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乐知沉默地看着她:“咱俩算是扯平了吧。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我?”
“我结不结婚,跟谁结婚,这些未知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你更不应该管。”
陶沁冷冷嗤笑一声:“扯平?喻乐知,你怎么和我扯平?”
“你外婆的死,你妈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再次提起外婆,喻乐知没有了以往窒息般的愧疚。
她只平静道:“外婆的事我解释过很多次。如果我知道喻心妍会早走,那我跑也要跑过去。那迟叙呢,你明明可以救,可你呢,门外目睹,见死不救。”
“陶沁,凭你对我的报复,我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陶沁怒不可遏,几步冲上前去扬手就要掌掴喻乐知。
谁知喻乐知身形敏捷地侧身一闪,陶沁这一巴掌落了空,劲使大了力道没收住,整个人踉跄着往前一扑,“啪”地一声扇在了旁边的装饰摆件上,震的那物体剧烈晃动。
喻乐知早已灵巧的闪到沙发另一侧,闻声,一本正经道:“那摆件两万二,打一巴掌三万,记得赔。”
“我赔.....”
“我赔你奶奶!你还敢跑是吧?”
陶沁简直怒火中烧,顾不上手心发麻的疼,踩着八厘米高跟鞋,咚咚咚就追了出去。
喻乐知家是宽敞的大平层,开放式厨房的设计让整个客厅显得更加开阔。
这也使得喻乐知跑的飞快,还就往椅子多、桌子多的地方跑。
“几年不管你,你倒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是吧?”
越过沙发,陶沁随手拿过娃娃用力往前砸,“你妈我今天不收拾你,名字倒着写!”
喻乐知头一不回,“娃娃一千,砸我一万,转支付宝。”
陶沁气到大吼:“你给我站住!”
她一听,反而跑的更快。
陶沁咬牙切齿,左看右看想找件趁手的武器,还没等她抄起东西,跑了八圈的细高跟终于不堪重负——鞋跟“咔”地断了。
陶沁猝不及防的重重摔在地上,腰侧磕了下桌角,痛的她“哎呦”一声。
这一摔,头发上插着的墨镜也掉了只腿戳在脸上,脖子上精心叠搭的项链歪七八钮挂着,包包里的东西更是撒落一地。
整个人狼狈至极。
喻乐知搁着大半个客厅,捂着嘴,惊讶道:“沁陶你没事吧?”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语气,陶沁简直要气死了,顾不上形象,指着远处的喻乐知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我真是后悔把你生下来!这些年教你的礼义廉耻都白教了,孝字怎么写都忘干净了!你居然拿外婆跟一个外人比,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喻乐知冷笑:“生而不养,你也不配做母亲。”
“我什么时候没养你啊?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陶沁下意识反驳。
“养?高一那年你把我赶出家门,有没有想过在冰冷的冬天里我该怎么办?当你每次只拉走喻心妍,将我丢给奶奶时,你的养在哪?”
这两年里,喻乐知和陶沁已经将这些事儿翻来覆去的吵了很多次。
多到如今,她已经能够用平静得接近淡漠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如果不是迟叙,那天我就死了。你们呢?几个月都未曾找过我,不管我的死活。在我这里迟叙就是比你们这些血亲更重要的存在。”
喻乐知的嗓音掷地有声:“我再说最后一次,这一点无需你来评判,你也没这个资格。”
陶沁无法理解,“一个外人比你亲妈亲爸都重要?我看你是疯了。”
“你才疯了!”喻乐知的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得让陶沁罕见怔住。
“外婆的死,我有错,那喻心妍就没错吗?”
........
