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雪by墨书白
墨书白  发于:2025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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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雪没说话,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额头。
海风带着夏夜星光,江照雪看着他散在星空下,慢慢醒来时,她心跳怦然。
过了好久,她深吸一口气,拿出传音玉牌,犹豫又犹豫,还是写了一句:“如果遇见荧光螺,带一个回来给我。”
片刻就收到裴子辰的消息,写着:“刚好寻到一个,回来交于您。”
看着这消息,江照雪被气笑出声。
“骗都骗得这么敷衍。”
她忍不住低骂。
旁边阿南给自己整理被子,提醒道:“没事儿,他把你当傻子,你还可以继续傻下去。”
“闭嘴吧你。”
江照雪叹了口气,但也知道自己现下也没什么办法。
而且……
她握着传音玉牌,想着方才看见海那一刻。
海浪生波,她心如海。
后面几日,她过得很是平静。
每日只需要隔半个小时传一次信报平安,给沈玉清一道传音,就给裴子辰一道传信。
有了固定传信,沈玉清脾气好上不少,还会给她带礼物。只是她就有些忙起来,毕竟要应付两个人。
三日后,裴书兰找到玄青石,也和极乐长生教的采买说好,她用了一个最低报价,要求亲自送货进入圣池,得到洗礼。
这个要求是所有极乐长生教信徒的最终目标,采买也不奇怪,爽快便允诺下来。
得到了批准后,裴书兰便带着文书回来,同所有人道:“成了,最迟明日,如果需要,今日晚些时候,便可出发。”
今日出发,那今日早上就要将李念修李思己送走。
众人也不迟疑,沈玉清和裴子辰立刻准备将最后两个孩子和仆人带去。
“我会让我道侣留三道剑意在防御法阵中。”江照雪见裴书兰还是不安,层层加码道,“他乃大乘期修士,您可以放心。”
听到这个“道侣”,沈玉清颇为受用,气息温和。
裴子辰侧眸看了一眼,悄无声息摸上腰间玉佩。
等江照雪裴书兰商议好后,裴子辰和沈玉清便带人出发。
将李念修李思己安置好,沈玉清留了三道剑意,随后便招呼裴子辰离开。
然而裴子辰却没有立刻行路。
他绕到李府后方,又设下三道剑意。
他剑意刚出,沈玉清便出现在旁侧,皱眉追问:“你做什么?”
“弟子与李府有旧,想尽绵薄之力。”裴子辰答得不卑不亢,“故而特意再加三道剑意。”
沈玉清没有说话,他盯着裴子辰,似乎想从这个弟子身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裴子辰气息过于平稳,神色温和,实在看不出门道。
过了许久,还是江照雪的传音打破僵局。
“沈玉清,”江照雪催促道,“事儿办完了吗?”
收到传音,沈玉清神色好转几分,立刻道:“马上回。”
裴子辰盯着沈玉清得身影,控制不住生出几分杀意。
直到他的传音玉牌亮起,他才神色缓下来,低头笑了笑,拿出玉牌,看见上面江照雪的话,催促着:“赶紧回来。”
等走之前,他回头看向李府,还是悄无声息,送了三道黑气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赶时,江照雪发完消息,开始整理东西。
旁侧冥拿着书卷静静看着,神色冷淡,等江照雪收好玉牌,他终于开口:“你真会骗人。”
“我这怎么就叫骗了?”
江照雪奇怪回头,争辩道:“我这只是公平。”
“为什么要公平?”冥嘲讽开口,“一个是你的丈夫,一个是丈夫的弟子,他们之间何须公平?”
江照雪一僵。
冥继续道:“他们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现下你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你也清楚,你不过就是想稳住他们,这不叫骗,叫什么?”
江照雪听着,没说话。
过了许久,她笑了起来,走到冥身边,半蹲下身,打量着他道:“你年纪不大,心思不少啊?”
“没您多。”
“把地图画出来。”
江照雪直接甩了纸笔给他,起身道:“大人的事少管。”
“可你需要我啊。”
冥开口,江照雪疑惑看去,就见冥眼皮一抬:“你想稳住他们,最简单的办法,不是平衡,而是给他们找一个一起努力的靶子。”
江照雪听到这话,便知道他的意思。
“我怎么样?”
