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咱们的墨钱没有白花?”芦苇看名字笑。
“没有白花!”郭飞意有所指说完。
“让他继续玩吧!给知府大人招待好了,交代一声这边的人,房里伺候的人都换上聋哑的,不管来说什么都不要看不要问了,”芦苇没头没尾的交代道。
娄妈妈挑眉不解,“怎么庄里还要来人吗?”
郭飞似笑非笑的把账本给娄妈妈看,“阿嫂看账本记账就知道了。”
振文好奇上前一步也伸头看,账本上就是红笔圈了名字,普通的很根本看不出什么的。
娄妈妈脸上的笑意敛了,坐直身体逐一翻看了半晌,“怎么确定的?”
“都是保仕的名字,一本账上怎么会恰恰都是这样的名字?”郭飞手指点在名字上。
娄妈妈眯眼看半天,“这么说咱们的聚贤楼要来贵客了?”
“普通人而已,通知牡丹她们减少嘴舌话,现在可是多事的节骨眼,最多等到冬至人就该来了,”芦苇不以为意的说完。
娄妈妈点点头,把账本还给了郭飞嘟囔道。
“要是人人都如知府大人这般,来聚贤楼白吃白喝不说,还一连住十多天不动身,迟早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放心,会有人替他结账的,你自管把好的端上伺候着就是了,”芦苇抬头笑道。
娄妈妈脸上都是惊讶,“谁呀?”
“当然是上门的人呀!到时候谁最后走,你就拿账本找谁要钱,放心!都是不差钱的主。”
娄妈妈闻言瞬间笑开了,“哎!我听东家的吩咐了,”说罢起身摇曳身姿的走了。
振文张张嘴一脸的懵逼懵懂的。
郭飞看着自己的儿子没好气道,“你好好的跟着学吧!你以为来这里当管事,只一个机灵就可以了?还得有见识胆气才行。”
“振文别听你阿爹瞎说,人都是慢慢积累经验长大的,”芦苇不在意的安慰。
振文挠挠头,“东家,阿爹,我去下面听吩咐忙事了。”
郭飞目送儿子下楼没说话。
“我晓得你护儿子,也明白你不愿意的原因在哪里,可是振文也是堂堂七尺的汉子,不能因为你不愿意,他就龟缩着当个庄户过日子,”芦苇不轻不重的劝道。
郭飞拿着账本坐下好半晌,“他十几岁时要去投军,我没答应,从那以后事事就跟我逆反着来,他以为当大头兵是那么好挣军功的?多少人死了都回不来……”
芦苇放下笔喝了一口茶,“孩子大了想法就多了,你这儿子至少叛逆在眼前,我大儿子都跑去给人当上门女婿了,徐仲林伤心的白发都生了不少,还不是只能依着他走!”
郭飞吃惊的看着芦苇,“大公子……要当赘婿?”
“是呀!那孩子的生世你是知道的,他不甘心呢!祖上三代不能科考他直接占了双全,看着斯文秀气的其实是个狠的,自刨肚皮挖骨,就是给将来的口实直接断了,我们不同意他就得断了前程,思来想去的,只能答应这种断尾求生的办法。”
“你家这大小子是爱折腾的主,反正他也是要接你的位置,你还不如好好的手把手教他,这样总比他自己瞎撞好,”芦苇说完又喝了一口茶,继续看未完的账本。
郭飞低头沉思了许久都没说话。
傍晚高高的账本理完,芦苇回去上庄把空间留给了郭家父子。
也不知是不是芦苇说通了郭飞,还是他自己琢磨过来了,打这以后郭飞一天的时间,有大半天的窝在北边,亲自教儿子怎么做事。
冬至节的前两天,聚贤楼幕色里迎来了两马车人,平日服侍的人全都换成了不会说话的,就连活跃气氛的姑娘,都换成了盲女。
“你就是聚贤楼的管事妈妈?”两个有身份的下人,神情颇为严肃的问娄妈妈。
娄妈妈笑眯眯的点头,“我是管事的妈妈,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叫你们这前段时间最火的……”
“这位客官,聚贤楼不是花楼,这里是……恩典的地方,别看我们庙小,那也是供着玉皇大帝的,”娄妈妈手指着天笑着说完,眸光已没了初见的和蔼。
“什么玉皇……”
“对呀!什么皇大人不皇大人的,你们主子内里明白就成了,我们这也是来过规矩的贵公子,最好的姑娘贵公子都觉着好,我便给遣散了,”娄妈妈拿着帕子晃了一下走了。
两人对看一眼,彼此从对方神情里看出惊愕,随即抬脚进了楼里回禀。
“人呢?”坐着的几人里有一个人开口问道。
俩人上前耳语了两句,“大人她说遣散了。”
其他人纷纷抬头看了一眼,“遣散了就算了,你们去门口守着吧!”