喻乐知回国上学那年,外婆忽然病重,在四九城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
那年也是她第一次回到父母身边。
外婆年纪大,病不好治,越治越痛苦。外婆曾多次想偷偷拔掉氧气管,万幸都被家里人及时发现劝阻了。
自那开始,外婆身边便离不开人看管。偏巧那段时间赶上家里生意不景气,几近破产的边缘。
喻乐知不止一次撞见过,陶沁红肿着眼睛跪在地上,消瘦的肩膀忍不住颤抖,一遍遍哀求外婆再坚持坚持,会治好的。
于是喻乐知便成了陪护最多的人。
又是一次熬夜看管,外婆轻轻地拉着她的手,喊着安安,说嘴里苦,想吃老爷爷家的桂花糕。
隔天考完试,在了解到喻心妍在时,喻乐知特意给妹妹发了消息,让多待会儿,等她到。
等喻心妍答应后,喻乐知才敢让师傅左拐去店里买桂花糕。
只是她没想到,喻心妍会早走十几分钟,没想到答应不拔管的外婆,会再次自己拔掉氧气管。
喻心妍被扇了一巴掌,委屈巴巴解释说:“我不知道姐姐会那么久没来,而且外婆说了不会再拔,我就相信了。”
陶沁没再多说什么,只将外婆的死怪在喻乐知身上,“你买什么桂花糕,外婆能吃吗就买?你跟在外婆身边几年,那么了解外婆,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外婆的话真几分假几分呢?!”
“妹妹当真就算了,你怎么能当真呢?”
“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害死外婆,好待在爸妈身边?”
“恶意揣测亲生女儿,极偏袒小女儿,甚至故意报复我,让我也失去最重要的人,同时自以为是觉得迟叙是因情自杀,贸然给我按了一个杀人犯的标签。”
说到这,喻乐知都忍不住笑了,“陶沁,你才是疯了吧?您去搜搜,天底下最恶毒的母亲是不是您排第一。”
即使知道自己有错,但陶沁绝受不了被亲生女儿这样贬低,当场就要站起来。
喻乐知语速极快道:“说我是杀人犯,因为你觉得是我害死了外婆和迟叙。如果这样说,那你和我也没区别。”
“你再说看我怎么治你。”陶沁出声威胁,动作有点急,奈何高跟鞋带子卡住,半晌没弄出来。
“迟叙自杀那天,是你进去说的我和他没有可能吧?”喻乐知看着陶沁脸色变得苍白。
“那你知不知道那天迟叙是不准备自杀的。因为你的话,导致了他的自杀。”
她手指点了点远处愣住的人,轻飘飘道,“照你那样觉得,那你也算是杀人犯呢。”
第107章
陶沁压着火气,开始好声好气道:“谁说我跟他讲过话?!喻乐知我知道你恨妈妈,但没有证据的事儿你可别瞎说。”
“谁说你进屋后,现场没有第三人?”
陶沁错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人目睹你进了屋,听见了你和迟叙说的话。懂了吗?”
站得太久,喻乐知拉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说不定那个人你还认识呢。”
这下陶沁不淡定了,也不管高跟鞋啥样,猛地站起身,问:“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
喻乐知撇唇:“你只要记住你也是杀人犯就行。”
陶沁反驳的很快:“我不是!”
“我说你是,你就是!”
真是轮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喻乐知现在连看她都觉得讨厌。
那话只是她瞎编的。
本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顺便再诈诈陶沁到底跟迟叙说了什么。
但瞧陶沁这慌乱的样子,应该和喻乐知猜想的差不多。
陶沁没再说话,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似的愣在原地,低头不语。
一顿吵吵后,屋内乱得不像话。
喻乐知愈发烦躁,几步走到门口用力推开,手指着,说:“架吵了,满意了没?现在给我出去!”
一秒、两秒、三......
隔壁的晏曜将纸丢进垃圾桶,正要动身。
陶沁忽然冲过来,紧紧攥住喻乐知的胳膊,“我进去找迟叙的时候,只有沈斯行在门外,除了他,没人知道。沈斯行对你说了?”
力气大到不管喻乐知怎么挣脱都没用,她不耐烦道:“是,都说了。可以走了吗?”
“只说了我进去过?”
一句“不然呢”正要说出口,喻乐知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按理说陶沁这个性格只要一口咬死自己没说,何况这还是两年前的事,压根不会多在意。
可从陶沁紧张的眼睛里,越攥越紧的手,都代表着陶沁怕沈斯行向她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
“他还说了——”
陶沁屏起呼吸。
“你猜咯。”喻乐知耸肩,“你这么慌干嘛?如果你们和沈华山有合作的话,我只能说.....”