冥抬眼看她:“只要你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他们就不会内讧了。”
江照雪没出声,她静静看着面前人。
想了许久后,她走回去,蹲在他面前。
这次她神色异常郑重,认真看着他:“小孩儿,你想做什么我清楚,我知道你是真的想活下去。你到此为止,之前做的事我不会追究,等我结束一切,我放你走。”
“哦?你对我这么好?”
江照雪不说话,她想了许久,有些遗憾道:“你很像我认识一个故人。”
冥闻言眼神微颤,江照雪低声道:“那个孩子,是我亲自取名,与我缘分颇深,我其实有许多次机会救他,可我总是在错失机会,最后一次……他让我救他,我让他等着,这一等……我再没机会弥补他了。”
冥听着她的话,眼里升腾出怒意,死死盯着她:“所以你把我当他的替身?”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吧。”江照雪笑了笑,“看见你,我总觉得相熟,只要你别害我们,我一定你保护你。”
说着,江照雪起身,冥突然开口:“那你可以对我好一点吗?”
冥开口,江照雪有些茫然:“好一点?”
“我很羡慕李家的孩子。”冥笑起来,“他们有母亲保护亲近,有你们保驾护航,锦衣玉食,家人环绕,可我呢?”
冥眼神轻颤,压着所有渴求,看着面前江照雪:“已经好久没有人抱过我了。”
江照雪一顿,她意识到冥的要求。
她想了想,轻笑一声:“我知道你所求有目的,可是小孩儿——”
说着,她张开手,将人往怀中一拉。
冥整个人往前一扑,冲入她怀中,随后便僵住身子。
江照雪环抱着他,在耳边低声道:“我给你一次任性的权利。”
冥惊恐僵在她怀中,江照雪转头看向来到门口的两个人。
沈玉清皱起眉头,裴子辰神色冷淡。
江照雪微微一笑:“回来了?”

江照雪故作镇定放开冥,笑着起身道:“回来啦?”
沈玉清目光落在冥身上,似是想说什么, 冷眼扫过后, 转身便道:“收拾东西, 准备启程吧。”
见沈玉清这个炮仗没炸, 江照雪松了口气,裴子辰行礼道:“弟子也去收拾了。”
说着, 裴子辰转身离开。
江照雪更是放下心来, 拍了拍冥的肩,高兴道:“我也去收拾行李了, 再会啊,冥公子?”
她说完就走, 直奔自己房间,刚打开房门,就觉房间有人, 抬眼一看,便见对方已经习惯性捂上她的嘴。
江照雪在他眼前眨眨眼, 裴子辰垂眸看她, 不由得带了笑意, 一松开捂她嘴的手, 江照雪便嫌弃拍开他的手道:“下次别捂了,我不是一惊一乍的人, 不会乱叫的。”
“哦。”
裴子辰笑着开口, 两人一瞬想起什么。
江照雪略显尴尬,但毕竟都是没挑明的事,她也当不存在, 直接道:“什么事?”
“冥和您说什么了?”
裴子辰立刻询问,他没从她身前挪开,还将她拦在门窗上,江照雪有些不自在侧身滑出去,她知道他想问什么,随意道:“没什么,就是让我多关注一下他。然后说他没人抱过,问我能不能抱抱他。”
“他是故意的。”
裴子辰跟着江照雪走进内间,认真道:“师娘,以他的听力,早就能听到我们回来了,他是挑这个时候故意诱您,此子心机叵测,您日后还是要远离为上。”
“我知道。”
江照雪点头坐下,思考着道:“他开口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您……”
裴子辰皱起眉头。
江照雪似是想起谁,缓声道:“可是我看着他,总会想起李修己。”
裴子辰气息微顿,江照雪叹了口气:“就算不为李修己,他年纪也太小了,日子过得可怜,人又聪明,若有机会,能引回正道最好。”
“那也不必如此……”裴子辰斟酌着,含糊提醒,“他……年纪不小了。”
“他才十五岁。”江照雪疑惑抬眸,“我救你时,你年纪比这大两岁,也只是个小孩啊。”
“不小了。”
裴子辰没得商议,他清楚知道自己十七岁在做什么,只道:“日后师娘还是和他拉开距离,男女有别,”
江照雪一听这话,感觉沈玉清二代出现了。
她不太想搭理,便换了话题道:“你来就同我说这个?”
