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昭行by南月知清
南月知清  发于:2025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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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看向帘后明黄色的衣摆,拱手开口了:
“殿下,老臣今日前来,乃是小女有话想说。”
“臣女王淑仪,参见太子殿下!”王淑仪跪倒在地。
王渊站到一侧,似乎只是打个招呼,并没有再开口。
太子抬了抬手,示意王淑仪起身。
王淑仪站起身来,看向周崇正,眼神坚定:
“大人,使臣大人与林二小姐产生冲突时,我也在场。”
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当中,王淑仪看向大梁使臣,眼神犀利:
“我便是林二小姐救下来的那个女子,只有我才最清楚事情的所有经过。”
大家的眼神瞬间都转移到了大梁使臣的脸上。
大梁使臣心神震颤,他从未想过眼前的女子竟然是御史中丞之女。
原本他倒是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找到眼前的女子便可以威逼利诱让她指证林知清。
可御史中丞之女哪会那么容易被威胁?
事情麻烦了!
但即便如此,他面上也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王淑仪见状,心中没有任何意外,她点头同林知清示意了一下,随后便看向了方才做伪证的那个舞姬:
“刚才你说亲眼看见林二小姐杀了那个随从,可否再仔细说一遍?”
舞姬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刚想再次开口,就又被王淑仪打断了。
“行了,你紧张什么?”王淑仪皱眉:
“那随从手上的伤口是我打出来的,当时林二小姐救了我以后,自己陷入险境。”
“他让我先走,却被这随从抓住了手腕,我惊惧之下,用石头砸向了随从的手腕。”
“整件事情中,林小姐没有动过手。”
“你撒谎!”大梁使臣听不下去了,张口时提高了音量。
可这在众人听来,反而有些给自己打气的意思。
大梁使臣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压了下去,随后才开口:
“首先,你们两个人的说法有问题,我为何要抓王小姐?那是因为她私自进入了书肆……”
听到这话,王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王淑仪却毫不留情打断了大梁使臣的话:
“敢问大人,你亲眼瞧见我从书肆出来了吗?”
大梁使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底气点头。
王淑怡冷笑一声:“我父亲平日里对我管教甚严,我当日是去了寺里头上香。”
“正因女子在外头危险,我才身着男装出门,想必林二小姐也是心有顾虑,才选择以男装示人。”
“你瞧,即便身着男装也还是会遇到一些歹人,事实证明我们做得没错。”
“不想使臣大人竟如此丧心病狂,不惜以一个鲜活的生命去陷害林二小姐。”
大梁使臣这会儿真有些绷不住了:“我有什么理由陷害她!?”
“使臣大人,你急什么?要说理由那可就多了。”王淑仪步步紧逼:
“长宁侯是理由,望舒侯是理由,前些日子在宫宴上输给林小姐同样也是理由!”
“如若不然,我还真想不通,你们为何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去陷害一个女子。”
“明明还有我在场,若是我不在场呢,岂不是可以由着你们陷害林二小姐,然后苛待她?”
王淑仪的话非常犀利,几乎将林家同大梁的恩怨摆在了台面上。
这话换作林家人来说,那是万万不能的。
但没有人会去责怪王淑仪,就像没有人会怀疑御史中丞言辞之中有失偏颇一样。
这父女俩太正了!
见时机到了,林知清上前一步,开口道:
“使臣大人,想强闯书肆的人分明是你,我去收我母亲的铺子,刚巧到了启祥街。”
“不巧,刚好看了一场热闹。”
“你想带那舞姬进书肆,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刚好瞧见了经过的王小姐,便对她言语调戏,强行让随从将她带去四方馆。”
王淑仪连连点头:“不错,就是这样!”
林知清深吸一口气:
“我先前在春日宴上同王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才会阻挡你们。”
大梁使臣皱眉:“既如此,你刚才怎么不说此事同王小姐有关?”
“若王小姐早些时间站出来,岂不是能更快地证明你的清白?”