“祝你们好运。”
话音未落,陶沁猛地推开她,边掏手机边朝电梯走,步履匆匆,很着急。
这时晏曜从隔壁闪出来,盯着陶沁的背影眯了眯眼,“看这样子关系还挺深。”
喻乐知眼神斜过去:“你偷听?”
“.......”
晏曜瞧了瞧她的神色,正儿八经道,“不敢。房子不隔音,我听力还挺好。”
喻乐知看了他一会儿,把晏曜瞧的整个人都好特么紧张。
二十几年里,他还从来没因为一个眼神而紧张过。
片刻,喻乐知挪开视线,什么也没说。
门大敞着,里面一览无余,整个家仿佛被抢劫了一样。
“喻乐知。”
晏曜出声,喻乐知刚想踏进去的脚步一顿,慢吞吞的应:“怎么了?”
“我能抱抱你吗?”
晏曜嗓音有些哑,语调却很平静:“你抱抱我也可以。”
“我挺需要一个拥抱的,毕竟刚失恋。”
不等她反应,晏曜长臂一伸,直接将喻乐知捞抱在怀里。
他嗓音滞涩:“我这个男朋友好像挺没用的。”
“我的喜欢也只是口惠而实不至。”
不是好像,是本来就没用。
她们所争吵的那些。
什么迟叙,外婆......
晏曜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都不知道,连影子都捉摸不透。
迟叙这个名字,他从喻乐知口中听见过几次,说是最好的朋友。
当时他不在意。
可眼前的光景,分明把“朋友”二字烫出个洞。
陶沁的怒骂和喻乐知有条不紊地回怼,让他伸出去的手又退回。
她不需要他,她一个人就可以。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茫然、无措....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将他从头到脚紧紧的包裹住。
晏曜深感他连陈子豪都比不上。
就好比昨天,喻乐知心里藏的事儿,不管他如何问,她都不会说,但会在隔天跟陈子豪说。
她的开心与不开心,陈子豪知道,他不知道。
他不是喻乐知可以分享不开心的人。
喻乐知和陈子豪可以有说不完的话,笑闹声总黏在一起,可他们呢?包括她所在的地方,身边可以没有晏曜,但一定会有陈子豪。
晏曜所了解的喻乐知,对陈子豪来说像是皮毛一般。
他好像从未真正去了解过喻乐知,也从未走进过她的世界。
若论挚友,他不及陈子豪半分;若论恋人,晏曜这男朋友尚不如寻常友人。
这一刻,晏曜忽然觉得,或许他从来都不配当喻乐知男朋友。
墙上的钟在走,MOMO在转圈,喻乐知悄咪咪攥住了晏曜的衣摆。
下一秒,晏曜松开她,弯腰低头,细细理好她凌乱的刘海。
而后凝视着喻乐知懵怔的眼睛道:“喻乐知,我会给你兜底。”
“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离开也好,搬家也好,断绝关系也好,我都给你兜着。”
他不敢去吻她的唇,只轻轻牵起她的手,冰凉的吻落在手背上,“分手礼物。”
“晏知知,下次遇见,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
喻乐知没再回过北郊岸。
隔天一大早,沈华山这个名字占据热搜榜一,旁边是“爆”字。
多年的爱妻人设崩塌,营销号争先抢后的报道。
人这一出事啊,所有坏人都围了上来。
事情发酵半天,沈华山再次被爆出旗下多家公司逃税问题。以及慈善捐的钱,表面是拿去帮助山区儿童,贫困家庭,实则汇入了自己账户。
同时更是爆出当沈华山的情人,生命将终止这一证据。
此证据一出,集团官网评论区下,讨论已达百万加。
万恶的资本家,倒下人人喊打。
不到两天,上面已介入调查。
接下来几天,每当沈华山热度降一点,总有人跳出来爆料。
热度开始只爆不热。
很多事儿,陈子豪已经在小群里提前说了。
徐朵和她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所以当词条“环瑞副董事长陶沁被爆当沈华山情人”崩出来时,喻乐知已经不足为奇了。
陶沁想权想疯了,为了权,她什么干不出来。
喻心妍哭着打电话给喻乐知:“姐,我怎么办啊,爸要和妈离婚。爸不要我,我也不想跟妈妈。”
这热度跟开了火箭一样,任他们怎么砸钱都降不下去。
原本想热度降了,时间一久,网友自然忘,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现在一直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陶沁被开除职位,还被查了。
喻心妍不想失去锦衣玉食的日子。
“那你流浪去。得早点,不然废品降价了。”
沈华山被抓那天。
喻乐知拿到交换生资格,飞往遥远的欧洲。
刚开始那会儿,徐朵每天都要打视频给喻乐知。
在视频里看着身处异国他乡的好姐妹,徐朵吸吸鼻子,笑着问:“你怎么样呀?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想不想我?”