“还有一件事。”
裴子辰认真道:“师娘,我观察了冥这些时日举动,旨在挑拨我们四人关系,进入圣池之后,这怕也是他们重点,他们或许会分化击破,师父我信不过,请师娘务必与我同行。”
江照雪一顿,裴子辰立刻道:“我是您的命侍,您就拿这个当理由,只要您开口,没有人能拦。”
江照雪没有说话,裴子辰便当她默认,又拿出几袋符纸递给江照雪,继续道:“这是我凌晨去叶天骄那里拿来的符,您先拿着。这一张是转移伤势的符,我滴了自己的血,让叶天骄写了上百张,你若受伤就贴上去,我习武不怕疼。还有——”他又拉过江照雪的手,放了几十道剑意进去。
江照雪惊得叫住他:“你做什么?!”
剑修单独给出的剑意,对灵力消耗巨大,裴子辰一下给她这么多,江照雪按住他,不由得道:“发什么疯?”
“我不放心。”
裴子辰脸色微白,继续道:“若出任何意外,我不在您身侧,我会害怕。还有……”
“好了好了。”
江照雪叫住他,忍不住道:“我是你长辈,你不用操心我,自己护好自己就行了。还有事吗?”
江照雪催促,裴子辰缓了缓,把要做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起身道:“我先给您把东西打包好吧。”
这个江照雪同意,她不喜欢做杂事。
裴子辰起来,有条不紊开始给她打包东西,把所有能想到要用的东西都打包好后,正准备放到自己乾坤袋中,就被江照雪叫住:“等等!”
裴子辰疑惑抬眸,江照雪坚持道:“我自己带。”
裴子辰皱起眉头,江照雪赶紧跳起来,把东西抢着往自己乾坤袋里塞,低声道:“所有东西从你这边掏出来,让人看到多不好。”
这话有理,裴子辰一时也不好多说,只看着江照雪乱七八糟塞好后,就开始赶人:“你去收拾你自己的。”
“那你一定要记好,”裴子辰开始给她清点,“符在黄色袋子,转移伤势的符我给你放在最外层,还有你衣角我缝了解毒的药丸,鞋底……”
“我记得!”
江照雪见他没完没了,开始把他往外推,重复了日常他叮嘱的所有东西:“簪子里有毒药还有你的剑意,项链里有解药,我记得,我都记得。”
“一定要与我同路。”
裴子辰被推往门外,最后叮嘱,江照雪“啪嗒”一下关上大门,没有回应。
裴子辰站在门口,有些焦躁。
江照雪是个有脾气的,她不回答就是要单干。
可他又没办法,其他人尚且可以软硬兼施用尽手段,江照雪这里,她若坚持之事,他是不敢也不愿做什么的。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只能回去。
江照雪听着他离开,把玩着他藏在她袖中的小刀,思考着道:“你说宋无澜到底在折腾什么?”
“不知道啊。”阿南开口,“这不是一只鸟该思考的问题。”
“书里慕锦月第二次受伤是什么时候来着?”江照雪继续琢磨。
阿南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又来吧?你看裴子辰这架势,你要把七夕的事儿再来一次,他能马上和沈玉清慕锦月同归于尽。”
江照雪闻言一顿,想起七夕那夜裴子辰看见她伤口的神色。
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
她有些心虚,琢磨着道:“但慕锦月受伤,就意味着沈玉清受伤,沈玉清受伤,一定是关键大事。后面他第二次受伤,好像是从一道桥上落下……”
江照雪一想,便明白:“咱们遇到桥,就知道要发生事了。”
“哦,还有一件事。”
阿南提醒她,江照雪转眸看去,就听阿南道:“书里好像写过,他们在一座山里遇到过许多噬命兽。”
江照雪一顿,点头道:“我明白了。”
噬命兽这种东西是命师天敌,沈玉清当年斩杀过许多,经验丰富。
看来于情于理,这次都是跟着沈玉清最好不过。
江照雪心里盘算着这次行程。
而另一边,沈玉清回到房中,刚进房间,就看慕锦月在给他打包东西,他立刻道:“放着吧,我自己来就好。”
“这是弟子分内之事,”慕锦月抬头笑笑,温和道,“弟子当做的。”
“以往也不是你做。”
沈玉清走到旁侧,拿了东西,自己收捡着,语气平和道:”下次可以叫裴子辰来。”
慕锦月听着,面上露出几分难过,低声道:“师父……”
“嗯?”
