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难言by礼安v
礼安v  发于:2025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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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华山风流债那么多,知晓这件事的何止我们。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道你还要一个个跪着去求,让他们别爆吗?”
喻乐知烦躁的将长发扎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弯折的脊背,撇唇道:“你有点骨气吧,沈斯行。”
沈斯行单手撑地,垂着头,碎发遮住了眉眼,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许久未吭声。
沉默在空气中凝结,只偶尔响起手机的软件推送声。
看着沈斯行这副样子,喻乐知站在原地,忍不住道:“你的名字本来就是迟叙的,所得到的一切也都是迟叙的。”
“我不懂你在委屈什么?”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别和我说你不容易,迟叙更不容易,我不会同情你。”
“你怕没了沈家独生子这层身份,不就是在怕没了衣食无忧的少爷生活吗?”
“论到底,你还是窝囊。”
喻乐知心里腹诽:怎么还没她有想法,自己也不知道偷偷攒点钱。
沈家虽然说这两年越做越大,上赶着凑的合作伙伴多,竞争对手自然也多,背后桶刀子的更不用多说了。
而陈子豪家里带有红色背景,一直都是沈家处处防范的对象。
却没想到.......
沈斯行知道,他的父亲要完了。
“是啊,我很废物,我也觉得。”
他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出手机也不看喻乐知,嗓音清淡道:“我挺嫉妒迟叙的。”
嫉妒那个只见过一面却被他偷窥过很多次的哥哥。
沈斯行从不否定他的内心是阴暗的。
打他出生起,他从未听过别人叫他“私生子”,可这三个字却像胎记一般烙在灵魂深处。
沈斯行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便是妈妈一次又一次的强调——你爸是沈华山,电视上那个知道不?
他不知道,他只记得母亲的背影和触摸不到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母亲回来给他改了名字,对着他说:“我们要回家了,妈妈带你去见爸爸。”
回去后的日子并没有沈斯行想象的那么美好。
电视里的父亲没有那么爱笑,妈妈的背影变成了狰狞的表情。
从每一次争吵中,沈斯行得知了自己是私生子的消息。
他抢了别人的位置。
这并不好,但他没选择。
“从今天起,你叫沈斯行,沈家唯一的儿子。你必须成绩好,样样都得完美。”
在母亲一天一天的高压教育下,沈斯行内心的想法越来越多,逐渐扭曲。
他想看看迟叙,看看迟叙过得怎么样。
好像这样才能抚平他内心的崩溃。
沈斯行无数次路过迟叙的学校,盯着他干净的白鞋,整齐的校服,冷淡的侧脸。直至他跨进公交车,消失在眼前。
经过多次的窥探,沈斯行确认迟叙不爱笑,永远形单影只。
迟叙没他想象中的狼狈,也没他想象中的好。
这个结论使得沈斯行内心产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直到,喻乐知的出现。
迟叙身后开始多了一个人,不仅上下学走一起,甚至住在一起。
沈斯行一点一点的见证,他们关系越来越好,迟叙身边人越来越多,脸上再也不是沉沉的表情。
偶尔他还能看见迟叙和人搭肩讲话,聊得过分了,他还会笑骂让人滚。
为什么会这样?
沈斯行接受不了。
他租了迟叙上面一层的房子,每天蹲在阳台,总能听见从迟叙屋子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刺耳,为什么会这样?
他接受不了迟叙的生活越来越好,而他一如既往的差。
随着沈华山的新鲜感消失,在一次考试成绩不达标后,沈斯行被放弃了。
迟叙倒是被约了回来。
..........
“沈华山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迟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喻乐知蹙眉:“然后呢?”
沈斯行瞧了她一眼,笑笑,接着道:“迟叙为什么回来,我不清楚,沈华山跟他聊了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但大概是透露了他母亲和妹妹的死因。”
“沈太太性子烈,打死不愿意离婚,我妈着急上位,与沈太太争吵数天后。在一个早晨,找人撞死了送女儿上学的沈太太。”
往后说,沈斯行声音变得很轻:“迟叙得知真相,那天晚上当场捅死了我母亲。”
那时,沈斯行就在浴室,听着母亲的呐喊,他不会出去,因为迟叙也会杀他。
“后来沈华山报了警。那天晚上我只是透过窗看看他,但不知道他会自杀。”
也就是那天,沈斯行盯上了喻乐知。
她能让迟叙变得开朗,那能不能让他变回正常人?
