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之时,林十安一把揽过了林知清的肩膀,两人的位置瞬间来了一个调换。
与此同时,那支羽箭迅速接近他们。
顷刻间,林十安伸出手,就在那羽箭那离他的命门只有一指的距离之时,他一把抓住了箭身。
这一切动作从发生到结束仅仅过了几秒钟。
林知清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堂兄,你没事吧?”她来不及害怕,赶紧确认林十安的状况。
“无事。”林十安手里握着那支箭,脸色十分冷厉。
他缓缓抬头,看向羽箭飞来的方向。
只见对面的高楼之上,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一闪而过。
林知清和陆淮同样也看见了那个人影,他们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方才那支箭定是冲着你来的,出手快准狠,是个练家子!”林十安的语气是林知清从未听过的严肃。
而且这股严肃中,还带着极强的杀气:“你们回马车里等我,我去追他。”
说着,他便提步往前走去。
“等等。”林知清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林十安摇了摇头:“但他们竟敢对你下手,即便是皇帝的人,也万般没有道理。”
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理智,林十安从小跟在林从礼的身边耳濡目染,对律法是相当的推崇。
平日里即便再生气,也不会随意将皇帝两个字挂在嘴上。
如今看来是气急了。
林知清被他这种一反常态的反应给惊讶到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林十安将腰间的佩剑往陆淮手里一丢:“这个你拿着,带着知清回马车上去,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足尖轻点,瞬间便往那黑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堂兄!”林知清反应过来,高声喊了一句。
可林十安的身影却没两步便消失了。
陆淮一手提剑,一手拉住林知清的手腕:“别喊了,他现在估计正在气头上,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我们快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那马车的目标实在太大了。”陆淮说话的时候,将那把剑背在了身后,姿势十分熟练。
“麻烦了。”林知清现在心里十分担心堂兄,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和陆淮躲进了一间废弃的商铺当中。
“你觉得想取你性命的人是谁?”陆淮一边警惕地观察外面一边问道。
“还能有谁?”林知清的目光十分锐利。
拢共也只有两方。
林知清现在在做的事情是查案,查案就代表着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一个皇室一个刘邙,这些人都是不希望她查出真相的。
她从前想过,他们或许会对自己动手,所以每次出门必定会带一个懂武功的人。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动手。
实话实说,这一点是有些不符合刘邙和皇室的行事作风的。
皇室分明对林家十分忌惮,可表面上却还能容忍林家存在了这么多年。
现在事情一直按照皇室想要的方向在发展,他们不大可能会多此一举,对付林知清。
至于刘邙,他平日里就是一个老好人的形象。
他与同僚向来和睦相处,表面上不曾与人交恶。
这种行为说好听点叫作圆滑,说难听一点,就是他特别会装,很擅长演戏,不会让别人抓到自己的把柄。
他的这种行事作风应当不会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谋害自己。
无论是皇室还是刘邙,似乎都没有下手的理由。
但除了这两股势力,林知清并不觉得其他与自己交恶的人有能力做出这种事。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突然传入耳内。
林知清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她看向陆淮,陆淮也看向了她。
又有人来了!
陆淮轻轻伸手,将林知清挡在了自己身后,二人躲在了墙角。
林知清一愣,陆淮的身影与昨日帮她挡刀时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陆淮并没有注意到林知清的视线,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窗户。
那道脚步声走到窗户旁时,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再没了声响。
林知清和陆淮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门外的人是谁?
林知清皱着眉头,当即想到了一个可能。
方才那放冷箭的人不会是个诱饵吧,他的作用难不成是将唯一会武的堂兄调走?
林知清越想越觉得那冷箭更像是为了调虎离山特意放的。
那门外的人……
“砰!”
林知清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他的短剑闪着寒光,眼神一下子就停在了林知清身上。
林知清眼眸一缩,手缓缓移动到了腰部,抓到了匕首。
“你是何人?”陆淮眯了眯眼睛,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
那黑衣人浑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没有任何表情,
他没有说话,而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短剑。
陆淮察觉到了不对,此人拒绝交流,分明是不想多说,想快刀斩乱麻,取走他们的性命!
陆淮一把攥住林知清的手腕,就在那黑衣人向他们靠近时,陆淮猛地一挥衣袖,空气中有粉末状的物体飘了起来。
黑衣人一时不察,被那药粉糊住了眼睛。
就是现在!
