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南月知清  发于:2025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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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往左边走。”陆淮指着他面前的那条怪石嶙峋的路,看向林知清:
“相信我的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相信你的脑袋?”江流昀见状,同样也看向林知清,挑了挑眉:“清儿?”
嗯,走哪里……林知清自然也不知道要走哪条路。
她方才一门心思观察一路上有无心理学陷阱,对于记忆方位和路线之类的并不是她的强项。
“清儿,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谁会放着一条康庄大道不走?”江流昀说着,便要从右边的大路走下去。
“等等!”陆淮忽然出声:“这条路不安全!”
江流昀皱眉:“不安全?怎会不安全?”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林知清也满脸好奇地看着陆淮。
陆淮蹲下,从大路旁抓了一把土,又任由这把土从他的手心当中随风而去:
“这是砂土,我一路上走来,从右侧看到的都是这种土壤。”
“我们方才走得一直都是上坡路,下方又没有岩石,基本上不会出现这种砂土。”
“除非,砂土是从上方吹向下方的。”
陆淮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砂土……就以三角之形来说,这条大路是走不了的。”
“砂土?什么砂土,哪来的砂土?”江流昀一脸问号:“三角之形体与这有和关系?”
意思是三角形?摩擦力?
林知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右边山头上的岩石,开口回答:
“如若山路两侧的岩石长时间被风或雨等因素影响,会导致质地疏松,便容易崩塌和滚落。”
“这些石头又在风雨的作用下被破坏,逐渐变成松软的粉质土,这便是砂土。”
“没错。”陆淮看向林知清的目光中带着赞许:
“用这种思维反推回去,有粉质土或砂土存在的地方,首先说明岩石是很容易崩塌的。”
“其次,这是一条下坡路,加上砂石和粉质土,土壤松软是一方面,但这增加了我们下山的难度,一踩空很容易就从山头滚到山尾。”
陆淮的条理非常清晰。
“如此说来……”林知清能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但江流昀仍然有些不能理解:“陆兄,你怎么确定这岩石一定会崩塌呢?”
“再说了,就算这砂土的说法能成立,那你怎么解释这大路如此平坦的?”
他的意思是说,右边的大路如此平坦,定然有很多人从这里走过。
人多那便代表着安全,至少在江流昀看来是这样的。
“不。”林知清摇了摇头:“人多的不一定是右边的路。”
此言一出,江流昀憨憨一笑:“清儿,你看这条路如此宽阔平坦,若不是很多人踩出来的,那能怎么解释呀?”
“要我说,富贵险中求,即使这条路上的岩石有坍塌的风险,也总比那一条人迹罕至的路更靠谱吧。”
“平坦当然是平坦的,但我们都不太清楚这种平台到底是自然踩出来的还是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弄出来的。”林知清捏了捏下巴:
“更何况左边的那条路走的人也并不少。”
“啊?”江流昀彻底搞不明白了。
陆淮眼神落到了那一条小而窄的道路上。
林知清想说的,正是他想说的。
“这里本没有路的。”林知清上前一步,踩了踩那窄窄的小道:“走的人多了,这一条小道才应运而生的。”
另外,林知清也知晓,像陆淮这样厉害的人,能够仅仅看一眼就记得刘邙府邸路线图的人……
脑子里估计是长满了立体几何的。
相比之下,江流昀始终只是会拳脚功夫而已,在动脑上比不上陆淮。
“走吧,相信陆淮。”

第158章 天才陆淮
“可这里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踩出来的,刻意引导我们往那边过去也说不一定。”江流昀跳到了一块石头上:
“你们看不到后方,那条小道后方都是雾,根本看不清路。”
“先不说雾的问题,那条小道是不会有人刻意引导的。”陆淮开口了:
“方才上来的时候我看过了,一路上周围的树木茂盛,飞鸟等动物的踪迹不算很深。”
“而且那些植物都是这片山上原有的植物,排列得错综复杂,如若有人活动过,那这边种植的植物排列得可能就会比较整齐。”
“这都代表着片森林很少有人活动的痕迹,那就说明进山的人不可能会很多。”
“如此说来,那条小道被踩出来是合乎情理的,但那条大路被踩得如此宽阔,实属诡异。”
这一点倒是林知清没有发现的,她一路上都在排查心理学陷阱,倒是没有像陆淮一样看过周围的环境和地势。
“有道理。”她点了点头。
很少有人活动过,那怎么又会有人踩出那么一条大路呢?