林知清拧眉:“我识得王小姐,却不知她是御史中丞之女,我该去哪里找她?”
“王小姐宫宴之时都没有出现,平日里深居简出,我只知有那么一个人。”
林知清的话可信度非常高。
在场的人都知道王渊对王淑仪的管教十分严格,京中的大部分宴会王小姐都是没有参与过的。
大梁使臣眼见大部分人都像是已经相信了林知清,快速思考了一下,抿唇开口道:
“此事或许有误会。”
这番话一出,便宣告了林知清的顺利。
大梁使臣认怂了!
此事的破绽太多了,再辩解下去也是平白惹人厌恶。
大梁使臣面上不显,却咬碎了后槽牙。
他本想借此机会教训一下林知清,以降低一下最近报纸带来的影响。
再加上随从死得太过突然,他打心底里认为这是林知清做的,再加上……
他瞥了一眼高台之上,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王淑仪确实是个变数。
谁知道御史中丞之女会突然跑出来呢?
便是有人想帮他,估计也是有心无力了。
此事若是再闹下去反而不妙。
倒是林知清,她到底想干嘛?
大梁使臣看着林知清,只觉得这女人脸上的表情太过平静了。
他一时也想不通,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难不成是他想错了,那随从并不是林知清动手杀的?
那又会是谁呢?

各种想法在大梁使臣的脑海里出现,让他的思绪无比混乱。
连带着这段时间报纸带来的压力也在他脑海中卷土重来。
周崇正见状,当即拍了一下惊堂木,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别的不说,倘若大梁使臣不主动找台阶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来断这一场案。
他瞥了一眼大梁使臣,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做完这个动作他便抬起了头,因为他察觉到有目光正盯着自己。
可一细看,却又捕捉不到了。
与此同时,太子站起身往大理寺后堂走去。
这是要回宫的意思。
众人跪地相送,直到周崇正同太子离去,这才再次起身。
王淑仪看都没看大梁使臣一眼,径直走向林知清,低声道谢。
大梁使臣碰了个软钉子,眯了眯眼睛,朝着王渊走了过去,随后开口道:
“王大人,得罪了,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
他脑子还算清醒,王源是支持和亲的官员,无论如何还是得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平。
王渊只浅浅点了头,没有做其他任何反应。
大梁使臣咬紧后槽牙,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另一头,王淑仪已经携手林知清走向大理寺之外。
见四周还算安全,王淑仪不动声色地点了点林知清的手。
这是在说,她成功了。
林知清微微一笑。
自王渊的身影出现在大理寺的那一刻,林知清便知道王淑仪成功了。
果不其然,血脉相连的亲缘情义割舍不得。
王渊还是见不得王淑仪去受苦的。
“王小姐,多谢你相助。”林知清一语双关。
二女相视一笑,她们大获全胜。
“淑儿。”走在前头的王渊回头喊了一声。
王淑仪朝着林知清和林泱泱吐了吐舌头,其中的意味相当明显。
别人可能会相信她去上香那一套说辞,但他的亲父亲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蒙骗过去。
眼看着王淑仪上了马车,林泱泱侧头同林知清说话:
“清妹妹,王大人得知王小姐去了书肆,不会推导出我们在其中使手段了吧?”