“师娘回来了,你我师徒,就要如此生份了吗?”
沈玉清一顿,慕锦月轻声道:“师父当年将我带回灵剑仙阁,弟子家中无人,如今仅剩的亲人只有师父……”
“你年纪不小了,男女有别你该懂,”沈玉清收拾着东西,耐心道,“我与你师娘矛盾重重,但如今她脾气收敛,已心生悔改之意,我也不当再与她置气。过去已经很多误会,我与她……”
沈玉清说着,一想这些时日,无论是那道消失的红痕,那个只出现过一次、他清楚知道江照雪会喜欢的魔修,还是江照雪前些时日赠给裴子辰的玉佩……
他心上难堪,却又不得不承认:“再经不起什么误会了。锦月,等你恢复灵根,”他抬起眼,认真看着她,“你当有广阔天地。”
“可,”慕锦月眼中带苦,“我观师娘,如今心思怕是……”
她没说出口,沈玉清却已明了。
“我知道她想走。”
他挣扎过,痛苦过,否认过,但在这些时日一日又一日争吵中,在这几日江照雪与他好好说话,好好吃饭的时光里,慢慢清醒过来。
他一味逃解决不了什么。
低头也没什么。
他低头让步,江照雪便能同他好好说话,她和他问好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觉得安定。
这就是他所求,既是所求,让得忍得争得,也没什么。
他轻声道:“但还有时间。”
“师父打算如何做呢?”慕锦月沿露疑惑。
沈玉清笑了笑,只道:“她这个人是孩子心性,手上功夫漂亮些,长得俊一些,多照看她一些,她便能被哄了去。去圣池这条路上……”
沈玉清没说出来,慕锦月倒是明白。
能被人哄走,自然能哄回来。
慕锦月点点头,行礼道:“弟子知道了。”
“这一路你跟好你师兄,”沈玉清将东西放进乾坤袋,平静道,“我得照看你师娘。”
“是。”
慕锦月低声开口。
所有人收拾好东西,等到夜色降临,大家吃过晚饭,便从李府出发。
李府如今已经不剩下什么人,裴书兰带着他们拖着几车石头,便往雪苍山走去。
他们一行六人,裴子辰驾车,沈玉清和辰骑马,江照雪带着裴书兰和慕锦月坐在马车里,裴书兰就给江照雪说明这次行程。
“他们说,圣池位置机密,必须层层把关。这里是入口,”裴书兰给江照雪说明,“在这里会有人给我们地图,告诉我们怎么进去。”
江照雪点头,应声道:“明白。”
马车走了半夜,终于来到裴书兰说的“入口”,入口处就两个人,他们将人叫下来,一一审查身份。
身份文书裴书兰都已经准备好,路上江照雪怕冥乱说话,让裴子辰先给他下了噤声咒。
守卫确认了他们的身份,随后便给他们一卷地图,叮嘱道:“你们先进入山脉,按照地图上的路走,走到尽头,会遇到一个山洞,山洞里有下半截路的地图。这张地图上有两条路,这两路都是安全,但有一个条件。”
所有人听着,就听守卫道:“这两条路,都是教主单独开辟,每次最多只能通行三人,所以你们分成两组人进去,想好怎么分了吗?”
听到这话,江照雪便知不妙,立刻道:“二位大哥,容我们商量一下。”
说着,江照雪便招呼着大家往旁边走,所有人跟着走远,江照雪悄悄上了一个隔音法阵,法阵才一打开,裴子辰立刻道:“我跟师娘走。”
“不可。”
沈玉清毫不犹豫否决:“你我是这里唯二能保护他人的两人,裴夫人和冥公子两个不必说,你师娘需要人保护,你师妹亦是,你若跟着你师娘,你师妹无人照看。”
“弟子灵力低微,不比师父,”裴子辰一听便明白沈玉清的安排,反驳道,“弟子无能照看师妹。”
“那你更照看不了你师娘。”
“师娘乃合体期命修,”裴子辰提醒沈玉清,“弟子尚需师娘庇护。师娘领弟子,师父带师妹,最合适不过。”
“可她是我妻子。”
沈玉清话出来,裴子辰动作一僵,沈玉清盯着他道:“我不管什么理由,我要与她同路。”
“咳。”
江照雪见话说到这份上,尴尬咳了一声,只道:“别吵了,要不我算一卦……”
“我不算!”
