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舟的反击没有一点征兆,以至于翁孛措手不及,步霜云已然同他们交上手他才反应过来。
只是这个时候,宋怀舟已经撕开了他的外围士兵,朝着他势如破竹的杀来!
得到消息的翁孛气愤不已,抄起铁锤骂骂咧咧的上马,“他奶奶的!宋怀舟给老子玩儿阴的!”
“将士们,随我杀敌!”只听翁孛粗吼一声,狠狠的夹紧马腹,马儿吃痛,带着翁孛冲了出去!
宋怀舟不愧是秦家军里骁勇善战的老将,在翁孛赶来的短短时间内,他已经带着手下的士兵杀入敌军内围,深入重围被包围的亏他吃过,所以在他带兵往里冲的同时,另有三千将士紧随其后,对敌军形成了包抄之势。
翁孛的大军原本密不透风,难以攻破,但有了步霜云在一旁拉扯,他很轻易就撕开了一条口子,没一会,他便与翁孛打了照面!
声旁是马儿嘶鸣和将士们浴血杀敌的声音,宋怀舟手持梨花枪,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看着对面的翁孛。
翁孛的双锤在手中挥舞,双锤撕裂空气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老对手,没有轻易出手。
他们在试探彼此的实力,即便交手上百次,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但此次有些不一样,翁孛沉不住气了,率先发起了进攻!
“铮——”兵器在碰撞的一瞬间又分开,翁孛不傻,宋怀舟的梨花枪是远距离作战武器,且梨花枪在宋怀舟手里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他没有一点靠近的机会。
在见到宋怀舟的时候,他不得不放弃自己最擅长的近距离作战,将手里的铁锤变成被铁链牵引的铁球!
翁孛的铁球数次擦过宋怀舟的耳边,虽然对他来说攻击性不大,但却阻碍了他进攻的路线,所以在翁孛的铁球再一次擦过他头顶的时候,宋怀舟选择铤而走险,梨花枪缠住了铁球的铁链,翁孛见状,另一只铁球也朝着宋怀舟攻去,这回铁球的目标是宋怀舟的腰!
眼看铁球近在咫尺,宋怀舟面不改色,一只手稳住梨花枪,一只手撑在马背上,在铁球袭来的时候,手在马背上借力,腾空而起躲过了翁孛这一击。
躲过了还不算,他腾空跃起又轻轻落下,长枪在刹那之间,将两个铁球一并缠住,翁孛自己上当,内心泛起波澜。
但这一点点的分心,足以分出胜负。
宋怀舟用尽力气,夺了翁孛的武器,没了武器的翁孛不堪一击,十招之内,就被宋怀舟挑落马下!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翁孛内伤不轻,在手下的帮助下好不容易重回马上,就被身后的消息惊得脸色大变!
“秦军偷袭左翼营,左翼损失惨重,粮草营失火......”
“废物!”翁孛勃然大怒,夺过一旁士兵的兵器就给了传信的小兵一个痛快。
宋怀舟本想生擒翁孛,但翁孛的属下誓死相护,翁孛重回马背之后他便再没靠近的机会,见状不对,他们立刻撤退,毫不恋战。
追击无意,宋怀舟带着士兵们返回城内,至此,他拿下了秦家军和敌军交手的首胜!
而朱靖之那边,不仅摧毁了翁孛的左翼和粮草营,更是对翁孛的大营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摧毁,断了翁孛卷土重来的资本,这回看他有何脸面去见巫马容!
翁孛狼狈的逃回十里外的大营,此时的巫马容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以为前线尽在掌握之中,直到看见狼狈的翁孛,他才猛然知晓!
“大帅,末将该死!”翁孛左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右手撑在地上支撑自己的身体,神情痛苦的向巫马容请罪。
巫马容是北越赫赫有名的大将,征战沙场几十年,杀戮和血腥早已铸就了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对于地上的翁孛,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抬了抬眼皮,随后淡淡道:“你不是宋怀舟的对手,他任你这么多天已经是极限了,这遭你不冤,下去休息吧,后面的是本帅自有安排。”
虽然损失了几万人马,但有失才有得,他不在乎这么一点点的失去。
可是巫马容话这么说却没让翁孛的心态好一点点,他自诩巫马容手下第一将领,会敌不过一个宋怀舟?