陆淮拉住林知清就往外跑。
商铺在是另一条小巷,二人不敢停歇。
只要穿过小巷,到了人多的地方,那便会安全许多!
林知清一开始并没有想到陆淮还留有后手,反应过来之后反握住陆淮的手,二人一同往外跑,根本不敢停歇。
可还没跑几步,林知清便听到了一阵巨大的响声。
她回头一看,那黑衣人踹开了房门,一只手不断揉着眼睛,另外一只手直接将那短剑扔了出来。
情急之下,陆淮一把揽住了林知清的腰,将其往前推了一步。
“陆淮!”林知清转身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愣住了。
那把短剑直直地朝着陆淮的后心而去,这场景……
林知清看到过这个场景,在刘府书房的梦境当中!
梦里,江流昀追着他们,掷出了一只茶杯,正中陆淮后心!
现实和梦境当中的画面交替出现,陆淮头破血流倒在她怀中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
林知清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样,抽疼了起来。
陆淮不能死!
第170章 杀人不眨眼的陆淮?
林知清拔出腰间的匕首,她的心里丝毫没有畏惧的情绪,脑海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救陆淮!
她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并且她的手脚冰凉,梦中那种奇怪的、不安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她整个人仿佛都浸泡在冰冷的海水当中,即将被淹没。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握着匕首,站到了陆淮身前。
陆淮察觉到林知清的意图,一把将其揽住,侧身一闪。
短剑迅速接近陆淮的脸,在他的脸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痕。
而后,碰到了墙壁,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好在陆淮的反应快,如若不然,他伤到的可不单单是脸了。
林知清的手中紧紧握着匕首,见陆淮没事,她打心底骤然松了一口气。
不一样!
跟梦境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她将一只手放到胸口,感受到胸腔内传来的心跳,才发觉自己是真切地站在大盛的天空之下的。
“阿清,你还好吗?”
随着陆淮的声音响起,林知清感觉到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将她从那种窒息、不安的感觉中拉了出来。
可是,这个称呼……林知清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
与此同时,意识到了不妥之处,陆淮也愣了愣。
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中尽是惊讶。
林知清记的很清楚,一开始陆淮唤自己林知清,而后熟悉了一些之后是知清。
他从来没有唤过自己阿清!
阿清……
这个称呼林知清并不陌生。
在那个奇怪的梦境当中,陆淮便是这样喊她的!
想到这里,林知清心底一震,明显是意识到了什么。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陆淮:“你也做了那个梦,是不是?”
陆淮方才还在想该怎么向林知清解释,听到她的这句话,十分震惊。
他的眼睑和眉毛上扬,下颚下垂,但这种表情转瞬即逝。
这代表他是真的很惊讶。
因为真正吃惊的微表情在人脸上不会超过三秒钟,同陆淮方才表现得一样。
单凭这个表情,林知清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昨夜探访刘府书房时,林知清和陆淮做的梦,很可能是同一个!
“是。”在林知清询问的眼神当中,陆淮没有多思考就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那被两人忽略的黑衣人见一击未中,瞬间有些恼怒。
他加快脚步,握紧拳头,直冲着林知清和陆淮而去。
林知清正惊讶于她和陆淮做了同一个梦的事情,听到那黑衣人的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匕首。
可还没等她动手,陆淮用一种非常随意的姿势拔出了林十安丢给他防身的剑。
就在那黑衣人接近的一瞬间,一道闷哼声响起。
黑衣人看着插在自己心口上的那柄剑,瞪大了双眼,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你也做了那个梦?”陆淮认真地看向林知清,顺手将沾血的剑在衣袖上擦了擦,而后放回了剑鞘当中,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非常随意,仿佛是黑衣人妨碍了他和林知清的谈话。
林知清眨了眨眼睛。
不是,这对吗?