他太渴望喻乐知的拯救了。
“迟叙被仇恨冲昏了脑子,这一切不过是沈华山的计谋。”
喻乐知也在思考这点,下意识问:“他为什么会报警?”
既然需要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那又为什么要报警抓自己儿子。
“因为我妈也是个不好惹的。她算是小情人里面跟着沈华山最久的一个,什么知道,什么不该知道,她都知道。”
沈斯行揣兜,朝门口走:“我妈就是个定时炸弹,沈华山为什么要留她?同理,迟叙留着更危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华山永远是那个黄雀。
喻乐知:“那你?”
他拉开门,侧眸:“我说的这些录音了吗?如果没录,找时间再让我说一次吧。你说的对,我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这两年,喻乐知好像就是他的再生希望。
他逐渐开始窥探她的生活,靠近她,接近她。
可她太美好了。
他又忍住向她展露自己过去的难堪。
.......
喻乐知没讲话。
他迈出去一步,忽而再次转头说:
“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迟叙房间,谁进去过吗?”
“谁?”
“我想你该去问问你的母亲。”

“既然知道我妈进去过,那你不是应该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喻乐知往前一步:“你这样拐弯抹角真的很没意思。”
陶沁去过迟叙家,她知道,沈斯行知道。
结合沈斯行前面说的只是在门窗看了一眼,那陶沁进入迟叙房子的时间和他差不多。
喻乐知不认为这样心思重的人,可以放过一次偷听的机会。
“你说的没错。”
沈斯行遗憾道:“但我确实没听。”
那天,他只和陶沁擦肩而过,有意留了个心眼,注意着陶沁在里面待了多长时间,确实没想过去偷听。
因为迟叙太惨了,沈斯行那天心情不错。
沈斯行准备离开,喻乐知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周奶奶是不是你亲奶奶?”
“嗯。”
“是我的手段。”沈斯行坦然道。
是他为了拴住喻乐知使的手段。
如今,两人已开诚布公,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喻乐知心里一堵,这人计算的可真够深的。
她冷下脸,语气硬邦邦的回:“那跟我没关系了,以后别再找我。”
片刻,他轻声应:“好。”
门“咔嗒”一声被关上。
喻乐知低头盯着地毯看了一会儿,又去沙发上坐着,紧接着去厨房洗手,淅淅沥沥的水声响了好久。
到最后她才拿起手机,给陈子豪发消息。
信息发出去没半小时,陈子豪便赶来了喻乐知家。
她去开门的时候还有点懵,“你怎么来的?你不是.......”
陈子豪换着鞋,无奈地说:“我爸嫌弃我笨,暂时不让我跟项目了。”
“所以我来看你有没有哭鼻子。”
“.......”
喻乐知轻拍他的肩膀,低声嘟嚷:“我才没哭好吧。”
两人窝进沙发里,沉默半晌,开始聊着沈斯行的各种动机。
说到最后,陈子豪长呼一口气,瞥喻乐知好几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打火机,犹豫着开口:“那.....老巫婆那边还去问吗?”
老巫婆是陈子豪对陶沁的称呼。
“不去。”
喻乐知垂眸,食指在衣摆上卷啊卷,“其实我大概都能猜到她对迟叙说了什么,没必要。”
无非就是对迟叙说她将来是要联姻的,不会跟一个穷的连买不起房子的人在一起。
“而且迟叙也不会因为陶沁的一两句话就想不开。”
陈子豪静静地看着她。
是啊,那只能是迟叙自己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了。
自杀只是早晚的事儿。
喻乐知倏地偏过头,问: “对了,朵儿知道吗?”