事实面前他无法反驳,但心里一百个不服,这个仇,他不报誓不为人!眼下他不能急,养好伤以待来日!
“是!末将多谢大帅!”
翁孛五万人马,折损近三万,八千精锐部队全军覆没,粮草颗粒不剩,这样大的胜利,大大鼓舞了秦家军的气势,秦杳也难得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容,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现在就静待关裕那边的消息了!
峭山谷位于东北方向的防线上面,直连乌北关,乌北关往后一百多里一马平川,而苍北第一大城乌齐城就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城内聚集了众多百姓,一旦城破,百姓毕竟流离失所,而苍北的经济,必将受到重创!
峭山谷距离秦杳现在所在的天门关有三日的路程,若是急行军,两日便可到达,秦杳派关裕前往峭山谷的同时,也给乌齐城的守将宋怀生去了信,让他随时关注峭山谷的动静,必要时候派兵支持关裕。
巫马容声东击西,佯攻她所在了天门关,其实暗中分兵去了峭山谷,若不是她消息够快,恐怕等敌军攻下了乌齐城她才会知道自己顾此失彼了!
这样的伎俩在战场上屡试不爽,因为没有人敢拿国家和百姓的安危开玩笑!
巫马容此番把宝押在了峭山谷,天门关这里算是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但营救二皇子的事情一直没有个着落,敌军不跟他们谈判,秦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茶烽身上。
茶烽已经去了好几日,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又这样过了一日,她没有等来茶烽的消息,但是等来了巫马容要派人来谈判的消息!
时间定在三日后的晌午,到时候巫马容会派使者前来。
秦杳直觉这不会是一场轻松的谈判!
谈判的前一天,秦杳正在沙盘上排兵布阵,影二就进来了,“将军,二皇子手下的小将想要见您。”
闻言秦杳眉头微皱,随后抬起头,迟疑了片刻,用布把沙盘遮住之后,才点点头。
佟棠生被影二请了进来,“末将参见秦将军。”
他还算客气,秦杳不打算为难他,微笑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是想问明日谈判的事吗?”秦杳不喜欢墨迹,开门见山的问道。
佟棠生一愣,随后道:“听闻明日巫马容会派人来谈判,不知道二皇子是否......”
“二皇子是巫马容谈判的资本,不会伤他性命的,只是苦头肯定是免不了的,不过你放心,本将军会全力保证二皇子的安全,将他平安送回便汴京城的,到时候你们就可跟着二皇子一起离开了。”
秦杳这话是疏离的,她不跟他面前拿乔,直接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佟棠生。
“将军心胸宽广,属下知道您一定会救出二皇子的,属下并不担心这个。”佟棠生笑道。
秦杳挑眉,饶有兴趣道:“既然如此,你今日所为何来?”
秦杳看着佟棠生,佟棠生也抬头跟她对手,片刻之后,佟棠生站了起来,然后双手抱歉跪在地上,低着头郑重道:“佟棠生一心保家卫国,若是将军不嫌弃,请收末将在将军麾下做一个无名小卒。”
秦杳挑眉,这是投诚的意思?
二皇子的小将,拿朝廷俸禄的武官,此刻这是要投奔自己?
秦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看着跪在下方的人,秦杳迟疑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是从汴京城来的,难道不知道如今苍北的局势吗?”
其实她想问得更直白些,问他知不知道皇上对秦家的态度,跟着她可不是明智之举。
“在下从小习武,遍览群书,为的是保家卫国,为家国死而后已,而不是置身朝廷尸位素餐,今日前来,已是深思熟虑之举,绝无二心。”
嗯......
这可让秦杳难办了,好半响才开口道:“你就不怕二皇子怪你背主?”
“末将职位在京畿军营,不过是奉命出征而已。”
原来如此,秦杳了然的点点头。
她没给佟棠生准确的答复,只让他先下去,佟棠生也不追问到底,闻言便退出了秦杳的营账。
等佟棠生一离开,秦杳就朝影二使了个眼色,影二了然,一炷香之后,一封加急密信传往汴京。
巫马容谈判的阵仗非常大,几万大军乌压压的停在城门外,使者面不改色,只身一人就进了天门关的城门。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秦杳一直遵循这个规则,不过,若是能换一个人就更好了!