俩护卫无声的走去门口,这群人第二天下午便悄悄的坐马车走了。
娄妈妈在最后一个人走的时候,恭敬的递上了消费账单。
“这么贵?”最后一人有些惊怒的问着娄妈妈。
“老爷,对比昨儿小妇人说的话,这点钱算什么呀?凡是来我们聚贤楼的,不就图一两句话嘛!”娄妈妈说完伸出手要钱。
那人面色一怔而后严肃,对不远处的护卫挥手让远离。
“看不出小小的聚贤楼,还有这等本事?”
娄妈妈笑而不答,摩挲了两下手指,意思赶紧给钱别废话了。
那人从怀里拿出钱给娄妈妈,另外又多抽出二百两递过去。
娄妈妈看了看没接,只拿了账单上的钱。
那人再次伸手从怀里拿了几张出来,“我明白这里不一般,一字消息值千金。”
这次娄妈妈没有推辞,接过钱点了点笑道。
“老爷晓得我们庙小供真佛就成,毕竟也是经过佛子孙眼过的,”娄妈妈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银票。
那人猛的抬头眼底闪过错愕,“哪个皇……哪位公子来了?”
娄妈妈装好钱做了请的手势,“我的老爷,聚贤楼有聚贤楼的规矩,我们不做详细的解答。”
“你需要多少钱肯说……”
娄妈妈伸手拉了铃铛,立刻出来了两个聋哑人比划了一下。
娄妈妈指了指人和马车,她转身不做纠缠的走了,开玩笑,什么都说实底了,她有多少消息可以卖关子的?
那人眼睁睁的看娄妈妈消失,只能不甘心的挥手带人坐马车离开豆庄。
第300章 人生小路六
“我明天去府城接岳父了,庄里还有别的事要安排吗?”徐仲林抖了抖身上的雪问芦苇。
“没了,你走的时候顺带从庄里带点酒回去,虾耙子媳妇第一次进门,怎么也得热闹点不是?”芦苇想了想交代道。
“行,我现在就过去说,”徐仲林没耽搁的去了酒坊,花酿要了十多坛子,果酒酿也要了十多坛子,次日一早赶马车带着酒回府城了。
也不确定岳父是哪一天到,只知道时间大概就在这几天,他跟麻头每天轮流去城门口等人。
就在爷俩等的望眼欲穿的时候,佟父的两辆马车出现了,跟在马车后面的还有几车东西,裹着防水油布遮挡着货物。
“阿爹,那是姥爷他们吗?”麻头伸头指着车问。
“应该是,”徐仲林也不敢确定的,爷俩等马车靠近撩开窗帘,才敢开口笑喊。
“阿爹一路上还顺利吗?”徐仲林看笑呵呵的岳父,急忙伸手上前扶人下来,目光还朝车里看半天没人了。
“大耙子没跟我回来,二耙子小两口回来了,”佟父指了指后面的马车。
徐仲林眼里闪过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就是了。
“大耙子中举人了,那边有不少同窗相约,过年的时候会跟大狗子一起回来的,”佟父拍了拍徐仲林的手。
“啥?大耙子中举了?”徐仲林愣愣的看着岳父,他有些轻飘飘的发懵。
“不仅大耙子,就连大狗子也过了举,俩小子可争气了!不枉芦苇撒了那么多钱出去,”佟父骄傲的说完,佟家的外孙在葆江学院算是出名了!
