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宴by菌落PCR
菌落PCR  发于:202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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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杳垂着眸子久久没有抬眼,久到穆察举在空中的手都要放下去了,她才缓缓勾起了一抹微笑,随后漫不经心的举起了酒杯,慵懒的道:“那穆察先生的消息有些闭塞了,本将军都成婚好些日子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穆察先生都不知道,不怕你家主子怪罪下来吗?”
秦杳的反应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但是却在心里暗爽是怎么回事?
穆察也没料到秦杳心态这么好,刚死了丈夫还能淡定的谈及新婚,他都不知该说她冷血还是毫无妇德。
他没有接秦杳的话,但架不住有人要给他送机会。
两人正暗自较量着,突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使者有所不知,秦将军的夫君,已经不在人世了,前不久刚下葬,使者怕是见不到了。”
“哦?”穆察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杳,“竟然有这样的事,是穆察唐突了,秦帅莫要见怪。”
“看来我的消息的确是闭塞了。”
呵呵——
秦杳在心里冷哼一声,随后面不改色的说道:“不要紧,穆察先生事务繁忙,不知道也属正常,若是对这样的消息都了如指掌,那本将军都要怀疑先生是不是在我身边安了双眼睛了。”
秦杳抬眸跟穆察对视,晃眼间看见了穆察身后的男人嘴角那一抹邪笑。
“秦帅还是那么爱说笑。”
“彼此彼此。”
到这里,大家都以为这一茬算是完了,本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心里微微的失望。
可是还不等大家收回眼神,便看见穆察从位置上站了出来,走到殿中央,随后双手抱拳,看着闫曜梁道:“皇帝陛下,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帝陛下应允。”
这一瞬间,闫曜梁福至心灵,他悄声瞥了一眼秦杳,随后笑着对穆察说道:“使者但说无妨。”
“在下想向皇帝陛下,求娶秦将军。”
“什么?”饶是闫曜梁心中已有所猜想,但此刻还是不免惊讶。
皇帝尚且这样,大殿内的众人更是惊愕不已,众人的目光在秦杳和穆察身上来回扫荡,简直不敢相信他说出口的话。
大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也仅仅只是片刻,没一会儿就有人站出来说:“使者大人说笑了,您与秦将军年纪不配,如何能求娶将军?”
“且将军如今尚在孝期,若是再嫁,岂非惹他人非议?”
朝中尚且有明事理的人存在,穆察这样荒谬的提议,自然是得不到支持的。
但穆察似乎有备而来,闻言便道:“是在下没有表达清楚,我自知配不上秦将军,在下今日,是替犬子求娶秦将军。”
“犬子虽不才,但也是我们北约国首屈一指的将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且犬子非常向往中原文化,曾扬言要娶一位中原女子为妻,今日机会就在眼前,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替他争取。”
“可是秦将军尚在——”
“大人此言差矣。”同样的话,穆察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朝廷,他转头看着说话的那人,道:“你们中原有句老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秦将军乃巾帼不让须眉,天下难寻的奇女子,难道要因为这些迂腐的思想就限制了她的一生吗?”
“在我们北越,像秦将军这样的女子,就该配最厉害的男子,而不是因为一个无能的男人,葬送了她的一生!”
穆察振振有词,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要认下秦杳这个儿媳妇一样。
可是这样的说法并不能说服众人,他的话音一落,又有不少人站出来,此刻那些在朝堂上能言善辩得言官,终于有了发挥的余地。
“烈女不侍二夫,不管北越风气如何,在咱们东堰国,还从未听说有人求娶尚在孝期的女子,使者所言,冒犯了。”
“秦将军功勋卓著,在我朝威望颇高,且使者此番替北越皇帝求娶我朝公主,私下却向我们求娶将军,这似乎,有碍两国和睦。”
“求娶公主乃为两国交好,这一点自不能否认,求娶秦将军同样也是为了两国友谊......”