“秦帅,别来无恙。”穆澹一袭白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俨然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秦杳说不吃惊是假的,饶是她已经猜到穆澹可能身在巫马容的军营,却没想到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到她面前来!
当初在汴京,她的人埋伏在城外,但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穆澹的身影,后来她派人在城内暗中搜寻了两日,依旧没有探寻到他的踪迹,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她知晓了闫宿被擒的经过,她隐隐猜测,这或许不是巫马容的手笔,更不会是呼延桀的命令,呼延桀恨透了她,只想要她的命,谈判只会耽误他报仇的进度!
所以擒闫宿目的就不难猜测了......
第69章 赚钱的中间商
“穆澹,没想到是你。”其实秦杳更想问他竟然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就不怕她擒了他爹之后,再把他也给一并抓了吗?
大概也是听出了秦杳的话外之音,穆澹牵起唇角笑了笑,平静的说道:“或许秦帅该感谢我才是,若不是我擒了闫宿那个草包,秦帅应该没这么快就回到苍北。”
“是这样吗?”秦杳对他的话那是一字也不信,“你难道不是担心你父亲的安危吗?”
穆察在她手上越久,活着的可能就越低,而且,也会越发失去在呼延桀面前的价值,毕竟谁也不知道,穆察最后会吐出什么东西来。
若是吐出了什么足以威胁呼延桀的东西,那恐怕呼延桀会比谁都想要了结了穆察。
所以穆澹才会着急的让她回到苍北,一是找机会救穆察,二是保住穆察的命。
其实这些目的都不难猜,看到穆澹的一瞬间,一切都想通了!
“为人子女,父亲身在敌营,自然担心,这无可厚非。”穆澹倒是大方,直接就承认了,没有丝毫遮掩。
见对方爽快,秦杳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用穆察换二皇子可以,但咱们得暗中来。”
毕竟皇上不知道穆察在她手上,她也不想让闫曜梁知晓这件事,以闫曜梁的心思,若是知晓了,肯定把一切罪责都划分到她头上!
“明白。”穆澹很聪明,秦杳话说一半就直接明白了她隐藏的意思,“粮草三千石,马匹六千,十日之内送到将军府。”
“对外我会宣称,是我们用你们的二皇子换了你们三千石粮草,六千马匹,秦帅此番不仅赚了咱们的,还赚了朝廷的,不亏。”
穆澹给出的筹码很难让人拒接,可以说是相当诱人了。
但秦杳不这么认为,穆澹给出的筹码越高,说明穆察的价值越大,她往上谈的资本就越高,也就是说,她还可以继续往上加条件。
思及此,秦杳看了一眼穆澹,跟他对视的一瞬间,微笑着漫不经心道:“公子大气,那本帅也不跟你含糊,六千石粮草,再加八千御寒物资,巫马容退军三十里。”
让巫马容撤军不可能,但往后退可以,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长,于她就越有利。
要说她这个条件可以说是狮子大开口了,不过穆澹也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下而已,点头就答应了。
“爽快,十日之后交换人质。”秦杳定下了一个时间。
穆澹没有仍和异议,点头道:“可以。”
谈判就此结束,可以说是相当顺利,所以说嘛,还得手里有资本,别人才能忌惮你!
“本帅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公子。”谈完了正事,秦杳想要知道点别的。
穆澹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不等秦杳再开口,自顾自的就说了起来,“当日我跟父亲分别,本来是要出城的,只是路上想起一件事折返了,等我在出城的时候,你的人已经对我父亲下手了。”
“后来我就躲在城内,十日之后才重新集结了人马,连夜赶往了这里。”
穆澹三言两语就解答了秦杳的疑惑,秦杳点头,他中途折返然后滞留,知道她在对穆察下手,肯定会想尽法子隐藏自己的行踪,她的人没有任何线索,的确不容易找到他。
原来是这样,秦杳只能说他命真大!