徐仲林像是脚踩了棉花一般,一家中了两个举人?
虾耙子跟他媳妇下马车,来到徐仲林跟前高兴的喊了一声,“阿爹!”
佟父晃了晃女婿,“二耙子媳妇叫你。”
徐仲林回过神忍着激动,从怀里拿出布包递过去,“这是二耙子阿娘给你的。”
虾耙子媳妇看了看虾耙子,双手接过公爹给的东西,柔声说了一声,“谢谢阿爹阿娘。”
徐仲林挥手表示不用谢,“咱们先回家去。”
麻头躲在他爹后面特别老实,主要是这个二嫂他给打太多顿了,突然成了一家人,他有点犯悚害怕秋后算帐。
佟父一看麻头那缩头缩脑样,心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暗地里白了他一眼。
“我们直接回村里了,离家也没多远的路了。”
徐仲林回头看虾耙子,“你们要不要歇一会?”
“不用阿爹,到家在歇也不迟,”虾耙子看他媳妇摇头他开口回道。
既然不用歇息,马车自然是要跑起来的,徐仲林扶着佟父再次坐上马车,麻头硬是挤了上来跟回了村里。
中午到家午饭吃罢的样子了,马车刚一停好麻头跳下去跑回屋里。
“姥姥,我姥爷回来了!”说完领着车队进屋下东西。
佟母闻言赶紧从屋里出来看,见老伴从车上刚下来,女婿扶着他,身后跟着虾耙子小两口。
她急忙上前看看佟父,发现人挺硬朗的,扭脸慈祥的笑问,“这是二耙子媳妇吧?”
“是他媳妇,叫金兰,”徐仲林忙不迭的回答岳母。
喜鹊跟棒槌跟出来看,目光都打量着虾耙子的媳妇,曹金兰长得还算漂亮,方圆脸大眼睛白皮肤,看模样是个活泼的女孩子,好看的发髻盘的一丝不苟,增加了她的端庄。
“兰丫头长得真俊!我外孙子有福气了,”佟母伸手拉着金兰笑。
“我长得的也不丑呀!那是我舅舅和我舅母,我们兄弟三个小时候,差不多是我舅舅抱大的,”虾耙子走到棒槌跟前对媳妇介绍道。
“舅舅,舅母,”虾耙媳妇喊了一声。
喜鹊忙不迭的递上见面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拿着玩吧!”
佟母看认识的差不多了,嗔怪的说虾耙子,“你能跟你媳妇比好看?”
虾耙媳妇红着脸笑,任由佟母拉着她的手说话。
门口说话的人进院子,院子里也正好东西下完出去,徐仲林跟儿子把车队送出老远的
喜鹊碰了碰棒槌耳语道,“我去做吃的了。”
“我帮……”
喜鹊摆摆手,“我自己就行了,”说完趁着他们热闹她去了锅屋。
“你跟喜鹊说别做其它的了,直接下饺子就成,给你阿爹他们先垫了肚子,回头我们娘俩剁菜烧,”佟母高兴完回头吩咐儿子。
棒槌去锅屋不大会的功夫,端了几碗饺子送出来。
徐仲林给分分坐去角落里吃起来,他快一天没吃饭了,这会抱着碗埋头苦吃。
“亲家,我听人说你回来了?”徐父拄着拐杖在外说话。
“我回来了!刚到家,”佟父放下吃完的碗出来喊人进屋。
“二耙子也回来了!这是……二耙子媳妇吗?”徐父一进屋看二孙子也在,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小媳妇。
虾耙子起身跑到徐父跟前道,“这是我阿爷,阿爷,我娘子金兰。”
金兰忙不迭的放下碗,规矩的喊了一声,“阿爷。”
“坐下吃饭,”徐父满意的看着孙子对孙媳妇挥手。
“徐大叔,给你也盛俩饺子垫垫肚子?”棒槌笑问徐父。
徐父咂咂嘴也没矫情,“那给我盛两个。”
喜鹊闻言转身去了锅屋送了一碗过来,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酒。
“姥爷,阿爷,喝呀!饺子就酒越喝越有,”麻头跑两个老头中间坐着怂恿道。
徐仲林刀了一眼儿子,“别贫嘴了,吃过饭赶紧去劈柴。”
虾耙子放下碗抱起酒坛子闻了闻,“阿爹,这就是豆庄新酿的花酿吗?”