即使被多位言官不满。穆察也丝毫不怵,朝臣说一句,他也有十句等着,俨然已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状态。
秦杳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从穆察说要求娶她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不能说她不上心,因为每一位为她发声的大臣,她都有刻意留意。
此番不管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替她说话,她秦杳都记一份恩情。
至于穆察,她跟他之间的账,不差这一笔了!
穆察是呼延桀身边首屈一指的军师,口才和反应能力不容小觑,但闫曜梁的言官,那也不是吃素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顷刻间已经从娶亲说到了两国的政治问题,更把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都考虑进去了。
这一刻,秦杳甘拜下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来来回回的拉扯穆察总算是厌烦了,他不欲再说下去,大臣们正说着,他已经转过身去,重新看向闫曜梁。
“皇帝陛下,在下真心求娶,还请皇帝陛下成全!”
这下问题又重新回到了闫曜梁头上,私心里,他是想摆脱秦杳这个麻烦,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且此事事关重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定了。
秦杳是朝廷的将军,若是他同意了,等同于让秦杳去和亲,让一国将军去和亲,他无法跟四十万秦家军交代,也无法同天下百姓交代。
而且秦杳太了解东堰了......
思及此,闫曜梁犹豫片刻,有些为难道:“使者所言朕需要同大臣们和秦爱卿商议之后才能再做定夺,只是朕有一疑问,还请使臣解答。”
“皇帝陛下请说。”
“朕惯闻北越国民风开放,男女之间皆可自由婚嫁,不必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使臣今日替子求娶,不怕他不满意吗?”
“皇帝陛下多虑了,今日犬子也在场,对秦将军,亦是满意的。”
穆察的话一出,秦杳瞬间抬头,跟那个沉默的男人在这一瞬对视上了。
两人视线交汇的瞬间,秦杳敏锐的捕捉到了男人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而身份被挑明的男人,跟秦杳对视之后,大大方方的站了起来,走到了穆察身边。
“穆澹拜见东堰皇帝陛下。”
穆澹的行礼相比于涛的父亲,更加谦和,但眼毒的人一眼就能瞧出,他周身的冷漠和隐藏的张狂。
众人错愕,就连秦杳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定定的看着穆澹,只见对方拜见之后,接着就道:“今日父亲所言,也是在下的心意,在下倾慕秦将军已久,愿倾尽所有,真心求娶秦将军,还请皇帝陛下成全!”
“这......”闫曜梁这一时间也犯难了,不知道如何接话。
但好在高迁是个脑筋快的,见皇上犯难,他当即就把话茬接了过去,“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决定,且吾皇视秦将军为女儿,这样的事,还需斟酌之后才能有所决断。”
“左右几位还要在汴京城逗留些日子,这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高迁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缠下去就不是求娶将军 ,而是逼婚了!
穆察点头,“那在下和犬子,静候皇帝陛下的佳音。”
“好了好了,使臣快快坐下,朕敬你一杯。”
虽然秦杳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思,但是大家的目光,还是在她身上流连不返,对此,秦杳只是淡定的喝酒,小口小口的嘬着。
她心里很清楚,闫曜梁不会同意,他承担不起那样的风险。
叛乱,谣言,民愤......这些都不是闫曜梁想要见到的。
她不急,闫曜梁会比她急,不过那个穆澹......
她需要好好查查了。

第56章 本公子心黑手毒
这一场接风宴隆重又持久,大概是为了彰显他们强悍的国力,闫曜梁不仅准备看歌舞表演,甚至还有武术表演,而作为压轴的节目,还是一场烟花盛宴。
当烟花在天上炸开的一瞬间,整个皇宫都被照亮了,大家都沉迷其中,欣喜不已。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烟花炸开的,不仅是今夜接风宴的高潮,也是一场势力较量的开始!