那条小道上经过的人不多,与这一点倒是符合的。
这么大的一座山,刘邙想布置什么东西估计也很难。
高难度的东西做不了,但做出很多人走过一条路的假象对刘邙来说应当是很简单的。
林知清觉得陆淮的说法是很有道理的。
见状,江流昀抓了抓耳朵:“你说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可我总觉得那条小道有些阴森,还歪歪扭扭的,看着倒挺唬人。”
“歪歪扭扭不是坏处。”陆淮再次开口:
“如果不考虑地面的平坦程度的话,我们从蜿蜒的山路上山所花费的力气大致等同于直接上山的力气。”
“也就是说,弯弯扭扭的山路或许会比直线一样的路好走很多。”
“这怎么可能?”江流昀摆了摆手:“你们这些读书人一看就是没有操练过。”
“我在京郊大营带兵训练的时候,什么山没爬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弯弯扭扭的路了。”
“每次练完,我手底下的那些士兵都哀号不已。”
陆淮微微皱眉:“操练和普通人走路当然是不同的,走弯弯曲曲的路可以减少阻力,所以耗费的力气小。”
“啊?陆兄,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听不懂啊。”江流昀眉头皱在一起,显然是不理解陆淮的意思。
陆淮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林知清猜到他现在肯定想说,没文化真可怕。
林知清方才也属于这个没文化的范畴,但她现在却听明白了。
陆淮口中的阻力,其实就是物理学中的拉力。
他这一句拉力将林知清丢失的物理记忆找回来了。
在不考虑摩擦力的情况下,将物体沿斜面提升所做的功,等于直接将物体提升到相同高度所做的功。
这分明是物理学上的斜面原理。
林知清从前不喜欢学数学,毕业以后,连带着物理化也全丢掉了。
大盛是没有物理的概念的,但陆淮所掌握的明显就是物理的知识。
怪不得从前她老听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陆淮此人恐怖如斯,在没有任何人引导下能想出这些东西,着实是个数学奇才。
林知清先前还以为陆淮只对数学感兴趣,但现在才发现这家伙的涉猎范围实在是太广了。
那要是我从树上丢几个苹果砸一砸陆淮,他能不能悟出万有引力呢……林知清捏了捏下巴,一时间有些想歪了。
要知道在原主记忆中,陆淮就是在数术一道颇有名声,从小就得自家大儒父亲的喜爱。
这个世界的儒家,那可是礼乐射御书数样样精通的。
而不管是陆大儒还是陆南月都和原主提过陆淮的数学天赋,只不过原主当时并不在意罢了。
要是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还能成一个数学家?林知清看着陆淮默默想到。
养成一个数学家……好像还挺有意思?
“清儿,你来定,我们到底要走哪条路。”江流昀看向林知清,打断了林知清的想像。
同一时间,陆淮的视线也投向了林知清。
这二人的目光一个比一个灼热。
男人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可以把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刚认识的陌生人。
有的时候又可以和熟识因为某些事情而争个输赢对错。
“这个……”林知清轻咳一声,先让她想一想,一碗水该怎么样才能端平。
而后缓缓道:“你们两个说得其实都没有问题……”
然后陆淮和江流昀就都皱起眉头。
“但是……”林知清话锋一转:“你们想想,这刘邙做事的风格是什么?”
“卑鄙、下流、无耻!”江流昀一想到自己受伤的肩膀就来气,想都不想口中就蹦出了这三个词。
话糙理不糙!林知清也觉得那流氓卑鄙、下流、无耻,但这还不是标准答案。
与江流昀不同,陆淮先低头沉思了一下,而后才开口:“老谋深算,出其不意。”
没错,就是出其不意!
“你们想一想,我手里的证据是从哪里拿来的?”林知清默默引导。
“库房!”陆淮和江流昀异口同声道。
林知清相当配合地拍了拍手:“没错,就是库房!”