“嗯,给你姥姥舅母和金兰都倒一碗尝尝,要是觉得好喝,回头我再多带点回来,”徐仲林说完放下碗。
曹金兰眨了眨眼睛,她有点喜欢这一家子人了。
虾耙子听了二话不说,直接倒了三碗甜花酿,麻头先给他姥姥端了一碗,然后就是舅母一碗,最后推了一碗给曹金兰。
他自己抱着一碗喝了喝,“这不就是阿爷酿的荷花酿?”
“是吗?那怎么闻不到荷花香呀?”麻头也端起一碗尝了尝,只有莲叶的淡香气。
徐仲林听了也没跟他们解释,端了两碗给了棒槌一碗。
“阿爹你们喝着小心些,这些可都是窖藏过的,劲大着呢!”
“那就每人尝一碗,晚上正经吃饭的时候再喝,”佟父说完端起碗跟徐父碰了一下。
下午佟家的小院传出了饭菜的香味,天色将黑屋里开饭热闹起来,新的花酿喝起来不觉得有什么,喝到最后倒了好几个。
没倒的徐仲林,给自己老爹老娘送回去睡下,然后给儿子在扶回去,回来又帮着收拾碗筷洗干净,一晚上忙的跟个丫鬟一样,次日一早赶马车去了豆庄。
“徐掌事来的正好,咱们豆庄的税钱该送去……”
“豆庄以后的税就固定由总管送了,另外去找个热闹的草台班子回来,大雪节给豆庄的老少们热闹热闹,庄里该发的东西也准备点出来,”芦苇坐在账房的对面打断了郭飞的话。
“总管送?”郭飞心道,管事哪有东家份量大呀?
“你带着振文一块过去,也请县衙里相熟的人吃吃饭,年底了也该走走交情了,钱不够账上支取。”
郭飞皱眉在芦苇的目光里出去了。
当天晚上,郭家爷俩喝的东倒西歪的回来了,第二天酒还没彻底的醒,便又接了各家拜帖走动吃饭。
徐仲林看郭家爷俩喝的走路发虚,私下里龇牙道,“那些人真是厉害!你看给郭总管喝酒喝的眼睛都青了!”
芦苇看了徐仲林一眼,“你要愿意可以去……”
“我不愿意!那些人心眼多的太厉害了,我去了别把我套进去了,”徐仲林赶紧摇头不去。
酒该喝继续喝,草台班子也找好了,豆庄经过人仰马翻的忙碌后,也开始了步入正轨有序。
没事的都过来搭把手,戏台搭好了,明天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看大戏了,张多田带人忙的满头大汗的搭戏台。
庄里老人们背手过来看热闹,“张管事,戏楼北边不是有吗?咋还费事搭呀?”
“北边的戏楼又不是咱们该去的,那边最近都是知府大人包着的,我们要是不知深浅去了误撞了人算谁的?不如在这边看的热闹自在,”张多田没回头的回答道。
溜闲的人一听知府大人,立刻不说了,都跟着帮忙搭建,人多搭台也快,一天的功夫大戏台忙好了。
大雪节的早上,震天的锣鼓声响起来,庄上庄下的人,冒着雪拿着马扎热情的跑来看戏。
戏台下也是搭了棚子的,为的是怕雪下的太大了看戏扫兴,反正棚盖用完还能拆,冬天没事做众人也不怕浪费时间。
“好!在翻一个!在翻一个!”