秦杳料想得不错,今夜这样绝佳的机会,北越的人不会轻易放过。
在大臣们和穆察唇枪舌战的时候,穆察的手下已经在广平王府外面集结完毕,随时准备进宫,只是广平王府戒备森严,单是外围的暗卫就不少,而且各个功夫高强,轻易不能解决。
但既然是有备而来,那就不可能没有对策。
只见那些人徘徊了片刻之后,果断发起了进攻,这是一场暗卫与暗卫之间的较量,轻易不见血,因为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究竟在何处,只能凭借警惕和细心,来判断对方的位置。
这虽然不是大规模的厮杀,但却依旧残酷,一旦暴露了位置就必死无疑,战况的激烈程度同样让人惊讶。
不过穆察的手下并不准备在这里跟暗卫耗费时间,他们前后一共分了三批人,一批人留在外围拖住暗卫的视线和火力,另一批人趁机闯进王府,解决第二层防线,而最后一批人,则进入内院,准确来说是直奔秦杳的院子,目标很清楚,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团子!
只是想要成功抓到小团子谈何容易,有祝伯夷亲自坐镇,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带走任何东西!
广平王府外,暗卫和敌人暗地里正如火如荼的厮杀着,而府内,同样进行着一场悄无声息的绞杀,而祝伯夷,就一袭红衣,守在小团子屋子的屋顶上,冷眼旁观这一场困兽之斗!
“公子,那些人已经上钩的。”影二不知从哪里来,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祝伯夷身后。
祝伯夷闻言,嘴角漫不经心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要留活口。”
仅仅四个字,就正式拉开了今晚广平王府的大戏!
影二答了一声是,随后消失在了黑暗里。
祝伯夷发令的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在王府的假山处,就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或许用这个词来形容并不准确,应该说是王府的暗卫以逸待劳,等候入网的敌人。
穆察的手下进入王府之后,正暗喜着,突然,黑暗里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一群人,但是他们却宛如一个人,神出鬼没,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他们三个人!
见此,即便再蠢,也知道自己这是中了圈套了,“队长,情况不妙!”
“撤!”为首的男人见状不妙,当即下令撤退。
但广平王府,可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男人话音一落,他身后方才说话的人就应声倒下,借着月亮在雪地里的反光,男人清楚的看见了自己手下的死状,一击毙命,眉心的一点红,是他的死因。
“七步碎月针!”男人惊讶的同时,高度警惕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骇色,而他身边的那些人,更是在这一瞬间,后脖子爬上了一股子凉意。
“这里怎么会有红鸾阁的人?”红鸾阁不仅名震东堰国,更是威慑四方,其代表武器七步碎月针更是让人闻风丧胆!
“队长......”
众人纷纷看向男人,可是男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甚至在这一瞬间,有了泄气的颓态。
男人思考着该如何才能活着撤退,他已经不奢望能全身而退了,只要能留着一口气在就行,可是他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小会儿,他身边的人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眼瞧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男人面露狰狞,最后怒吼一声:“拼了!”
男人话音刚落,剩下的十几个人已经迅速掩藏好,用那些倒下的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迅速形成了一个防卫圈,借着假山复杂的场地,得以短暂的躲避。
男人带自己的小队找好了掩体,下一步就是找机会反击了,可是影二并不会给他们反击的机会,他收起自己的毒针,拔出腰间的长剑,瞬间,寒光乍现,惊动了黑夜里的寒风!
与此同时,一直蛰伏的暗卫闻风而动,如鬼魅一般,靠近那些掩藏的敌人!
暗卫出动的那一刻,男人和他的手下,已经全然暴露,只听一声刀剑相撞的声音,男人和影二已经正式交手,影二是温照凛亲自带着身边训练出来的,仅出手一剑,就知道他功夫可见一斑。
当然对手也不是见到高手就手软的人,面对影二强势的进攻,生死面前,他必然全力应对!
二人眨眼之间已经交手几十招,影二占据上风,剑光在对方脸上一次次闪过,他的每一次进攻就多几分凌厉,而男人在影二的打压下,从一开始的尚可应对,到现在已然很是吃力!
他周围已经没有人可以帮助他,暗卫已经死死的缠住了自己的人,他只能独自应对!
但是就这样等死他也不甘心,对方过于强势,行招之间没有任何破绽,但想要反击,就必须找出影二的漏洞!