沈玉清和裴子辰同时开口,谁都不让。
裴书兰左右看看,终于是将目光落到裴子辰身上,小心翼翼道:“裴小道君,你师父师娘是夫妻,你与师娘同路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你身手好,这一路应当没什么大事,要不就让你师父师娘带我这个没用的,你和你师妹冥公子一路?”
裴子辰不说话,只看着江照雪。
沈玉清也将目光挪到江照雪脸上。
慕锦月紧张看着两人,冥站在一旁看热闹。
话说到这份上,江照雪深吸一口气,决心做个恶人,直接道:“那我和玉清、锦月一路,子辰你带冥公子和裴夫人一路。”
听到这话,裴子辰不甘抬眸,看向江照雪。
江照雪被他看得背上一阵阵发冷,却还是要硬着头皮道:“就这么定了,我做的决定改不了,你若一定要坚持,我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裴子辰听着,一瞬想起当初饕餮盛宴她和钱思思一起骗他,在月老庙逃之夭夭;上次七夕,也是骗他,和沈玉清一起去长生祭坛。
她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怕是更危险。
裴子辰抿紧唇不言,缓了许久,终于道:”师妹跟我。”
江照雪闻言一愣,裴子辰抬眼盯着沈玉清,没有半分客气道:“师妹跟着师父,我怕顾不过来。”
“你愿意帮助同门,”沈玉清语气平淡,“再好不过。”
“那,”慕锦月听着,看了一眼沈玉清,“我就跟着师兄过去了。”
“我要跟江仙师。”
冥接着开口。
摆平了最麻烦的裴子辰,很快便分好队伍,裴书兰上前去,跟着守卫打了招呼,守卫便打开闸门,同他们到:“去吧,不过记好了。”
守卫提醒:“路上可千万别找对方,你们两队人一旦见面,地图就失效了,路就不是原本的路了。”
大家点头,江照雪率先带着沈玉清和冥走向东边,裴子辰静默看着江照雪的背影,等她走远,慕锦月才提醒道:“师兄,我们启程吧?”
裴子辰听着,点头应了一声,提步往前。
两拨人马走进山道,雪苍山是一个巨大山脉,主山在深处,刚入林还是正常的林荫小道,但江照雪眺望远处,知道他们走着走着,应当会进入一个雪山范围。
沈玉清负责领路,江照雪和冥就四处观察,走了半夜,冥需要休息,大家便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沈玉清从乾坤戒中掏出了一张玉床,冥看得有些震惊,沈玉清没有理会他,只将床铺好,就让江照雪上去睡。
只是江照雪刚一躺下,就看见了裴子辰的传信,他写了很多条,要么写自己在地方有的特殊草木,报告位置,要么在询问情况。
最后一条是刚发的,写着:“冥体力应该到极限,需要休息,师父带软床了吗?”
江照雪一看这条,就想起自己身下这寒冰玉床,贵是真贵,硬也是真硬啊。
她叹了口气,给裴子辰回信:“带床了,不软。”
片刻后,裴子辰便回她:“你乾坤戒里我放了软垫和鹅绒枕,你拿出来,让冥或者师父铺。”
江照雪没想到裴子辰准备得这么齐全,赶紧把东西拿出来,她刚一把软垫放下,就听沈玉清道:“床太硬?”
江照雪一顿,跪在床上点头:“啊,对。”
沈玉清目光落在她软垫上,轻声道:“下来吧,我给你铺。”
江照雪赶紧让位,看着沈玉清铺床。
冥观察着他们,等沈玉清铺好之后,江照雪躺进软被软床,沈玉清背对着她,看着篝火,轻声道:“以前咱们出门的时候,没带这些的。”
“因为我现在骄奢淫逸,”江照雪听他这话,翻了个白眼,“行了吧?”
“也不是。”
沈玉清看着火堆,轻声道:“年轻时候我也带,后来咱们成婚,我习惯了寒玉床,你也习惯了。”
“我从来没习惯过好吧?!”
