阿嫂天天用什么做的你没看见?”彭屠夫立目。
“阿嫂带来的粮食都吃完了,早上阿爹出门的时候,不是跟阿爹说卖了香带吃的回来吗?你还说明白了,你不会就嘴上答应吧?”庆和面无表情的问父亲。
彭屠夫气势立时没了,看了一眼空空的背筐,手摸了摸口袋抿着嘴。
“没吃的就睡觉吧!”说完转身进屋休息了,能不能睡着就不知道了。
“看到阿爹的态度了吧?你指望阿爹给你接回阿嫂?你做春秋大梦呢!阿爹要是能指望上,阿娘怎么可能活不下来的?比她体弱的婶娘都能活下来,她身体壮的反而没了!”
“明知道家里没吃的了,全家靠儿媳妇活,就他装瞎看不见,有钱了都不准备买吃的,别说阿嫂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我要是阿嫂,我也得离开这个家。”
“阿娘没了还有你的功劳,你但凡耳根是硬的,我们都不至于没有娘操劳,今天这个来要恩,明天那个来要情的!”
“我们兄弟三个,以前为彭家本族做了多少事?有谁念过一声好?有谁记得过?来了这二年又为彭家做了多少事?你自己瞎了吗?看不见吗?还是不会算?”庆和冷声说完甩手怒冲冲的回屋了。
彭顺和呆若木鸡的坐着没话,呆呆的目光里都是灰心,他做了是错的,不做也是错的。
“阿兄,我跟二哥都觉得你不该听阿爹的,阿娘就是你听阿爹的话才没的,难道阿嫂你还要听阿爹的错话吗?”
“现在婚嫁这么松,要是阿嫂对咱家死心了,离开咱家,村里大把的人愿意娶阿嫂,她勤快聪明又能干,佟大叔又喜欢全力帮扶女婿,你不知道,家里那些亲戚堂兄弟们,背后不知道酸了你多少次了,说你走狗屎运娶了阿嫂。”
“你要不是大伯的亲侄儿,全村人就是挑剩下了,也轮不到你娶人回来……”
彭顺和头一晕,仿佛被棍打了脑袋,眼前浮起媳妇伤心的话,是他大伯,用里正的名字压着佟家答应结亲的,他突然心慌有点喘不过来气。
吉和还在自言自语道,“阿嫂听了让我别当回事,她说你老实待人好,当初佟大叔就是看你老实厚道,才选择跟我们家结亲的。”
彭顺和默默的抬起头看着弟弟,沙哑着嗓音问道,“你阿嫂啥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阿嫂你们学会香回来说的呀!那时候他们第一天来我们家学香,在那胡说,被阿嫂听见了,阿嫂才跟我们说的,阿兄不信问二哥。”
“二哥当时还生气要找他们理论,阿嫂不让去,说他们酸你就是嫉妒你,人家嫉妒人家的,我们只管闷头做香挣钱。”
“他们喜欢说话,那就让他们天天来说,反正白干活不管饭,你看那几天我们赶活,阿嫂是不是都笑容满面的?”
“后面香赶出来送走了,他们也学会了,阿嫂就开始吊脸子撵人了,阿嫂说,以后没有大宗急活了,再让他们每天来扯嘴,容易坏了名声啥的,”吉和满脸由衷的佩服起来。
彭顺和听完久久没有言语,那些天他也在院里干活,竟不知道家里发生这么多的事!
“阿兄我进屋睡觉了,你也自己好好的想想,”吉和拍了拍他哥的手走了。
彭顺和踉跄的进屋,捂着脸呜咽哽咽的泪如雨下,在这个家他跟个傻子似的,他明明就在当中干活,还笑着看娘子受辱,他何止是聋子瞎子呀?他简直是个棒槌!
采薇跟彭顺和吵架的事情,几家该知道都知道了,也没人出来劝说什么。
白天采薇跟她姐抽丝,晚上躺床上看着屋顶发呆。
“阿姐,我不想跟顺和不过了……”
“嗯,”芦苇简单的嗯了一声没话了。
“阿姐你不怪我没骨气吗?”采薇坐起身看着她姐红了眼。
“这跟骨气有什么关系?你舍不得离开他,说明彭顺和这个人有可取之处,你前天回来高声骂他,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证明你在他跟前不伏低做小,高兴由你,伤心由你,这不就是很多女子追求的生活吗?”