芦苇睡眼惺忪起来站在门口,看戏台那边坐满了人拍手吆喝,她拍了拍脸,庄里人没来齐吧?
“没有,庄里郭飞分派了人手出来巡逻,附近的庄民听说咱们这要唱大戏,好多人清早就赶过来看戏了,就怕外庄人趁我们这热闹的时候,过来浑水摸鱼的做贼,”徐仲林打了一盆热水给芦苇洗脸。
芦苇接过水简单的洗漱完,吃过早饭出门露脸走了一圈,表示了她这个东家的存在感,剩下的便交给了徐仲林处理,她则回家休息。
豆庄的大戏大雪节上午人不算太多,下午陆陆续续不少,几乎把戏台空地占满了,后面两天更是达到了人山人海的地步。
陈县令还过来凑了热闹,看完豆庄的大戏结束,他咳嗽两声说道。
“本官初来山阳镇未做出什么成绩,无脸铺张浪费,又想与民同乐,遂定于正月十四十五十六三天打庙灯戏,届时邀所有山阳镇治下村民,一同镇街上观赏。”
“好!”郭飞带头喊好,跟着的人自然是齐声高喊好。
第301章 人生小路七
县令大人亲自开口邀请了,你不兜着大戏还怎么往下唱的?郭飞带庄内的庄民们,有技巧的鼓掌欢呼落下了帷幕。
庄里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杀猪节,一早庄里的管事们,在徐仲林的带领下,齐刷刷的到了牲口坊子聚齐。
“各村的管事都来了吧?”徐仲林点了一下人数问道。
郭飞扭身又数了一遍,“来齐了徐掌事。”
徐仲林哈了一口气搓手扬起笑脸道。
“天冷各庄管事都是一身的事在忙,我也就长话短说不耽误时间了,今年咱们豆庄转折性的做了不少大事。”
“这些大事呢!也离不开庄民的出力用心,好在咱们大家伙的齐心合力,庄子眼看的红火起来了,以前庄子每到腊八节就有一顿肉吃,后面庄里发生了不少事,腊八前后的肉渐渐的就没了。”
“这碗肉东家心里一直都没放下过,如今的大伙也不缺一碗肉了,吃它,主要是它代表了咱们豆庄,从荒芜到粮富满仓,是咱们豆庄一年忙到头的盼头跟象征。”
“所以今年咱们恢复那一碗红烧肉,不过肉就不在庄里做了,把肉块剁了,分给每家自己烧,还有荷塘里的鱼。”
“该打捞的打捞上来分分,小的放回去,明年过年还能继续捞,另外各庄再出三四个麻利的妇人,都统一来糕点房做点过年的东西,大伙都明白了吧?”
“明白是明白了,就是咱们把大鱼分了,供应饭庄的鱼咋办?”田庄管事挠头问。
“留一个塘的鱼就够府城卖了,剩下的三口塘鱼捞捞分分,咱们庄也不靠卖鱼过日子,”徐仲林闻言笑着表示没多大事。
“今年不做细分的事了,各庄目前定的是五头猪,明天以半碗庄何坡庄先杀猪分肉,那两个村住的太远了,来回跑不方便,过完年后,两庄的管事要带人来领小猪崽子回去喂,下个过年的时候,也该给自己庄民们一点盼头。”
“好的徐掌事,”两庄管事中气十足的答应笑。
“牲口坊跟过去处理猪,每家一块肉不够回来在赶猪去,多了分不完就在本庄烧出来,给年纪大些腿脚不便的人家送去,”徐仲林扭头对灯靶子吩咐道。
“明白了东家老爷,”灯靶子点点头。
“那两个庄子分完就依次排上来,东西也都分足分到位,还有工钱什么的,郭总管你辛苦些理清了就给发了,事情就这么个事情,大家伙没意见的就回各庄说一声,”徐仲林拍手笑着说完。
众管事脸上都洋溢着开心,分肉还能有什么意见吗?