“不知道。” 陈子豪连忙挪开眼神,挠挠额角,接道,“她不是忙吗。”
“哦对,也是,等有时间再和她讲。”
徐朵最近忙餐厅,整个人都忙瘦了。两人看在眼里,尽量不去打扰她。
陈子豪陪她到晚上八点,期间两人喝酒谈心,最后是被一通电话给催走的。
“我让你早点来吃饭,口口声声答应好。这饭都吃完了,你还没到是吧?!”
就算离着点距离,喻乐知也能听见陈子豪他爸的大嗓门。
陈子豪顿时扯远手机,搁着二里地,回:“爸你在哪呢?你说错了位置还能怪我身上啊。”
挂断电话,陈子豪抄着外套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顿了下,“需要我再陪你一会儿吗?”
喻乐知替他开门,摇头,“没事儿。”
“真没事吗?”
“没事。”
陈子豪还想再说什么,余光却注意到电梯门口的高挑身影,话锋一转,他点头,“好,安安,那我先回去了。”
陈子豪目不斜视的与晏曜擦肩而过。
.......
喻乐知和晏曜对视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想说话,她也没精力再问,只好挪开视线,往后退两步,准备关门。
“我给你买了蛋糕,你想吃吗?”
晏曜几步走到门前,将甜品袋子递过去,嗓音轻轻的,“新出的,草莓味,要尝尝么?”
喻乐知瞧了一眼,“我不想吃。”
“那我陪你待会儿?”晏曜就放下袋子,站的很直,睫毛上像是沾的细雪化了,显得眼眸愈发清亮。
喻乐知让他进屋子。
甜品袋子放在一边。
晏曜陪她看最近播出的权谋剧,时不时找着话题聊。
一集还没看完,喻乐知有点犯困的往沙发上躺,脚往他那边去,“有点冷。”
晏曜就撩起衣服,“那你伸进来,里面热。”
喻乐知也没客气。
房间里只剩下电视荧幕的光影在无声跳动。
很巧,剧里的女主小名叫安安,母亲给取的。
晏曜忽然说:“你的安安也是小名吗?”
“是呀,也是我妈取的。”喻乐知点点头。
平安喜乐。

晏曜盯着屏幕,正儿八经地看了两分钟,期间眼神却总往喻乐知那边飘。
她安静地靠着玩偶,睫毛忽闪,眼底落进细碎的光点。电视明明灭灭的光影掠过她的侧脸,连发丝都透着柔软的弧度。
这部剧好像很吸引她,人就没挪开过视线。
晏曜觉得他是该说点什么,跟他女朋友搭个话,活跃一下气氛。
指节轻点,晏曜左看右看,视线不经意掠过剧里的女主角,一句“女主角挺好看”差点脱口而出。
他舔了下唇角。
在女朋友面前夸别的女生好看.....他也是挺会想的。
晏曜轻挠眼角,瞥向一边的蜡笔小新玩偶,手指随意拨弄了下它的胳膊。
——这玩偶长得挺标志。
算了,什么破话题。
晏曜收回手,衣摆擦过喻乐知的小腿,她偏头看了他一眼。
晏曜没注意,瞧见了一边孤零零的甜品袋子,心里组织着语言。
——sugarbunny出了几种新款,下次带你去尝尝?
啧,更不行,没有可聊性。
他摁亮手机屏幕,快九点,再不说,一会儿喻乐知该赶他走了。
晏曜深呼吸,背往后靠,整个人陷进沙发里,顺便把喻乐知的脚往怀里藏了藏,转而偏头睨她,指尖懒洋洋地勾住姑娘的软乎乎的睡衣裤角。
捋啊捋。
“晏知知,你......”
喻乐知受不了脚腕处时轻时重的摩挲,实在忍不住地开口:
“你多动症是不是?”
晏曜:“........”跟我说说话呗。
绝,他服了。
他没着急动,而是睨着她,问:“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的?”
“没有啊。”
回答的那么快。
晏曜连嘴角都懒得扯,有气无力的应:“哦....”