“这与我们并无关系,无论王小姐上香与否,我们都是在他行动之后才与大梁使臣碰面的。”林知清开口回答:
“此事怪不到我们身上,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祖父他们定然着急了。”
如今的林家人各司其职,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反倒少了起来。
除开林九思与林青寿,其余林家人皆入朝为官,自然是有公务要做的。
大梁使臣发难的时间挑得也好,特意避开了林青山等人在林家的时间。
只有这样,他才能斩断林知清的臂膀。
但只有林知清自己才知道,没有林家人,她同样可以保全自己。
林九思竟然是通知了林家其他人的。
果不其然,待林知清回府以后,林家众人正着急忙慌地往外走。
两拨人马碰到一起,林知清无比平静,其他人则是着急得不行。
林泱泱将事情的经过跟林家众人讲了一遍,众人都觉得惊险异常。
但林知清的心情还不错。
王渊同王淑仪低头了,这也代表着他内心对和亲一事已经有了不同的看法。
短短两日,林知清便解决了御史中丞这个大难题。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王淑仪是一个极其关键的人物。
林知清在执行计划之前,从王渊对王淑仪的严厉中看出了一个父亲的爱。
也正因如此,她才将王淑仪同大梁使臣都拖进计划当中。
只要王淑仪咬定了要去大梁,就算是王渊同意,王夫人也不可能同意。
这种冲突和矛盾都是从爱的角度展开的。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博弈?
王淑仪凯旋了,林知清也凯旋了。
听林知清说起制定和实行计划的全过程,林青山心惊不已。
无他,这个计划实在是惊险。
首先便是快。
短短两日,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任何的讨论与布置。
仅仅是两个女子的一个诺言,再加上一条人命,便实行了一个计划。
即便林青山活了半生,也不得不惊叹于林知清的胆大心细。
但他十分欣赏这种胆大的性格。
直接下命令手刃心怀不轨的大梁人,只这一点,便足够让林青山认可。
即便他先前对林知清也十分信任,但这次与之前是不一样的。
见血的刃,才足够锋利。
整件事情当中,林知清将人性摸透了。
她算准王淑仪被束之高阁,向往女子自由的心理,与她定下共谋女子之路的约定。
这叫投其所好。
她算准王渊怜惜幼女,理智尚存,利用王渊的心软使其重新审视和亲之事,达成扭转王渊对和亲看法的目的。
这叫借力打力。
她算准大梁使臣心胸狭隘,对林家记恨已久,刻意引诱大梁人对她发难,以达到分割王家与大梁使臣的目的。
这叫以身入局。
每一个过程都显得如此恰到好处,甚至没有牺牲一兵一卒,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林青山不得不赞叹,便是这天下最好的谋士,在林知清面前光芒都有些黯淡。
她像林从戎。
不过林从戎是一个理想派,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经历,让他缺少了一些谨慎心理。
也正因如此,才会轻信于人,遭人背叛。
而林知清既有林从戎的聪慧,也有其母亲的细腻。
她是个行动派,打定主意想做一件事,便会不遗余力地想办法,直到事情做成。
这样的心理让她始终在往上走。
青出于蓝胜于蓝,林青山的脑海里只能出现这句话。
同样的想法不仅仅出现在了林青山的脑海当中。
一步步走到现在,从落魄到繁荣,林家的人没一个不佩服林知清。
就连林青山都不能将林家从泥沼中拉出来,但林知清做到了。
林泱泱与林十安都用一种骄傲与敬佩的目光看着林知清。
已经许久没有人再提起从前林家的那个三无千金了。
盛京城中,谁人不唤林知清一声林二姑娘?

她第一时间找到严鹬,告知了他杀人还不用偿命的好消息。
“怪不得你让我不要用毒,原来后头还藏着这么一手。”严鹬斜躺在美人榻上,风姿万千:
“林知清,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人情?小航的事我都没有算你的人情。”林知清根本不吃严鹬那一套:
“严鹬,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那毒虫可否借给我用用?”
“你想得美,那东西你掌握不了。”严鹬端坐起来,面色严肃:“你不许打那些虫子的主意。”
林知清倒也没强求,不过她有些好奇:
“严鹬,有那种能够控制别人或者让别人迷失心智的毒虫吗?”
严鹬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
“毒虫毒虫,说白了就是带毒的小虫子,控制别人?你当我的虫子也学过鉴心学吗?”