“原来如此,你比你父亲幸运。”若是穆察稍有运气些,她可能今日就不会在这里跟穆澹谈判了。
然而穆澹闻言,只是摇摇头,嘴角挂着一抹带着讽刺的微笑,“不过是困于心中执念,说来,也是托秦帅的福。”
“我?”秦杳疑惑。
但穆澹不想继续解释,只是笑笑摇头。
穆澹没有在这里久留,半个时辰不到,两人要说的话就已经说完了,穆澹又只身一人离开,看了秦杳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秦杳总觉得他身上有股子化不开了阴郁,跟他身上的白衣格格不入。
他最后的那个眼神,秦杳总觉得他有话说。
但对方的态度却果决得很,不像是没说完话的样子。
秦杳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幡然醒悟!
她在这因为个眼神纠结个什么劲儿?
“秦帅。”正在秦杳自我反省的时候,帐外来人了。
“进。”
“秦帅,这是北越的使者,方才让属下转交给您的,说是北越的诚意,方才忘了给您。”
小将手里呈着一个暗红色的木盒,秦杳盯着这个木盒有些恍惚,若是她没看错,这个木盒上面的雕花,是汴京流行的样式。
她没有上手,倒是跟进来的影二拿了过来,小将退下之后,他示意秦杳掩住耳鼻,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
木盒里静静的躺着一支莲花缀玉的银簪。
秦杳看着影二,影二也看着秦杳,两人一时间都觉得有些尴尬。
“别和王爷说......”她最后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影二木讷的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这真是......
秦杳无语,看着静静躺在盒子里的簪子,一时间头疼不已!
而另一边,穆澹很快就出了天门关,秦杳头疼不头疼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刚刚的话没有胡说,他当初想着,汴京一别,此生能跟秦杳和平相见的机会大概是没有了,所以临出城之时又独自折返,本想着把簪子悄悄给秦杳送去,他连送东西的小童都找好了。
可是就在他准备给小童跑腿费的时候,他发现了秦杳的探子往城外去,心觉不妙,他便一路追着探子,然后就看见了自己父亲被生擒。
接下来的几日,秦杳的人在汴京城内外大肆搜捕他的踪迹,他不得已装扮成乞丐掩人耳目,暗中联络他们的人,最后好不容易才离开汴京。
在回北越的路上,他得到了王上要攻打苍北的消息,二话没说就转道苍北,然后跟巫马容将军汇合,自告奋勇做一名军师。
这一路他也算是明白了,立场不同就什么都不该奢求,家国仇恨是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不该痴心妄想!
当夜,秦杳给影六下了死命令,吐干净穆察嘴里的东西,留一口气儿就行,然后又给茶烽消息,行动暂缓,最后才给闫曜梁上书,敌军要求用二皇子换六千石粮草,六千马匹,八千过冬装备,加急送回了汴京。
事关皇子,这样的条件不算苛刻,不出五日,秦杳就得到了回音,说是东西已经在运来苍北的路上了,让秦杳务必保住二皇子的性命。
对此,秦杳当然愿意了,她现在是赚钱的中间商当然要把双方都伺候好了。
因为谈判的原因,这几日天门关外都静得很,巫马容没有再派人来骚扰,大概是在酝酿什么吧,但秦杳无从知晓,难得的宁静,她该回府看看哥哥了。
另外小团子和敬安公主马上就要到了,她需要回府安排一下。
将军府在掸羊城内,距离天门关有一日的路程,秦杳第二日早上出发,深夜了才终于到达。
她没有惊扰任何人,悄悄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屋子里干净得很,跟她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想来丫鬟们每天都有打扫,简单洗漱之后就睡下了,临睡之前发现了床头上的压岁钱,她忍不住笑了笑,心说哥哥还是这样把她当一个小孩子。
第二日她起了个大早,把进来打扫屋子的丫鬟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小,小,小,小姐?!”丫鬟惊得直哆嗦,眼珠子瞪得老大,简直不敢认面前人。
秦杳换了一身女子的常服,头发用一根丝带高高束起,看起来干净利落,见着被自己吓到的丫鬟,秦杳忍俊不禁,“昨夜太晚了就没有叫醒你们,不要这么惊讶,我回苍北也有些时日了。”
丫鬟是从小伺候她身边的,秦杳跟她情谊很深,见到人这样,想着还是要解释解释。
“小姐......”听到秦杳这话,抱着花瓶的丫鬟当即就哭了出来,“小姐,雁声想死你了!”