“那为什么他不将证据藏在书房或者主屋里呢?”林知清又问。
这一次,陆淮尚且没有开口,江流昀便开始抢答了:
“那当然是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把目光放在书房或者主屋这两个地方上。”
“对,就是这样!”林知清又是一拍手。
江流昀得到认可,将下巴扬得老高,还朝着陆淮挤了挤眼睛,相当嘚瑟。
可还没等他得瑟出一个结果,林知清的声音便再次传了过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是可能啊。”林知清搓了搓手:
“这条康庄大道的效果也是同书房或者主屋一样,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呢?”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江流昀面上的表情迅速僵住,陆淮则一下子笑了出来:
“没错,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咳咳。”林知清将眼神从江流昀脸上移开:“当然,这只是猜测。”
“我们可以先走左边的路试试,倘若实在太过危险,也还有回头的机会。”
听了这句话,江流昀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既然清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强听清儿的吧。”
说着,他一撩衣袍就往那条小路走。
路过陆淮的时候,还没好气地朝着他“哼”了一声。
陆淮知道他的性格,只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示意林知清走在中间。
林知清则是在心中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江流昀一如既往地好哄。
不得不说,做端水大师比做心理咨询师难度大多了。
这么想着,她很快就跟上了江流昀的步伐。
三人都踏上了那条曲折的小路。

即使心里有准备,林知清真正踏上小路后,走得还是有些吃力。
为了方便行动,她的鞋都是木婶亲手纳的,很硬。
在这条碎石路上走了一小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脚掌火辣辣地疼。
江流昀到底是习武之人,健步如飞不说,速度还越来越快。
林知清不想拖慢步伐,所以并未声张。
就在她咬牙前行的时候,陆淮突然开口说话了:
“江兄,你慢些,我走不动了。”
江流昀的步伐果然慢了下来:“陆兄,你这小身板实在太弱了些,一看平日里就不爱锻炼。”
“不如改日同我一起去京郊大营好好练练,保证你一口气走十里路都没有问题。”
“你说是吧,清儿?”
江流昀回头,还非常“不经意”地展示了一下他英俊的侧脸和结实的手臂。
林知清心中哪里会不明白,陆淮是在为自己解围。
“还是慢些吧,我也走不动了。”林知清摆手。
“清儿,你身娇体弱,走不动是正常的。”江流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蹲在了林知清面前:
“快上来,我背着你走。”
陆淮:……
这态度差距太明显了吧?
林知清摇头:“不用,前面的雾越来越大,背着我走太不安全了,你慢些走就可以了。”
“没事儿,我下盘很稳,必定不会让你摔倒的。”江流昀蹲在地上没有起身:“清儿,快上来。”
很快,江流昀便感受到背部一沉,有人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起身颠了两下:“清儿,我送去给你的补品你可用了?”
“吃了。”林知清答道,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些笑意。
“吃了还这么轻,我背着你根本就花不了多少力气,下次再给你多送些。”江流昀颇有几分骄傲:“若是陆兄,他肯定背不起来你。”
江流昀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背部传来了一阵疼痛,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清儿,你……”他回头一看,本想问问林知清为何要掐他,可对上的却是陆淮的脸。
“你你你……怎么是你!?”江流昀手一松,陆淮瞬间落到地上。
他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我实在走不动,身子又弱,江兄如此热情,我哪有理由拒绝啊。”
“我明明是让清儿上来,你上来作何?”江流昀双手叉腰。
陆淮耸肩:“我比她更需要你背,别停,继续走。”
说着,他做出了一个还要上江流昀背上的动作。
江流昀瞬间跳出了两米开外,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拒绝二字。
林知清在后面看着这两个活宝你来我往,忍不住捂嘴偷笑。
该说不说,陆淮虽然不如江流昀那么强壮,但走了这么远,脸上却丝毫没有疲倦之色,甚至都不曾大喘气过。
他的长相属于清秀那一挂,身体不是很强壮,应该属于穿衣有肉,脱衣显瘦的那种类型。
只不过,在江流昀眼中,一般的文弱书生都可以划到瘦弱那一类。
鬼使神差地,林知清想到了她梦中的陆淮。
那个陆淮除了身高变高了以外,其他地方貌似同现在没有任何区别。
想到那个梦,林知清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梦中的内容。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她使劲摇了摇头,将有关于梦境的东西抛在脑后:
“我们快走吧,前面就是下坡路了,我怀疑下坡以后雾会更大,你们小心一些。”
听到林知清的话,陆淮重新退到了她身后。
江流昀也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路,没有再说话了。
随着三人往下走,那雾气越来越大了。
林知清心中一直在想着证据的事情,待她再次抬头的时候,那浓雾已经蔓延到眼前了。
在她前方,江流昀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不太清晰。
并且她周围的环境十分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林知清皱眉,开口喊了江流昀的名字。
可江流昀并没有回头,并且他的脚步还越来越快。
林知清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想追上江流昀,可江流昀的身影一转眼便消失在了眼前,她没跟上。
她迅速停下脚步,扭头向后看去。
陆淮的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陆淮,你在吗?”林知清还是想开口再确认一下。
大雾之中,她的声音很是明显,但并没有人回应。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林知清哪能看不出来这雾气中的古怪。
缥缈的烟雾逐渐同她刚进刘府时灯笼中升腾起的烟雾重合在了一起。
只不过,她一开始看到那灯笼中有东西在动的时候,并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动。
现在回头一想,可不就是这烟雾吗?