人瞬间变成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喻乐知有些摸不着头脑,眨了下眼,补充道:“哦对。”
晏曜立马掀眼。
“你别弄我裤子,我看剧时喜欢安静,喏。”她随手从旁边拿出一个穿了裤子的玩偶,精准扔进他怀里,“你摸它的。”
“........”行。
“抱歉啊。”
晏曜松开她的脚腕,老老实实的把手揣进兜里,身体坐得板正,还不忘将穿裤子的玩偶放在自己身上。
玩偶面对着坐他腿上,脸上笑呵呵的。
晏曜毫不犹豫地伸手......给它转了个身。
他脸色算不上好,眉眼沉沉地盯着电视,仿佛那剧是他的敌人。
喻乐知挪开视线。
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不想说。
.......
临近九点半,喻乐知赶他离开。
出了门,晏曜还是扭过头,嗓音辨不出温度:“你是不是不开心?”
喻乐知关门的动作微顿,还是道:“没有。”
“好。”
晏曜点点头,头也不回的朝家走。
第二天早晨。
喻乐知上午跟陈子豪约好一块去整理曝光证据,顺便找徐朵,三人好久没约饭了。
门一开,她怔愣住。
晏曜懒散地倚在门边,见喻乐知出来,随手将早餐递过去,“走吧,送你上学。”
“忘了跟你说,我上午请了半天假。”喻乐知不好意思道。
请假是晚上临时请的,没顾得上跟晏曜说。
晏曜哦了声,没什么情绪,探出手给她整理围巾,嗓音淡淡,“那你现在去哪?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
“嗯好,注意安全。”
他将几颗水果糖塞进喻乐知口袋,指尖掠过她的发梢,轻轻揉了揉。
最后什么也没讲,转身离开。
喻乐知和陈子豪忙了半天,最后将证据交给陈伯父,一切尘埃落定,他们才彻底放下心。
傍晚,徐朵下班匆匆赶来聚会,脸上的笑意还未展开,就听陈子豪和喻乐知两人一句接一句的说起迟叙,渐渐红了眼眶。
她抱着喻乐知大哭:“天杀的小三!!我就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啊。”
徐朵觉得真的太可惜了,迟叙本可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他不该停留在十八岁。
晚上三人买了花,去墓地看迟叙,将沈华山即将落网的好消息告诉他。
他们絮絮叨叨的跟迟叙说了好多话,说以前的事,说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们走时,墓地刮起一阵风。
喻乐知脚步顿住,眼睛看向乌黑的夜空。
......
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雪。
徐朵感叹:“四九城今年好爱下雪啊。去年都没下吧?”
陈子豪嗯声,车停住,半开窗接了一点雪,“嘶,这雪有点冰啊。”
“废话,雪是热的还能是雪吗?”
“.....你还是闭嘴比较好看。”
两人又吵吵闹闹起来。
喻乐知刚下车,陈子豪就紧跟着出来,“怎么不说一声,我车里有伞,送你上去。”
“谢谢咯。”
“得嘞。”
还没走几步,她便远远看见等在小区门口的晏曜,黑色棉服,身姿挺拔。
人转身走了。
喻乐知没让陈子豪上去,“你回去吧,快去送朵儿,她明天还要上班。”
“成,那我走了啊。”
她点头,目送陈子豪离开,这才摁电梯上去。
手机一天都是安静的,晏曜没发消息,她也没发。
电梯门一开。
喻乐知再次愣住,胸口微微起伏。
晏曜蹲在门口,将狗往前放,小黑桃阿拉斯加自动往电梯跑,围着喻乐知转,到处闻闻,复又跑回晏曜身边。
喻乐知踏出电梯,慢吞吞地问:“你这是?”
晏曜将狗狗抱到她面前,黑桃阿拉斯加眼睛亮亮地看着喻乐知。
她没养过狗,也很少摸。
此刻,喻乐知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头,小阿拉斯加却先伸出爪子来碰她。
“它好可爱。”喻乐知弯唇,跟它握手。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今天。”
“嗯?”喻乐知有些狐疑,但还是问,“为什么会想买狗?”