她方才没看错,陆淮出手的时候快准狠,一剑就将那黑衣人给杀了。
“你会武?”林知清皱眉,注意力放到了那柄剑之上。
“嗯,略懂。”陆淮诚实地回答,还不忘补充道:“同江兄与十安兄是比不了的,就是些拳脚功夫。”
“拳脚功夫?”林知清又看了那黑衣人一眼。
他胸前的黑衣早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了,看不到具体的情况。
陆淮见林知清有所怀疑,开口解释道:
“幼时我有武师,可那时父亲还在朝廷做官,武官太过危险,陆家求稳,只能走文官路子,这才将我的武师撤掉的。”
“但我的记性不错,倒是将学过的那几招记了下来,没想到今日能用上。”
林知清听到这话,首先看向了陆淮的双手。
陆淮也不心虚,大方地张开了双手。
他的手十分修长,除了手指头上能看得出几个茧子以外,其余地方都很光滑。
常年习武之人,手掌的掌根以及虎口处多半会有一些茧子。
陆淮手上的茧子都在手指上,这多半与他平时经常打算盘有关。
看到这里,林知清才相信他口中所说的不曾习武的话。
“你方才的动作实在是太干净利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呢。”林知清撇了撇嘴。
“因为……”陆淮停顿了一下:“我想听一听你的那个梦,他实在有些聒噪了。”
不知为何,他温润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紧张。
见林知清不答话,陆淮还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连忙解释道:
“那黑衣人应当是提前得知我与你都不会武功的消息,所以轻敌了。”
“他断定我们跑不掉,所以无论是投掷短剑还是攻击我们,都十分漫不经心,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再加上我撒在他眼睛上的药粉有毒,他一时半会儿是辨不太清楚方向的。”
“我也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得手了。”
陆淮言辞恳切。
林知清很容易就判断出来了,他没有在撒谎。
“嗯,我相信你。”林知清点了点头,第一反应是走到黑衣人身旁蹲下身子,在那黑衣人身上摸索了起来。
她想找找看,会不会发现什么能够说明黑衣人身份的东西。
但什么都没有。
尾巴抹得如此干净,倒是有一些刘邙的行事作风。
“我们快把这具尸体弄走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林知清不想再背上杀人的罪名了。
“稍后我会派人过来清理,你就当没看见过这件事。”陆淮抹了抹脸上那道血口子。
这个动作成功地引起了林知清的注意:“我们去附近的医馆看看,若是毁容了可就麻烦了。”
不仅麻烦,这么一张帅脸,要是毁了就太可惜了。
当然,这话林知清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皮囊而已。”陆淮笑了笑。
“阿……知清。”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陆淮很快便换了叫法:“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我当日在刘府所做的梦是否是同一个?”
他非常认真地盯着林知清,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第171章 完美的林知清
林知清张嘴就想说,在梦里你腰细腿长一米九,死前还不忘求我跟你在一起。
可话到嘴边,她脸颊微微发烫,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来,而是开口道:
“我们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吧,要是这个黑衣人还有同伙的话,”
“嗯,好。”陆淮没有提出异议,他左右观察了一下路线,最后带着林知清回了方才他们被发现的那间废弃的商铺。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不过,人还是要略微变通的。
方才事发突然,他们躲在一楼是因为路线更清晰,要是有情况的话逃跑更方便一些。
但现在危机暂时解除了,他们便上了二楼,这里视野开阔,能更好地观察周围的动静,也能及时看到回来的林十安。
陆淮抬了一个凳子放到了角落,示意林知清坐下休息。
他自己则站到了窗边,观察情况。
林知清趁着她们来到二楼的这段时间,想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我梦中的是一个很完美的世界,每个人、每个物体都是我想象中最理想的模样。”
“我推测这便是梦境的核心,为的是将我们留在最完美的世界,也就是梦境当中。”
“嗯?”听到这里,陆淮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微微皱了皱眉头:
“怪不得在梦境当中我姐姐如此善解人意,人都聪明了不少。”
这就是亲姐弟吗?补起刀来毫不留情,我要是告诉她,你准被打死……林知清瞥了一眼口无遮拦的陆淮,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身处林家的陆南月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陆淮丝毫没有心虚:“这样说来,我同你的梦境应当是一样的,那确实是一个很完美的世界。”
“我在那个梦里便是唤你阿清,而且我还被江兄追杀……”
说到这里,他略微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认真地看着林知清,希望她能解开自己的疑惑。
二人都默契地避开了中间陆淮求爱的那段场景。
林知清越听陆淮的描述越觉得惊讶。
他的梦境同自己的梦境确实高度重合。
只不过……林知清想到梦中的高楼大厦以及汽车摩托,还有穿着现代化服装的人,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陆淮有没有梦到这些?
她当即问了起来:“你有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吗?”