“刘邙啊刘邙,我还真是低估你了。”林知清喃喃自语。
她想到过一路上可能会出现阻碍,但没想到刘邙居然会利用这下山途中的大雾又布了一个小型催眠阵。
之所以说是小型催眠阵,是因为这催眠阵并没有完全催眠到林知清。
林知清先前想到了梦境,注意力又从梦境转移到了证据上,一时间也就没有注意这缥缈的雾气。
她不算完全中招,但陆淮和江流昀却中招了。
她记得方才最后一次抬头看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能看到街市的地方了。
算算脚程,离来的那条街应当也不远了。
还好这催眠阵不是在半山腰上出现的,陆淮和江流昀不会因为复杂的地势而受太严重的伤。
而且,这个位置……
林知清想到了自己从林家出来时留下的信。
“春眠不觉晓。”
“床前明月光。”
思绪刚刚翻涌,两道熟悉的声音就传入了耳内。
这声音好像很远,很模糊。
林知清心念一动,眼前的雾气迅速散开,周围的场景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她忍不住抚了抚胸口。
她临走之前在心中下的心理预设起作用了!
还未等她思考太多,那熟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两道声音都很清晰。
“你念的什么啊,我不识字都知道,明明是春眠不觉晓。”
“阿姐,知清的信上说的是床前明月光,我不会看错的。”
嗯……这两人怎么撞到一起去了?
林知清记得自己叮嘱过木婶,两封信要分别交给堂姐和堂兄。
春眠不觉晓和床前明月光是她分别在信里面写下的暗号。

来不及多想,林之清轻声回应:“堂兄,堂姐,你们在吗?”
“在!”听到她的声音,林泱泱一下子就冒出了头。
她身着黑衣,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不断地朝着林知清招手。
随后,林十安从林泱泱身后冒了出来。
他一身农夫打扮,头上还戴着一顶草帽,一张娃娃脸在黑暗之中格外明显。
他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镰刀,见到林知清时,面上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知清,你出来了,没受伤吧?”林十安急切地问。
“没有。”林知清摇头。
“那江世子和陆淮……他们怎么在那里转圈圈?”林十安一脸疑惑。
顺着林十安的目光往后看,林知清这才发现,陆淮和江流昀正在不远处原地转圈。
“他们失了神智。”林知清来不及多说,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便迅速往二人的反向跑了过去。
林泱泱和林十安对视一眼,心中觉得事情不大顺利。
在他们眼中,失了神志是很严重的问题。
可还没等他们细想,就见林知清不知道在陆淮和江流昀耳边说了什么,还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
顷刻间,那二人便停止了转圈。
陆淮和江流昀已经对自己被催眠的状况了然于心了,知道是被催眠以后也没有特别惊讶。
这场面把林泱泱和林十安看得一愣一愣的。
正当林十安想进一步询问的时候,林泱泱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等等。”
“怎么了?”林十安一脸不解。
林泱泱皱皱眉头,她闭眼感受了一下,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有人来了,很多人。”
“清妹妹,有人来了。”林泱泱预感到危险即将来临,高声对林知清等人喊道。
林知清三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过来,应当是刘邙的人出动了!
“快走!”林知清当即下了决断:“我拿到证据了,刘邙府中失窃,定然会往周边搜寻。”
“好,我们走。”陆淮等人点头,没再耽搁。
林十安准备了马车,事关重大,他连车夫都没带,自己便充当了车夫的角色。
几人迅速上车以后,林知清叮嘱林十安在城中转了好几个圈,确认身后没有尾巴以后,这才缓缓驶向林家。
马车中途路过陆家,陆淮叫停了马车。
林志清本以为他是要回府,可陆淮却将背着药箱的陆南月带了出来。
除林知清以外的其他人都有些不解,陆淮瞥了一眼江流昀:“江兄受伤了。”
听到这话,江流昀有些“受宠若惊”。
他摇了摇头:“我那点小伤不碍事的。”
“不,让南月看看吧。”林知清开口道:
“你将来是要上战场的,若是胳膊在这里留下了什么问题,那便是我的不是。”
陆南月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单看几人的装束,也知道他们是去了什么危险的地方。
她毫不犹豫地打开药箱:“清儿说得对,江世子为了大盛的才行在战场上拼搏,你的胳膊可金贵着呢。”
“没错没错,习武之人最忌讳受伤了,江世子,你别跟我们南月客气。”林泱泱大咧咧地拍了拍陆南月的药箱。
“什么叫我们南月?林泱泱,我俩什么时候熟到这个地步了?”陆南月打趣了一句。
“你是清妹妹的手帕交,她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林泱泱豪气万丈地拍了拍胸脯。
陆南月心细如发,察觉到车上的气氛有些严肃,这才同林泱泱说几句玩笑话。
在场的人面上确实都露出了一些笑容。
江流昀听到那些关心的话,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没有再拒绝,主动撩开了袖子。
“嘶~”目光触及到江流昀满是疤痕的皮肤,饶是陆南月见惯了伤口,也忍不住皱眉:
“怎么会搞成这样子,除去今夜的伤,你这手臂上还有旧伤。”
闻言,其他人的视线都移动到了江流昀的手臂上。
只见上面布满了疤痕,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有几道伤痕还渗出了血。
林知清眼睛微微一眯,除开今夜同白发男人缠斗时的新伤以外,渗血的那几处伤口才刚刚结痂,应当是几日前伤到的。
“不打紧,小伤而已。”江流昀将手臂往后缩了缩,却被陆淮一把抓住。
陆淮眉头紧锁:“你前些日子奉旨围剿山匪余孽,难不成是那个时候受伤的?”