只是高手过招,最忌讳分心,在男人分心找影二破绽的时候,影二脚尖一点,凭空借力,眨眼就欺身到了男人跟前,剑光闪过男人的眼,他虽然抬刀当过,但是左臂却被划开了一条颇深的口子。
影二一剑不成,调转剑锋又是一招十成十的进攻。
这一剑,影二是冲着要人命去的,他在空中将剑脱手,剑被影二赋予了九成内力,在空中杀气凛凛,划破了空气,直逼男人!
不仅如此,为了封住男人的退路,跟着剑一同逼近男人的,还有三支势如破竹的箭羽,这三支箭,来自不远处的屋顶,若是仔细留意,可以看见站立在屋顶上的祝伯夷,此刻正手持弓箭,保持着方才射箭的姿势。
男人见状,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搏,挥动手里的大刀,迎接影二的剑,随后借着假山掩护,躲掉了祝伯夷的第一支箭。
可是他不知道,他危机之下做出的选择,已经葬送了他的活路,他在迎接影二那利剑的时候,影二已经欺身而上,刀光剑影之间,男人就成为了手下败将。
最终这场战斗,以影二卸了男人的下巴和胳膊,断了他一条腿作为结局,而男人的手下,没有一个活口!
跟着一同落下帷幕的,还有府外的动静已经想趁乱偷袭小团子的两批人。
广平王府的暗卫无一人伤亡,但穆察的亲兵,除了三个小队的队长,其余无一幸免!
这场偷袭虽然准备良久,但不过两柱香的时间就被祝伯夷平息,他将人押到了自己住的厢房外边,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人,胜利者的姿态摆得很好。
“方才本公子得到消息,听说你家主子想要求娶咱们王妃?”祝伯夷说出口的话带着嘲讽,眼神冷冷的看着三个人。
对于祝伯夷的话,三人毫无波澜,大概是身上的疼痛让他们无暇顾及祝伯夷到底说了些什么,也因为他们被卸掉的下巴,导致他们根本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神求着祝伯夷。
但祝伯夷却对三人的求饶视而不见,反倒是对三人敌意颇深,“虽然你们生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北越,消息不灵通本公子不该跟你们计较,但是你们实在是太没有眼力见了,竟敢冒犯到广平王府头上,今日本公子不教训你们,你们怕是不知道自己今日折在了什么地方!”
为了秦杳的安全,从秦杳进宫开始,每半个时辰,宫里就会传消息出来,对于穆察在宴上的无礼,祝伯夷一清二楚,几个时辰下来,心中的怒火亦是越积越深!
本来今夜他不准备大开杀戒,但对方挑衅至此,他必须拿出态度!
也更是为了他离京之后王妃的安全,其实他大可不必让他们知晓这场战斗里有红鸾阁的手笔,但是转念一想,对方已经如此肆无忌惮,皇上又拉偏架,只有用红鸾阁的名声,才能将其震慑一二!
只是要让他们知道,秦杳不只是苍北的大帅,更是广平王府的王妃,而广平王府,虽没了温照凛,但实力照样不可小觑,不管做什么,都得掂量掂量!
至于那个什么穆澹,用不着他动手,自然有人会教训他。
“现在,本公子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把你们知道的吐个干净,本公子免你们的皮肉之苦,二是本公子让人撬开你们的嘴,不过到时候,三位是不是缺胳膊少腿本公子就不知道了。”
“本公子心黑,手段也有点凌厉,各位既然知道红鸾阁,就应该知道红鸾阁的酷刑即便是武林高手也扛不住,三位掂量掂量吧。”
说完祝伯夷便漫不经心的坐在了身后不知何时搬来的椅子上,斜着身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眼神时不时的扫过三人。
跪在地上的三人沉默良久,大概是在思考什么吧,安静得很,若不是还在起伏的胸膛,祝伯夷都要以为这三人嗝屁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祝伯夷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耐烦,最终耐心告罄,抬手朝身后的影二招手。
影二会意,衣袖里寒光一闪,跪在地上的三人只剩下两人,倒下的那个人额头插着一根银针,银针插进去一半,男人没有即刻死去,而是浑身抽搐,全身蜷缩在一起,双手撕扯着头皮,脸上顷刻间已经被他抓得血肉模糊,但那人却感受不到疼痛感一般,还在继续折磨自己,一会子的功夫,脸上甚至已经能看见骨头了,但他却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嚎叫,痛苦的不能自已。
影二的七步碎月针不仅有杀人不见血的本事,更是红鸾阁酷刑之一,半根银针插进脑壳,可叫人生不如死,再配上红鸾阁特制的毒药,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眼前这个哀嚎的男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听过和亲眼看见完全是两回事,看着在地上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同伴,剩下的俩人慌了,实在是过于惨烈,眼瞧着男人把自己脸撕烂。然后转而又将胳膊挠破,甚至还有撕碎全身的趋势,俩人彻底扛不住了!