餐厅忙的时候,没时间吃午饭,徐朵就忙里抽闲打过去,问:“你吃饭了吗?”
喻乐知总乐:“这么放心不下我呀?”
“对啊,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喻乐知走的那天,恰逢陈子豪最忙时期,他没办法陪她过去,便总发消息问她。
——那里好不好?
——同学好不好相处?
——过得开不开心?
地主家儿子:你...不要想我。
地主家儿子:算了,哥有点想你。
每当喻乐知下课后,收到一堆来自陈子豪的微信消息时,总不由自主的产生怀疑。
一二:你确定你忙吗?
地主家儿子:不确定,我再看看。
喻乐知叹气。
其实她过得很好。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
刚落地这个陌生的国家,喻乐知便被晏曜牵走了。
她问他为什么要来。
晏曜只道:“我知道你一个人可以,但我放心不下。”
所以他来了。
晏曜带着喻乐知去找学校附近最好的公寓,给她交了两年的租金。
自己则是在隔壁租了间房。
公寓里大大小小的东西,也全部是晏曜一手操办。
细致的按照喻乐知的喜好布置公寓。
晏曜陪喻乐知上了一个月的学。
他总起很早,不厌其烦的变着花样给她送早饭。
下午会早早的等在门口,接她放学,带她一遍又一遍的记清回家的路。
周末,喻乐知没课,晏曜会带她去商超,买很多菜,教她做饭。
会开车带喻乐知逛一圈,让她熟悉周围。
正如晏曜说的那样,他们仿佛成了朋友。
晏曜走的那天,恰好是国外的圣诞节。
喻乐知在外面玩得高高兴兴的回来,晏曜拍了拍她头发上的彩带,嗓音懒洋洋的却带着点哑:
“喻乐知,我要走了。”
喻乐知只是一愣,随后点点头:“那你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
好果断啊。
“哦。”她无所谓的应,睫毛却垂下去。
晏曜笑了笑,盯着她眼睛问:“回家的路记清楚了吗?”
“我又不傻。”她嘀咕。
“医药箱在哪里?”
“客厅第二排柜子里。”
“我教你的菜都会了吗?”
“我难道不会搜吗?”
晏曜摇头:“记不清也没关系,我都给你写好了。”
喻乐知这才发现,家里的冰箱上,柜子上,处处贴满了便利贴纸,甚至连伞都写好了在哪。
“最后一个问题。”
晏曜没管她的东张西望,轻声问:“你会想我吗?”
喻乐知鼓鼓脸:“我不会。你呢?”
“没良心的。”
那谁问,她都说想,怎么到他这就不一样了。
晏曜呵了一声,也道:“我也不想你。”
........
晏曜走了,如他本人说的一样,没再回来过。
第一年春节。
喻乐知收到了很多新年红包。
除此之外,最让她惊喜的便是——陈子豪和徐朵飞过来陪她一块过节。
那天三人哄哄闹闹玩到半夜。
睡觉之前,喻乐知意外接到一通来自林憬文的电话。
“喻妹,新年快乐!”
她也笑着回:“新年快乐呀。”
即便好久不见,林憬文依旧自来熟,絮絮叨叨,扯东扯西,跟她聊了很多。
聊到最后,他问:“喻妹,年夜饭吃的啥呀?”
“一个个说一下呗,我也想吃一样的。”
喻乐知被逗乐,没傻到一个个去报,只说:“你把手机给他,我给他报。”
口是心非。
“喂,你们打游戏么?”