“奇怪的东西?”陆淮仔细想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并未。”
“那有没有梦见你没见过的东西?”林知清再次确认了一遍。
陆淮再次摇头。
林知清的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的话,他们的梦境应当只有人物和事件是相同的。
如此最好,她不用绞尽脑汁地向陆淮解释那些现代化的场景。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若是熟识的人同时被催眠,确实会出现梦境串联的现象。
因为熟识的人接触过的人或者景象是有可能重合的。
林知清梦中的人确实是陆淮都很熟悉的,但场景应当是按照世界的不同各自发展的。
梦境当中不会出现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这貌似也能解释得通。
林知清美目流转,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
既然在她的完美世界里,陆淮是腿长且深情的形象,那陆淮梦境当中的自己呢?
她盯着陆淮,眼睛很亮:“陆淮,南月在你的梦境当中变得善解人意了,那我呢?”
陆淮挑了挑眉:“你如此好奇作何?”
“咳咳。”林知清一噎:“我这不是好奇吗?”
好在陆淮只是想逗逗她,轻笑一声便开口了:
“你同现在一样,没什么变化。”
“一样?”林知清蹙眉:“不应该呀,你梦境当中的我应当是完美的,同现在应当是不一样的……”
还没说完,陆淮便打断了她的话:“我很确定,梦中的你与现在并无二致。”
等等……林知清双唇微张,陆淮的意思不会是在说,现在的自己在他心里便是最完美的?
不不不,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记错了……”林知清一抬头,便发现陆淮正紧紧盯着自己,眼中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没记错。”陆淮缓缓回答。
只一眼林知清就知道,陆淮是认真的。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林知清一时间没有说话。
正当陆淮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二人脑海中的想法一扫而空,顿时警惕了起来。
陆淮反应很快:“你在这里看着,我下去看看。”
说着,他将那柄剑递给了林知清。
林知清却没接,而是屏息凝神仔细听着那道脚步声。
陆淮见状,便知道她内心自有想法,没有再开口打扰她。
那道脚步声在原地停了下来,随后便有些慌乱地朝着商铺的一楼走来。
林知清眼前一亮:“是堂兄!”
说着,她快步走到楼梯口,果然看到了林十安的衣角。
“堂兄,我们在这里。”林知清朝着林十安招了招手。
林十安猛然转头,看到二人一切安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指着乱糟糟的一楼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在上面?”
“说来话长。”林知清快速地同堂兄解释。
而陆淮却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知道林知清听觉敏锐,但不知她竟然还能分辨脚步声。
林知清解释完之后,回头看向陆淮,注意到了她惊讶的目光,这才补充道:
“堂兄是习武之人,步伐十分有力量感,比较沉。”
“加之平日里我习惯性地观察这些东西,这才能判断出来。”
陆淮了然,想必这也是那鉴心学的知识。
他没有多问,这是属于林知清的技能。
林十安在一旁听着,并没有计较脚步声的事情,因为他知道林知清平日里便很注意这些小细节。
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你们方才说有人想杀你们?”
林知清点头:“多亏陆淮救了我,那人的尸体就在下面的巷子内,身上并无任何身份证明。”
“如此说来,我的确是被人引开了。”林十安有些愧疚:“知清,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堂兄,我知道你是被激怒了。”林知清决定同堂兄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但现在的情况复杂,无论如何都不可被情绪驱动去做一件事。”
“保持理智,才有思考的余力。”
“我知道了。”林十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其实并不是冲动的人,反而非常谨慎,遇事多有退让。
但不知怎的,方才那人想对林知清下死手,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将那人绳之以法。
或许是因为林知清如今是林家的顶梁柱吧……林十安看了一眼林知清,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了:
“你们无事便好,知清,你们观察得怎么样了?”
林知清点头:“差不多了,陆淮你呢?”