“没错。”江流昀点了点头。
林泱泱却看出了不对:“这分明是鞭伤,看这力道并未伤及要害,山匪竟会对你留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透着怀疑。
林知清对武器一类并没有研究,但江流昀身上的伤口确实如同林泱泱所说的,不是很深。
山匪当然不会留手。
况且林知清心中很清楚,那山匪的事情早在千金阁事发之时便了结了。
后面的山匪余孽,不过是上头防止镇远侯府帮助林家,调开镇远侯府的借口而已。
大概率不是山匪。
林知清皱眉想了想,目前这大盛除了皇室一族,恐怕不会有人敢算计镇远侯府。
在她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江流昀开口了:
“我前几日回来有违圣令,虽有父亲担保,但毕竟是犯了错误,太子只是小小地惩戒了我一番。”
“这点儿小伤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此言一出,马车里瞬间静默了下来。
怪不得江流昀前几日回来露了一个面就再未见过了,原来是被罚了。
林知清认真地看着江流昀:“江世子,大恩不言谢,如若以后你有需要,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林家定在所不辞。”
林泱泱和林十安点了点头,同意林知清的说法。
“清儿,你这话可就太见外了,你有难那便是我有难,我不会白白看着的。”江流昀摆了摆手。
可这一摆手扯动了他的伤口,他瞬间皱了皱眉头。
陆南月迅速拿出一个小瓶子,要给江流昀上药。
林知清再次看向陆淮:“你同南月助我良多,刚才那句话亦是同你们说的。”
林知清并没有忘记那白发男人即将对自己动手时,挺身而出的陆淮。
而且现在陆南月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同他们在一起的。
陆家姐弟对她也是没得说的。

第161章 知人知面
“小清儿,你可记住你说的话,将来我的医馆要是关门了,定然要好好地讹你一笔银子。”陆南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没问题。”林知清一丝犹豫都没有。
在这次行动之前,这辆马车内没有她完全信任的人。
包括堂姐和堂兄。
一来,林家虽然到处漏风,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还有一个侯府的名头。
林知清最不相信的就是人性,有的人为了权利什么都做得出来。
作为林家现在为数不多能扛事的人,林知清并不确定林十安和林泱泱对争夺林家有无想法。
二来,他们表面上对自己很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因为林知清精通心理学,所以他不会通过一两个表情或动作就放下戒心。
因为人是很善变的,表情和动作也是可以装出来的。
因为始终对堂兄和堂姐心存疑虑,所以她提前留下了两封信,想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们。
两封信的内容其实都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叮嘱林泱泱和林十安在刘府外的街市上接应她。
林知清在来之前,就已经给自己下过心理预设。
如若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那他便会从催眠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在刘府书房中,望舒鉴发挥了这个作用。
而等在刘府之外的林泱泱和林十安同样发挥了这个作用。
虽然那个时候林知清已经可以自行摆脱催眠状态了,但堂兄堂姐的出现仍然是很有必要的。
至少林知清现在知道,他们二人并没有什么私心,的确是一心为着林家,也愿意来接应自己。
毕竟如果自己出不了刘家,四叔也不能得救,那林家就只有林从礼一脉了。
这对堂兄和堂姐是有很大的好处的。
若他们再搞出一个大义灭亲来,说不准林家还能苟延残喘,林家的权利也尽归林从礼、林泱泱和林十安所有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想。
而目前看来,林泱泱和林十安一心接应自己,也是为了救四叔。
至少现在,林知清是可以相信他们的。
“清妹妹,你好好说说,那信上写的是春眠不觉晓,还是床前明月光?”林泱泱瞪了林十安一眼。
“诗?什么诗?”陆南月一边往江流昀的伤口上敷了一些金疮药,一边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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