夕阳西沉,余晖将沙滩染成蜜糖色。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掠过空荡荡的遮阳伞骨架。
林憬文脸上挂着墨镜,舒服的躺在沙滩椅上,冲旁侧摇了摇手机,“快点啊,开五排,新赛季我要第一个上王者。”
平一这会儿饿的不行,只顾着吃,含糊不清道:“不玩。”
顺带吐槽一句:“高手都是不打段位的。”
白天他们几个已经玩完了所有水上项目。
临近傍晚,晚霞配大海,此景太美。他们几个便一拍即合道——等落日再回酒店。
徐傲自觉的加进五排,林憬文见状嚎了一嗓子:
“快点的啊,那边的几个,还有谁玩游戏?!”
“这么美的景,玩什么游戏?”
“我不玩。”
“我也是。算了,来一把。”
零零散散的声音传来,五排进来四个,林憬文仿佛看见了希望的小火苗,再次拔声喊:“还有谁玩啊?”
“不知道,没了吧?”
不知谁说了句:“还有阿曜。”
哦对,还有阿曜。
林憬文两眼冒光,转头一个探身,上半身几乎要贴在晏曜身上,“阿曜,玩游戏嘛?五缺一。”
“很好玩的,来吧?”
晏曜带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侧脸线条冷硬,闭着眼睛,在睡觉。
林憬文以为晏曜没醒,伸手想将人弄醒。
晏曜却忽地睁开眼睛,林憬文被吓了一跳,“哎呦,你干嘛啊,醒了不说。”
“打游戏来不,缺你一个。人家有的想玩,我都不带呢,就带你。”
晏曜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海面瞧。
他好像梦见喻乐知了......
“你离我远点。”
林憬文:“啥?”
晏曜偏头,嗓音里带着睡醒后的哑,“咱俩是不是过于暧昧了?”
“.......”
两人之间就贴的有点近。
“不是吧,咱俩这算啥,我一没贴紧,二没躺你身上,至于吗?”林憬文忍不住吐槽,“人家兄弟之间这样多正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男的。”
人群中有人欠嗖嗖的接:“我觉得也是,阿曜没准真有可能喜欢男的。这两年也没见他谈过恋爱,你对象换一圈了都。”
“他连女孩子微信都没加过一个。”
林憬文极快否定:“那没有,阿曜谈过的。”
有人好奇地问:“谁啊?”
“你不认识。”
这个话题一起,原本安静的人群顿时热闹起来,纷纷谈论起自己的感情史,比比谁更惨。
有的说自己分手时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有的则是被前任冷暴力分手。
“那你和喻妹是怎么分的啊?”
林憬文也怪好奇的。
晏曜分手后,他不说,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久而久之,他们发现不对劲,询问半天,才得到一声嗯,分手了。
“想知道么?”晏曜心情不佳,语气淡淡,“因为我喜欢你。”
“......”
林憬文:怪他多嘴。
..........
晚上,他们没有出行计划。同游的一位男生准备向喜欢的女孩子告白。
他们也过去帮忙。
当然,晏曜是凑数的。
男生叫周煜,是林憬文的表弟。
此时,包厢按照女孩子的喜好布置完,鲜花备齐。
周煜十分紧张,手里攥着准备的稿子,不断的在那边背,结果越背越紧张。
“曜哥,我想取个经。你怎么和前女友表白的啊?”
晏曜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子继续划手机,漫不经心道:“哭给她看。”
表白要哭啊。
周煜加倍紧张了,“那我哭不出来咋办啊?”
“那就不哭。”
有点草率,有点道理。
周煜点点头:“还有呢哥?”
许是觉得周煜这副样子太过认真。
晏曜终于良心发现,放下宝贵的手机,大少爷似的左腿搭右腿,正儿八经的开始教人:
“态度认真,真诚实意,尊重人家女孩子。”
.......