晏曜将狗往她怀里塞,见她开心,他也挺乐的,“因为想让你开心点啊。”

喻乐知睫毛颤动,笑意淡了几分。
她伸手怀住黑桃阿拉斯加,站起身冲晏曜道:“走吧,先进去。”
玄关角落里摆着一个蓝色的宠物笼,一边狗盆里放着没吃完的狗粮,矿泉水带着盖子摆在地上,看样子像是才刚接回来不久。
喻乐知把狗狗放在盆前,后爪一挨地,它就吃了起来。
“它都吃过半盆了。”晏曜关上门,一回头看见它还在吃,忍不住轻哂,“个子不大,倒是能吃。”
“狗狗嘛。”喻乐知唇角微扬,掌心轻贴着它蓬松的毛发,能清晰感受到小家伙咀嚼时一颤一颤的动静。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倒是蛮新奇的。
瞧喻乐知一副哇哦,好可爱,好稀罕的模样,晏曜眉梢微挑,同她一起蹲下,手指顺了顺狗狗的尾巴,“没养过狗?”
“没有。”
喻乐知嘀咕:“倒是见过小区里有人遛。不过遛狗好像还挺辛苦的,一年四季,风雨无阻。”
说到这,语气里的新鲜感明显落了几分,喻乐知唉声:“那这样我算是养不了狗狗了。”
她好懒的,不怕饿死狗,就怕狗狗不开心。
晏曜不以为意,懒洋洋接道:“我养,你摸。”
喻乐知笑了笑,没吱声。
他们俩一块蹲在那里,盯着狗狗进食片刻,喻乐知忽然扭头,问他:“它叫什么名字?”
“MOMO。”
喻乐知鼓了鼓腮,刚想转回去,想起什么,又道:“这是你妈妈取的吧?”
晏曜立刻侧头:“为什么不能是我取的?”
“因为你不像是会取名的人。”
依晏曜那个性格,不给momo取名小黑就挺好的了。
“.......”
晏曜忍不住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取名也差不到哪吧,干嘛这么不相信我。”
喻乐知就问他:“那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顺带将手比作一个话筒,挨在他嘴边,晏曜挑眉,慢悠悠道:“白豆。”
不能取黑,白的总行吧。
“......”
也挺好听。
“饿么?给你做碗面?”
momo进完食,自个叼着玩偶自娱自乐去了。喻乐知和晏曜这才起身活动。
“不饿,不用做。”
晏曜便扯住她手,“那你过来,我想跟你说说话。”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晏曜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正欲开口,喻乐知清亮的眼眸望过来,摇头:“我先说。”
他微微愣了下,“好。”
她缓了口气,慢慢道:“最近经历了些事儿,我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我的内心告诉我——我好像是不满意的。”
甚至是有点自我堕落。
“我和我妈关系蛮差的,她对我的掌控欲很强,小时候经常逼我上各种兴趣课,长大了后,发现管不住了,便开始管我的婚姻。”
高考后,喻乐知就发现了。
虽然陶沁和她每回见面都夹枪带棒的,但总有意无意的提起要给她介绍朋友认识。
甚至在她谈恋爱的时候,喜欢问那人是什么背景。
如今,她和晏曜谈,她妈倒是没再来烦过她,只是偶尔发个短信过来探探口风。
以前喻乐知只会反着跟她干,回过头才发现,这一直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我妈知道你家公司规模大。一开始追你的时候,我只是看中了你的颜。”
晏曜唇抿着,静静地听。
“喻心妍能追你,是我没想到的......”
“所以你追到后面只是因为我被喻心妍追了,你不能输。”晏曜冷不丁出嗓。
喻乐知点头。
她不比喻心妍差,相反还能一较高低。
喻乐知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偏心到那种地步。
她是嫉妒的。
“我今天思考了很久,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得不到的。我想远离我的家庭,可这样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拉近呢?”
喻乐知不想跟她妈耗了。
什么家庭的避风港,什么妈妈的爱,她不需要了。
喻乐知坐直身体,这是她数不清第几次直视晏曜的眼睛,她看见了他眼眸里的自己。
“细细想来,我对你的感情很不纯。你不能是我报复我妈的工具,这样对你不公平。”
晏曜想要说什么,喻乐知先一步捂住他的唇,“我知道你可能喜欢上我了。但从我追你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配说结束这段关系是对你负责,我只能止损。”
她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笑:“真的抱歉啊。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我们分手吧,晏曜。”

没有想象中的质问和拒绝。
晏曜只静静地盯着喻乐知的眼睛看,表情正常,甚至嘴角还勾起了点弧度。
喻乐知摸不清他的想法,深深呼出一口气。
“玩弄你的感情是我的错。如果你觉得我道歉不足以让你消气.....”