“呜——呜——”
“啊——啊——”
两人抬头急切的看着祝伯夷,张嘴急切地想要开口说话,祝伯夷见状,扶在扶手上的手轻轻的点了点,便有人上前给两人复原了下巴。
下巴一合上,两人迫不及待的就要开口,“我,我,我说,我说......”
对此,祝伯夷很满意,刚刚微微皱起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来。
黑夜再次归于平静,城内又是一片寂静,在王府这边结束半个时辰之后,宫里的那场鸿门宴终于是散场了。
宫外等候的马车热闹起来,随后分别穿梭在汴京城的大街小巷。
秦杳散场后被一直没有露面的敬安公主截住,说了好一会儿话,出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马车已经寥寥无几。
但寥寥无几并不是没有,在离王府马车不远的地方,停靠了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豪华马车,里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今日宴会的主角之一——穆澹。
穆澹大概已经等候多时,看见秦杳出了宫门,立刻就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秦杳面前。
秦杳上马车未果,转头冷冷的看着来人,语气疏离的问道:“使者有事?”
穆澹是个危险人物,秦杳并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但是对方显然不这么觉得,见秦杳这样疏离的态度,反而温文尔雅的笑了笑,随后缓缓道:“秦帅不必紧张,在下正是想跟秦帅说句话而已。”
穆澹言语之间不似方才在朝堂上的冷漠疏离,此时反而给人一种自来熟的感觉,不过反常即妖,秦杳对他可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本将军跟使者无话可说。”说完秦杳转身就想上马车远离这个男人。
穆澹并不气馁,在秦杳坐进马车之前,不急不徐的说了一句:“秦帅难道不想报仇吗?你父亲之死,背后出手的可不止我们。”
秦杳顿住了,对于穆澹的话她并不意外,当年父亲战场上毒发,发现异常的可能不止父亲的手下,敌人也是很有察觉的可能的。
“你想让本将军叛国?”秦杳反问。

穆澹想要求娶秦杳并非只是为了膈应她,相反的,他是真心的想要求娶。
当年天水那一战,是他第一次随父亲去战场,那一战他们跟秦家军殊死一搏,他亲眼看见秦老将军在马上毒发,随后被他们的人斩下首级。
老将军一死,秦家军奋力反抗,一个个都杀红了眼,虽然厉害,但却经不起消耗,秦家军被他们的人打得节节败退,最终他们的大军叩响了苍北的大门。
本以为他们会就此驰骋东堰国,完成百年来的夙愿。
可是他们还来不及庆贺,就被一支仅仅五千将士的队伍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秦杳带着自己在赶回苍北路上收回的残兵,绕后烧了他们的粮草营,然后趁着夜色掩护,偷袭了他们两万人的左翼大军,夺回了她父亲的首级,并且斩杀左翼将军,其首级被秦杳用长枪钉在了他们牙旗之上。
不仅如此,两万人的左翼军被秦杳带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数歼灭。
撤退之时,可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王上手下经验最丰富,战力卓绝的老将军奉命拦截并活捉秦杳,但却被秦杳三招挑落马下,十招之内被秦杳一剑封喉。
当时他就在现场,亲眼看见了秦杳的杀伐果决,看见她带着仅仅五千残兵自此,深入敌营,打碎了他们最后的希望,并且最终还能全身而退,这样一个女子,如何能不让人另眼相看。
那一年战场上的惊鸿一眼,秦杳这个人,便在他心中落下了根。
秦杳肯定是不知道他这么一号人的,但是他却时刻关注着她的动静,他其实多次想要找机会接近秦杳,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这三年秦杳在苍北,除了将军府就是军营,他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他。
后来苍北在秦杳的管理下对进出城内的人员查防得更加严密,消息越发难以打探,而他的机会就更少了。
以至于他在北越得知秦杳成婚的消息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正在他悔不当初的时候,他父亲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东堰皇帝有意和亲,王上决定派使臣前往汴京城。
听闻消息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就请求父亲带上自己。
他是父亲最优秀的儿子,也是王上器重的父亲的接班人,所以他顺利的来了汴京城。