因为担心人家女孩子不同意会尴尬,表白前几分钟,包厢里除了周煜,其他人全去了休息间等待。
如果同意,他们就出去洒花,没有就原地睡觉。
黑暗中,正对着包厢门口的休息室,被悄咪咪的开了条门缝。
“你觉得会同意不?”林憬文撞了撞晏曜。
两人立在门后,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晏曜咬着刚撕开的糖,眯了眯眼睛,觉得有点困,随口敷衍:“应该吧。”
“我咋觉得不一定呢,不然我表弟能紧张成这样。”
空气陷入寂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突然响起的推门声打破了沉默。
林憬文小声:“来了来了来了。”
晏曜抄着兜,漫不经心地掀眸一瞥,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绷直了脊背。
嘴里的糖碎了,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Ps:上一章是以前的稿子,那天实在忙,没时间写,又不想再断更,只好改了改以前写的。我不太满意,明天会改。
抱歉读者宝宝们,这两天属实忙,有时间一定会多多写的。
她的身影,还是那么好认,却又陌生的令人迟疑。
喻乐知剪了齐颈短发,纤细的手臂线条更显清瘦。五官愈发精致立体,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内敛的沉静。
整个人像被时光打磨过的玉石,温润而坚韧。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茫然,眼睛微微一滞,随即弯了弯,碎光映入眼眸。
一如当年。
晏曜喉咙发涩,无意识地咬了下嘴里没有味道的糖,忽地偏过头去,指尖不着痕迹地掠过眼角。
“卧槽?”
林憬文压着声,不太确定地问:“那是.....是喻妹吗?”
“我弟特么要表白的人是喻妹?!卧槽。”
林憬文感觉天塌了。
不会那么巧吧?
弟弟喜欢的女孩子是兄弟的前女友,这是什么狗血小说剧情。
这边,喻乐知冷不丁地面对抱着花的周遇,懵了一瞬,迅速反应过来,连忙退后,将身后的人扯过去。
被扯的陈子豪收起手机,一直侧头看她:“?怎么了?”
陈子豪还没转头,便又被喻乐知三下五除二地扯回去,将愣在门口的徐朵推进去。
随后关上了包厢门。
“......”
陈子豪更不理解了:“咋了这是?”
喻乐知冲他眨眼:“周煜在表白。”
“真的假的?”
周煜是常去徐朵餐厅的一位客人。
一次因为他们三个打算在餐厅里做年夜饭,周煜那天误打误撞地睡在了包厢,醒来问能不能点菜。
他们以为又是哪个可怜的娃,便热情地邀请他一块吃年夜饭。
周煜打那起,每天都要去徐朵餐厅当固定的客人。
一来二去的,几人也熟成了朋友。
周煜在追徐朵这事儿,还是向陈子豪和喻乐知取的经。
不多时,里面传来哄哄闹闹的鼓掌声与欢呼声。
陈子豪和喻乐知对视一眼——成功了!
“恭喜脱单啦,朵儿。”
包厢内,徐朵抱着花被突然嬉闹着鱼贯而入的大波人吓到,害羞地拿花挡住脸。周煜笑得跟二哈似的。
众人将这对新人团团围住,掌声如潮,起哄声此起彼伏:
“亲一个啊!”
“亲一个!亲一个!”
“让我们祝福这对新晋小情侣!”
闹够了,林憬文笑着摆手:“好了好了好了,我们走,人刚在一起呢,害羞。”
喻乐知唇角微扬,指尖轻拨单反镜头,变换着角度为徐朵记录下这一刻的幸福。
镜头上摆,对准相视而笑的两人,正准备摁下快门,喻乐知忽地顿住。
画面右侧,所有人纷纷朝着门口走,或驻足含笑凝视着中央的新晋情侣。唯独晏曜斜倚在角落,咬着根棒棒糖,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对着镜头优哉游哉地比了一个耶。
像是知道她没摁快门,晏曜晃了晃手,稍稍弯下腰,取下糖棍,摆出一个正儿八经的拍照姿势。
喻乐知还是没摁。
他又挑眉,仿佛穿过镜头直视她的眼睛。
几年不见,晏曜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质已然褪去,举手投足之间竟透着几分慵懒随性。
莫名的让人觉得好相处....?
果然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喻乐知眨了下眼,镜头挪移,只觉得他个子高挑,今儿衣服搭的不错,配这个姿势酷酷的。那就免费给他拍一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