江照雪忍不住道:“你去云浮山看看,我的床要垫多少层!你睡上面没感觉到软吗?”
这话把沈玉清逗笑,他没说话。
他没敢说,他睡云浮山的时候,哪里还顾得床软不软。
他只想逃。
他静默不言,感受着江照雪在身后睡去。
抬眸看向对面一直盯着他的少年。
“你在看什么?”他一开口,便带了审问,和平日仙君模样相似。
冥想了想,只道:“你喜欢她。”
沈玉清没有正面回答,只将木材平静放进火堆,郑重道:“她是我妻子。”
三人安静睡过半夜,天亮时,便重新启程。
走了大半夜,江照雪也大概摸清了情况,和沈玉清说明到:”这个雪苍山脉应该是个巨大的法阵,它的路随时在变,任何灵力波动都会引起道路的变化,如果我们用法器或者御剑,会有道路改变的风险。”
“为什么要三个人?”
沈玉清追问,江照雪笑了笑,解释道:“因为我们现在走的路,本质是有人用灵力造出来的一条路,我在顺着他的灵力指引走,像走在一条管道里。一旦超出承受能力,这个管道就会破裂。”
“它就不再通向圣池。”
“没错。”
江照雪点头,沈玉清明白过来。
他侧眸看着站在身侧的人,晨光落在她身上,她观察着周遭,侃侃而谈,自信又漂亮,像是在晨曦展羽的金凤凰。
江照雪差不多猜出这是一个什么结构后,想起冥,回头询问:“你肚子饿了吗?”
“饿。”
冥对于食物明显是来者不拒,江照雪拿了一个温放着的肉饼,递给他道:“喏,知道你喜欢,特意买的。”
冥愣了片刻,看着这特意准备的肉饼,沉默片刻后,接了饼子,恭敬几分:“多谢。”
三人走走停停,体力都不错,一路走到晚上,冥需要睡觉,才又停下。
路上冥自己打了些野味,吃完晚饭,冥就躺下睡觉。
这一路安定得有些过分,江照雪倒有些睡不着,她坐在火堆旁边,看着火堆发呆,沈玉清看她一眼,轻声道:“在想什么呢?”
“我就是想,”江照雪听他语气平和,不由得道,“你最近脾气好不少啊?”
沈玉清动作顿了顿,随后抬眼看她,认真道:“你不也是吗?”
“是么?”江照雪奇怪,“我脾气一直很好啊。”
“不是的。”沈玉清仿佛是回忆起什么来,缓声道,“你年轻时脾气还算不错,成婚后便越来越怪。是非不分,经常打骂弟子,时常做些大闹刑罚堂的荒唐事出来,每日见面不是在吵,就在哭。每次我让你反省,你最后都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想起当年,沈玉清语气带了不满,冷淡道:“下药醉酒,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听起来颇为不满啊。”
江照雪轻笑一声,好奇道:“为何不和离呢?”
他们吵了两百年,沈玉清到的确一次和离都没说过。
哪怕是在梳理,挖了她的灵根,都没说过和离。
沈玉清听着“和离”二字,顿时僵硬几分,随后道:“我不做这种荒唐事。要么不成亲,成亲我便不会和离。”
“想不开。”
江照雪嗤笑。
沈玉清似是又想反驳,之后又生生憋了回去,只道:”罢了,都过去了。现在你很好就是了。”
“我过去也很好。”
江照雪不服开口,冷声道:“我也不认为过去我有多错。”
听到这话,沈玉清皱起眉头,江照雪平静道:“你说我脾气怪,那也要看看因果。灵剑仙阁不适合我,我不认为在自己房中、白日放歌纵酒是什么罪过,你们把我的人拖出去罚,我动手,这就是你说的打骂弟子。刑罚堂的人打了我的人,我去刑罚堂找他们论理,这就是你说的大闹刑罚堂。我的确做错过很多事,比如说……”
江照雪想起自己往日打骂裴子辰,轻声道:“我会为了逼你出来拿你弟子撒气,可是沈玉清,你们把野兽关进笼子里,把她逼疯了,再说她错了,我总觉得是不对的。不过也无所谓了,”江照雪说着,高兴道,“反正呢,回去我就会走,灵剑仙阁不适合我,我不待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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