说着说着人就哭了起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过来抱秦杳。
秦杳无奈,只能任由她抱着。
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慢了雁声一脚的玉衡‘咻’一下就冲了进来,看到秦杳时的神情,跟雁声如出一辙!
“啊!小姐!”
然后秦杳就被自己的两个丫鬟给前后夹击了,差点喘不过气来!
看见两人这样,秦杳心里也高兴,过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好了,你家小姐不稀罕,快撒手,我要去祠堂上香了。”
“小姐还没用早膳呢?”玉衡眼眶湿湿的,眨巴着眼睛看着秦杳。
秦杳摇头,“先去给阿爹阿娘上香,然后我去哥哥房里跟哥哥一起用。”
玉衡想想也是,点头道:“那奴婢先去告诉大公子,让管家把早膳准备好。”
见状雁声插了一句,“大公子知道小姐回来肯定高兴得很!”
“你们去吧,我稍后就来。”
其实老将军和夫人已经离世多年,他们公子小姐的称呼早就该换了,但是府上的人默契的没有改口,她和哥哥也没有异议,他们,总的给阿爹和阿娘留下些什么......
祠堂不远,秦杳上完香再去哥哥的院子也不过两柱香的功夫,雁声和玉衡在她上香的这个时候,已经将她回府的消息传遍了。
等她到哥哥院子的时候,管家已经带着下人在院外等候多时了。
“小姐......”管家老泪纵横,见到秦杳就止不住,心疼的看着秦杳。
秦杳连忙上前握住了管家的手,“恕伯这是作何,这不是回来了吗?”
秦恕是秦家的家生奴,已经在秦家做了一辈子管家了,他从小看着秦杳长大,当自己的女儿疼,久别重逢,情绪一下就上来了。
“高兴!”恕伯拍着秦杳的手,哽咽的说着:“高兴,老奴高兴。”
小时候秦杳喜欢跟在秦恕身后听他讲故事,她知道的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都是从秦恕嘴里听来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对世界充满向往和好奇,跟秦恕有很大的关系,见到恕伯这样,秦杳鼻子一酸,哽咽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好得很。”
“嗯。”恕伯跟着点头,突然又反应过来,放开秦杳的手,道:“快进去吧,大公子该等急了,前几日都盼着的了。”
“好,那我待会再去看您。”
“好,进去吧。”
半年没见了,除了她游历的那几年,她跟哥哥从未分开这样久,还真是有点想念了。
大概是听闻秦杳回来了,秦暮停说什么也要下床,秦杳进来的时候,他正跟康满据理力争呢!
“傅先生说了您不可下床,寒气入体就不好了!”康满死死的捏住被子,不让秦暮停乱动。
秦暮停其实没什么力气,根本争不过康满,他只有一张嘴还算是能说:“杳儿这么久才回来,我躺在床上算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我没事,究竟我是你主子还是傅晚是你主子?”现在康满谁的话都不听,他的话也不听,就只听傅晚的,傅晚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次次十成十的照办!
“不行就是不行!”康满油盐不进态度坚决!
“你——”
“哥哥!”秦暮停还想争取一下,已经听了好一会儿的秦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康满可都给我说了,你不要想蒙混过关!”
秦暮停想要下床,无非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好让她将他不顾自己身体贸然行事的那些事揭过去,但秦杳可断不能如他的意。
被拆穿了意图,秦暮停识趣的闭上了最,转瞬就换了话题,“阿杳回来了,一路上还顺利吗,见过阿爹阿娘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乖乖的喝了康满端过来的药,然后任由康满给他掖被角,俨然就是一个非常遵循遗嘱的病人,挑不出仍和错来!
秦朝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有些微恼,哥哥的起色比她离开之前更差了!
她心里不好受,“很顺利,方才见过爹娘了。”
她不敢看秦暮停没有血色的白脸,低着头闷闷道。
秦暮停是谁,他可是秦杳的哥哥,二十多年一起长大的,怎么猜不出秦杳心中所想,他很是无奈,“杳儿......”