一路上他都在想要如何接近秦杳,国仇家恨是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且秦杳已经嫁人为妻,心中纵然失望,但还是抱着些许的期待,见一面,认识一下,让她知道有自己这么一号人也好。
只是似乎老天爷都想帮他,他们距汴京城还有三日路程的时候,他的探子来报,说广平王暴毙,这一刻,他可真是开心啊!
就在那一夜,他就在心里制定了今日的计划。
如他料想的一般,计划并不顺利,但没关系,他有时间,至于东堰国的皇帝,他有自信也有能力说服他。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穆澹心情很是愉悦,多年不见,秦杳似乎有所变化,但他很喜欢,从前只觉得她刚毅,今日再见,多添了几分温婉,极好!
只是这样的愉悦并未持续太久,马车刚驶出皇宫的范围,手下的人就匆匆赶来了,“少爷,今夜派去广平王府的人全都折了,老爷让您立马回去商议对策。”
闻言穆澹方才还惬意带着微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阴鸷的看着来人,“一群废物!”
他没有功夫再想秦杳,马车疾驰在路上,他满脑子都是那群不中用的废物!
而另一边,秦杳也坐在马车上,只是她的心情一直不佳,方才穆澹的话,分明就是话里有话,而今日穆澹的行为,也让她头疼不已,她不认识不了解穆澹,但是他的父亲穆察秦杳是很了解的,穆察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更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不过现在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实在无从知晓。
让皇上疑心她?
还是想要给她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亦或是别的什么......?
秦杳想不到,这样的感觉不太好,她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正想着,马车外就传来了一个声音,“王妃,祝公子活捉探子三人,已经押解在王府,请您回去。”
意料之中的事情,秦杳没有过多的惊讶,她也不准备回去。
“知道了,告诉祝伯夷,让他自己审,本妃就不参与了。”秦杳淡淡的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外边的人似乎怔愣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应了声是。
送信的人离开后,秦杳略显散漫的开口,“出城。”
她说话的同时,看着手边的一个包袱,是半个时辰前冯伯让人送来的,她伸出手摸了摸,脸上冷漠的神色有所缓解。
城外似乎要比城里冷一些,半个时辰的路,天空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呼呼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
她要去的地方是城外的十里亭,马车骤然停下,她猛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快得出奇,手冰凉,但手心却出起了汗。
有些紧张......
秦杳没有让人跟着,自己带着那个包袱,一阶一阶的上了十里亭。
十里亭内,温照凛已经等候多时了,从傍晚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时辰了。
马车的声音逐渐靠近,停下,脚步声取而代之,他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阿杳。”秦杳的脸出现的那一刹那,他就忍不住了,三步并两步走上前,一把将秦杳搂进了怀里。
秦杳手里的包袱掉落在地上,但是没有人管它,被温照凛搂进怀里的瞬间,秦杳也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了温照凛的肩膀,任由温照凛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脸上。
温照凛把怀里的人抱的非常紧,仿佛想要把人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他把头埋在秦杳的脖子,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独特又令他着迷的味道。
“王爷......”秦杳小声的唤着温照凛,鼻尖酸酸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说出口的话更是带着几分委屈,十分惹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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