林知清讪笑两声,她先前看过的电视剧里头倒是有很多逆天的毒虫。
她还想着如果可以利用虫子来办事会省心不少。
可现在这种想法已经泡汤了。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同陆淮见一面。
回到舒清阁以后,林知清让朝颜去给陆南月送个消息,邀她过府一叙。
等待的间隙,她开始整理起了和亲一事的消息。
百姓和御史中丞那头的事已经解决了。
如今还有沛国公同皇室需要攻克。
皇室不须多说,定然是放到最后来处理的,因为此事难度太大了。
当然,也没有说沛国公就好解决的意思。
林知清深吸一口气。
沛国公从前同林家并无过多来往。
但林知清的父亲林从戎以及江云鹤从前都在他麾下短暂效力过。
虽然这二人后来同沛国公的来往都不算密切,但在当时也算是受了沛国公关照。
根据林知清的了解,沛国公自从放权以后,一向非常中立。
只不过最近他的态度倒是与中立的作风不太相符。
上次重审林从戎通敌叛国一事时,他是极力反对的。
这次和亲之事,他又极力促成。
从表面上看,此人应当也是一心为大盛的。
只不过并没有御史中丞这么纯粹。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林知清并不能肯定。
她与沛国公仅仅只有宫宴上的一面之缘,并不算熟悉。
鉴心堂那头的人查到的东西也有限,具体的还要等陆淮过来一同商议。
就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朝颜回来了。
林知清略微有些惊讶:“消息这么快就递过去了?”
“小姐,我还没出林家大门便遇到了南月小姐他们,他们来看你了。”说着,朝颜将人带了进来。
“小清儿,我听闻你同那大梁使臣起了冲突,还闹上了大理寺!?”陆南月快步跨了进来,神色担忧。
“你慢一些,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林知清起身迎接。
“小事?我听你堂兄说,此事可是凶险得很!”陆南月还是有些着急。
她身后还跟着陆淮,陆淮的神色倒是颇为正常。
“堂兄关心则乱,我正想同你们说呢,我已经搞定了御史台的王渊了。”林知清心情不错。
她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又阐述了一遍,陆淮听得十分认真。
陆南月则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那王淑仪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也不知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个女子在遗憾中长眠,小清儿,你做得是对的。”
两个女子心中感慨万分。
林知清也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是值得的。
“阿清,接下来是不是该沛国公了?”陆淮提起了正事。
“不错。”林知清指了指刚才写下的沛国公,开口道:“陆淮,你对沛国公的了解有多少?”
“此人十分低调,在外有大隐隐于朝的赞誉,我同他接触不多,但同他的儿子倒有一些来往。”陆淮开口道:
“宫中的淑妃娘娘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此言一出,林知清便知道陆淮定然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张口问道:
“突破口,什么突破口?”
陆淮回答道:“沛国公十分宠爱淑妃这个女儿,沛国公之子也十分维护这个姐姐,沛国公前些年放权也是因为宫中的淑妃娘娘。”
“淑妃?”陆南月皱眉:“淑妃娘娘在宫中虽不算受宠,但身为四妃之一,尊贵荣宠是有的。”
“再加上沛国公府势大,应当没人为难她呀?”
“沛国公为何会因她放权?”
“尊贵荣宠,并非淑妃所愿。”陆淮开口道:
“沛国公之子与淑妃姐弟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淑妃进宫乃是皇室的意思。”
“这般说来,淑妃娘娘的年龄似乎也不大,若是被逼进宫,定然是心中有怨的。”陆南月叹了一口气。
林知清想了想,再次开口问道:“消息是哪里得来的?”
“淑妃未出阁时曾与国子监祭酒的侄儿有旧。”陆淮简单提了一句。
林知清却是瞬间反应了过来。
她记得陆淮同国子监祭酒之子私交甚笃,陆淮的消息很可能来自于此。
在大盛,女子未出阁之前是不可以与任何男子私下来往的。
但说是这么说,感情的事谁又能阻止呢?