“虽说彭顺和蠢,还烂好人,但对你,到是捧在头顶上宠着,要不阿娘那天能拦着我不给我说话?”芦苇侧头笑道。
采薇听完破涕而笑,“阿姐阿娘心疼我,阿爹宠我,我要是不给日子过红火了,就糟了俺佟家的名声,我死了都要受拔舌的苦。”
“瞎说什么?这话被阿爹阿娘听了又要骂你了,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阿爹还打算找个时间让你回来呢!”
“他打算再教你一种新香,你们现在做的香,做的家户太多了赚不到什么钱,说不定哪天就被香烛铺子不要了,”芦苇扭回头看着上空说完。
“什么香?阿爹怎么一点没透露呀?”采薇两眼发亮不已。
“你这两天不是光顾着伤心了吗?所以阿爹没告诉你呀!阿爹教你的新香是“松果香”,明天大约么会带你去林子,现在正是松果落满地捡的季节。”
“对了,新香是让你自己家做,他们几家谁也不教了,这香阿爹也不打算做,你晓得的,松果子不多,都做的话材料根本就不够,”芦苇耸了耸肩膀。
采薇重新躺平看着窗外,“阿姐,彭家别看人多,他们家其实并不团结,只不过怕别人欺负他们,假装团结而已,顺和兄弟三个虽然是里正的亲侄子。”
“但是彭家本族人,还是欺负他们欺负的很厉害,主要是我公爹不争气,他永远都是有吃的,闭着眼睛死吃,只会护着自己的嘴,儿子们的死活从来不管的,我听吉和说过,他阿娘本来是可以活下来的!”
“可他阿爹骗了顺和,他为了顺和怀里的一口吃的,走着走着假装饿晕倒了,顺和看他爹晕倒了,就把吃的给他了,他吃完爬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走路。”
“可顺和阿娘就不行了,本来那块吃的是顺和省下给他阿娘的,被他阿爹骗去了,后面再也没找到吃的,再加上他阿娘闭眼吊口气,没吃的不能走了。”
“顺和阿爹非要丢下顺和阿娘,他们三兄弟都跟我公爹翻脸了,就这都没背走我婆婆,最后还是舍下了人!”
“里正不照顾他亲兄弟吗?”芦苇听了奇怪道。
“里正更烦我公爹,他们要不是亲兄弟甩不脱,怕是早就断亲了,我公爹是顺和阿爷最小的儿子,从小到大都受宠受疼,老大是里正,以前没少被打骂叫让着我公公。”
“听说没逃荒的时候,我公爹就是个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人,好吃懒做不说,还三天两头的惹事非。”
“人家杀猪能富裕了,他杀猪把家当亏的到处借钱贴补!顺和兄弟被本家人欺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借兄弟的钱不还,人家恼了堵门要钱,他当滚刀肉无赖熊。”
“亲戚看了厌烦,就把顺和娘几个弄家去无偿干活,就这还给我公爹干出了门路,后来他出门借钱总会来句,你放心,我要是不还你钱,你去我家拉几个人来干活抵工,阿姐你说这无耻不无耻?”
“他们兄弟都这么大了。没想过立起来吗?”芦苇挑挑眉佩服道。
“咋没想过呢!实在是要恩情的人太多了,还了这家,那家在等着,所以我们做的香钱,庆和都把钱拿给我管着了,他让我把钱握紧了,有任何事都别拿出来。”
“就我前天回来的时候,吉和还追出来,把家里最后五个钱也让我带着了,说实话,我那两个小叔子都向着我,干活也是朝多了干,所以我舍不得离开那个家,”采薇感慨的低语叹息。
第67章 没接回去人
芦苇侧头看采薇,人都说女子成亲最容易有归属感,看来书不欺人,采薇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嘛!