她怕自己有所遗漏,这才叫上了记忆力十分强悍的陆淮,他或许能注意到很多别人注意不到的小细节。
陆淮也点了点头:“路线我都记下来了,保险起见,我们可以再走一遍从菜市口到大理寺的路线。”
刚才他们是从林家出发的,既然要在法场上做文章,自然是要从犯人被押解出来的源头,也就是大理寺开始考虑。
“我正有此意。”林知清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的路线不能出一丁点差错。
想要提高准确率,那便只有多观察几遍才能做到。
“那伙来刺杀我的人身份不明,我们路过大理寺的时候顺便报官。”林知清提了一嘴:
“堂兄,楼下右侧的小巷之内,有一具黑衣人的尸体,劳烦你将他带上。”
根据推测,目前这伙黑衣人身上什么信息都没有,林知清只能将幕后凶手锁定在刘邙以及皇室身上。
皇室大概率不会兴师动众对林知清下手,他们在乎自己的脸面。
至于刘邙,这似乎也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现在明面上只有这两股势力不想让她查到真相,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恨她的人。
除去刺杀她的这个目的以外,也有可能是有人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不能确定这到底是谁的手笔,先不说她有没有时间和精力分心去查这件事,就算查出来了,这也是次要的。
将人送到大理寺那里,不管凶手是谁,总会有一些威慑力。
再者,这种行为看上去肯定有些莫名其妙。
说不准能成为一个烟雾弹,让大理寺那边放下戒心,以为林家已经别无它法,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林知清知道,若是正儿八经报官,衙门定然也查不出来什么。
既如此,还不如物尽其用,让这具尸体发挥最大的作用。
“你们二人先坐马车去大理寺,我去租一匹马,将人送过去。”林十安说完便要动身。
“不用,就放马车上。”林知清的声音毫无波澜,她说完便朝着楼下走去。
林十安有些惊讶,那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尸体。
一般人家的小姐不说见到死人,就算是看见一点血渍也会退避三舍。
与死尸共处一室,难道林知清不怕吗?
陆淮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惊讶,他路过林十安的时候,拍了拍林十安的肩膀:
“无事,她是个很胆大的人。”
说完之后,陆淮跟上了林知清的步伐。
林十安眨眨眼睛,不是,这两人现在已经熟到这个地步了吗?
“喂!她是我堂妹,我难道不知道她胆大吗?”林十安一边说一边追上了陆淮。
二人插科打诨了几句,林十安很快便将尸体搬上了马车,回程的路倒是很安静。
眼不见心不烦,林十安将眼神从那具尸体上移开。
林知清和陆淮则时不时地讨论两句,仿佛那具尸体不存在一样。
他们很快就去到了大理寺门口。
看到林知清从马车内下来,门口的两个衙役对视一眼,面上皆是有些厌烦。
其中一个衙役迅速向内走去,显然是去通报去了。
每次林知清一出现,大理寺内就要鸡飞狗跳一番。
为着林从砚的事情,他们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衙役自然对林知清没什么好感。
而此时,他们已经默认林知清来这里是为了替林从砚喊冤。
可万万没想到,林知清下了马车以后,只是让人将一具尸体丢在了大理寺门前。
“我来报官,有人想杀我。”林知清对着那衙役说道。
衙役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往外走的时候,林知清已经上了马车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具尸体,挠了挠头,居然不是为了林从砚而来的吗?
不对啊,他们大理寺是报官的地方吗?
“你要报官去县衙呀,来我们大理寺作何?”那衙役朝着远去的马车喊道。
可马车却停都没停,细看还跑得更快了。
就在那衙役不知所措的时候,刚才去通报的衙役也回来了。
二人盯着地上的尸体面面相觑。
很快,林知清在大理寺门口丢下了一尸体,然后扬长而去的消息就传到了大理寺卿的耳朵里。
彼时,他正在核对林从砚的卷宗。
听到消息后,连头都没抬,便让人下去处理了。
一旁的左寺丞皱了皱眉头:“这林知清居然敢挑衅我们,当真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倒像是乡野村妇的做派,哪有半点贵女的样子。”
“贵女?”右寺丞嗤之以鼻:“明日过后,长宁侯府便不会再有什么贵女了。”
“这林从戎的女儿同他一样,委实上不得台面。”
“丢一具尸体在大理寺的门口,恶心谁呢?晦气!”
左寺丞附和了几句,而后看向了始终未发一言的大理寺卿:
“大人,那林知清实在嚣张,我这就写折子告到太子殿下那里去。”
闻言,大理寺卿眼间距缩短,微微抿唇:“拿此等小事去惊动太子殿下,你莫非是嫌我这个位置坐得太久了吗?”
他的语气淡淡,但左寺丞却心惊胆战:“大人,下官绝无此心,实在是那林知清欺人太甚!”
这话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几人心里都清楚林知清手里握着证据,也知道那证据似乎与通政使司的通议刘邙有些关系。
只不过,那证据不论跟谁有关系,都注定起不了作用。
从这件事上来说,林知清到底是吃亏了的。
她欺人太甚的这种说法便是大理寺卿听到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你同一个女人计较什么,过不了多久林家就会在这盛京城中消失。”
“他们现在别无他法,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撒气,狗来咬你你难不成也要去咬狗吗?”
“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定谨记在心。”上一岔好不容易翻了过去,左寺丞自然不敢再提起同林知清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