第70章 是舅舅
宝安二十年,整个东堰大地几乎都处于战乱之中,苍北战场是其一,西南战场是其二,东南战场是其三,眼下,要数最先起事的西南战场最为平静,但这平静的背后,却是一场颇具耐心的阴谋。
苍北战场因为俘虏的交易,也有了短暂的安宁。
唯独东南这边,自鄂多出兵以来,就以一种不计后果的攻势在发起进攻,鄂多出兵一个月以来,简直没有一日停歇。
东南原有驻军二十万,由老将桓温统领,西南战事初始,温照凛就将其派往了山林关,山林关是西南和东南的交界处,也是西南王想要和鄂多汇兵的必经之路,此番一来防西南王插手东南战事,二来切断西南王和鄂多之间的联络。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后,温照凛指挥蔺飞章,全身心投入了在海域的战斗,海上作战不比其他,他们经验有限,不比常年生活在海上的鄂多军队,但他们优势也很明显,后续补给充足,可打持久战,但鄂多不行,他如此猛攻的原因之一,不乏因为后续补给缺失问题,所以急需占据东南一隅,以此来补上自己军需的空白。
温照凛一早就察觉到了,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始终将战场控制在海上,不给鄂多一点上岸的机会,鄂多虽然激进但也不蠢,不敢轻易上岸,所以温照凛在对鄂多上,还是游刃有余的。
“王爷,蔺飞章前线来信,说鄂多手下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准备绕到月黎弯,欲从此处上岸。”
前线的消息传来,本来悠闲自在的温照凛眉头一皱,随后缓缓抬眼,将视线落在了面前桌子上那张巨大的地图上面。
月黎弯因为其形状酷似钩月而得名,靠近一个渔村,而渔村背后,是一座很繁华的城池,此处没有军队驻守,唯一的阻碍,就是月黎弯两侧的瞭望台和八千守军,这八千守兵,还是温照凛来了东南之后才有的。
并非不重视此处,而是此处绝非一个作战的好地方,当然这是对于敌人来说,因为稍不注意就会被两面夹击,基本是有来无回的地方。
所以从古至今,不管海域换了多少个主人,挑衅了东南驻军多少次,都没有人选在这里登陆的。
“还真会选地方。”温照凛漫不经心的开口。
祝伯夷听不出他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但以他的了解,断不会是什么好话,他起身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道:“铤而走险,看来鄂多比咱们预计的还要着急。”
“嗯。”温照凛点头,“他们后备不足,急需补给,否则就只有撤兵。”
“这一个月他们就没停过手,算算日子也该差不多了。”祝伯夷认同点头,“准备如何?”
温照凛沉思片刻,随后在地图上用红色的朱笔圈出一个圈,祝伯夷定睛一看——广闽城,这就是定下的作战地点了。
“让他们上岸,许他们靠近广闽城,在广闽城外将其伏击。”温照凛短短一言,仿佛在说晚上吃什么喝什么一样,毫无波澜。
明明两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面,祝伯夷还时常心中澎湃,颇有上阵杀敌的满腔热血,他完全不知道怎么这厮就能这么淡定自如。
这可是两万人,说得跟踩死两只蚂蚁一样......
但祝伯夷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温照凛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刺激到了,“你是想打鄂多一个出其不意?”
闻言温照凛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道:“跟鄂多耗费的功夫越久,越不利于咱们后面的事情,解决了鄂多这个后顾之忧,才能集中精力对付西南王。”
“所以你说半年之内拿下南方地区不是在开玩笑?”祝伯夷惊悚的看着温照凛。
温照凛一脸不解的看着祝伯夷,那眼神似乎在问;你这是什么智障问题?
“本王为何要开玩笑?”
他们可是在起兵造反,这是有背常理的,时间越久越有被发现的可能,当然要快啊!
这点自知之明难道都没有吗?
这一时间屋子里两个人,都不是很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一个想着难道不应该快吗?一个想着这人心也太大了吧,半年就想吞了闫曜梁的半壁江山……
两人就这样对视良久,最后也没理解对方的心思。
当然两人也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温照凛也不想象个傻子一样,他伸手指着地图,示意祝伯夷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