“放心,没人能让你离开那个家,女子结婚生子离开张家,最后还是要嫁李家的,绕来绕去都逃脱不掉成亲生子,那还不如敲打彭顺和过日子,那个家里,四个人有三个向着你,这就比过了百分之九十的人了,你回来二嫁去别人家,也不一定有这么好。”
“阿姐……”采薇窝心的抱着她姐,心里热烘烘的说不出的感受。
姐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早晨醒来吃完饭,佟父看采薇的神情好了不少,点头笑道,“不生气了?阿爹今天带你去捡点东西回来,你阿姐有别的事情要忙,她就不跟着俺们一起去了。”
“好的阿爹,”采薇喜笑颜开的答应道。
佟父跟采薇背筐出了家门,径直去了树林子里。
芦苇也没闲着,她吃过饭拎着桶穿好围裙来到屋后。
徐仲林带着草根,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里坐着。
“黄大叔他们安排好了吗?”芦苇上前低声问道。
“安排好了,昨晚人到了直接住进了三哥家,今早天不亮的时候,三哥就带三嫂阿兄下塘打了杆子,现在他们一家老小正在抽丝忙活呢,”徐仲林笑的明媚灿烂。
“好,咱们也该正式干活了,草根阿弟,你挑筐去把那边池子里泡的稻草捞出来,挑到远处流水沟里给洗干净送回来,”芦苇放下手里的东西吩咐。
草根闻言,捡起地上的筐就跑,跑到一半又回来,“芦苇姐,稻草全洗了还是只洗一点?”
芦苇回头看两口大锅估摸半天,“要全都挑出来洗了。”
“全洗就不能用筐挑,去我家推车过来洗,”徐仲林开口说道。
“推车我要用,前两天不是让你们砍了好多枝条子吗?草根去挑草洗草,你得去把树条都给我送过来,”芦苇摊开手派任务。
“我先用挑的仲林哥,等你树条拉回来完了,我再用车推,”草根不在乎的说道,他年轻有的是力气,转身快步跑没了影子。
徐仲林也回家推车了,去推山一样的树条堆回来。
芦苇把他们指派出去干活,自己也没有闲着,回家拿了所有需要用的东西,还拎来大半桶灰。
草根回来的第一趟是一柱香之后了,“芦苇姐这放哪?”
“倒进大锅里,”芦苇指了指大锅。
草根闻言也没好奇,堆的高高的草筐抱起来倒进锅,两大筐草正好一满锅。
芦苇看锅倒满了,她拎着灰倒进去一半,又端起旁边半碗白粉末倒进去,然后扣上罩子开始点火架木棒烧。
草根看芦苇没什么吩咐他的了,他挑筐又急急忙忙的走了,第二趟比第一趟回来的还着急。
芦苇看草根累的满头大汗,忙说道,“挑草不用那么着急,这草要蒸一天一夜才能好,时间充裕的很。”
草根听了龇牙笑,“知道了芦苇姐,”这次都不用芦苇吩咐了,很有眼力的把草倒进空锅里。
他倒草的功夫,徐仲林也推车回来了,车上堆的颤颤巍巍的发晃。
草根手上活忙完,赶紧过去帮着卸树条。
“带刺的条子卸的时候当心点,给放到这个位置来,那个树条放在那边,两种分开放不然混了还要挑,”芦苇忙好锅上的事过来指挥。
“我看你这刺条子不多了,要不我回去让我阿爹再给你砍点?”徐仲林一边推空车一边问道。”
“不用了,今年刺条子用的少,刺条藤每一年都得用新鲜的才行,”芦苇挥手表示不用砍了。
一听不用砍了,草根跟徐仲林继续忙自己的活了。
芦苇把两个锅点好,她走到青树条跟前坐下,解开一捆,抽一根木枝剥下树皮扔筐里,树干扔到太阳下晒干留着当柴烧,蒸草和树皮需要大量的柴。
这一天三个人各干各的活,天黑透佟父过来喊人回去吃饭,
看草根累的大喘气的坐着,屋后堆了两堆高高的小山丘,“草根把那塘里的草都挑完了?”
“可不是,草根阿弟干活太不惜力了,”芦苇略有不赞同的说道。
佟父也皱眉道,“你这孩子是傻,你这要是把自己累倒了就不划算了,”心里想着,他得挤时间出来给做辆推车了。
草根憨笑没说话,手里还在剥着树皮。
“别忙活了赶紧进屋吃饭,这树皮留着明天剥了,”佟父催促道。
“阿爹先回去,我们等徐六哥回来了就进屋吃饭了,”芦苇抬头看了一眼门口。
佟父一听急忙回屋,提前给他们把饭盛好。
没让佟家人等多久,徐仲林很快推车回来了,他整个衣服都汗透了,树条卸完坐下歇了好一会才进屋吃饭。
“饿坏了吧草根?快洗手吃饭,”佟父端着凉水盆送过来给他们洗手。
“不累了佟大叔,”草根老实的摇摇头。
“仲林哥,你们洗好了快吃饭,阿爹把饭都给盛好了,”采薇连忙把位置让出来给他们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