因此,许多看似不相关的人私底下可能会有来往。
只不过为了各府的颜面,此事是断断不能宣之于口的。
若真的情投意合,双方家主敲定以后才会广而告之。
但若是没成,顾及着双方的清誉,许多事情是不能往外说的。
淑妃娘娘同国子监祭酒的侄儿也当是如此。
单单如此听来,双方的身份差距较大。
偏偏许多官员结亲时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拆散有缘人这件事不算罕见。
而且拆散的人还是皇帝。
林知清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听陆淮的意思,皇室明显是将淑妃看作了拿捏沛国公父子的人质。
这并不奇怪。
在大盛,对武将卸磨杀驴似乎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林青山、林从戎、江云鹤,再加上如今的沛国公,都是受害者。
听陆淮这么一说,林知清倒还真的有了一些头绪。
同王淑仪一样,对症下药才能起到奇效。
淑妃娘娘曾经本有意中人,应当知道嫁与不爱之人的滋味。
和亲亦是嫁与不爱之人。
若林知清从这点入手,或许可以说动淑妃。
按照沛国公对淑妃的宠爱程度,他应当也会像王渊一样让步的。

“陆淮,多亏有你,省去了我的许多麻烦。”
陆淮很聪明,即便先前游离在朝堂之外,但始终在暗线经营。
也正因为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与经验,现在林知清想了解这些事才会如此简单。
“阿清,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们入宫时需小心些。”陆淮不放心地叮嘱道:
“宫里头不比宫外,权力斗争更加错综复杂。”
“另外,我先前放下的钩子已经有人咬了,兵部有些人和几个最近都十分不老实。”
“此话怎讲?”林知清皱眉。
陆南月同样满脸不解。
陆淮的眉峰间距拉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近来边境那头的动静有些大。”
“我怀疑是要起战事了。”
“战事?这怎么可能!”陆南月十分不解:“大盛同大梁的关系一直不好,如今要通过和亲解决问题,怎会突然动手?”
林知清也觉得有些奇怪。
陆淮摇头:“我也不知具体情形,这只是我的猜测。”
“万一是加强防备也不一定。”
“你们莫要担忧,我同十安兄这几日已经在全力查探了,若有不对定然会知会你们。”
说罢,他看向林知清开口道:“阿清,无论如何,和亲是绝对不能去的,你们放手去做。”
“嗯,你同堂兄也要小心一些。”林知清不放心地叮嘱。
“好。”陆淮答应了下来。
送走陆家姐弟以后,林知清的心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边境异动可不是一件小事。
如今的大盛同大梁半斤八两,可大梁气焰嚣张,大盛这头,奇怪就奇怪在不懂反击。
但以林知清现在的地位来看,他没资格对这些事情发出置喙。
当务之急,还是得快一些接触到淑妃,通过淑妃说动沛国公反对和亲之事。
满朝文武反对的话,比林知清一人之言有用多了。
心中有了目标,林知清的思路非常清晰。
次日,再去内教坊的时候,她比以前认真多了。
平宁郡主自上次腋气一事就再未来过,那嬷嬷倒也不曾提起过平宁郡主的事。
平宁郡主不来以后,这内教坊安静了许多。
除去有几个人会时常说林知清的不是以外,一切正常。
内教坊的功课结束以后,陆南月正打算询问林知清该如何接近淑妃,就看到嬷嬷朝着林知清而去。
她连忙凑近了一些,很快便听到了嬷嬷的话。
“林二小姐,贤妃娘娘听闻你在宫宴上救下了大盛俘虏,颇为赞赏,想同你说说话。”
嬷嬷面色平静:“我带你过去,你可记得先前学过的规矩?”
“记得,多谢嬷嬷。”林知清颔首。
接收到陆南月询问的眼神,林知清指了指衣服上绣着的花儿。
陆南月瞬间明了,花小姐!
贤妃娘娘乃是学士府老夫人的侄女,同花小姐自然是有关系的。
林知清是托了花小姐的门路,这才找到同贤妃娘娘接触的机会。
毕竟她们并没有能力直接寻找淑妃。
而且,他们也不能在宫中瞎晃悠。
贤妃或许只是个幌子,林知清这叫曲线救国!