“没意见了就都去忙吧!”郭飞笑着让人散了,他看人走没影了才低声道。
“东家咋想一出是一出的?一个庄现在五头猪根本不够分的,人口上来了……”
“今年庄子缓过来了才分的,芦苇说用去年请人白吃白喝的钱,省出来给庄里大家伙一个富足年,比给外人吃了强!”
“去年十几桌席面,花了咱们三百两,现在只拿一百两出来,都能给全庄一个见面笑,庄民们吃饱喝足了,才能给豆庄带来收益活下去。”
“开年郭大哥要好好挑挑庄里人,咱们的车队也该大范围的动起来了,不能总靠着今年这点老本吃呀!”徐仲林叹了一口气说完。
“人选我已经挑了,年外会有三个车队出门动起来的,”郭飞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徐仲林看郭飞要走了,急忙开口道,“还有郭大哥,回头庄里的猪杀完了,你在单独吩咐杀四头猪出来,一头是犒赏所有的管事的,他们也辛苦的厉害,我跟芦苇都看在眼里的,另外三头分给镇上和府城坊子做事的人。”
郭飞看看徐仲林,“知道了。”
第二日下午傍晚,何坡村的村民们满脸喜色的说话,排着长长的队伍往前挤。
“排好队排好队!每家都有一块肉,”郭飞跟何坡村的管事大声吆喝着。
“我说管事,咱们多少年都没过年分肉吃了,这今年咋突然又恢复了?”有庄民不解的看着他们问道。
“怎么?恢复给肉吃了你们不乐意了?”何坡村管事笑问庄民。
“咋能不乐意呢?我还记得来何坡村的第一碗肉,是咱们全庄的大搬家,那天下午搬完家,晚上每家一碗肉吃的那个香呀!”庄民脸上都是回忆的味道。
经历过的人闻言都一怔,鲜活的搬家大吉好像还在眼前,那一碗吃着是香!
“东家说了,不仅你们惦记那一碗肉,她跟老东家也惦记呢!去年回来太匆忙了没准备,这不今年缓过来了,这一到腊八节,就第一时间恢复了分肉。”
“还让我们每个庄跟以前一样,春上去上庄抓猪崽子回来养,年底家家一块肉!”何坡村管事是经历过搬家的人,对这一碗肉也是有回忆加成的。
“是吗?那可太好了!”附近听见的人忍不住欢呼笑。
牲口坊的人熟练的把肉分到每个人手里,看一波波的人来一波波的人走。
“阿姐你们不回去吗?”采薇穿着厚厚的袄子出来问她姐,她要赶回村里去,今年娘家婆家都要杀猪,并且还都早早的递了口信来。
“你回去吧!我得留下来过年的时候才回去,北边楼里被人订了几日包用,毕竟刚起来的楼,总要照看一二的,你姐夫还要跟镇上别家商户走动,腾不出手回去吃年猪饭了,”芦苇摊手解释原因。
采薇一听北边楼就不说话了,“我听姐夫说北边还要扩建修整呀?”
“嗯,打算给北边往这边来的花河封了,庄子大了什么人都有,防肯定是防不住的,索性就往北边继续扩建挖塘,一个聚贤楼,已经进账这个数了,完全够它自给自足的修建,”芦苇给妹妹比划了一下手势。
采薇倏然睁大眼睛,“这……这么赚钱?”