喻乐知把胳膊伸出去,“那你打我吧,我挺抗伤害的。”
晏曜拽住她的胳膊。
“你.......”喻乐知想说些什么。
下一秒,她猝不及防的被拉进他的怀里,被晏曜紧紧抱住。喻乐知眼睛蓦地睁大,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一圈,又吞回肚子里。
“为什么要打你。”
晏曜蹭了蹭她的耳发,“我只想抱抱你。”
“抱抱这个让我心疼的你。”
他轻拍她的背,感受掌心下的温度,轻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肯定受了很多伤害。”
喻乐知怔愣住。
晏曜这个反应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以为他会生气,会拒绝,会掐住她的手腕质问,会用冻伤人的语气说“别想分手”。
亦或者会哭。
但都没有。
她像是咬了一口不熟的青梅,酸涩从口腔窜到心尖,胀胀的。
喻乐知僵在他怀里,张了张嘴,半晌才低低道:“你不怪我吗?”
怪她玩弄他的感情,欺骗他的感情。
“我怪你啊。”
“我怎么能不怪你呢。”晏曜嗓音沙哑,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怪你,咱俩谈这么久到现在一点也不喜欢我。”
“怪你追我只是为了和那谁比输赢。”
他睫毛颤了颤,“可比起这些,我更心疼这些原因背后的你。”
“喻乐知,你累不累?”
跟家庭反抗这么久累不累,独自一个人的奔跑累不累。
在最需要爱的年纪,又是如何撑下来的。
喻乐知呼吸凝滞,眨巴两下眼睛,回道:“还好吧。过去好久了,我记性差,忘得都差不多了。”
“这两年我也挺开心的。”
恋爱谈到飞起,朋友也比较宠她。
“辛苦了宝贝。”晏曜只摸摸她的脑袋,随后用脸颊碰她的额头,“安安,你好棒。”
晏曜直起身,将她整个人拥进怀里。
喻乐知脸颊轻轻贴着他的锁骨,眼前便是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当晏曜脸颊贴上来的那一瞬间,喻乐知感受到额头的一抹湿热。
她手指僵硬地蜷了蜷,抓上他的衣摆,正准备出声安慰。
手机却忽的一响。
是陶沁。
晏曜蹙眉:“别接。”
“没事。”
喻乐知吸气,挣脱开他的怀抱,“接不接都没区别,她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晏曜跟在她身后,“她一直这样?”
打电话就证明进不去门?
“不是,十分钟前发的短信。”
陶沁知道电话大概率她不会接,只好短信电话齐上阵。
晏曜刚想一块出去,喻乐知冷不丁卡住门,声音平稳道:“没事的。我家里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另一边的陶沁看见晏曜,笑眯眯的准备打招呼。
“啪”地一下,门被喻乐知重重关上。
“你来干嘛?是嫌我最近又开心了?”
陶沁优雅地挽着耳发,示意喻乐知开门,“还生气呢?妈就是想来看看你。”
两人进屋。
喻乐知直接开门见山:“你想问什么,说吧。”
不等陶沁问,喻乐知便自问自答道:“想问我和晏曜是吗?我俩分手了,刚分,你来早点或许还能目睹我俩吵架的过程。”
“想问我和晏曜他妈?哦,那没见过不熟,家里的合作可能还要等上个十年半载的。”
旋即,喻乐知清凌凌的眼睛直视她,“陶女士,满意了没?还想听什么?”
陶沁只听见她和晏曜分手,立马大声:“你俩分手了?”
顿时不满起来,“你怎么惹他生气了?我跟你讲,这个恋爱......”
喻乐知站在她对面,看着刚刚一副贵妃样子的陶沁倏地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她只觉得心很累。
“妈。”
一肚子言传身教还没说出口,陶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妈”给震住了。
喻乐知很久很久没喊过陶沁妈妈了。
“我还是你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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