想到这些,陆南月放心了,她浅浅点了点头。
嬷嬷只点了林知清,并未点她。
她便不跟着去添麻烦了。
再者,林知清身边是有会武的丫鬟跟着的。
想到这些,她略微松了一口气。
眼见林知清跟随嬷嬷而去,陆南月着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往外走去。
临出门时,她看到白灵还未走,张口问了一句:
“白小姐,一起走吗?”
“不了,你先走吧。”白灵头都没抬,直接拒绝了陆南月。
陆南月倒也没多想。
白灵与贤妃也沾亲带故,平日里进出宫很是频繁,晚走些也是正常的。
她点了点头:“那我便先走了。”
话罢,转身往外走。
她并没有看到,身后的白灵缓缓抬头,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林二小姐,前面便是贤妃娘娘的宫殿,我便送到这儿了。”嬷嬷开口道。
看着来贤妃宫中来迎接自己的宫女,林知清点头:“多谢嬷嬷。”
随后,她跟着宫女往前头走。
宫中规矩多,林知清不想惹麻烦,所以并没有左右观察。
她进了内殿,一股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
随后,她便被请到了侧殿,等待传唤。
好在她并没有等多久便等到了贤妃的传唤。
而且贤妃比她想象中的要平易近人,很快便给林知清赐座。
坐稳以后,林知清才抬头观察起了贤妃。
贤妃的面容普通,但气质出众。
她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眼角生了一些细纹。
与林知清先前见过的荣嫔比起来,确实要温婉得多。
“林二小姐,简云同我打过招呼,你不必拘束,尝尝宫中的糕点吧。”
林知清躬身行礼:“多谢娘娘。”
“我从前听花小姐说过,娘娘有嗜睡之症,此次我受花小姐之托,特意带了一些缓解之法过来,还请娘娘移步查看。”
这是花简云提前便打过招呼的事,贤妃娘娘也没有多问,招招手便让人将林知清带进了里间。
林知清深吸一口气。
嗜睡之症只是一个借口,贤妃娘娘真正的问题是心情有些抑郁。
宫里头的人忌讳的事情多,不会将真正的病宣之于口。
林知清让花简云牵线搭桥,自然不会浪费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
她要将贤妃当成跳板,达成自己的目的。
系统检查过后,林知清很快便确定了贤妃抑郁的原因。
皇帝久卧病榻,没有心力宠幸嫔妃。
一直困在高墙之内,久了以后是会有一些情感无法得到满足,严重的甚至会患上疯病。
林知清使尽浑身解数,佐以玉笛疏导贤妃的心情,倒是很有成效。
从贤妃宫中出来以后,林知清面上出现了一些喜色。
贤妃已经答应她以后可每日过来进行治疗。
这样的话,林知清便可以找机会接近淑妃了。
今日总算不是白来一趟,林知清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先前学士府老夫人在宫宴上对待林家人很是冷淡,但还好林知清有鉴心学这么一门本事。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

二人之间并没有更多的交流。
林知清越过她往宫门外走去,临出宫门之时,她转身朝着白灵的背影看了过去。
分明是同一个人,可曾经的熟稔已经回不来了。
她的脚步只停留了一瞬。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些关系曾经维持过就够了,若是强求反倒不美。
林知清现在走出的路一直都是在放弃当中杀出来的血路。
任何人的来来去去都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在心中叹一句缘分太浅。
除开这一点点小插曲,林知清此后的每日都会在去了那教坊之后去贤妃那头。
医治贤妃的过程大概需要花一个时辰。
有的时候,贤妃会让宫女带林知清去外头转转。
但仅凭这样,林知清根本无法接触到淑妃。
但他能在宫中行动的范围有限,这样转下去,转一辈子也达不到目的。
因此,在合适的时机林知清也会趁机提出改变医治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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