“不是楼赚钱,是消息赚钱的,当然我们前期投入的成本也大,好在通过它,豆庄的生意现在是全面开花了,”芦苇笑的神秘且开心。
“采薇好了吗?去府城送东西的车队来了,”徐仲林在门外高声询问。
“好了,”采薇拿着包袱急忙出去坐车。
送走采薇后,芦苇去了账房查看学堂的情况,徐仲林带管事去镇上吃饭。
傍晚芦苇坐船去了北边楼,聚贤楼里姑娘们正在练舞技,叮当的环佩声时不时的响起。
“怎么不烧暖筒子?”芦苇进来一股冷嗖嗖的凉气。
聚贤楼是她亲自操刀设计的,围着楼有一排可以烧热气的导筒,只要拉开锅炉烧起来,楼里很快就能暖如春夏。
“客商还没上门烧早了浪费,东家要看看她们的舞技吗?”娄妈妈笑问。
“舞技就不看了,听说你找了几个巧人,我最近累的浑身僵硬,想试试她们的技艺,”芦苇说完还晃了晃僵硬的肩膀。
“东家去甲三层星字号房略坐坐,”娄妈妈说完转身去了后房叫人来。
芦苇上楼进屋坐下,不多时娄妈妈带人进来关上门,还去屏风后面拔了一块木板,一柱香的功夫,房间里逐渐暖起来,她躺去贵妃榻上闭眼休息。
娄妈妈跟她学闭眼也躺上去,任由姑娘们用巧劲揉按肩膀,“东家这是从哪偷学的?”
“还用偷学吗?满大街不都是吗?”芦苇闭眼迷迷瞪瞪的回道。
“满大街?”娄妈妈睁开眼坐起来,她是根据芦苇说的见文找的姑娘,别说,上次知府大人来就发挥了很大作用。
芦苇也不迷糊了闭着眼回道,“延京有好几家花楼就这么做的,生意好的,不少官家太太都私下招人进府做。”
娄妈妈重新躺下,那里离平京最近,会稀奇古怪的玩意不奇怪了。
芦苇坐起身道,“我还学了别人一种手法,”说完下了贵妃塌,来到娄妈妈脑袋上方坐下。
“去给我打一盆热水来。”
旁边姑娘闻言转身出去端了一盆水送来。
芦苇拧了一条半干的热毛巾,敷在娄妈妈的脸上,手在毛巾上轻轻的揉搓。
“东家这是?”旁边的姑娘忍不住好奇问。
“哦,在给娄妈妈蒸脸上的死皮灰,”芦苇说完拿下毛巾重新拧在盖上去,来回反复折腾了四五次才放下。
“把你们带来的香露拿给我看看。”
旁边姑娘急忙递上自己的筐给她挑选。
芦苇挑了一瓶牵牛花的香膏闻了闻,挑了一坨放在空颜料碟里,“给我端一碗凉水来。”
边上的姑娘急忙递上水。
芦苇接过杯子倒水兑香膏里,开始转圈的给搅的稀稀的停手。
“香膏的成份除了花料提取,剩下的就是油份了,它抹着香味和油脂够了,但是润肤度是不够。”
“一个小技巧,所有油脂萃取的香膏,兑一点水,这样搅拌稀稀的抹脸上,可以保湿滋润一整天都没问题,”芦苇把搅拌好的香膏给她们看。
两姑娘有些茫然的看着芦苇。
芦苇用玉刮挑了香膏,给娄妈妈的脸上分别放了三坨,开始轻揉转圈的抹香膏。
“少东家这个香膏好,不像之前的用了,总感觉脸上蒙了一层东西,”娄妈妈闭眼说道。
“你感觉好是因为毛孔张开了,油脂本身就锁水作用,膏里兑上水,这样按摩皮肤自然就吸收了水份,”芦苇一边按一边解释。
旁边的姑娘听完端起料碟看半天。
芦苇香膏给她按完了,开始倒提取的花香露,一顿给娄妈妈的脸拍的噼里啪啦响,又在俩姑娘的眼神里,把筐里的东西给用了个遍。
“好了!”芦苇停下手让开位置。
娄妈妈伸手摸了摸脸,湿湿的确实不如以前粗糙了。
“东家,你这又抹又拍的,干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